风云变幻、天下动乱,大局势走向渐渐明朗起来,朝野被宗政云清一手把持,而宗政云清早已被这种天下惟我独尊的权势蒙蔽了心神,只日日沉迷于享乐之中,根本不理朝政,有清廉者发出僭言,却被一一打压,更有甚者,直接处死!
朝纲不振,一时间是人心惶惶。君不君,臣将不臣,国何安在?
大批量的难民涌入京城,而京城的各个达官显贵则拼了命的想往外逃,这年九月,十五月圆之日,京城上空升起了一轮红月。
“这是天罚,苍天惩罚皇室不仁。”
“逃离皇宫吧,苍天会降下天罚,天下动乱
……
各种传言纷沓而至,终于在月圆第三日,皇宫中的保和殿塌了。”预言成真了,大家快逃啊!“”我看见了天神降临,说要惩罚皇室!“有人言之灼灼。”是啊,天神来了,天下都要乱了,我们快逃吧!“
……
越来越多的传言,致使人心惶惶,可是统治者们依然胡天胡地,不问政事,大多清廉的官员被镇杀,逃的逃,走得走,朝中所剩多为谗臣,只想着太平一日是一日,并不进言。
天下局势大乱!
战王府,揽月阁中:”是时候了!“殷夜离看着天空那轮红日,眉目暗敛,低头沉思,不知道在思虑些什么,”按耐不住了么,还真会挑时机啊!“”什么?“凤轻舞扭头,不解的看向殷夜离。”夜枭卫与禁卫军全都出动了,我们该走了!“殷夜离回头,对着凤轻舞晒然一笑,仿佛方才的低眉愁思只是幻觉,他拉着凤轻舞的手,俩个人从揽月楼上,直接朝皇宫中飞去,徒留下一地残影。
面貌如画,神态高贵,皇宫侍卫哪里看得清他们的真实相貌,再加上这几日谣言满天飞,还以为是天神下凡,一个个全都拜服在地,口中喃喃,”原来一切都是真的。“”天神要降下神罚啦,快,快,逃出皇宫。“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句,所有的士兵顿时乱了,他们这些人不过是宗政云清掌握大权以后,在自己的亲信中提拔上来的,根本就比不了原先皇城的守卫,一时间阵脚大乱。
夜枭卫与殷夜离这些年所培养出来的紫衣卫趁机混入这些兵侍、宫女太监等人中,制造大乱,宫中顿时大乱,人人自危起来。”赶快逃命呀,天罚要来了……“”有难民跟起义军涌入皇宫啦,他们在抢东西,我们也快点抢吧,不然就没了!“有夜枭卫趁机大喊。”是啊,不要白不要啊,拿了就赶紧逃,到外面去还有一条生路!“殷夜离所属的禁卫军们也大喊。
……
此言一出,宫中各人都开始疯狂起来了。顿时,皇宫炸开了锅,太监宫女一个个拼命的收拾容易带走的金银首饰往宫外跑,兵侍们是最先乱起来的,现在更加是一发不可收拾,人人都想发国难财……”快,把这些都拿走,我们不拿迟早别人也要拿……“
当这些原本只打算逃离的官兵也参与到抢劫中的时候,没有了护卫的皇宫彻底地乱了……
一时间逃跑声、哭喊声、抢劫声连成一片,整个皇宫混乱了,人们高吼着,都希望能在皇宫里多得到一些东西,然后在宫外舒舒服服地过活。
当然这一切都不被凤轻舞与殷夜离放在眼里,他们俩人只是淡定的朝皇帝所住的寝宫走去,因为他们都知道,到了这一步,宗政云清一定是在那里,那个男人被权势熏迷了眼睛,早已不把人性国法放在眼里了。
果不其然,当凤轻舞与殷夜离来到皇帝寝宫的时候,就看见宗政云清身着龙袍,手拿玉玺对天嘶吼着:”朕乃是天命之子,谁也不能夺去朕的皇位!“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手握权柄不过两月不到,就有叛贼杀入皇宫,而一向守卫森严的皇宫,会是这样的不堪一击!
