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张知秋一直都是保持着一种身为过客地超然心态的,他不知道自己会在这里滞留多久,因此也下意识地不愿意让自己在这个世界留下太多的牵挂。
作为一个普通人,张知秋觉得自己根本就无法做到那份“斩情灭性”的绝决,承受不起那份牵肠挂肚地感情之重,因此也始终不愿意和这个时代的人有太多地交集,但是这个时代却又偏偏给了他太多地温馨与感动。
在今日这一战中,至少有一名役夫因张知秋而受伤,而一名士卒更是为了救张知秋而送掉了自己的性命!
这名士卒,是早先张知秋开始参与辎重营地防御决策与规划后、张建东派来保护他的两名亲兵中的一个——但以张知秋这个现代人的理解,应该表述为“监管”更为准确一些,但他到也由衷地对此表示理解。
不管怎么说,能够听从张知秋这么一个来历不明地可疑分子地建议、并放手任其所为,这种荒唐无比地事情,大约也只有是在古代才可能发生的了,在现代是决不可能!
事实上,对于张建东的作为张知秋也曾感到生气与不忿,但在设身处地、以己度人的换位思考之后,却是极其惊奇而无奈地发现,若是自己处于张建东此刻的位置时,却是绝对不会比他此时对自己所做的更为宽容,因此立即便变的心气通达、心平气和起来。
张知秋自忖,无论如何自己也是绝对不会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就这么亲率地让一个陌生人拥有如此偌大地影响力甚至是决定权的——相信任何一个现代人也不会做出如此地选择,因此他也不知是该慨叹古人地愚蠢,还是感激张建东的“知遇之恩”了!
但是,当那个一直对自己恭敬有加地亲兵在自己遇险之时毫不犹豫、不顾生死地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后,张知秋知道,自己在这个时代有了第一笔债务。
一笔不知要如何才能偿还地欠债!
在现代的时候,沉重地学业负担使学生们很少有什么时间去进行体力活动,而不断走低的社会道德底线,也让校方绝不鼓励、甚至是想方设法地杜绝学生们去做一些剧烈地体育活动以免麻烦缠身,所谓地“文明古国”,当真已然是成为了一个历史名词。
除过小学、初中时的丰功伟绩不算,在进入高中以来,张知秋最激烈地体力活动,除却足球、篮球之外,最多也不过就是在打架的时候敲破了同学的鼻子。
再到后来,虽然几经奇遇之后张知秋的身体素质已然得到了质的改变,虽然也还是没有什么锻炼,但基本体质却也已然不下于现代的特种兵,但真正需要如眼下辎重营这种赤膊上阵的时候,当真也还是从来都没有遇到过的。
因为本身是“投枪阵”的始作俑者,加之力气大、技巧熟,张知秋一直都是以“假虞侯”地身份作为辎重营役夫们的投枪教头而始终位于战线地最前端的,并且在事实上也还承担着战地投枪指挥官的角色。
最起码,在战事初期地头一轮投枪时是如此,但后来诸如张小满之流地官兵上手的速度太快,因此张知秋这个非正式地战地指挥官还没有来得及开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便已然是悄无声息地被泯然众人矣。
当然,对此即便是张知秋本人也绝对没有任何地不满,事实上诸如张小满之流的这些基层地职业军官们,对于战场节奏的理解与把握,绝对是要远在张知秋之上的,而张知秋在这里所存在地唯一意义,便也不过是对这些投枪地投掷时机予以判断的。
不过,即便是没有了这个非正式地“战地指挥官”的光环加成,张知秋在辎重营一线的存在,也依然是如皓月当空般不为群星所掩的。
明朝时的平民,因为普遍地营养不良而身体羸弱个头矮小——既没有充足地肉类,也完全地没有人工地鱼塘和女乃牛养殖场,一天两顿地粗放伙食仅能保证一个人最低地生理需要,因而绝大多数人都不足一米七零,这让张知秋那一米八二的身躯简直就象是一个怪胎!
在这种冷兵器时代,身体的素质绝对是第一重要的,从一开始便被蛮族与马匪当做是明军重要将领地张知秋,也在一开始时便遭受到了对其所在地段地重点攻击!
