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少兜去衣帽间给苏昕月挑了一件一件针织薄纱外套才下楼,看见某人缩成一团窝在沙发上,原本削尖的小脸鼓得像胀满气的金鱼肚子,滑稽的模样令陶少手痒痒的想在她的脸颊抹两坨腮红,以她多变的表情和丰富的滑稽诙谐的肢体语言若是出演哑剧的小丑一定十分出彩抢镜。
他忍着笑意走到她坐着的沙发背后,弯下腰为她披上一件针织薄纱外套,煞有其事的说着冠冕堂皇的借口游说道,“今晚的夜色很美,确实适合出去走走,我今天不用处理公事,权当是放松了,走吧。”
苏昕月正在气头上本想假装没觉察到他靠近时散发的气息,肩上突然一暖,她眼角余光轻轻扫过肩膀上披着的衣服,心豁然一软,却别扭地别开目光不去看他,嘴巴撅起老高勉为其难地说,“好吧,算我当一回好人免费陪同陶大爷去散步,省得你在花园里遇到单纯的妹子把别人魂都勾走了,姐权当拯救良家少女了。”
说罢,她头也不回的走向门口的玄关,陶少笑而不语地拿起遥控器关闭电视电源,坐实护花使者的名头尾随跟上她的身影。
出了住宅楼的门禁,陶少骤然震撼地怔在门口,邻居家厨房飘出的油烟味饭菜香钻入鼻孔,邻居家小孩子的嘻哈撒娇欢笑哭闹的声音飘进耳畔,左边不远处人行道边上的休闲椅有一对白发夫妻悠悠谈笑,右边不远处的儿童游乐场有几个大人坐在石板凳上看着孩子活蹦乱跳泸…
月光与灯火相互辉映,蛐蛐声与鼎沸人声相互交响,陶少蓦然觉得这儿才是安家的好地方。
他对凡尔赛花园的整体印象是从售楼中心的模型中看来的,他依稀记得花园像个小城镇,上百幢房子沿着椭圆地形由外圈向内圈错落有致的排列着,却从没在小区里认真的走动过,从来都是开车绕着环园大路绕大半个椭圆形直接到地下车库再经电梯回家。
散步,他也是头一遭喵。
他心中有点小兴奋,也有点小甜蜜,还有点小幸福,他很想抓住这一瞬间感受到的幸福并牢牢的绑在手心里捂着。
苏昕月气愤的踢着脚下的路面砖,心中不停的诅咒陶少,混蛋,两个人出来散步哪有一个人走前面一个人走后面的道理,搞得好像小夫妻吵架了在闹别扭,难看死了!让你主动一点会怀孕咩!
嗷…奢望脑袋残缺一半的人爱上她真是要赌上命才行啊!
她无语问月老,我神马时候才能感动他的心然后两人修成正果啊?
苏昕月一时纠结的走了神,陶少蓦地牵着她的手,她条件反射的用力甩掉手上的东西,看见陶少的挺拔身姿后不阴不阳的沉了脸嘟哝道,“快放手!我跟你不熟。”
“不放,一辈子都不放。”他拽的紧紧的不舍得放手,她的手软若无骨,柔柔的很暖和,很舒服。
“你是猪啊这么大力,弄疼我了。”苏昕月不满的嘟嘴抗议。
“笑笑,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他面色一急,连忙松开手掌。
她的手骤然一空,心蓦地沉到谷底,倏地手心一暖五指被叉开与他十指交握,她的失落感转瞬不翼而飞。
苏昕月想到自己的情绪轻易的随着他一个小动作大起大落,心中掠过淡淡的晦涩,全心的去爱一个人果然会忘我。
然而,她不想薄待自己。
她可以毫无保留的付出完整的爱,但一定余下一点正能量给自己,如若期待落空爱成虚幻,她还能依靠残余的能量躲藏起来独自舌忝舐伤口。
陶少垂眸扫了一眼两人交握的十指,心中暗爽,情不自禁地下意识学宋成弘耍流氓吹了一记口哨,苏昕月猛地抬头像看怪兽一样凝着他,暗忖,这厮今天从早到晚都不正常,会不会是去大陆公干时撞了邪?
“笑笑,你流口水了。”陶少的眼神似发现宝藏般闪烁着精光,邪魅一笑。
她怔了一下,连忙抬手抹向唇角,“没有啊。”
骤然,爆笑不绝于耳。
苏昕月的脸颊染上囧色,她恼羞成怒,不由分说的掐住陶少腰间结实的肌肉,似派式电风扇的定时档位一样恨恨地旋转了360度。
嗷…她真是屡错缕犯,不可原谅。
苏昕月抓狂了。
陶少也抓狂了。
“苏笑笑,你会不会太狠了点!我是看你闷着不开心才逗逗你玩儿,至于对我下狠手嘛!”