然而他却没有想到,自己这些日子都做了些什么,民心加神罚,背后又有暗湘操作之人,会如此的不堪一击是肯定的。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在做他的皇帝梦,殷夜离揽着凤轻舞一跃而下,不沾染一丝灰尘,冷冷睨着宗政云清。”凤轻舞,殷夜离,你,你们……“一看见凤轻舞与殷夜离,宗政云清就吓得仓皇后退,他也知道凤轻舞不会饶了他,可他就快要当皇帝了,他马上就可以登基大宝了,他不甘心,不甘心啊!”厉王殿下,好久不见啊!“凤轻舞冷冷笑道。
宗政云清看着凤轻舞娇美的脸蛋,真可惜啊,这么美的人儿,怎么会是宗政镜之的女儿呢,如果她不是,兴许自己还可以……”殷夜离,你替本王杀了凤轻舞,以后这天下,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权臣了,朕保证,会给予你天下最大的权柄。“宗政云清望着殷夜离,一脸期待的说道。”傻瓜!“殷夜离冷嗤一声,揽着凤轻舞的腰更紧,”舞儿,你说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愚蠢之人呢?“
他要是想当皇帝,这天下谁拦得了他?”战王,你若是想当皇帝,也不无不可,待本王登基后,即刻下圣旨,将皇位传给你!“宗政云清又道。
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做他的皇帝梦,真不知道是该说他可怜还是可恨,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别逼我杀你!“殷夜离冷嗤道,他连看都不愿意看宗政云清一眼,这样的人,实在是败类,这天下交到他手里,迟早要完蛋。”宗政云清,明帝在哪里?“这个时候沈镜之,不,应该说是宗政镜之到了,说什么明帝病重,他根本不信,明帝的身体状况如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是该好好的算算这笔帐了,当年如果不是他,自己跟青怡根本就不会分开十七年,也不会害得舞儿吃了这么多的苦,这么多年他的日子是怎么过的,他势必要找他算上一算。
这个皇位,本该是自己的,原本他不贪念,可是因着这个缘故,他势必要夺回来不可。”爹爹!“”舞儿!“宗政镜之看了凤轻舞一眼,与殷夜离也对视了一个眼色,他知道这次之所以能成事完全是殷夜离的功劳,看他的延伸充满了赞赏。
然后他看向宗政云清:”带我们去见那个老家伙!“
宗政云清自然知道宗政镜之所说的那个老家伙是谁,现在这三人随便哪一个都能了结他的小命,他哪里敢不听话,于是只好给几人带路。
一路上,那些撕喊声、打杀的声音充斥着宗政云清的耳膜,这一刻,他终于知道,自己的帝王梦醒了。
是他有灾不去救,整日的骄奢婬逸,打杀良臣,终于引起了这场政变,做一个皇帝没有这么简单,不是高高在上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的。
宗政云清领着几人一路来到了孟贵妃的寝宫,此时孟贵妃正与环儿躲在寝宫的地下室里,直到现在她们还以为,只要宗政云清解决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暴动,就可以安安稳稳地坐上皇位了,所以俩个人都不是很害怕。
毕竟宫禁森严,那些庶民哪有可能成功叛变?
