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下来,扯了两团纸塞住了耳朵,抓起笔重重往刚刚写的字上划去,很快,纸上就出现了几团硕大的墨坨坨。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散去,端贵妃的软语声也没了。她丢了笔,又抓了毕老先生的那本医书看。
“娘娘。”九音轻敲了门,端了一蛊灵芝茶进来,轻轻地放到她的手边,担忧地说道:“奴婢听说过这端贵妃,非常跋扈,又得皇上宠爱,您要小心呢。”
“有什么好小心的,我还怕她?”颜千夏淡淡地说着,端起了灵芝茶,这茶味道并不好,可前段时间殚精竭虑的,身子亏了不少,为了月复中孩子,她便每天喝上一点。
“你是不怕,可是……”九音不敢明说,只往她肚子上看了一眼惚。
这两个人闹别扭,都不明说,可她一看就明白了,一个让人送酸萝卜,酸梅子过来,一个又成天研究如何养身,又总吐个天翻地覆的。
“皇上宠你不错,可就怕有人兴风作浪,你我都生于皇家,这还看少了吗?”
九音小声提点着她,颜千夏放下了茶碗儿,沉思不语。吴国后宫妖魔横行,司徒端霞,颜殊月,叶嫔,全不是省油的灯,倒是那个苏锦惠,一直看不出是什么人温。
她是逃不掉了,只能迎面闯过去。
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还有孩子……孩子啊,你干吗这时候跑过来,难道你也是个攀龙附凤的主儿,要有个当皇帝的爹?
“只要本宫活着,谁也别想和本宫争宠。”突然窗外又响起了说话声,不慌不忙,却带着几分嘲讽。
司徒端霞敢当着众人说这话,她就是有种的人!
她的脚步声从窗口过去了,接着,便响起了开门声,居然是住到了她的隔壁。
“在说您呢。”九音叹了口气,小声说道:“魏国却一向富庶,听说她想要金银,魏王都以船拖过来的,可娘娘您都没了娘家了,以后怎么办呢?”
“你娘家给你多少陪嫁,给你撑了多少腰?这年头要靠自己。”颜千夏不紧不慢地说着,又扯过一张纸,慢吞吞地写了一句话,难得的,她这一行字十分工整……旧恨新欢相半。谁见?谁见?珊枕泪痕红泫。
女人不争气,要争男人。
可后宫的女人不争,连气都会没有。
颜千夏想,谁都可以没气,她不能,她要活得万年长。
“娘娘,晚上想吃什么?奴婢做吧。”九音轻声说道。
“你为什么想跟着我呢,从一个后宫跳到另一个后宫,从牢里到牢里。”颜千夏扭头看她,不解地问道。
“若不跟着您,奴婢就会成官奴……娘娘是不满九音的侍奉吗?”九音脸色有些白,语气也急躁起来。
“跟着我会很倒霉的。”颜千夏又说道。
“娘娘,没什么会比成了官奴更悲惨……”九音的眼睛里都恐惧的光,颜千夏亲眼目睹过了,便不再问她,只拎着裙摆站了起来,“走吧,我要去做菜。”
“万万不可,您是千斤之躯……”九音连忙跟上来,颜千夏却一拉她的手,笑吟吟地说道:
“我有那么重吗,一千斤?”
