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纬14度,东经143度,关岛附近洋面。路易斯号货轮甲板。
大雨滂沱,8米多高的大浪让整个洋面看上去很有些狰狞的味道。
风暴联合舰队整齐的列队在1000米左右的距离上。丁香看到,旗舰甲午号上除了悬挂舰队司令旗之外,还升起了元首旗。舰首的灯光一闪一闪,用摩尔斯电码发出讯号:“恭请总司令移驾甲午号。”
3架救生艇艰难的穿越风浪向这边驶来。汹涌的大浪让丁香浑身涌起搏浪的豪情,斗大的雨点打湿了她露在雨帽外的鬓发,打湿了她清秀的脸颊。
“先生,这么大的风浪,等一等再过去吧?”徐树铮凑在她的耳边大声的喊,努力的让丁香能听清楚她的话。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又铮,咱们走!”
……
甲午号战列舰会议室。
“全体起立!”刘步蟾一声威严的口令,坐在长条会议桌两侧的陆、海军军官们“啪”的一声整齐的站立起来。白色和青灰色的军帽在会议桌的两边摆放成了整齐的直线。
“报告国民革命军陆海军总司令,国民革命军风暴联合舰队全体舰长向您报到!”刘步蟾的声音。
“报告总司令,国民革命军陆军副营级以上指挥员向您报到!”丁铁的声音。
丁香朝两边摆了摆手,所有军官又整齐的坐下。
丁香摘下帽子。陆军和海军都为她准备了戎装,她挑选了雪白的海军制服。
她久久的注视着军容整齐的军官们,沉默不语,似乎在平复自己激动的心绪。
“将近100年前,拿破仑皇帝曾经说,中国是一头沉睡的雄狮,不要去惊醒它。于是,中国这头雄狮,一直沉睡在太平洋的西岸。它,身负了上下5000年的重负,太累太累了。所以,鸦片战争的硝烟没有惊醒它,甲午战争的耻辱依旧没有惊醒它!现在,我们来了!我们乘风破浪而来,我们豪情万丈而来!等待我们的,或许是披荆斩棘的艰险道路,或许是生离死别的铁血悲情,但是,我坚信,历史的洪流将无情的扫平所有胆敢阻挡在我们面前的妖魔鬼怪!只有铁和血,才能唤醒沉睡的民族!只有铁和血,才能洗刷民族的耻辱!”
丁香扫视着肃穆的军官们,他们的眼神已经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和亢奋。
“你们,还有你们身后的铁血将士们,是中华民族的铁血军魂,你们将扫平黑暗的旧制度,你们将保卫祖国的万里山河!请转告所有的弟兄们,我丁香永远为你们而骄傲!”
身后的徐树铮拉开了掩盖着地图的帷幕。
“现在我以国民革命军陆海军总司令的名义命令,”所有军官全部肃然起立,“陆海军全体官兵实施‘革命军刀’作战计划!”
“现在我命令风暴舰队全体调整航向,我们的目标,是这里!”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丁香的手指轻轻的敲击在地图上的一个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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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晴空万里。
尼古拉-尤纳斯站在窗前,慵懒的伸了伸懒腰。丁香把她庞大的资产全部委托他打理后,可怜的犹太人更忙了。
自从这个天才女子在美国的商界闪亮出现后,4年来,她的财富以几何级的速度在增长。现在,移交到尤纳斯手中委托管理的丁香个人资产累计达到4.7亿美元,光清点她的各类动产、不动产、有价证券和企业股份,尤纳斯就整整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模清了她那庞大的商业帝国的全部脉络。
尤纳斯的责任,是要让她的资产继续快速增值,并且能有效的为丁香在中国的事业提供现金支持。丁香的要求是每年要有不少于2000万美元的现金。凭她庞大的资产,拿出这些钱并不难,难的是钱怎么走。那时候美国的金融管制虽然还不十分严密,但是如此大规模的资金外流,目标还是太大了。
光凭丁香原来创立的远东慈善基金会,已经难以承受未来如此大规模的洗钱,尤纳斯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开辟更多资金调拨管道。
“到了这个份上,只有通过政治来解决问题了。”尤纳斯这样想道。
尤纳斯这样的想法自然是指望麦金莱政府的暗中帮忙。威廉-麦金莱已经于1年前的竞选成功,当上了美利坚合众国的第25任总统,他竞选期间,丁香以及她身后的众多财团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只要合众国政府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加上尤纳斯谨慎的操作,资金流动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作为丁香的私人代表,尤纳斯将于下周赴华盛顿拜会麦金莱总统。他的使命不仅仅是解决资金的问题,更受命向麦金莱总统通报丁香在中国发动革命的消息,在革命政权设立外交部门之前,尤纳斯将作为中国新政权在美国的非正式外交代表。所谓的非正式代表,起到的主要是沟通协调的作用。