只是她们万万也没有想到,就连皇宫的侍卫都叛变了,整个皇宫根本就没有守卫,哪里还能如她们所想,等待宗政云清登上帝位的那一天?”镜之,你是镜之?“孟贵妃乍一看见宗政镜之就欣喜的迎了上来,十七年来,她是第一次见到镜之,没想到他不仅没有苍老,反而比从前更有魅力了。
欣喜不已的孟贵妃见到自己心爱的人儿,哪里还管得了其他,只希望自己能在心爱的人面前留下一个最好的印象,于是她赶紧检查自己的衣着是否合适,发髻是否还妥当,直到确定自己现在依然是美美的,这才走上前来,对宗政云清说道:”云清,这可是你的叔父,等你登基后,要恢复他的亲王爵位,还要大大的赏赐,知道么?“
对从前的宗政镜之的仰望与爱慕,让她不敢直接与宗政镜之说话,此时的孟贵妃就如同尚未出嫁的闺阁女子一样,在心爱的男人面前,有着羞涩与怯意。
可是,她却不知道,现在的宗政云清哪里还有登上帝坐的可能,就连他们母子二人的命脉,也都被掌握在宗政镜之的手中呢!”母妃!“宗政云清无奈道,他不知道该如何跟孟贵妃解释当前的情况,所以只是讪讪地开口:”带我们去见父皇吧!“
孟贵妃还以为是宗政镜之的意思,为了讨心爱之人的欢心,欣然领了几人走到地宫的一间房子旁。
到底是有怎样的恨,才会这样对待一个人啊?就连凤轻舞这个外人看了都觉得不忍,不亲眼看看的话,真的是不敢相信,宗政云清这个儿子和孟贵妃这个枕边人,竟然会如此地对待明帝。
只见明帝被锁在一个大型的铁牢笼里,全身上下都扣着有手腕那么粗大的锁链,他还被刺穿了琵琶骨,身上穿着雪白的亵衣,竟然全部被染成了血色,全身上下不只有鞭伤,还有大大小小的蚂蚁在他身上乱爬,明帝整个人瘦得只剩下一把皮包骨,算是还留着一口气在,早已经晕眩过去了。
与其被人这样折磨,还不如直接死了的好,可偏偏万贵妃和宗政云清就让他这样活着,堂堂一代帝王,竟然是这样的下场。
珠儿拿了一桶水,直接浇在了明帝身上,过了不久,明帝才慢慢的转醒了,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用那双仇恨的双眼盯着宗政云清:”孽障!“”我知道我是孽障,从小你就偏爱宗政云澈跟宗政无双,对我可是不屑一顾,你现在还不是落在了我的手里?“宗政无清道,他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借口。
真实的情况是,他虽然对明帝从小偏疼宗政云澈与宗政无双颇有微词,可是对他也没有恨到这个地步,只是他在掌握大权后,虚荣心无限暴涨,觉得古往今来天下所有君王都不及他分毫,殴打曾经临驾于他之上的君王,他的父皇,会有一种满足感。
这种心态,已经变态到了一定的地步,不是正常人所能理解的,但是明帝却真的信了,报应啊!
一时间他老泪纵横,纵使他偏疼澈儿与双儿多些,却也不曾说虐待过宗政无清,毕竟这也是他的儿子啊!
为了皇位,他已经六亲不认了,就像当年的他一样,报应,当真是报应啊!”你有今天的下场,只能怨你自己,当初如果不是你,这个皇位就是镜之的,我也会成为镜之的人,不用委身于你,这么多年,我恨你,我恨死你了……“孟贵妃也在一旁说道,她急于向宗政镜之表明自己的心意,所以毫不犹豫的就说出了这番话。
宗政镜之冷冷的看了孟贵妃一眼,可是孟贵妃还以为宗政镜之是对她的示好表示好感,不由羞红了脸。
凤轻舞和殷夜离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也不由得替明帝寒了心,有这样的妻子儿子,他的人生何尝不是失败的?
明帝看着眼前这样的场景,可谓是气昏了头,没有想到儿子和睡在身边的女人竟然对自己打得是这样的心思。
他已经不想再跟孟贵妃和宗政云清说什么了,浑浊的老眼看向宗政镜之,终究是叹了句:”到了最后,还是你嬴了!“
当年他窃取了本该属于宗政镜之的皇位,高高在上几十年,没有想到最后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皇位真的有那么好吗?
不过明帝终究是当过皇帝的人,孟贵妃还以为宗政云清掌握着大局,而明帝却不这样想,宗政镜之与殷夜离凤轻舞能来到这里,这就说明,外面早就被他们控制了,想通了这点,明帝不知怎地就笑了:”属于你的,到底还是你的,你拿回去吧!“”你知道的,我并不想嬴你!“宗政镜之突然开口,当年他根本无心于皇位,可是就是他这位皇兄,要与他不死不休,篡改了父皇的圣旨,还要下令诛杀他,害得他远赴,不得不与青怡分开十七年。”我错了!“明帝叹了口气,半晌才道:”我对不起你,也没有奢望过你能原谅我,不过好在你回来了,我也算是,可以瞑目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现在明帝说的到底是真心话,”我只是有一心愿,无双这孩子,我对不起他,也对不起他的母亲,只盼你日后善待于他。“”这个我可以跟你保证!“殷夜离突然接口,宗政镜之朝他点了点头,很显然,殷夜离这句话,深得他心,不愧是他的女婿。”什么什么?“孟贵妃在一旁惊叫,要坐上帝位的人不是清儿吗,怎么眼下瞧他们的表情却并不是这么回事?