“陶大爷有没听说过打是情骂是爱?你有多痛,我就有多爱。”
陶少模着下巴沉思着,走了好几步都才辩驳道,“你听说的是哪门子歪理?爱一个人是心疼她入骨髓不舍得伤害分毫,哪怕背着她负了天下人也不会辜负了她。”
“啊…陶砖家!陶叫兽l给我签个名,你是我最崇拜的人哇…”苏昕月骤然跳到他面前伸出自己的手掌,像时下最疯狂追星族对着陶少猛耍花痴。
他被她一惊一乍的夸张行为震慑呆了,他正儿八经的表白心迹,她居然…
陶少脸颊一抽直接就泪了。
苏昕月觉得自己玩的过火了,悻悻地模模鼻子,想到陶父是他们两人间最大的阻碍,她突然问道,“你父亲的事查清楚了吗?”
陶少一愣,深邃的眸光沉沉地落在她脸上,似在探究些什么,过了良久才蹙眉说道,“已经有些眉目了。”
她一急,话已月兑口,“是官司惹的祸吗?”
他讶然,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陶少疑惑,为什么不是问医院的手术事故?他只跟她提过父亲是苏德昌主刀失误害死的,她从哪里得知官司的事?与她亲近的人只有林少知道自己对苏德昌下过狠手,他和她下午才见过面,会不会是林少说的?
“你爸打官司惹了坏人,为什么会牵扯到我老爹啊?你是不是搞错线索了?”苏昕月犀利的说着,她记得老爹说过他没有参与陶父的手术,她也查过医院档案室的手术协议,经陶母告知陶父是车祸后送医的,她心底是相信她老爹的话,她真心希望是陶少错了。
哪怕真的是她苏家欠了他陶家,她穷尽一生的爱也会尽力补偿他童年缺失的那一份父爱。她只想解开两人的心结,从此坦诚。
面对苏昕月的质问,陶少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神色越发凛冽,眸里掠过阴鸷和沉痛混杂着慌乱,他不敢直视她,垂低了头哑声低沉地道,“车祸和医院两方都有问题。”
他最终说出了凌磨两可的答案。
如果她知道他不但欺辱虐待她的身心还暗地里对付安顺集团且把她姐夫送进大狱,她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他害怕她会离开,不准她离开。
为了报仇,他踏上一条不会幸福的路,上天待他不薄把她领到面前,他断不会轻易放手让幸福溜走。
苏昕月如刺在哽,没有在说话。
陶少感觉到她的手心有些许濡湿,心头一震,焦急地辩说道,“对不起,我没有再怨你的意思,那不关你的事。”
她听罢,低声傻笑起来,忽地眼睑一热,泪蛋子飙撒而出,她再也忍不住地嚎啕大哭。
不关你的事…多么轻巧的一句话,555…陶少你个王八蛋,大笨蛋,混蛋,臭鸡蛋…
苏昕月一把鼻涕一把泪,一边哭嚎一边控诉道,“早知道不关我的事…干嘛还要我卖什么劳子身…撕掉…统统作废…你要向我道歉…”
她越想越委屈,上一代长辈不清不楚的恩怨不给个说法就抓了她来替罪,她多无辜啊!
陶少仿若玻璃瓶里的苍蝇对着哭泣不止的苏昕月不知所措,她的眼睛就像爆开的自来水管源源不断的喷出水柱,他衬衣上的斑斑水渍已分不清那一块是鼻涕哪一块是眼泪,衬衣下的皮肤感觉到湿哒哒的濡湿感,汗毛鸡皮长了一大片。
“笑笑你的眼睛都肿了,不要再哭了好不好!”他温柔的哄道,大手掌抚上她的脸颊拭去汩汩水珠。
“555…”苏昕月依旧哭的很凶,好似胸腔里憋了很久的委屈要一并发泄出来。
陶少无奈,只好把她整个人抱起来搂在怀里扛着往家里走,使出杀手锏诱惑道,“笑笑你要是立刻不哭了,回到家之后有惊喜大奖。”
“……”她果然平静下来了,狐疑的凝着他。
他的话终于见效了,心情大爽,唇畔自然地勾起,眉梢也随之微微挑起,颇为得意道,“回去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