“奴婢只是……”九音原本嘴拙,被她一笑,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有跟着她往后舱走。
“其实我是不怕毒的,只是怕对宝宝有影响,所以今后我的一切膳食,你来亲自做,你拿着这个,任何碗、筷、菜,都要试过之后才行。”
颜千夏低声交待着,手指又在她的腕上用力按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不是不信你,只是世道太乱,我已给你种下了冰蓝之毒,你要是能忠心护我,我自会为你解毒,否则我若有事,你必不得活。”
九音唇上的血色都褪尽了,连声表示着忠心。
颜千夏只笑吟吟的,像在和姐妹说体已话。厨房里的人见她进来,连忙跪了一地。
“都起来吧,我来学做个菜,你们忙你们的。”颜千夏到了案头上,左右瞄了瞄,瞅准了羊肉,葱白的手指一扬,“拿这个。”
“娘娘要清蒸,还是红烧?”九音连忙问道。
“烧烤啊。”颜千夏都想流口水了,烤羊排,别提多美味了。
“可是您有”
“干吗这么顾忌,只要干净,环保,该咋吃咋吃,你把东西拿来,再拿点蔬菜,我包羊肉吃。”颜千夏打断她的话,又转了一圈,要了点调料。
她要吃东西,下面的人全忙活起来了,很快就拿到了船后的甲板上,升起小炉子,剑成了穿羊腿的利器。江上风大,九音拿了裹着紫貂毛的大氅给她披上。羊排很快就冒出了香味儿,她往上面抹着盐和辣椒末儿,兴奋得脸都红了。
“这么高兴?”慕容烈大步走了过来,满船都快飘着这羊肉香了,一问才知道她在这里找乐子,正怕她为司徒端霞的事不高兴,见她毫不在意的样子,慕容烈这才放心下来。
“嗯啊,吃吗?”颜千夏削了片羊肉给他,他却一张嘴,示意她喂给他。
“想得美,我自己吃。”颜千夏白他一眼,刚要把羊肉嘴里送,他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强迫她喂给他吃。
“慕容烈啊,你怎么能这样,你大老婆来了啊。”颜千夏笑眯眯地盯着他,满脸的戏谑。
慕容烈的表情居然有些尴尬,他轻轻地拉下她的手,沉吟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我不知道她会来。”
颜千夏还是笑眯眯的,纤细的手指插|进他的手指之间,和他紧紧相扣着,轻柔得像在和他说情话。
“她来不来和我没关系。可是我们有些话要说清楚,你我都知道,后宫之争从来惨烈,我不希望因为你而殃及我的孩子。你若希望我对你忠心,你必要护住我的孩子,若你没这本事,就早早放我走,否则我会杀光那些女人。你要明白,我若真想做,我便做得到。”
慕容烈隐隐有些不快,他是男人,自然听不得女人的威胁。他松开了手,淡然说道:“少吃点,羊肉性躁,船头有风,不要伤着了身子。”
“哦,知道。”颜千夏也收回了目光,又专注地去烤羊肉,脆生生地说道:“九音,拿点酱油和葱末儿来,再请我哥哥来一下。”慕容烈听她语气比他还要淡漠,又恼火起来。
这女人果然心里是没有他的,字字句句,哪一句是在乎他的?
他黑着脸,坐在原地没动,不一会儿年锦就来了,颜千夏冲他招招手,笑着说道:“哥哥,你帮我个忙吧。”
“什么事?”年锦看着二人的脸色,倒不像是慕容烈的情人来了,而是颜千夏的情人来了,颜千夏吃得满嘴油,慕容烈却黑着脸像是天要打雷下雨。
“你用你的内功给我把这个弄成粉,”颜千夏把几颗茴香放到他的掌心,一脸馋意,“你外甥想吃呢。”
扑嗵……慕容烈起身的速度太快,把椅子给碰倒了。
“哎呀,你又惹他生气。”年锦责备了一句。
“管他呢。”颜千夏却只管催他赶紧运功,看也不看朝慕容烈看。
管他呢……他又不缺少女人,尤其是能给他生孩子的女人!慕容烈一听,脸色更难看了,拂袖就走。
“你呀。”年锦摇头,轻声叹气,“你说你怎么总爱惹他。”
“我哪敢。”颜千夏嘻嘻笑着,刻意忽略掉心里的不痛快。
她凭什么不痛快?若来个女人她就要生气,等回了宫,她也被自己气死了。
世界上最蠢的人,就是爱上皇帝。
“哎呀呀。”年锦运了功,茴香冲得他直打喷嚏。颜千夏却连忙举起了羊腿,在空中舞着,接着那些被他洒得到处飞的茴香粉。
“你小心点儿。”年锦和九音连忙伸开了双手,护着她摇来晃去的身子。
“不怕的,我还有什么好怕?”