她虽然想不通,但碍于听到要坐上皇位的人是宗政镜之,也没有过分的嚷嚷,但是显然目前在场的几人都觉得她烦躁了,殷夜离不过是拂袖一挥,便将她隔离开了。
明帝显然像是放下了心事,头一垂,又昏厥了过去。”皇兄!“宗政镜之隔着铁牢笼大声的喊道,就算当年明帝那样对他,可是看着他如今这个样子,他就是有再大的恨也消了。
兄弟哪来一辈子的仇恨?宗政镜之一挥衣袖,铁牢笼应声而开,然后他上前抱着明帝,风风火火地出了地下室。
夜枭卫与殷夜离所训练的禁卫军是何等的训练有素?这会儿,皇宫已经被清整干净,总得来说,这次的宫变,损失并不是很大。国库的银子早就有派专人看守,而那些动乱的宫女太监还有侍卫等人因为匆忙逃窜,并没有带走大件的珍宝,而这次宫变也不是战争,对宫墙什么的并没有损坏,可以说这次宫变是十分成功的,以最小的损失嬴得了最大的成功。
该关押的人已经被关押起来了,该整和的也已经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了整合,只有明帝本人被宗政镜之带到了原先的皇帝寝宫,请了太医好好医治。
史书记载,明帝十八年秋,经过了一场宫廷政变,明帝下令褫夺厉王宗政云清的亲王爵位,并于三日后于午门斩首示重以平息民怨。同年今上宣布先皇子宗政镜之在生的消息,恢复其亲王爵位,并册封为皇太弟,南王宗政无双为此特意从云州赶回,恭贺了皇叔宗政镜之成为皇太弟一事。
至于孟贵妃,一代宫嫔,史书上自然不能记载她的去留,只说于明帝十八年秋因丧子之痛薨逝,实际上是明帝赐其自缢而亡,葬礼从简。
半月后,明帝弥留之际,亲自为皇太弟宗政镜之加冕,宗政镜之荣登帝位,册封其女凤轻舞为皇太女,其母凤青怡为当今国母,战王殷夜离为战神,并择上元灯节当日,皇太女与战神殷夜离成亲。
同年冬,明帝驾崩,举行了盛大的哀悼典礼,葬于帝陵,其子宗政无双自请为其守皇陵,新帝准其所奏,宗政无双前往皇陵。
既然你已找到你的幸福,那我留在这里也只是徒添伤悲,凤轻舞,祝你幸福,希望那个人不会负你,否则,我即是上天入地、追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他。
请你,一定要过得比我幸福!
