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云娜又哭了!她是不是又饿了?……”珍妮的声音老远传来,伴随着一阵婴儿响亮的啼哭。
“我刚刚给她喂过牛女乃了……事实上……我也不清楚……”查理走过来抱起珍妮怀里的女婴,看上去笨拙而有些手忙脚乱。珍妮用小勺子舀起一点牛女乃喂到云娜的嘴边,小女孩挣扎着撞开了勺子,牛女乃滴在身上到处都是。珍妮掏出手绢狼狈的擦着。
兄妹二人狼狈的伺候着这两个半月大的婴儿,浑然没有发觉,怀里的婴儿由于尿布又湿了而越来越焦躁乃至于愤怒……
……
云娜是兄妹俩在西双版纳捡到的女婴,查理估计,这是当地傣族的人家遗弃的婴儿。看着孩子那晶亮剔透的眼眸和精巧可爱的容貌,查理被迷住了。他坚持认为这是上帝的杰作,也是上帝的旨意,是上帝赐予他一个小女生,来弥补他因为劳拉而破碎的心。所以他就收养了这个女婴,并且给她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云娜。
他们从广西进入了云南。此前他们在漓江之畔的阳朔度过了神仙般的二十多天。他们住在月亮山上,那个淳朴慈祥的老妈妈被查理叫做mamamoon(月亮妈妈)。他们每天撑着竹筏在漓江上漂流,听着石笋般的群山之间回荡着曲调奇怪而好听的山歌,享受着幽静而自然的生活。
在此期间查理给他在云南的朋友布莱克先生写了信。布莱克先生是一个新教教会慈善机构在云南的志愿服务者,从事医疗卫生方面的慈善事业。他们在来中国的船上认识的。查理在信中告诉布莱克先生他想去西双版纳或者丽江,他问对方是否可以给他一份工作,让他在那里从事慈善事业,他可以传教或者教书,即使是医疗卫生方面的工作,他和妹妹也勉强可以胜任。
二十天之后他收到了布莱克先生的回信。他在信中说一个偶然的机会让他到过了丽江,他赞美了丽江是被上帝遗忘的一块净土,他希望上帝的福音可以传播到那里。他现在没有人手,查理愿意加入的话他很高兴。他希望查理能够同时承担传教、教书和医疗卫生等方面的工作,教会愿意提供给他相关的经费,虽然经费并不是很多。
于是兄妹俩告别了mamamoon,进入了云南。他们先去了大理和西双版纳,随后一路慢悠悠的向丽江而去。
到了丽江之后,查理被彻底的震撼了。如果说从阳朔到西双版纳一行查理都被一种淳朴宁静的生活所陶醉的话,那么,在丽江,他看到了人类的灵魂被涤荡的纯净。他认为这里是上帝一不小心遗留在人间的一块仙境,瑞云缭绕、祥气笼罩,鸟儿在蓝天白云间啼啭,牛羊在绿草红花中徜徉,人们在古桥流水边悠闲,阳光照耀着生命的年轮,雪山涧溪洗涤着灵魂的尘埃。在这里,查理静静的聆听和感悟生命的真谛,他发现,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把他引导到了这里,从此让他深深的依恋。
几天之后布莱克先生也来这里和他们会合了,他给查理带来了聘用书和不算太多的经费。从此,查理就安顿在这里了。
查理对在这里的生活非常满足。似乎上帝已经用无与伦比的纯洁治疗了他心底的创伤。查理发现自己此时已经不再回避去想到劳拉了。在这里,他可以坦然的生活,坦然的思念他的爱人,坦然的让美好的回忆和眼前美好的一切奇妙的融为一体,让他的心里是那么宁静祥和、平安喜乐。思念劳拉,从此不再是痛苦,而是他生命的一部分。
可爱的小云娜给查理的生命赋予了另外一层意义,笨拙的男人开始学着去当一名父亲。小生命对她的查理爸爸已经不知不觉的有了依恋,让发觉这一点的查理灵魂都感到了颤抖。每次当小云娜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已经习惯了第一眼看到查理爸爸英俊而疼爱的脸,如果那时没看到她的查理爸爸,小云娜就会大声的啼哭,直到看到查理爸爸一路兵荒马乱、踢篮撞碗的奔过来,小云娜就会咧开小嘴调皮的笑,然后在他轻轻的摇晃中又沉沉的睡去……婴儿总是这么贪睡的。
从她那晶亮剔透的眸子里,查理总能看到劳拉的影子,让人心疼,让人怜爱。在和劳拉的影子幸福的相依相伴中,岁月如流水一般潺潺流去……
……
原本的一场视察不知不觉中演变成了畅游长江口,丁香站在华山号驱逐舰的前甲板,贪婪的呼吸着略带咸味的海风,心中默默的和忽远忽近滑过的海鸥打着招呼,感受着海鸥悠远的鸣叫声中传达的大海的问候。
作为武装力量的最高统帅,丁香很少有机会穿海军制服,自从革命军刀行动之后,一直在陆地上忙着打仗的丁香就再也没穿过她喜欢的雪白的海军制服了。今天丁香特意穿上它,不仅是穿给海军将士看,也是满足一个爱美的小女人的私心。
丁香回过头,看着身后的尤纳斯问道:“对于崇明岛的环境,你还满意吗?”