颜千夏把羊腿丢给他们,侧脸看向了大江远处,浪涛滚滚,江的尽头又是何处?阳光扑天盖地,暖暖的洒在她的身上,可只一会儿,又有乌云遮蔽过来。
奴才们一阵忙乱,收了她的烧烤摊儿,簇拥着她回了屋。
晚膳,各人在各人的屋里吃了。
慕容烈谁的屋子里也没来,不过端贵妃去请过慕容烈,奴才回来后,端贵妃摔了一只茶盅,然后就陷入了安静。
颜千夏不知道慕容烈为什么会安排两个女人住在隔壁,只是端贵妃爱弹琴,晚上叮叮咚咚倒腾了许久,听着她们主仆对话,似是说上回没能给慕容烈庆生,要在船上补给他。
当成是胎教也行,她琴弹得不错。
咚咚……
突然,门被轻轻敲响了,颜千夏惊醒过来,翻身看向门口,却发现并不是在敲她的门,而是隔壁的门。门开了,又关上。她犹豫了一下,悄悄起了身,赤着脚走到墙边去听。
“皇上,臣妾恭侯多时了。”
娇滴滴的,这是端贵妃的声音,颜千夏脸色一冷,慕容烈半夜去端贵妃的房间了。
“陪臣妾说说话吧,臣妾真的很想念皇上。”端贵妃又说了一句。
“朕也是。”低低地、几乎听不清的声音,颜千夏把耳朵贴了上去,企图听得更清一些,可是那边的声音变得怪异了起来,她用手模索着墙,想找到缝隙看清一些,可是这龙船质量太好了,哪里会给她个洞什么的,以供她偷|听偷|看。
她又听了会儿,这声音倒像是在接吻。接着,便是撞到桌子的声音,然后是床榻轻响的声音。
果然婬|荡,也不怕伤到月复中孩子!
她郁闷地退了两步,她真是疯了,居然偷听这些东西。慕容烈若不喜欢司徒端霞,又怎会册封她为贵妃,让她一统后宫呢?
她又开始弹琴了,先前还觉得是胎教的音乐,突然成了魔音贯耳。颜千夏缩在被子里,硬是没能睡着。
第二日,颜千夏一大早就爬了起来,推开了窗,让新鲜空气进来,举着手里的小铜镜一瞧,这小女子分明形容黯淡。
该死的失眠!
“唷,妹妹这脸色不太好,没睡好吗?”端贵妃的声音从窗口传来,她抬眼看去,那芙蓉面,烈焰唇,妆扮得分外妖娆。
“我看你这妆化得不错,用了几两蔷薇粉?”颜千夏也不客气,回了一句,撂开了镜子,对着窗户就开始做伸展运动。
“哼。”端贵妃冷哼一声,随即便绽开笑颜,转过身娇滴滴地说了声:“皇上,怎么不多睡儿?”
那方向是她的房间,颜千夏果然看到慕容烈从那边过来了。奸|夫婬|妇……她脑中顿时闪过四个字,冷下了俏脸。
慕容烈走到了窗口边上,看她扭来扭去的,也不顾月复中孩儿,语气中便有了几分怒气,“你乱扭什么?”
“作晨|操,多锻炼,好生产。”颜千夏**了回了句,端贵妃就咯咯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就没声音了……
好生产……颜千夏也怀孕了?她的视线迅速低下来,颜千夏瞟她一眼,在桌后坐了下来,开始写今天想要吃的东西,洋洋洒洒写了二十多道复杂的菜色,再抬头时,那对奸|夫婬|妇已经双双消失了。
慕容烈,看我不折腾死你!
颜千夏把笔往桌上一拍,就唤进了九音,把食谱递了出去。九音昨日受了她的威胁,今日更胆小谨慎,立刻捧着单子去了。
花厅的方向传来了歌舞声,端贵妃带着她的歌舞团同行,此时正在讨慕容烈的欢心呢!