新帝登基兢兢业业,而战王殷夜离亦恢复上朝,经过这些日子的整合,朝野上下一扫从前的颓废,一派新气象处处欢腾。只战王忧心皇太女凤轻舞的身体状况,自请赴南疆一趟,皇太女凤轻舞亦自请同行,今上乐见一对小儿女鹣鲽情深,欣然应允,并约定待他们回程之后,定为其举行盛大的婚礼。
南疆之行在即,宗政镜之设宴为殷夜离和凤轻舞践行。此宴为家宴,所以列席的只有宗政镜之、凤青怡夫妇,其次是凤老夫人,凤轻舞和殷夜离坐在宗政镜之和凤青怡对面。宫婢陆续将一盘盘佳肴美食奉上,又为五人斟了酒后,这才退到一旁,躬身侍候。
宗政镜之端起手中玉杯,遥遥向殷夜离二人晃了晃,笑道:”来,阿离,舞儿,为父在这里祝你们此去顺利!“”伯父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舞儿!不会让她有丝毫损伤。“殷夜离接道。
殷夜离话才刚落,就发现宗政镜之微笑的脸竟然沉了下去,然后便听到宗政镜之冷冷地声音,道:”还叫伯父!?“
殷夜离立马会过意来,赶紧改口:”父皇,阿离遵命!“
凤轻舞听了,俏脸一红,将头埋到胸前。
几人见了凤轻舞羞涩的样子,都不禁开怀大笑。唯独凤老夫人紧蹙着眉头,一脸忧思。”娘,你为何不开心啊?“凤青怡发现了凤老夫人的脸色不好,急忙开口问道。”唉!好不容易一家团聚,却又要分离!舞儿,你们就不能不去南疆么?“凤老夫人叹了口气,眼巴巴地望着凤轻舞。凤老夫人还不知道凤轻舞和殷夜离去南疆是为了寻生长之法,只以为他们是去游历,所以有此一问。”呵呵,外婆,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我还等着回来娶舞儿呢!“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殷夜离满目含情地看向凤轻舞。
凤轻舞抿着唇不说话,脸却更红了。”唉,也罢,那你们要早点回来啊!我可等着喝我外孙女儿的喜酒呢!“凤老夫人轻叹一声,眸光之中却满含爱怜。
接下来,便是凤老夫人与凤青怡谆谆的嘱咐,连宗政镜之都给凤青怡递了个眼色示意她不用再唠叨了,但殷夜离与凤轻舞却丝毫不觉得厌烦,一直微笑面对,不停地点头。
说到后来,凤老夫人和凤青怡都忍不住哭了,这顿饭便吃不下去了,宗政镜之赶紧给殷夜离递了个眼色,让他带着凤轻舞去准备行装。
殷夜离与凤轻舞告辞后,出宫坐着马车向战王府行去。
就在殷夜离扶着凤轻舞上马车时,陡地感觉一道冷冽的视线射在背上,他蓦地转头去望,却没有看到一个人影,微微沉吟,便上了马车,放下车帘。
就在殷夜离放下车帘后,对街的一道门忽然开了,露出一张娇丽的女子脸庞。这女子紧紧盯着渐渐远去的黑色马车,冷冷勾唇:凤轻舞,你以为你赢了么?还早呐,阿离,他永远都是属于我的。
……
夜幕降临,繁星升起,一轮皓月挂在天际,散下万千银辉,笼罩在夜色中不停奔行的马车上。
殷夜离与凤轻舞终于在历时一个月后,进入了南疆地域。南疆在九州大陆南部,此地区多瘴气,瘴气是热带原始森林里动植物腐烂后生成的毒气,主要原因就是无人有效地处理动物死后的尸体,加上热带气温过高,为瘴气的产生创造了有利条件。瘴气所在地多为密林,而这种毒气厉害时能致人死命。
这一路行来,殷夜离一行都避开瘴气区,也因此绕行了很多路,所以才致使夜幕都降下一段时间了,他们还没有找到可以歇脚的客栈。
凤轻舞撩开车帘,向外看去,只见黑夜中繁星闪烁,银辉轻洒在枝叶之间,远远的竟然有点点光亮。”阿离,你看,前面有人家!“凤轻舞欣喜地指着前方,道。”是么?“殷夜离闻言也将脸凑了上来。”加速前行!“殷夜离马上向车夫下达了命令。
很快,马车便赶到了那有光亮的地方,原来竟是一家客栈,客栈看起来已经建造了很多年了,有些破旧,但尚可住人。最大的原因却是方圆几十里只有这一家客栈,他们不住也得住。
殷夜离和凤轻舞早就易过容,所以进入客栈后,并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店小二笑嘻嘻地迎了上来,道:”客官,住店啊!请,里面请!“
殷夜离与凤轻舞找了张靠墙的桌子坐下,叫了几个小菜。
客栈分上下两层,下面是大堂,还算宽敞,上面是一间间的厢房,应是住人的地方。这客栈虽然简陋,却因为是独此一家,所以客栈的生意挺好,这时因为已经入夜一会儿了,所以只有两三桌的人在吃饭。
殷夜离与凤轻舞刚刚下筷没多时,便被隔桌的谈话声给吸引了。”你知道我今天遇到一件有趣的事儿是什么吗?“一个年轻的声音道。”什么事啊?“另一个较尖锐的声音道。”你到是快说啊!“见那人不说只笑,那个较尖锐的声音不耐地问道。”我今天遇到一年约三十来岁的男人,却自称老夫,我当时就恼了,心想他当我小孩儿呢,说着便要动手,谁知道他却说他真的没有看不起人,他的确一把年纪了,哼哼,你说,你信吗?“”这不一定吧!我听说这南疆有个人,都八百多岁了,还和年轻人差不多,你遇到的不会是他吧?“那个较尖锐的声音深思了一下,道。”不是吧,传说你也相信,这世上哪有能活那么大的人啊!呵……“那年轻的声音反驳道。
