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 八 隐藏在幕后的那个人

作者 : 秦开心

午后歇了午觉,玉芝领着三个白胡子老郎中进了东次间。

夏飞与曹氏留在东次间陪着越桃,并没有出迎,当玉芝、玉蕊并三名郎中进来不久后,又有一个极轻微的脚步声进入了外头的正堂里,但没有跟进东次间。如果说是郎中捎带的助手、药童那也正常,可是一来时间上有先后,二来那人步伐沉稳有力,却刻意控制了脚步的声响,如果不是夏飞耳力超常,根本不可能知道外头还有这么一号人的存在。

夏飞不禁有些疑惑,心中忍不住罗列了一些假设,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找了个角落站着,眨巴着眼睛,似乎有些好奇的看着为越桃诊脉的郎中们。

越桃端坐在榻上,并没有像夏飞想象中的闺阁女子绝不抛头露面的样子,摆上围屏一类的遮挡。之前曹氏曾提出过异议,倒不是为了越桃的体面,纯粹是怕越桃又做出失了身份的举动,丢人显眼,不过曹氏想起寻郎中诊脉的初衷,也就没有再坚持。只是对于夏飞不肯避入内室,曹氏多少有些无奈。

三名郎中沉稳而缓慢的逐一为越桃诊着左右手的脉,曹氏则在一旁守着,一边盯着越桃的举动,一边说些大长公主生病前后的症状表现,以及用过的一些汤药补品等。曹氏本就略通医理,说的自然也都是些切中要害的方面,她边说,那些郎中们边不住的点着头。

趁着郎中们都在忙碌,越桃身边又有曹氏与玉蕊服侍,玉芝不动声色的悄悄挑了帐幔,出了东次间。夏飞用眼角余光看去,就见玉芝并没有远离,只是挨着帐幔站定了不动,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留出了一手扶着帐幔的一角,露出一道不显眼的缝隙来。

也就在这时,夏飞听到外面那个一直再没了动静的人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不过只有几步而已,随即,夏飞就明显的感觉到,有视线扫过了她。夏飞心跳了一跳,有种莫名的不安,那视线给她的感觉如芒刺在背,但因她先前就不便明目张胆的盯着玉芝,所以一直是侧身立着,这会儿更不能回头去看,因而也就无法分辨出那道视线究竟是来自于玉芝,或是那个神秘脚步的主人。

夏飞在心底安慰自己,也许只是她心虚罢了,想想也是,视线那么虚无缥缈的东西,哪可能真有“感觉”一说,不过都是心理在作祟罢了。

只是,那视线凝固在她身上的感觉久久挥之不去,夏飞心里越来越觉得别扭,终于,她忍不住往曹氏那边走了过去,随口与曹氏说道了一句,却在这个过程中,利用走动略微调转了身子,仿佛不经意的往玉芝留下的幔帐缝隙扫了一眼。不过,她生怕撞见他人的视线,因此只盯着贴近地面的位置看了眼,结果就隐约看到幔帐后有一双绝对不属于女子的深色靴子一晃而过。

不知是夏飞的偷偷打量被对方察觉,还是仅仅只是巧合,就在这时,玉芝放下了幔帐,外面正堂里的两个脚步声一前一后的往屋外行去了,脚步声越来越远,一直延续到了院子的边缘,但始终没有听到一字一句的交谈。

等到玉芝返回的时候,三名郎中已经结束了诊脉,越桃由玉蕊扶着回了梢间里,曹氏留下与郎中们继续说着大长公主的病情。

夏飞想了想,她一直都在装小孩,太藏着掖着会显得做作,倒是装傻充愣可以让人轻视,也可以拉近一些与玉芝、玉蕊的距离,方便日后行事。于是,她索性迎上了玉芝:“玉芝姐姐,刚一个转身就找不见你了,我还正想去外头寻你呢”说着,她又大略的描述了一下郎中们为越桃诊脉时的情形,磕磕巴巴、似懂非懂的复述了几句郎中与曹氏的对话,“曹嬷嬷最了解翁主了,难得把翁主的事儿说的那么详尽。我不比姐姐聪慧伶俐,是个粗笨无知的,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几个字;姐姐回来的正好,快听听郎中们和曹嬷嬷是怎么说的,日后服侍翁主时,我若有个错处,还望姐姐能指点几句”