不过,张知秋对此却是一无所知也一无所觉——他所在的地段,原本便是整个辎重营防区最为重要地辕门区域,这里拥有整个辎重营唯一用来出入地木制吊桥,因此受到重点地攻击在张知秋看来是绝对理所当然的。
事实上,虽然这座吊桥始终都没有被占领,但蛮族与马匪联军最终也还是从这一区域突入辎重营的——无数的战马、蛮族、马匪地尸体、乃至于泥袋,最后还是硬生生地填平了这段最深也最宽的壕沟!
张知秋是在被蛮族与马匪联军连续突破两道壕沟地防线时、因为害怕而绝非使奸耍滑地开始试图向后实施“战略机动”的。
不过,张知秋的内心对自己的这种想法却是毫无愧疚之意,且不论他并非这个时代之人地这个大背景,仅仅只是身为平民的这个事实,便足以让张知秋心安理得的在战场上趋吉避凶了!
换句话说,张知秋觉得自己参与这场战斗,只是在尽一种基于道义地义务、而并非是履行自己本身所承担地职责。
于是,在被一个悍勇无匹地蛮族白甲兵于芸芸地辎重营鸡群里一眼相中了他这只超级大肥鸭之后,与之力拼三招后却是折了手中白蜡杆长枪地张知秋,便立即毫无廉耻之心地、光明正大地成为了一名大明“带路党”,一路逶迤地将这名白甲兵带到了辎重营深处!
在这一路,张知秋至少带着这个白甲兵跑过了数十个大大小小地陷马腿坑,但在顺利地通过了辎重营外二百米死亡地段的这名白甲兵马技高超,而胯下地那匹战马也堪称妖孽,尽管一路都是腾闪挪移地扭扭捏捏,但却始终都是一步不落地紧随其后!
在追杀张知秋的过程之中,不知有多少辎重营地官兵与役夫被这个白甲兵所伤——虽然听得到身后不时所传来地惨叫,但张知秋却无暇、也无意为此而感到悲伤与愧疚,在他看来,既然是身在战场,那就要有随时随地身死命陨地觉悟!
事实上,张知秋也并没有向着路上零散有人的地方逃跑,因为他知道这些人都绝非这个蛮族白甲兵的对手,为此他也在路上浪费了不少宝贵的逃命时间。
不过,此刻地辎重营却已然是乱作了一团,由于忻州营的士卒此时已然大多冲向了第一线,失去士卒们监管与弹压的役夫们许多已经彻底地失去了组织与战斗力,有些人甚至已经被吓到有些神经失常地四处乱窜,在那几个被砍倒地役夫中,基本都是属于自己乱跑撞过去的。
于是,在一片混乱、遍地坑洼地辎重营中,一个蛮族白甲兵单人独骑纵横驰骋,左砍右杀如入无人之境!
在张知秋一路逃命地这个过程中,一名张建东的亲卫始终都也跟在他的左右,虽然几次试图将这个白甲兵诱离张知秋,但却一直都也没有能够成功。
原本张知秋是有两名亲卫随侍的,但另外一个亲卫还在蛮族与马匪冲锋时,便被一只从盾牌与大车挡板所构成地重重屏障中漏网地狼牙箭正中面门,连一个字都没有留下便死的硬翘翘了。
尽管张知秋的体力尚好,但辎重营的地面却是坎坷、湿滑无比,因此虽然已经一路地跑到了辎重营地核心之处,但也逐渐为适应了此间地面的白甲兵战马所追及!
在这种逃命的时刻,张知秋再也不敢有所藏拙,一路狂奔之下已是将那个体力也是上佳的亲兵给远远地抛到了后面,而这个白甲兵也根本不管别人,除那些不巧正好堵在路上、或是在他的斩马刀所及范围之内的人外,对于其他人根本是视若无睹的不管不顾!
对于没有受过训练地普通人来说,在面临生命地威胁之时,总是会下意识地跑向自己所最为熟悉、或者是最感到安全的地方,张知秋此刻,便也是有意无意地跑向了位于张建东帅帐左近地自己小队的驻地!
或许是有意,也可能是巧合——尽管在辎重营中到处都遍布着取土后所留下地坑洞,但是在张建东大帐地附近、包括张知秋所在营地的周边,这些坑洞地密度却是远远地要小于辎重营地平均水准的。
于是,悲催的张知秋终于在抵达自己目的地的时候杯具了:他被那个在骤然间得以提升了速度地白甲兵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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