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芝见琼澜发火了,半响没吭声下来了,拉着脸坐到一边的石凳上,琼然提着裤腿上了岸不满道:“姐姐,干嘛让给这个胆小鬼啊。”琼澜转过身冲他眼一瞪,琼然闭嘴不敢再吭声。
琼萝坐了上去,脚尖点着地上,再一松,秋千慢悠悠荡了起来,整个人跟飞起来一样。
她抚着秋千绳子皱眉想琼芝到底是怎么摔到眼睛的?现在看似乎一点征兆都没有。
荡了一会,琼然突然冲上来大叫道:“这个秋千是我的你给我下来,我不准你玩”
琼澜火起一把拦住他,反问道:“这上面写你名字了?怎么这么小气”琼芝见弟弟受阻忙上前扬着脸冲琼澜大声道:“你干嘛打我弟弟?仗着自己个子高就会欺负我们姐弟。”
琼澜往前走了几步,不高兴道:“谁打他了我连碰都没他好不好?你少在这胡说八道”
琼然眼珠转了转哇的一声哭开了:“大姐欺负我啊,大姐欺负我啊,二姐你帮帮我”眼看着乱成一团,琼萝脑中灵光一闪,是了就是这样的,因为一点小事争吵起来的,那时坐在秋千上的是琼澜,琼然不让她坐,吵了起来,琼芝上前帮腔,吵着就动手了,混乱中琼澜推到了琼芝,摔瞎掉琼芝一只眼睛。
只要让他们不再争吵就行了后面的事情就会改变自己也许就不会死了
跳下秋千,琼萝拉住家姐,小声道:“走吧,姐姐,咱们回去吧,这秋千也没什么好玩的。”
琼澜不高兴道:“你还没玩到呢,怎么就不玩了。”
琼然在旁得意洋洋道:“这是爷爷专门做了给我玩的,你一个丫头片子也配”琼澜脸色一变就要上前理论,琼萝抱住姐姐,恳求道:“走吧,姐姐,咱们回去吧,要是娘知道我们又跟二房的孩子吵架会生气的。”
不能吵琼萝心底认定了这句话,吵不起来就打不起来,琼芝就不会摔跤,也就不会瞎掉那只眼睛恳切的看着琼澜摇着她的手:“姐姐,我们回去吧,热死了。”
琼澜心底不大愿意,拗不过琼萝请求只得罢手,狠狠瞪了琼然一眼,拉着妹妹往回走,宋琼然在后大声道:“胆小鬼,落水鬼,啦啦啦。”琼芝在旁哈哈大笑,琼澜听的满肚子火,几乎要立刻转身去跟他们姐弟大吵一架。
琼萝死死压着她的手,低声道:“我来回他。”
转过身,目光平静看着得意洋洋的琼然口齿清楚道:“我今日让你,是因为你年纪最小,不是因为其他,这个秋千爷爷也说过是给周家的孩子一起玩的,宋家不止你一个孩子,你没必要觉得自己的男孩,就觉得高我们一等,将来谁比谁强还不一定,谁是败家子也不好说。”说完撇撇嘴做出一个无奈的摊手动作牵着萝澜的手走远了。
她说的没错,宋萝然后来确实是个败家子,宋家一半的财产都被他赌没了,苏州城里大大小小的赌坊他哪家没去过,没钱赌了去偷,去抢,他都干过,他就是一个败家子,他娘就是被他气死的,自己可没说错他。
萝澜安静的走了会突然道:“妹妹,我觉得你今日似乎有些不大一样了。”
萝琼还在想只要她们姐妹两人离开那里,不与二房的姐弟吵架,那么就可以避开琼芝变独眼龙的那个时间段,她们都不在现场,没人跟她争吵打架,琼芝的眼就不会瞎了,以后的事情就会改变,二房就不会闹,爷爷就不会更加偏心,让大房日子难过,自己到后来也不必因为莫家的援助嫁给莫邵阳,大房没用,自己就成了联姻的牺牲品,可怜自己那时出嫁时那样欢喜,因为这样的好姻缘,因为那样俊秀的郎君。
琼萝默然笑了笑,突地道:“姐姐,你是不是再过两年就出嫁了?”
琼澜红着脸啐了她一口笑骂道:“你是听谁说的,小丫头怎么关心起这个了,莫不是也想嫁人了。”
琼萝苦笑了声,嫁人?她再不想嫁人了,都说夫是妻的天,可她前世的夫却要了她的命啊神思涣散走上回廊一不留神差点摔着。
旁边跟着伺候的杏花连忙扶她一把道:“小姐仔细看脚下路。”
萝琼抬眼愧疚道:“对不起,我走神了。”前世的杏花随她陪嫁到杨家,她嫁去整整一年都没能回娘家一次,那日实在想娘亲想的难受,莫邵阳成月数的不往她房里走,她一个人孤苦寂寞,写了一封信让杏花偷偷送回娘家,让母亲请她回去。
杏花拿着那封信还没过二门就被拦住了,婆婆勃然大怒,杏花被调离她身边,第二日就被卖了出去,托人打听了无数次才知道杏花被卖给了一个五十岁的男寡妇,还是个瘸子,可怜杏花那年才十六岁,日日伴着比自己父亲还要大的残疾男人,琼萝每每想起就心如刀割,她原想找给好人家给她的,到临了却害了她。
“对不起。”萝琼看着杏花的眼认真又说了一次,杏花满头雾水看着大小姐,无声问,三小姐这是怎么了?
