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然的目光全然定在穆紫鸾身上,随意的扬扬手示意墨桐起身,墨桐垂下眼眸,遮住眼中失落,默默退到穆紫鸾身后。
他身着白色锦缎袍,袍子上用银线绣着锦绣河山的图案,细碎的月光打在他面上,他本就温润的面庞,笼罩上一层淡淡的光晕,更衬得他灼灼其华。
数日不见,他似乎有些憔悴,穆紫鸾欠身便要行礼,他淡淡一笑,笑声寂寥,“怎的如此生分了?”琥珀色眼瞳闪了闪,似在回忆些什么,“记得在穆府时,我日日为令弟施针,那时你倒把我当朋友一般对待。”
看着他有些受伤的神情,穆紫鸾大为不忍,起身道:“时至今日,我依然把你当做朋友。”
笑意如流光般笼罩在面颊上,他怔怔看着她略微清瘦的脸,语气关切,“入宫一月,你还好吗?”
好吗?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入了宫还谈什么好不好?不过是平安度过一日便算一日。她眼里含着稀松的笑意,随口回道:“还好。”
真的好吗?可为什么,她的眼底看不到一丝快乐?进宫以来,明妃是如何刁难她的,他也有所耳闻,虽说最后明妃因为她被关了禁足,可她似乎丝毫没有因为这次的胜利而欢欣,也是,后宫之中,女人多,是非多,争斗多,谁能保证自己会是永远的胜者?何况,她根本不是好斗之人。
“皇兄……”白亦然的喉咙间像有一把锯拉来拉去,吐字越发困难,声音也有些暗哑,“皇兄对你……好吗?”
穆紫鸾不自觉的看向广寒宫的方向,强撑起笑容,言不由衷道:“王爷也知道,臣妾自进宫以来连连晋位,皇上对臣妾,自是很好的。”
墨桐知道小姐言不由衷,可她明白小姐的心思,好不好又怎样呢?这辈子,小姐注定要在皇宫里了,与其说不好让王爷担心,不如将所有的苦一齐吞下,压在心底,不让任何人知晓。
白亦然轻轻叹了一口气,那叹气声仿若白雪的落地声,轻缓若不闻,这一个月来,他有多想她,她不会知道,他也不会让她知道,可此刻她就站在他面前,要他如何遮掩对她的关心,对她的爱意?后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他只是个王爷,根本无力也没有立场插手皇兄后宫之事,他要如何保护她?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为了自己的性命,一次次与那么多女人斗志斗谋吗?
墨桐鼻间泛起一抹酸楚,穆紫鸾低垂着头不曾注意,可她却将白亦然深情的目光看得清清楚楚。要有多深的爱恋,才会那样注视着一个女人?他的目光和煦似初升的日光,深沉似无边的大海,温暖而深深的包裹着小姐,这样一个男子,若是小姐能早点遇到他,定会比现在幸福许多吧?他一定会很疼爱小姐的,可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小姐已经成了皇上的宠妃,这是个一辈子都不会改变的事实。
其实,穆紫鸾怎会不知白亦然对她的心思?越是知道,便越要装作不知,才能断了他的念头,他是王爷,将来会有最好的女子去当他的福晋,他的深情,她要不起,也给不了他任何回报。
“时候不早了,皇上还在等着嫔妾回去,嫔妾先走,王爷自便。”穆紫鸾无比艰难却又坚定异常的说出这些话。
白亦然只静静看着她,仿若这一刻世间万物全然消失,只有她存在于他的眼中心间。
他如此的神态,要她如何忍心离开?可再不忍心,也得强迫自己狠心,儿女私情,这些自从她决定替母入宫的那一日,便与她今生无缘了。自从她“得宠”后,便成了明妃与其他小主的眼中钉肉中刺,哪怕她安安分分小心翼翼,其他妃嫔还想着办法制造错处来诬陷她,若是被她们看到此刻的情景,岂不是会安一个“私会情人”的死罪给她?
穆紫鸾咬一咬牙,极力维持着平静的面容,迈着从容的步子先行,与白亦然擦身而过之际,只听白亦然以极低的声音道:“无论何时,都有我。”
他的声音很温柔,似羽毛轻划过心间,她眉心一动,脚下却不停,匆匆向广寒宫走去。墨桐跟上她的步伐,下意识回头望去,白亦然依旧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穆紫鸾的身影,异常坚定,他会守护她一辈子,不管她明白不明白他的心意,也不管他永世都无法和她在一起的事实,他只想保护她,只想看着她,如此而已。
穆紫鸾换了浅紫色宫装回到广寒宫,欠身道:“臣妾来迟,还请皇上皇后责罚。”
沐辞楚慵懒的眨了眨眼睛,漫声道:“怎的去了这么久?”