商人尤纳斯是个复杂的人,事实上,这次来中国,除了给自己寻找发财的机会外,他还受犹太人地下组织的委托,考察中国政府为犹太复国主义者提供的武装分子训练营地。
这是当初丁香和犹太人财团的协议的一部分。不要以为犹太人是活雷锋,每年把大笔的金钱扔给丁香是为了做善事。他们有钱,可是他们没有祖国,于是有钱的犹太人梦想恢复自己的祖国——以色列。他们这个梦想已经持续了上千年,随着犹太人在美国这个世界上工业最发达的国家日益得势,似乎这个梦想越来越接近于现实了。
可是梦想和现实之间还是有一段漫长的路途。犹太人曾经向各个国家和各种政治势力求助过,可是没有人愿意真心帮助他们,除了那个让他们觉得疯狂但是却值得下注的丁香。当初在几大财团会晤的时候犹太人财团立挺丁香,才造就了一个新兴商业明星迅速质变为垄断大财阀,现在回想起来,丁香的远大宏图确实是打动了他们的。丁香是他们认为可靠的代理人,丁香也没有辜负他们的希望,真的在大洋彼岸的那个庞大国家树立起了一个牢固的新兴政权,而且,和那些只想利用犹太人金钱的政客不一样,丁香开始兑现她的诺言。
把崇明岛建设成为犹太人武装力量的秘密训练营地,就是兑现诺言的第一步。为此犹太人又将支付一笔金钱把岛上的居民迁出安置,并且按照中**方的要求建设兵营、码头和训练设施。当然,前提是尤纳斯考察后认可这个基地的选址。作为丁香的生意伙伴,也是犹太人与丁香之间的接口人,尤纳斯现在也是犹太人组织中的高层骨干分子了。可以说,他和丁香之间一直都在互相成就对方。
“作为一个商人和短期兼职政客,可怜的尼古拉那瘦弱的肩膀已经无法再承担第三份职业了。”尤纳斯耸了耸肩膀,“所以还是让我相信军人的专业判断吧。作为西点军校的高才生,上校先生的判断我认为是可以接受的。”
他所说的“上校先生”是指他身旁的蔡锷。作为总部直属的战略机动旅的旅长,蔡锷已经获得了上校军衔的晋升。他现在是军中冉冉升起的最耀眼的新星,有人预测他在20岁之前就可能获得将军的头衔。
在完成下一阶段北伐满清政府的作战任务后,蔡锷将承担起犹太人军队总教官的任务。对于丁香安排自己最得意的弟子来负责组建、训练犹太人军队,尤纳斯非常满意。
“崇明岛足够容纳预想中的三个团的部队编制,并且这里与海军各港口沟通方便,在未来演练大规模两栖合成作战方面也是良好的场所,我赞成把基地的选址确定为这里。”蔡锷说道。作为西点军校的高才生,他的英语流畅而带有明显的美**人腔调。
“营地的建设大概要多久,上校先生?”尤纳斯继续问道。
“单纯的营房建设并不耗费时间,但要成为一个完善的军事基地,恐怕需要半年以上的时间。”蔡锷估计着说道。
“半年以后,上校先生应该已经扫平鞑靼人的政府了吧……”尤纳斯问道。
蔡锷看了看丁香,有礼貌的朝尤纳斯笑笑,没有回答尤纳斯的问题。
“不管怎么样,半年以后我们会张开双臂热情的欢迎勇敢的犹太战士,亲爱的尼古拉。当然……我希望他们是带着自己的军费一起来的。”丁香回过头来笑着说道。月兑下帽子,她看上去就象个长发飘飘的白衣仙子。尤纳斯优雅的鞠躬致谢。
她又对蔡锷说道:“松坡,在夏季作战中你的战略机动旅要承担很重的作战任务,部队现在整合的怎么样?”
蔡锷立正报告道:“报告领袖,特别机动旅是优先从独立团中抽选兵源的,兵源素质良好;主要士官在‘自由女神’行动中转战千里,拥有丰富的作战经验。现在部队整合情况良好,只差实战的锤炼!”
丁香笑着挥了挥手,让她的得意弟子不要太严肃。对于蔡锷手下的士官们的坚强性,丁香是有足够的认识的,从广东一路打到南京,蔡锷的“剃刀营”一直是先锋,论连续作战之强度、攻城略地之锋锐,算是全军的一杆旗帜了。况且她亲手带过的张作霖、吴佩孚等几员虎将都在蔡锷手下,这支部队应该是能让人放心的。
“对于秋季北伐的作战方略,你有什么想法?”丁香问道。她总是不自觉的拿一些全局性的问题来问这个一线指挥官,或许在她的心里,蔡锷就是她下意识想培养的接班人吧……
“报告领袖,松坡认为,此时战场机动和火力优势尽在我一方,为了避免战事持久而带来的不利影响,应该充分利用我军陆海军联合作战优势,在京畿一带大规模登陆,与敌精锐决战。”蔡锷说道。
丁香饶有兴致的问道:“那么具体你想怎么干呢?”
“在塘沽和山东同时登陆,夹击北洋主力,同时抢占锦州、山海关,拒俄国人于关外!”
“哦?你认为俄国人会占领满洲?”丁香问道。
“松坡认为……一定会的!”
“那我们要不要和他们打?”丁香步步追问。
“现在不能打,领袖!”
丁香微叹一口气,又继续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能打?”
“这个问题不是我们军人能回答的。只有至高无上的统帅才能决定这一点。”蔡锷的语气虔诚而肃穆。
丁香微笑。
机要秘书成星妹从远处跑来,似乎脸上有一种略带兴奋的表情。丁香心中奇怪。
是周旺从南京发来的密电,只有短短一行字:“斯莱德先生出现在丽江。”
丁香没有任何表情,又转过身去,安静的面对大海。
丁香的秀发一直在海风中飞扬,与她宁静伫立的身躯形成鲜明的反差。远处的海鸥和海天一色的天际,是这幅画面的远景。
星妹看不到丁香的表情,只是隐约听到丁香在轻轻的吟诵:“从今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面向大海,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