萝澜也觉得妹妹这几日怪怪的,但是怪在哪里她也说不上来,总归觉得是不对劲,再一问她似乎又与平常没什么差别。
走过回廊回到房中,陈氏正看着今年庄子里送上的账簿,今年收成不错,价格也卖的好,琼萝轻手轻脚走进房间喊了声,陈氏从账簿中抬起头,看到自己的一双女儿站在房中笑盈盈看着她,脸上不觉浮出笑揉着小女儿的脑袋又拉拉大女儿的手:“琼萝终于肯出去走啦?娘还以为要呆在屋子呆一辈子的呢,到那时可就嫁不掉喽。”
琼澜也在旁打趣道:“要不是我喊妹妹,妹妹她还不想出去走走。”想到刚才池塘边发生的事,嘴张了张想告诉陈氏,又怕母亲责怪,嘴动了动就没说出来。
琼萝抱着陈氏的腰身,眯起眼懒懒道:“我才不想嫁人,我要陪着娘一辈子。”她是真的不想嫁人,不想再过那种被所有人无视隔离的生活。
陈氏笑道:“说你胖还喘上了,哪能不嫁人,我可养不了你一辈子。”
琼萝扭扭身子有些无赖撒娇:“就是不嫁人,谁来提亲,我就踢他出去。”她半真半假的发狠,要是再跟前世一样,莫家再来提亲,她就把提亲的媒人赶出去
母女三人齐声大笑起来,账簿掉了一地,陈氏忙道:“你们出去玩吧,娘还要看帐。”两个女儿乖乖点点头走了出去,琼萝扫了一眼摊在桌上的账簿,这些帐都是二房那边先看过的再到陈氏手中,府里真正的出入大帐都在二房手里,陈氏没有什么财政大权的,虽然说起来还是个长媳。
老太太偏心的太明显,母亲也没办法,谁让大房没有儿子的,传宗接代总是儿子的好,女儿到头来是要嫁出去的,是别人家的人。
在庭中的岔路口跟琼澜分了手,往自己院子里走去,走到屋前的石径上就见老太太房中伺候的秦嬷嬷等在门外,不时伸头张望似在等她们,秦嬷嬷对老太太忠心无比,惟老太太马首是瞻,穿了一件藏青的半旧绸衫,脚上套了一双黑布哑巴鞋,收拾的干净利落,一看就知道是个精明能干的妇人,见萝琼缓缓走来,忙迎上去带着笑道:“三小姐回来啦?”
萝琼不喜欢她,在萝琼眼里,秦嬷嬷就是老太太的帮凶,是侩子手
杏花咦了声秦嬷嬷怎么来了?萝琼越过秦嬷嬷自顾朝屋里走去,秦嬷嬷在后道:“哎呀,三小姐这是谁惹着您了,老太太要见您呢。”
萝琼不用想都知道是为了刚才池塘边的事,二房的两个孩子肯定是去告状了,撇撇嘴不大情愿道:“知道了,一会就去。”
秦嬷嬷得到她保证转身就要去喊萝澜,萝琼喊住她道:“不要去喊大小姐了,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秦嬷嬷干笑道:“太女乃女乃让你们姐妹都去的呢。”
琼萝皱眉不耐烦道:“你就这样回话就行了,有什么我担着。”萝澜的性子急,太女乃女乃说的话又不好听,到时女乃女乃生气了琼澜只会吃亏,让萝芝他们得意。
秦嬷嬷见她这么说也不好再勉强踟蹰了会转身去了太女乃女乃屋里回话了,萝琼进了屋在桌前坐了一会,孙嬷嬷上前小心道:“小姐不去太女乃女乃屋里吗?”。
萝琼厌烦道:“去,一会就去。”
孙嬷嬷见她心情不好,便不敢再多说,转身去了灶房看煨的百合猪手烂了没有,小姐这些日子精神不爽,煮些补品给小姐补补身子。
梨花走了进来带着兴奋道:“明日大姑女乃女乃要回来了,大姑女乃女乃还是前年的时候在这的呢,到时家里人多肯定很热闹。”
琼萝没什么兴致的哦了声,大姑母也老太太亲生的,周家四个儿女,就她父亲不是大*女乃亲生,也最受排挤,大姑母长的一张黑黑的脸,大表姐也是黑呼呼的不好看,可就她最喜欢涂脂抹粉了,对她们大房的姐妹倒是不坏,想到这是重生后第一次见她,琼萝心底也有些高兴,盼着见那位黑呼呼长的像个男人似的大表姐。
呆坐了半刻钟时间才慢腾腾朝着老太太的院子走去,守门的丫头素云忙道:“二小姐来啦,咦,大小姐呢?”她声音拔尖,分明是告诉里面的人大小姐没来。
琼萝冷冷睨了她一眼,素芳讪笑着闭了嘴掀开湘妃竹帘:“老太太等了许久呢。”琼萝嘴抿的死紧不搭她的话,素芳讨个没趣,干干笑了几下迎秦绯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