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建西与张朝晋的联手指挥之下,原本散布在整个辎重营环形防线上的忻州营士卒们,以最快地速度被集结了起来,虽然经过了几轮前所未有地残酷搏杀,但分散于役夫之间地士卒们的伤亡并不大,在这种规模的战斗下,几乎可以完全地予以忽略了。
张继宗对于张建西地这个决定也是完全地持肯定地态度的,事实上在听完张朝晋所转述地张知秋的分析后,他也很快为此而组织了一只特别执法队,专门用来准备弹压那些一定会私贪财物地某些士卒以及役夫们的。
在这个时候,整个地辎重营都充满了欢腾地气息,役夫们原本已然近乎于崩溃的情绪,也有如神助般地稳定下来,而且在有些地方甚至还传来了役夫们劫后余生地欢声笑语。
大约是在印证着张知秋的预言,马匪与蛮族残部并没有在营前多做逗留,当每一个人都拥有了双马之后,这只二百余人地马队便迅疾地从辎重营军民地视野中消失了,没有丝毫地拖泥带水!
辎重营一片地欢腾,许多人直接地跪倒在血泥中痛哭流涕!
为了要加快清理战场的速度,赶在大同援兵到来之前处理干净,在张建西的亲自指挥之下,役夫们以辕门为中心,将正对战场地壕沟直接地填埋了二百米,否则那些战马与物资是难以进入辎重营中的。
对于张建西的这个决定,张知秋心中莫名地有些不安与烦躁,但一时又想不出有何不妥,加之这个决定也是源于自己的判断,因此虽然心中忐忑,但张知秋最终也还是没有反对这个命令,这让他日后一直都在为此而深深地愧悔!
有了这个芥蒂,原本想要借机回到大帐中去放松一下自己几乎已经僵直地无法动作的身体地张知秋,便就此一直都继续地站在矮墙之后做现场观摩了。
大胜之余,几乎所有能够行动的人都在张建西地命令下兴高采烈地前去清理战场——从某种角度而言,这也是张建西刻意收买人心地一种举措,毕竟在这种场合中,每一个经手人或多或少地都是会有一些实惠到手的。
忻州营日后的驻地便是忻州,今日辎重营中几乎集合了忻州城中所有的平民——原则上每家至少都是要出一个人来服役的,张建西的这一手借花献佛,直接地讨好了忻州全城地百姓,给自己奠定了坚实地人脉!
当然,对此有不同意见的人肯定是有——张继宗的脸色便阴沉地几乎要能够拧出水来,但身为虞侯的他在人前一贯都是以黑脸示人,因此就连张知秋此刻也并未发觉有何异处,而最为重要的是,张继宗本人也并没有表示任何地反对!
这一点,张知秋自己也是在很久之后才领悟到的,而那时他的手下,可是远比今日地忻州营要多出不知多少了!
整个地辎重营为之而一空!
战地缴获是个大学问,张知秋之前只在某些小说中见到过相关地描述,但是亲眼目睹,这还真的是第一次。
与影视剧中那种含蓄地镜头不同,张知秋很快便见识到了那些小说中被自己一度认为是瞎编乱造地场面了。
因为面临着自己地胜利果实被他人采摘地危险,在一般情况下是绝不会在第一时间被率先投放到战后战场中地役夫们,也被破天荒地于第一时间放了出来。
通常来说,诸如役夫或与他们地位类似地辎重后勤兵等非战斗类辅兵人员,在这种大胜地场合下,只能是等那些亲卫和普通士卒们先后地轮番去挑拣完战利品之后,这才会最后被派出去清尸收尾、打扫战场的。
从这个方面来说,忻州城地这三万余名幸存地役夫们,还是应当感谢一下那些大同军镇地援兵们的,这种机会,对于一个平民而言可能一辈子也只有这么一次。
在张知秋的亲眼见证之下,他总算知道了什么叫做“打扫战场”!
事实上,当大同边军后来终于威武雄壮地开进到这个方圆不过一千米地战场中时,唯一所能够看到的,便是一具具排放整齐地无头尸体了——而且还是光屁屁地那种!
当时就看的彻底目瞪口呆、深悔故作清高地装13而没有躲到大帐中去偷闲休息地张知秋才亲眼目睹,那些真正下手剥去这些又骚又臭地蛮族鞑子和那些马匪们身上最后一块遮羞布的,却正是那些刚刚还被吓得鬼哭狼嚎的软脚役夫们!
