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站在正义的立场
在已知道弄不倒易嬴的状况下,李冈为什么还一定要拿住易嬴把柄?
因为酷吏最怕什么?最怕的就是得罪了人却一无所获,那绝对会让酷吏陷入更大危险中,何况还是易嬴这样的敌人。
所以沉了沉脸,李冈就将秦中玉丢在一旁,转向易嬴说道:“易少师,难道你真打算不接旨吗?”
“不接旨,本官可没这么说,只是这份旨意有个大问题。”
易嬴仍是乐呵呵坚持道:“所以要想本官接旨,却得本官见过了皇,商讨过圣旨中的错处再说。”
“易少师居然真敢说皇旨意有错误,下官佩服,那就请易少师随下官一同移驾前去面圣”
不是说不得不服,而是在咬定易嬴先说圣旨有错后,李冈也不怕皇对自己失望,或者易嬴在皇面前对自己倒打一耙了。
“移驾?李大人没忘了先前自己说过什么话”
易嬴却带着嘲弄笑容道:“怎么本官却记得李大人先前还想诬陷本官抗旨来着?难道李大人认为自己想诬陷本官就能诬陷本官,想本官移驾就能让本官移驾吗?李大人认为自己是什么人?本官是什么人?皇又是什么人?”
“易少师,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想在这里挑下官错处不成?”
没想到易嬴会在这时反咬一口,李冈脸色也紧了一紧。
到了这时,易嬴也可以慢道:“不是本官想挑李大人错处,而是李大人现在是打算自己束手就缚?还是等本官派人动手?”
“易少师凭什么要下官束手就缚,本官何错之有。”
“矫旨”易嬴落地有声道。
“矫旨?你竟敢说本官矫旨,本官哪里有矫旨。”
突然听到易嬴说自己矫旨,李冈顿时大怒起来。因为,易嬴或许可以用其他理由来指责李冈,李冈却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矫旨,也不能承认自己矫旨。
“李大人怎么没矫旨?”
易嬴却换成一副胸有成竹样子道:“不管是李大人一开始想要攀污本官抗旨,还是后面自作主张要求本官移驾,任何一条都是矫旨”
易嬴为什么敢在这里咬住李冈不放,因为有天英门弟子相助,易嬴绝不用担心李冈以武力压人。
而天英门即便有很多臭规矩,但他只要能将错误套在李冈身,不说天英门,小霞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好像现在,易嬴并没有不接旨,只是在圣旨中挑错,想见过皇再说,但李冈却因为不想失去皇信任不答应易嬴。从李冈说易嬴抗旨开始,虽然这事放在其他官员身的确有抗旨危险,但易嬴却不用担心任何抗旨嫌疑。
因为,北越国皇帝图韫也就是想要教训一下四处惹事的易嬴,哪容得李冈在这里给易嬴乱套什么抗旨的罪名。
可李冈是什么人?
身为酷吏,李冈在北越国朝廷得罪的人太多,想吃掉李冈的人也太多,所以别人能犯错,身为酷吏的李冈却绝不能犯错。
因此面对易嬴反咬一口,即便很难依靠秦中玉,李冈还是猛将圣旨在手中摇动道:“住口,圣旨在本官手中,本官就带有皇命在身,本官皇命身,又岂能容你随意诬蔑。”
“诬蔑,本官哪里诬蔑你了。”
易嬴一脸轻松道:“在李大人妄想来本官府中矫旨前,本官早已接到李大人贪赃枉法的密报,正准备前去捉拿李大人报朝廷。正好李大人自己送门来,兼有矫旨之实,那就更是死罪一条了。”
“……死,死罪?”
“住口,你凭什么说本官死罪?凭什么说本官贪污枉法?你,你竟敢诬蔑朝廷命官,什么人敢诬蔑本官……”
忽然听到“死罪”二字,李冈心中就一阵狂跳,这可是李冈最怕的事情。
而且还说什么密报,什么人敢密报自己,这更不可原谅。
一直看易嬴在这里折腾,不是说对李冈失望,只能说易嬴过于有恃无恐。或者说李冈太过贪心了,结果却偷鸡不成蚀把米,二郡主图潋就说道:“易少师,你真接到了李大人贪赃枉法的密报吗?这话可不能乱说,要知道李大人的位置若是贪赃枉法,那可不是小事情。”
作为酷吏,李冈接触过的官员绝不在少数,不说那些被李冈亲自抓到的官员,就是在其他衙门宁死不从的官员,同样会送到李冈这里。
而由于至今还没有李冈撬不开的嘴巴,李冈才能成就自己的酷吏之名。
所以细算一下,李冈经手的官员越多,可能的问题也就越多。
但听到图潋询问,李冈却一脸惊怒道:“二郡主,你怎能听取易少师的一派胡言?”
易嬴耸耸肩道:“一派胡言吗?这种事情哪用只靠嘴来说话,待会本官只要到李大人家中搜一搜就明白了。所谓十官九贪,剩下的一个只是还没被人所知而已。还是李大人想说,自己家中真那么干净。”
一边说着李冈的事情,易嬴却望了望丹地。
看到丹地点头,易嬴这才放下心来。因为这就说明丹地的确掌握了李冈的违法证据,只是易嬴先前没问而已。
至于说李冈为什么要将违法证据藏在家中?他就不怕危险吗?