下一刻,那年轻的声音一哽,原来是殷夜离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子,将他拽了起来。”你,你要干什么?“那年轻人惊惶地看着殷夜离。”你说,你今天在哪里遇到那个人?“”那个人?“那年轻人没有反应过来,反问。”就是你们刚刚谈论的那个人!“殷夜离提醒他。”哦哦,就在三里外的密林外,我看他那样子似乎是要进密林,所以好心提醒他,密林多瘴气,他却说他要进去找一种很重要的药草!“”说,他进密林有多久了?“”大,大概两个时辰了吧!“
两个时辰,应该还没有生命危险,他们得尽快找到他。
殷夜离听罢,将年轻人放了下来,回到了自己的桌前。”巫即进了密林,阿离,怎么办?“凤轻舞听到巫即竟然进了密林,不禁担心地问道。”你呆在客栈,我进密林找他!“殷夜离神色凝重地看了眼凤轻舞,吩咐,站起身便要向外走。
凤轻舞立马站起,拉住他,道:”不,要去一起去!“
殷夜离神色凝重,唇动了动,正想再劝。
凤轻舞已经接着道:”我们生死都在一起,不要丢下我!“
凤轻舞表情凝重,眸光熠熠,深深地凝着殷夜离,用深情的誓言来告诉殷夜离,她的意志坚定,她跟定他了!她不要他独自面对危险!”好,生在一起,死在一起,我们走!“殷夜离揽着凤轻舞,俩个人如一阵风似的出了客栈。
望着眼前郁郁葱葱的树林,殷夜离忍不住蹙起了眉,话是这样说,生在一起、死亦在一起,可是他哪里舍得?他已经等了舞儿三世了,不是不愿意多等一世,是舍不得她手伤,吃苦,可是进入密林的话,里面的危险程度不可预知,即使他身为翼族人都不敢轻易涉足的地放,何况舞儿。
话说有时候人运气背了,那真是喝水都能塞牙缝,可若是一个人运气好了,那也是能好到苍天都眷顾的,正当殷夜离愁眉不展的时候,密林里面出来了一个人。
此人大约三十多岁的样子,头发及膝,却并不用簪子绾起,只是随意的披散着,身上一袭青布衫,只是染了些许的泥,身后背着个背篓,很是惬意的从密林里面走了出来,给人一种智者的感觉。
不管他是谁,可他的的确确是从密林里面走出来的,殷夜离连忙走上前去,想向此人取经,他能活着从密林里面走出来,定是有些本事,能减少些此行的危险性,他是极其愿意的。/”前辈!“殷夜离连忙上前,能从密林里面活着走出来的人都不简单,连他也心生尊敬,所以殷夜离很是有礼。”你这个小伙子倒是很有些眼光,年纪也不小了吧,230多岁了,是到了娶妻的年龄了!“那人好笑地看向眼前的殷夜离,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前辈?“这下子换殷夜离惊讶了,望着面前的人的脸色也不断的变幻,这个大陆上还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年龄,这个人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殷夜离只想到了一个可能,望向面前的人的脸色都变成了惊喜与不可置信,”前辈,难道您是巫即……“
这下子,凤轻舞也惊讶了,巫即,是她们要找的那个巫即?”咦,你们怎么知道老夫是巫即?这么多年来,这个名字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了!“那人叹了口气,”没想到这里还有俩个小辈记得?“
凤轻舞与殷夜离对视了一眼,俩人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东西,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末了,那人又貌似惊醒了,又忽然大叫:”不对,你这个小伙子都已经230岁了,会知道老夫这不奇怪,只是这个小姑娘嘛,看起来不过是寻常人,难道她是你的心上人?“
这样一惊一乍的,倒是叫凤轻舞和殷夜离有些好笑,没想到这个人都这么大了,还有些小孩子的心性,跟老顽童也差不多了,不过老顽童虽然看着老,但人家才70多岁,眼前这人都800多岁了,还能有这般心性,实属不易。”是的,前辈!“殷夜离一点也不迟疑,很爽快的就承认了,”小辈就是为心上人求取长生药来的,前辈您既然能看出小辈有230多岁了,那也肯定能看出舞儿的生命不会有那么长,小辈为了与心爱之人长相斯守,这才冒昧前来寻找前辈!“
巫即听了殷夜离这番话,却突然沉默了下来,天下最难是有情人,这男人有一万多年的寿命,女人却区区不过百年之寿,能相守也不过百年,那这小伙子剩余万年寿命岂不是要在孤独中度过?