穆紫鸾倒也不慌张,浅浅一笑:“回皇上,嫔妾大病初愈,身子尚未好全,刚刚跳舞费了些体力,故而休息了一下才回来。”
沐辞楚眼底闪烁着莫名的笑意,“爱妃既然累了,便坐下休息吧,”他拍一拍身边的神鸟座,补充道:“坐到朕身边来。”
众妃嫔一愣,沁嫔后发制人,这样就抢了她们梦寐以求的神鸟座。馨小仪的目光终于落在穆紫鸾身上,她眼中闪动着晶莹,唇死死咬着,半响,强咽下一缕幽幽的气息,垂眸不语,还能说什么呢?今夜,她终究是输了。
穆紫鸾应一声“是”,迈着从容轻缓的步子拾级而上,待走近之时,沐辞楚朝她伸出手来,她飞快的迟疑一下,还是将手放在他的掌心,面上露出一个适宜的含羞之色。
沐辞楚捏了捏她的手,眼瞳中泛着心疼,用半是责怪半是关心的语气道:“手怎的这样冷,宫人也不知道给你拿个暖手炉,外面天寒地冻,再冻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墨桐闻言连忙跪倒叩头道:“是奴婢疏忽了,皇上赎罪。”
她手冷,不是因为天冷,而是因为刚刚与白亦然相遇,这话自然不能让沐辞楚知道。穆紫鸾半垂头,眸光如水,语调娇嗔,“原是臣妾自己不好,墨桐日日准备着暖手炉,臣妾却嫌那东西麻烦,所以没用,皇上这样说墨桐,可不是错怪她了。”
沐辞楚扬扬手,示意墨桐起身,用双手将穆紫鸾的手握在手心,不顾众人在场,宠溺的开口,“既然鸾儿嫌暖手炉麻烦,那朕便做你的暖手炉就是了。”
众人从未见过皇上与人如此亲昵,一时间目光都定在两人紧紧相握的双手上。众妃嫔眼神复杂,嫉妒、羡慕、愤恨……交杂在一起。
馨小仪看了一眼皇上与穆紫鸾旁若无人的亲密样子,迅速将头别过去,心头像堵着一颗大疙瘩,堵得她上不来下不去,真想跑过去,将两人的手生生掰开,可是,她没有立场,没有权利,也没有勇气。
白亦然悄悄回到座位,看着他们握着的手,只觉得刺眼至极,一低头,又咕咚咕咚喝了两盅酒。
穆紫鸾面上含笑,脸颊粉红,暗自悄悄用力想将手抽出,无奈沐辞楚握得结实,在众人面前,她又实在不能使太大力气,只得任他紧握着双手,声音柔软道:“多谢皇上关爱。”
沐辞楚略带灼热气息的眼神扑向她绯红的面颊,“既然爱妃的病好了,”他深深注视着她,左手随意指了指莫轻言,“传旨至敬事房,今晚沁嫔侍寝。”
皇后满意的笑了笑,这一切功夫总算没有白费,穆紫鸾顺意的点点头,众妃嫔面上全然是失望不甘的神色,馨小仪面色发白,于桌下紧握着双手,手指不停的颤抖,皇上的宠爱果然那么短,短到她还来不及握住,就这样飞走了。
白亦然紧紧攥拳,骨节分明苍白,为什么要在他面前下如此的旨意,若他不在宫中,还可以假装看不见听不到,现在他该怎么办?冲上去把她抢过来?他不能,她也不会让他这么做,为什么,先相遇的人明明是他们,可现在,他却只能安坐于台阶下,看她与自己的皇兄含情脉脉,郎情妾意?过了今夜,她便是皇上真正意义上的女人了,她与他,就真的再无任何可能了。
虽然侍寝的是穆紫鸾,可她偏是众人里最平静的一个,面上只带着宠妃该有的得体而微微含羞的笑意。因为她知道,这只是一个交易,她与沐辞楚一早谈好的交易。
贤妃举杯道贺,眼风却若有似无的划过皇后端庄含笑的面容,明妃张扬跋扈,不足为惧,倒是皇后,懂得隐忍的女人才最可怕。