玉芝温和的笑道:“妹妹可别笑话我了妹妹有曹嬷嬷教,一定见多识广,只有我这般没见识的,才听什么都新鲜。曹嬷嬷把翁主服侍的妥妥的,咱们也只要跟着曹嬷嬷的吩咐,有一做一便是。”玉芝面上看起来确实不怎么留意郎中们与曹氏的言谈,想来过后那些郎中也会把所知全部交代出来。

夏飞也不过是捡个话头与玉芝攀谈,这会儿也就顺着玉芝的话,讨巧的奉承了句:“多谢玉芝姐姐提点”

玉芝柔柔的笑了笑,看不出心思与情绪,客气的笑称了一句“不敢”。

夏飞又与她闲谈了几句,问起了她之前去了哪里,见玉芝有一句没一句的敷衍,夏飞干脆露着一脸傻气,直接问道:“刚才我听着外头似乎有脚步声,可是薛大人来过了?”

玉芝这才显露出一丝惊讶,看着夏飞稚气的面庞与干净透亮的眼眸,似乎夏飞只是无心的随口一问。不过玉芝想到来人虽不想惊动他人,但也没有交代过不许透露,她略一犹豫,倒也没有隐瞒:“妹妹真是个仔细的,怪不得把翁主服侍的如此周到,得了翁主、还有曹嬷嬷的欢心。之前来的那位大人,不放心这些乡野的郎中,所以亲自过来看了看;因为怕惊扰了翁主,就没有拜见。不过,这位大人倒不是薛大人,而是指挥使韩大人。”

果然如夏飞所料,那个藏头露尾的人,正是玉蕊口中十分可怕的“指挥使大人”。只是,这韩指挥使,行事未免也太过乖张了吧招降夏重懋与大长公主的时候,他就没有露面,一直是薛德开在主事;当她们被软禁在这所宅子里后,要不是夏飞无意间看到个影子又顺道问了这一句,只怕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号人存在,而且还是薛德开的直属上司;偏偏今日,这神龙不见首尾的家伙,又偷偷模模躲在幔帐后面窥视,真不知打的是些什么主意更让夏飞奇怪的是,若说这位韩指挥使是个被薛德开架空的空架子那也就罢了,可是从兵士对他的敬畏、玉蕊对她的害怕来看,这“韩大人”可不是个简单的摆设

看到夏飞一脸茫然的神情,玉芝忽然问道:“我倒是听说,韩大人似乎与大长公主有旧,不知妹妹跟在大长公主身边,可曾见过韩晟宁韩大人?”

夏飞挠头苦笑:“玉芝姐姐,不瞒你说,我原不过是翁主宫里洒扫上的使粗婢子,平日里连翁主的面都见不上,这一路下来实在没了人,才把我放到翁主身边使唤。我又怎会知什么‘寒’大人‘暖’大人的”

玉芝轻笑:“你这丫头真是古灵精怪的什么都敢说,怪不得讨了翁主的喜。不过别说姐姐没提醒过你,日后你可千万别当着韩大人面前这般调笑,否则只怕连翁主都护不了你”这口气,倒是与玉蕊有几分相像,似乎韩晟宁真是个不好惹的人物。

夏飞与玉芝这边又玩笑卖乖了几句,曹氏与郎中们也说的差不多了,因大长公主病重及至垂危确实千真万确发生过,所以三个白胡子老头儿除了对大长公主气绝又复生、以及康复的如此之快有些疑惑外,倒是并没有对疯癫痴傻与失忆有所怀疑。

其实大长公主病重这事就算曹氏不说,也是瞒不住的,当时一路求医问药,只要有心去寻,很容易就可以查到了。

三个郎中商量了一番后,鉴于假大长公主越桃如今脉相平稳,只是有些舟车劳顿的虚弱,因此开了副温养的方子,便由玉芝和曹氏一块儿送着出去了。当曹氏独自回来时,面色有些阴晴不定,带着夏飞远离了玉蕊与越桃所在的梢间,小声说道:“刚才送老大夫们出了院门后,玉芝说,指挥使命她转告殿下,主上的病也是这些老大夫瞧的,开了几剂药很是管用,这会儿热度已经退了不少,很快便能好转了。这是好事,但奴婢一提出殿下要见主上,她就推说做不了决定,只能代为转告指挥使。”

夏飞问道:“嬷嬷可有见到指挥使?”曹氏摇了摇头,夏飞又说:“刚刚玉芝告诉我,指挥使姓韩,叫韩晟宁,说他与……”

只是,夏飞还没说完,曹氏脸色就变了,气急败坏的骂道:“什么居然是韩家的小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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