颜千夏呆坐了会儿,书上那些字扭来扭去,怎么都进不了脑子,索性甩开来,跑去甲板上透气。
昨儿吃多了羊肉,果然体内有些燥热,她喝着茶,令人搬了椅子过来,就坐在船舷边上看水。龙船划破水浪,乘风前行,龙帆在风中烈烈。颜千夏把双脚探出了船舷,想像着踏浪而行的感觉,电影里都这样演,踩着浪花,威风潇洒。
她晃着双腿,脚上的一只青丝织履却月兑落下来,扑咚一声跌进了江中。
她轻呼了一声,张嘴就喊:“呀,掉下去了!”
四周顿时一阵紧张,脚声匆匆地,人声匆匆的,只听有人在问:“敢问娘娘,什么掉下去了?”
“我的鞋。”“贵妃娘娘的鞋……”
“贵妃娘娘……”
一阵嘈杂之声响起,大家都伸头往水下看,突然,一道身影猛地从船舷上跃下,水面上激荡出一片水花,那人影落下之后,又扑嗵扑嗵地跳下了几个人,都在奋力游向大船后方。
颜千夏好笑地喊道:“喂,只是我的鞋,不要算啦,上来吧。”
她连喊了好几声,江水里的几个人才停下来,扭头看向她站的方向。颜千夏这才看清,原来领头的那个是慕容烈!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脸色顿时变得铁青,甲板上顿时也变鸦雀无声,紧接着,又跳下了几个人,又有人把绳索放下去,要让慕容烈爬上来。
颜千夏咽了咽口水,看着慕容烈飞快地爬了上来,一身湿漉漉地走到她的面前。
“我的鞋掉下去了,你干吗跳下去?”颜千夏伸了一只手指江下,想了想,又忍不住笑,“你不会以为我笨到跳江逃跑吧?哎,你要抓我,派人下去就行了……”
她的声音渐小了,周围的人全跪了下去,她的手慢慢垂了下来,看着他越来越铁青的脸色,乖乖闭上了嘴。
“年舒舒!你……”慕容烈咬牙说了一句,然后扭头怒斥一声,“还不去备水,朕要更衣。”
大家匆忙散开,甲板上只有他二人对面站着,端贵妃拿着披风快过过来,要给他披上,却被他摁开了手,一双黑瞳只盯着颜千夏。
“你干吗这样瞪着我啊?”她实在受不了了,后退了一步,又一步,扭头就往自己的房间里跑,可地上很滑,像抹了油,她尖叫一声,人直直地往后栽来。
慕容烈才放下的一颗心又悬了起来,想也未想,立刻飞扑过去,接住她,用身子给她垫到了地上。
“哪个缺德的,在地上抹油?”颜千夏怒了,抬头就看向端贵妃,在她房间门口抹油的,除了这女人还会有谁?
“皇上明察,臣妾冤枉。”端贵妃急了,连忙辩解。
“好了,回房间去。”慕容烈扶着颜千夏站起来,见她还有力气生气,便知她无碍,扭头冲着端贵妃低低说了一句。
“皇上,搁哪里?”年锦带着人,抬着大浴桶过来了,一看颜千夏,好家伙,满裙子的油!
慕容烈挥挥手,示意他把桶抬进颜千夏的屋子中,一桶一桶的水倒进去,本就是慕容烈用的,那浴桶大得能把颜千夏淹死。
慕容烈跟在她后面进了门,反手就栓上了门。
“你不是很能耐,怎么走路也不看?”他嘲讽了一句,几把月兑|了自己的衣,然后过来剥她的衣衫。
“你干吗,你洗你的。”颜千夏也恼火,这种下三滥手段也会用上,都不用回宫,在路上这孩子就得吃苦头。
“行了,你跟我闹什么?”慕容烈恼火地扯开了她的油兮兮的裙子,往地上一丢,又开始扯她的肚兜。
怀孕的关系,一双雪柔晶莹饱满,两朵桃红卧于其上,简直像两块诱人的糕点,在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