贤妃敬酒,她自是该喝的,穆紫鸾举起酒杯,刚送到唇边,沐辞楚一伸手,从她手中接过银色酒盅,仰头喝下,冲着贤妃道:“鸾儿身子才好,不宜饮酒,朕替她喝了。”
贤妃哪敢说个“不”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连忙赔笑道:“是了,臣妾一时替沁嫔高兴,倒忘了她大病初愈的事,当真是臣妾疏忽了。”
皇上如此,看着是很宠爱自己,可在众妃嫔面前,岂不是害得自己树敌无数,穆紫鸾举起茶盏,遥遥对着贤妃道:“多谢贤妃姐姐美意,臣妾身子不顶用,只得以酒代茶,望姐姐不要怪罪。”
贤妃面色这才稍稍和缓了些,仿若不介意的摇摇头,“怎会,姐姐可不是这般小气的人。”
沐辞楚又指了指穆紫鸾身前的矮桌,道:“爱妃身子刚好,不宜吃这些油腻的食物,”他懒懒的唤了一声,“莫轻言,吩咐沁心宫小厨房,让他们速速准备些清淡的苏州地方美食送来,朕记得刚刚从苏州运来了一批新鲜蔬菜,做来给沁嫔尝尝鲜。”
莫轻言应了一声,忙不迭的下去了,皇后见众妃嫔面色不好,浅笑一声,打着圆场道:“沁嫔初初入宫,身子一直不好,皇上担心些也是有的。现在沁嫔身子好不容易见了起色,饮食方面的确该多加注意。更何况今夜还要侍寝,皇上是该多体贴些。”
众妃嫔闻言,含笑应了,齐声赞皇后娘娘宽厚大方,善待姐妹们,可心里到底不是滋味。入宫一个月了,她们这些小主今天才第一次正经看见皇上,也是头一次与皇上一同用膳,却也只是离得远远的,遥遥望着做在龙椅上的皇上。可是沁嫔呢?她不仅紧挨着皇上,皇上还对她如此上心,替她挡酒,命人为她换食物,真是贴心细心至极啊。只怕皇上当年对明妃也没有如此的宠爱啊!
心里不忿,自然要找个发泄口,惠良媛斜睨了馨小仪一眼,音量不高却足以让周围的妃嫔都听到,“话说,咱们一同入宫的姐妹里,就数沁嫔和馨小仪得宠了,”她含笑喝了一盅酒,话锋突然一转,“只不过,馨小仪到底不能和沁嫔相比,依我看那,人家沁嫔才是真真得宠,才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呢。”
荣嫔与馨小仪同住未央宫,前些日子见皇上总往日影殿跑,早就看不惯气不忿了,连忙借口道:“可不是,现在细细想来,馨小仪得宠那阵子,正是沁嫔得病的时候,想来那些日子沁嫔身子不好,不能伺候皇上,皇上这才爱屋及乌,宠了沁嫔的表妹,也就是馨小仪了,想来不过是替身而已,”她尖锐如针芒的目光轻飘的扫过馨小仪略略发白的面庞,“只可惜,人家还拿着那宠爱当令箭呢,不过到底是沁嫔厉害,这病一好,皇上可就不把那替身放在眼里了。”
周围几个妃嫔闻言低笑出声,她们早就看不惯馨小仪得宠,自会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羞辱她一番。
馨小仪死死攥着丝绢,唇瓣被咬得发白,瘦弱的身躯轻颤着,仿若下一秒便会晕过去。
祥容华位居贤妃之下,是众小主中位分最高的,她怜惜的看了看馨小仪,悠然出声道:“不管怎样,馨小仪也得到了皇上的宠爱,咱们这些人,皇上都不曾召幸过,自然是不如馨小仪的,再说,皇上只不过今日宠着沁嫔,不代表忘了馨小仪,你们如此言语,就不怕哪日皇上再宣了馨小仪伴驾,她会将这些话告诉皇上吗?”