因为这可不是现代社会,抄家了也可法庭辩白。在北越国和古代社会一旦被抄家了,那肯定就是死罪一条,藏不藏都没关系了。
所以,不是说留意到易嬴动作,而是听到易嬴要抄自己家,李冈顿时惊怒道:“住口,本官又没犯下什么大罪,谁能说去抄本官的家。”
“谁能去抄李大人的家?当然,谁都不能。”
“可由于本官接到的乃是密报,未经证实前也不可能冒冒失失去禀报陛下。所以为证实密报真伪,本官就只能先去抄一抄李大人家了。最多抄不出东西,本官可以用项人头来赔偿李大人,这点二郡主可以做证。”
做证?
看到易嬴和李冈的样子,图潋还不知道两人是怎么回事吗?
不是说想要保住李冈,图潋就说道:“易少师,你不必如此最多吾让李大人向少师大人道歉,此次事情就算一次误会如何?”
误会?
如果是前面,李冈肯定不会接受误会的说法。
因为易嬴可以倒打一耙,李冈同样也可以倒打一耙。但易嬴既然敢言之凿凿说出用人头担保抄自己家的话,想想自己家中暗藏的东西,李冈就知道易嬴已经发现了什么。
从没想过事情已经完全扭转,原本是自己要威胁查探少师府,现在竟变成了易嬴要威胁抄自己的家。
或许别人说这话吓不倒李冈,但李冈只是区区的从四品大理寺少卿,易嬴这样的一品少师敢顶着脑袋来搜自己家,京城中有谁会拒绝。
因此,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秦中玉,李冈可不认为秦中玉在易嬴敢用性命担保搜府的状况下“支持”自己,只得双脸扭曲道:“既如此,那就请易少师让下官查看一下前厅就回去”
查看前厅?
众人现在就在前厅中,还用得着什么查看?
这分明就是李冈在主动低头,想要大事化了,小事化无了。
可心中即便极为郁闷,随李冈一起同来少师府的几个大理寺密探也不敢多说什么,因为他们都知道李冈现在处于势弱时。
不过,在图潋也望向自己时,易嬴却摇了摇头道:“这可不行,什么是酷吏?酷吏就是绝不会对自己敌人留情,本官可不是那种虚伪的仁慈蠢货,又怎会给自己在将来留下祸患?小霞,帮我打断这家伙双腿。”
……,……
沉默,短暂的沉默过后,小霞虽然没想到易嬴竟会点名自己出手,但也知道这是易嬴针对她一开始所说的天英门规矩的试探。
不知这究竟是不是自己的错,究竟是易嬴在针对自己,还是自己在针对易嬴,“哼”一了声后,小霞的身影就从椅子消失了。然后出现在李冈身体侧后方,横腿一扫。“咔嚓”两声,李冈就带着惊天痛叫倒在了地。
“啊……啊啊你竟敢,竟敢……啊……”
在大理寺中,李冈打断过无数人手足,但却从没想过自己也会被人打断双脚。
虽然在痛叫中他想叱骂易嬴,但却因疼痛根本说不出口。
易府众人同样没想到易嬴竟会下这种命令,因为这与易嬴平日都是只喜欢与人做口舌之争的习惯截然不同。即便易嬴也曾在奴隶营中威胁过萧轼和一个年轻掌柜,但那也只是威胁而已,并没这种一来就断人双腿的状况,何况这还是易嬴已占风的状况。
甚至图潋也皱了皱眉头道:“易少师,你就没想过让李冈为己所用吗?”
为己所用?
“二郡主太天真了”
易嬴是没想到图潋会说这种话,更不知道图潋与李冈还有某种程度合作,摇摇头说道:“李冈是什么人,那可是一名公认的酷吏。”
“或许对其他人,本官可以尝试为己所用。”
“但本官不是看不起酷吏,而是酷吏想要如何生存?那就必须依托在皇的仁慈下,绝对忠于皇才能生存。你让一个绝对忠于皇的人为己所用,这不说本身就有些自我矛盾。在酷吏已经不是酷吏的状况下,李冈这样的人还有什么用处?”
还有什么用处?一听这话,图潋就知道易嬴不会让李冈活下去了。
或许对图潋来说,由于立场不同,她并不在乎暗中利用李冈,或者说是李冈会因为自己变成什么样。但同样是为皇效命,在李冈已经失去酷吏存在的价值后,易嬴自己却没有收容李冈的理由。
没想到易嬴竟会对自己起了杀心,强忍着疼痛,李冈就躺在地又惊又怒道:“易少师,你不能这样,本官对皇的忠心无人可比,你要是敢伤害本官,皇绝对饶不了你。”
“啧你还真敢把自己摆在一人之下,万之啊”
易嬴一脸不屑道:“但本官都已经伤害你了,你叫本官还怎么留手?可你放心,本官一定会对李大人先斩后奏的。”
说完易嬴也不望李冈一眼,转向秦中玉说道:“秦大人,本官现在想去搜查李冈府邸,不知可否借秦大人的羽林军一用。”
“这个,不是下官不帮忙,而是下官所率的羽林军乃是助陛下实行旨意而来,如果在这种地方出手,恐怕不大合适。”
不敢明着拒绝,秦中玉也推托了一下。
因为,秦中玉看着李冈落在易嬴手中虽然也感到很痛快,但他可不敢让羽林军随易嬴胡来。
不奇怪秦中玉拒绝自己,易嬴点点头道:“……秦大人说的没错,这的确有些不大合适,那本官就去找云兴县捕快去搜李冈府邸,但也请秦大人的羽林军做个见证,以免有什么人将来说本官栽赃陷害如何?”