清理战场的效率之高与时间之快,远远地出乎了张知秋地预料之外,而一两千人随身所携带地物品,分散在这三万余人地辎重营中,甚至是连个沫沫都没能冒的出来。
不过,张知秋在后来才偶然地了解到,这些死人们身上地大多数东西,最终也还是被收到了忻州营地官军们手中的,尤其是那些与军用、军需品相关的东西,更是基本一件都没有被放过。
落到那些役夫们手中的,主要便是一些衣物——需要指出的是,除个别特别破烂不堪地之外,基本都是一些充满各种异味地内衣,而那些较为完整和干净地外衣,最后还是都被忻州营地官军们收走了。
要知道,即便是这些官军们,他们也都各自是有着家属和亲属的,这些东西,他们也一样是用得着的。
除此之外,役夫们所能到手的,便基本都是一些小零碎了,比如说一些零散地碎银或小饰品等可以收藏地严严实实、不被其他人所发现的东西,总的来说,基本每一个最终能够活着回到忻州城的役夫,多少都有一些拿得出手的收获。
在回到忻州城后很久的一段日子里,张知秋还一直都在想,之所以那些曾经在战场上一度陷入崩溃和疯狂的人,在战后真正发疯的人那么地少,或许便是与这次极为嗨皮地“全民大乐透”也不无关系。
所谓地“心病还需心病医”,那些曾经极度紧张和恐惧到崩溃地役夫们,在对这些造成自己如此症状的死人们身上一番为所欲为地折腾之后,精神得到了疏解,所有地毛病也大都立即神奇地不药而愈了!
一般来说,类似地这种“战场综合症”只要能够挺过最一开始时的那个适应阶段,那么以后再犯地几率便极其地低微了,从这个角度而言,这些役夫们也是非常幸运的——在这个时代,可是没有什么心理医生可以给他们去做什么心理建设的。
当然,在这个全民皆有收获地日子里,张知秋最终也还是得到了一个小玩意儿的,这是张知秋作为对此次地战役纪念物而特意去收罗的。
那是一枚张建西之前曾经所特意向全军所提及到的东西:扳指。
张知秋当时可是亲眼看到,浑身上下鲜血淋漓、并且还瘸了一条腿地张建西,红光满面地跳到一辆双**车上发出震天地怒吼,指出不仅要把所有死人的脑袋全部砍下,浑身战甲彻底扒光,而且袋子里的铜钱甚至于手指上的“扳指”,也统统地全都不能放过!
所谓“扳指”,是古代用来射箭时保护手指不被弓弦所伤的圆桶状饰物,蛮族基本是男女老幼人手至少一枚,通常戴在右手拇指上——这一点却是与明军不同,主要是因为两者的弓、以及射箭的手法不同所致。
蛮族的扳指做工精细,一般士卒的是以骨质居多,通常是骨质致密地鹿骨;至于将领们则五花八门,由玉石和金银等所制的也是比较常见的。
张知秋最后所得到的,便是一枚普通地、鹿骨所制地扳指,从一个现代人的角度来看,这却是要比那些玉石和金银等所制的要更为罕见了。
在现代,明清时地玉石和金银等所制的扳指并不罕见,但是这鹿骨所制地扳指,却是基本全都化骨为泥,几乎一枚也没有了的!
在明朝的战场上,除死人脑袋之外,最大的财富就是战马了,张建西直接命令役夫们将战场上无论死活地所有战马,一概全都弄回了辎重营!
活马除自用之外,即便卖掉也是一大笔财富;而死马——这个时代可是没有专业地养殖专业户的,各种肉食的价格,那可是远在张知秋这个现代人地想象之上的!
因为整个地战线拉的太长——足足二百米的范围内人来人往,张继宗准备的那只执法队根本就无法兼顾,最后干脆也被他派到现场去分散监督对那些诸如白甲兵、红甲兵之类地高级蛮族的清理事宜了。
对于无所事事地虞侯大人陪着自己的晒太阳之举,张知秋并没有感到丝毫的奇怪,稍微有些感觉奇怪的,是活蹦乱跳地张朝晋竟然也笑嘻嘻地站在身旁与自己一起“看大戏”。
“人多力量大”果然不是吹的,仅仅只在短短地一刻钟内,三万地役夫们便已然将超过两千具死尸地战场清理地一干二净,如今还在辕门外活动的,便只有一些仍在捕捉散逸在周边战马地游骑兵了。
“那是援军地先头部队吗?”一直都在不停地从嘴里发出各种稀奇古怪地声音的张朝晋,忽然间手指远方讶然地惊诧:“居然来的这么巧——那里可不正是大同的方向嘛……”
张知秋的心头,蓦然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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