天下间最让人难过的事莫过于此,这也难怪这个小伙子要来此为这个女子求取长生药了,巫即沉默了半晌,终于对殷夜离说道:”你二人随我来吧!“
望着眼前一行三人离去的身影,伪装成凤轻歌的曲蝶依恨不能咬碎了一口银牙,这个凤轻舞,她的运气也未免太好了一点吧?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真正的巫即也在密林里,她找人在客栈里面说了那翻话,就是想要把殷夜离跟凤轻舞引到密林里去。
以阿离的本事,在密林足以自保,不过如果换成是凤轻舞的话,那就难说了,只要凤轻舞一死,阿离不就是她的了吗?
曲蝶依是万万也没有想到,真正的巫即也在这坐密林里,而且还好死不死的,正好被殷夜离与凤轻舞撞见,眼下看着这三人离去的身影,她气得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若不是她中了黑莲的毒,现在她就可以去把那个巫即杀掉,让他们得不到长生药。想到黑莲,曲蝶依更是呕得要死,阿离,我是如此地爱你,可是你竟然如此对我,舍得给我假的黑莲……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啊!
阿离,我一定会向所有人证明,你是我的,没有人能够从我手里抢走你。
曲蝶依恨恨的看着那三人已经快要走到看不见的蚕影,紧紧地握住了拳,不行,万一真的让凤轻舞找到了长生药那怎么办?不可以让她的寿命延长的。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曲蝶依给自己鼓了鼓气,然后就地飞走了。
而凤倾舞跟殷夜离俩个人来到了巫即的现在所住的地方,这里只是一间简单的茅草屋,整个屋子里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只看见锅碗瓢盆放了一地,瓶瓶罐罐也堆了满屋,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怪东西,像铁又不是铁,像钢也不是钢,说是烧火用的东西,也不像,反正整间屋里面总得来说就三个字:乱得很。
而巫即却没有管这些,他只是望了望天色,眼下天色也不早了,于是对殷夜离和凤轻舞说道:”时间不早了,今晚你们就先歇在这里吧!“”前辈,那长生药……“殷夜离连忙问道。
巫即叹了口气,看了他一眼,然后进屋去了。
殷夜离也不好多问,和凤轻舞对视了一个眼色,俩个人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既来之则安心,有很多名人闻士脾气都很古怪,他们也了解,当下只好耐心的等待。
没过多久,巫即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了一眼还在等待中的殷夜离与凤轻舞,这才缓缓开口:”你们一定也很奇怪我为什么要带你们来这里!“
殷夜离跟凤轻舞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奇怪的看向巫即。”你们也看见了!“巫即指了指满屋的狼籍,”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长生药……“”那前辈怎么能…“殷夜离惊了,如果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长生药,那么舞儿不是……”我只所以能活到八百岁,那是因为年轻的时候曾经得到过一颗长生药!“巫即又道,他看了凤轻舞与殷夜离一眼,”不要觉得我说的话,我会这么说是有原因的,倘若不是看见你二人鹣鲽情深,我也不会带你们到这里来,想当年,如果阿娟有那么一颗长生药,她也就不会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