春天来了,世界更精彩了。劳拉,祝你好运。尤纳斯对着远方举起了杯子,杯子里装的是劳拉可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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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国,广州。总督府。多云转阴,风雨欲来。
并不了解气象学的谭钟麟总督自然不知道将要来到的风雨是由于在关岛附近洋面上生成的一股热带风暴的影响。他当然更不知道从关岛而来的还有一支强大的舰队。
但他知道了国民党将要在广州发动的起义的详细部署。混入国民党总党部的满清密探发回了绝密的情报,革命党将于4月30日在广州起事,事先将有大批军械从香港运入,316名起义人员将分批潜入广州。这316人的名单、枪械运送的路线和接头人、革命党在广州的所有接应人员和联络点,这些重要的情报谭钟麟都已经一清二楚。
如今知己知彼,总督大人心里安定了许多。这样子还剿不灭逆党,他谭钟麟也干脆别在官场里混了。重要的是要抓住逆党领袖孙文,不抓住他,即使扑灭了暴动也不能算全功。
相关的部署都已经做好。他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应该要把革命党引进来聚而歼之。
为以防万一,谭钟麟还发布命令对广东全省的驻军进行了调动。目前广东全省各勇营共有兵力15000多人,这是他主要可以依靠的军事力量,至于其他绿营驻军12000多人,基本上指望不上。大清立国200多年,先是依靠八旗兵,八旗败坏后主要依靠绿营,现在绿营也已经腐朽不堪,绿营军队官兵散乱、薪饷不足、器械缺乏,根本就不堪一战。而剿灭太平天国时崛起的勇营这些年倒还保持了一定的战斗力,在谭钟麟的苦心经营下,广东的所有勇营也全部换装了仿制毛瑟88式步枪的国产汉阳造步枪,官兵军饷充足,训练较好,虽然与聂士成的武毅军、袁世凯的新军、张之洞的自强军等模仿西洋军制的部队相比还有一定差距,但战斗力与国内其他省份的勇营相比也算不俗了。
谭钟麟命令各地勇营除留少量兵力留防营地外,主力部队都往广州附近运动。
“如此天罗地网,就怕你革命党不来!”谭钟麟总督轻轻的嘀咕了一句。
如果说制台大人心里还有一丝疑虑的话,主要就是来自那个叫丁香的女人。两江总督属下最近一直严密监视上海法租借内的丁香寓所,甚至还派了探子跟随看病的医生进去查看,确认丁香一直卧床养病,未离开寓所一步。
可是谭制台的心里依旧有些忐忑。朝廷的旨意下来了,要两江总督刘坤一谨慎行事,不可轻易对丁香下手。难道自己真是多心了吗?
正思虑间,刘师爷有些慌乱的来到他面前。
“文瑞啊,看来你的养气功夫还不到家啊。什么事情让你如此张皇啊?”谭钟麟嘬了一口茶,心平气和的问道。
“制台大人,刘永福将军突然失踪了!”
“哐铛”一声,总督大人的茶碗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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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国,芦台。武毅军总部。晴转多云。
直隶提督聂士成正巡视着各部的操练。甲午战后,聂士成组建了武毅军。该军共三十营,聘请了德国教官,从军制到训练都模仿世界第一陆军——德国陆军。武毅军总部设立了督练处、教习处、粮饷局、军械局、军医局、转运局和侦探局,督练处内又设参谋营务、执法营务和督操营务,这已经构成了近代意义上的司令部的萌芽,与以往勇营里的营务处已有显著区别。另外,武毅军的步、马、炮、工各营队与旧制勇营也差别很大,炮兵和工兵都成为了独立的兵种。
武毅军与毅军、新建陆军、甘军等四大新式部队被称为北洋陆军战斗力最强的四大主力,据说北洋大臣荣禄有意要把四军整编为武卫四军。放眼全国,除了湖广总督张之洞在湖北训练的自强军之外,没有什么军队是他聂士成的对手了。
此时的聂士成却没有一丝志得意满的情绪。甲午战败,一晃已经2年多了。这场失败的战争触及了这员沙场老将灵魂深处最隐秘的角落。人们都说,甲午战后,聂士成将军好像变了一个人了。
他已经61岁了。老了。40多年军旅生涯,看惯了刀光剑影,见识了天外有天,这个曾经的骁勇战将,或许强横依旧,但他那曾经沧海的心,却已经慢慢死去。
参谋营务官冯国璋跑步来到他的面前,敬礼,说道:“报告军门,荣禄大人来电,南国恐有异动,令武毅军在芦台集结待命,并请军门赴京商议。”
聂士成没有说话,挥了挥手。冯国璋敬礼离去。
天边突然毫无征兆的打了一声响雷。
“要变天了……”
转身离去的冯国璋听到聂士成发出一声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