惠良媛和荣嫔面上一僵,到未想到这层,只假意含着感激的神色看向祥容华,道:“臣妾心直口快,一时胡言乱语,多谢祥容华提点。”
祥容华微微点头,朝馨小仪递过去一个安慰的眼神,馨小仪强挤出一丝笑容,感激的朝祥容华点点头。
晚宴结束后,沐辞楚牵着穆紫鸾,在众人的目光中,手牵手离开广寒宫,沐辞楚身着青色锦缎长袍,穆紫鸾身着浅紫色云锦宫装,青色背影与紫色背影相依而去,看上去当真和谐至极。
白亦然目送他们离开,只觉得心随着他们的每一个脚步而愈加凉了一分,直至二人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他的心早已冰冷一片,如深埋在冰潭深处的寒石,即便用火烤,也是暖不过来了。这是第一次,他觉得,她离自己那么远那么远,远到哪怕他用尽全力去追随,也永远无法追上她,更不用说永远陪在她的身边了。或许,今生,她注定是他的一个美梦,也是永远无法释怀的遗憾。
夜那样深,天那样冷,她的手本是冰冷的,却被他灼热的大掌烫得析出一丝丝粘腻的汗来。他就这样牵着她一直走,一直走,不说一句话。
仿若这半个月来,他不曾忘记她,仿若这半个月来,他们一直如常,他没有将她抛在脑后。穆紫鸾垂眸,他是皇上,他想怎样就怎样,就像他可以轻易把她扔在一边不搭理,也可以在有兴致时将她召唤道身边,他是皇上,她必须遵命,就这样而已。
没有一句解释,为何这半个月他一步不踏足沁心宫,哪怕有解释,穆紫鸾也不想知道,她在意的只是,现在,她终于有身份有地位,可以去向馨儿寻一个答案,为什么她要这样对自己。
莫轻言跟在皇上身后,犹豫了半天才迟疑的开口,“皇……皇上……按照敬事房的规矩,嫔妃第一次侍寝……”
“沁嫔身子不好,那些折腾便免了吧,”沐辞楚打断他的话,“朕今日宿在沁心宫。”
如此实在不合祖制……莫轻言强压下心底疑惑,眼风在皇上与沁嫔面上一旋,随即应道:“奴才这便去准备。”皇上的圣意不可驳,更何况沁嫔如此得宠,封妃也是指日可待,不如现在卖她个人情,将来她才会照顾自己。
沁心宫中收到消息后,宫人们便忙成一团,将听雨轩重新打扫布置一番。更按照莫公公的吩咐,腾出两个房间,分别准备为皇上和沁嫔沐浴所用。
沐辞楚和穆紫鸾进入沁心宫,众宫人便齐齐行礼,免礼后便要各自簇拥着自己的主子前去沐浴更衣。虽然明知侍寝不过是个交易,穆紫鸾见这个情形,依旧尴尬万分,动作也迟缓了些,本就精致的面容上腾升起一片红霞,更显得她娇俏动人。
沐辞楚察觉到她的害羞,淡笑一声,走上前去握住她的手,轻柔道:“不必害怕,”宫人们见两人如此情深甜蜜,不由得低下头去不看,他这才凑到她耳边,坏笑一声,声音低沉而邪魅,“若你真的害怕,不如朕陪着你洗个鸳鸯浴?”
他灼热的气息吹拂在耳边,说出的话语更是过分之极,穆紫鸾身子不由自主的一颤,面上含羞的红霞,继而变成愤怒的晕红,她抽出被他握着的玉手,安静的行了一礼道:“臣妾多谢皇上关心,臣妾不怕。”
沐辞楚早就知道她会有此反应,淡淡点点头,由众人簇拥着去了东厢房。伶心上前扶住穆紫鸾,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眼神往左边一旋,穆紫鸾这才看见她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位老嬷嬷。
老嬷嬷见穆紫鸾的目光定在她身上,端正行了一礼道:“老奴见过沁嫔娘娘,娘娘初次侍寝,老奴特来服侍娘娘沐浴,也是给娘娘讲讲侍寝的规矩。”
穆紫鸾长这么大,一直由墨桐、浣溪二人服侍沐浴,一时要由外人服侍,也觉得十分不习惯,可这是宫里的规矩,虽说侍寝是假,可旁人不知,该守的规矩总归要守。
玫瑰花瓣、牡丹花瓣、芙蓉花瓣、菊花花瓣,布满整个水面,穆紫鸾缓缓躺入水中,鼻间全然是清香沁心。嬷嬷一边伺候着她,一边娓娓讲着侍寝的各项注意事宜。穆紫鸾半闭着眼眸,莹白脸庞在花瓣的映衬下,更显娇艳。
嬷嬷小心翼翼的觑着她的神色,暗自感叹,这样一个娇美倾城的人儿,也难怪皇上会如此宠爱她。讲了一会,穆紫鸾秀眉微蹙,隐隐露出一丝不耐,嬷嬷连忙住口,赔笑道:“小主当真好福气,新入宫的十四位小主里,就是小主最为得宠,其他小主皇上连看都不看呢,若是小主侍寝后能为皇上添个一男半女,封妃也是指日可待呢。”
穆紫鸾懒懒一笑,随口应付道:“那便借姑姑吉言。”
沐浴后,嬷嬷服侍着穆紫鸾穿上烟紫色寝衣,又为她披上白狐皮毛大氅,好生送她进了听雨轩内室。
香炉里烧着蜜花香,气息清甜温润,圆桌上摆着各色水果、茶点,床榻两侧高高点着两颗龙凤红烛,沐辞楚斜躺在床榻上,闭目养神。
嬷嬷行礼道:“回皇上,沁嫔到。”
沐辞楚眼皮也不抬一下,挥了挥手道:“都下去吧。”
嬷嬷连忙应了,带着宫人们退下,关好房门。房间里顿时只剩下沐辞楚与穆紫鸾两个人,她心间突然泛上一缕紧张,迟疑的站在角落,有些不知所措。沐辞楚微微睁开眼眸,眼神慵懒而魅惑,声音磁性又悠扬,抬手拍了拍床榻,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