栽赃陷害?现在还有谁敢说你栽赃陷害?
望了望地满脸愤怒、满脸悔恨的李冈,秦中玉双手一拱道:“下官敢不从命。”
“那就好,出发。”
随着易嬴一声“出发”,不仅少师府的几个天英门弟子立即随易嬴一起往外走去,几个大理寺密探也只得在秦中玉瞪视下搀着李冈跟了出来。走在后面,图潋更是一副抱着看热闹的想法。
而易府其他女人虽然并没有跟着一起离开,眼中表情却也是各异,小绢就兴致勃勃说道:“老爷真厉害,居然几句话就将那个酷吏说的无话可说了。”
“小霞也很厉害呢一脚就踢断了李冈的两条腿。”
只有真正练过武的人才知道,一脚踢断一个人的两条腿有多难。虽然秋心自认为应该也可以一脚踢断一个人的一条腿,但一个人的两条腿即便是并在一起时,踢去也总有个先后的问题。
而在最初的受力点过去后,要想在第二点仍能依靠惯性将人的脚踢断,这不仅有武艺的要求,还对功力运用的要求很高。
没想到秋心能将事情这样扯开,阮红一脸无奈地摇摇头,望向含玉说道:“含玉,虽然不知老爷什么时候才能救出李府家人,但小霞既然不在,你就去同核桃他们说一声也让他们放宽心。”
“好的”
点点头,含玉并不认为这是阮红在给自己指派什么闲差,因为这不仅等于一种认同,含玉也与核桃的身份相似。
都是丫鬟出身,更都是京城人氏。
而在含玉找到核桃三人时,却见核桃正带着两个孩子小心藏在少师府后院的入口处附近。
显然,因为易嬴没让三人提前转移,三人还是难免有些担心。
看到含玉走来,核桃甚至没等含玉说话,直接就追问道:“含玉,前面的事情怎样了,小霞呢小霞为什么没有随你一起同来。”
听到核桃问起小霞,含玉也想起了易嬴向核桃三人介绍的小霞身份。不知那事情该不该当真,含玉就说道:“核桃你们不用躲了,李冈已经被老爷打回去了,小霞也跟着老爷一起去抄李冈家了。”
“抄李冈家?不是李冈拿着圣旨要来查抄少师府吗?怎么这就变成少师叔叔去抄李冈家了?”
不是不明白,而是实在不明白。
身为一个半大孩子,李清根本不相信事情还会有这样的发展。
含玉却顺手揽住旁边睁眼望向自己的李佳肩膀道:“我们边走边说老爷现在不仅要去抄李冈的家,刚才还让小霞帮你们打断了李冈双腿呢”
随着含玉一点点将事情说出,不管明白还是不明白,李府三个人的脸都满是动容。
等到含玉说完,李清更是有些急切道:“什么?少师府就是这样将李冈打发回去的?这是不是太惊险了?如果李冈当时不想抓住少师叔叔抗旨说事,还有那些羽林军如果听到李冈命令就动手抓手,少师叔叔又将怎么办?”
“又将怎么办?那种事情姨娘可不知道,但不说事情已经是这样了,老爷应该也早就有所准备不然怎么会先让丹地去模李冈的底。”
想起的确有这一回事,核桃就说道:“那就好,可少师大人将李冈扳倒,我家太太和夫人就能被救出了吗?”
“这个妾身也不知道,不过在李冈栽了跟头后,应该大理寺那些人也不敢轻易为难李府关在里面的人了可正像老爷一开始说要找皇讨论圣旨中的问题一样,这事应该也是要由皇来决定了。”
“皇?皇会让大理寺放了女乃女乃和娘亲吗?”
对于含玉的一问三不知,核桃三人并不奇怪。毕竟虽然是李冈抓了李府家人,但真想惩罚李府的却还是皇。
可李佳却有些不明白道:“含玉姨娘,但易少师怎么不怕李冈呢?京城里人人都怕李冈啊”
“那当然是因为少师府有天英门弟子保护。”
“可小霞姨姨不是说天英门不会胡乱出手,还叫我们不要抱太多不必要的期望吗?”
不知小霞对李佳说过什么,甚至这个“姨姨”的称呼都不知是什么意思,含玉说道:“小佳说的没错,但少师大人走的乃是正道,李冈走的是邪道。少师大人是为救李府家人才要抵抗李冈胡来,所以大人站在正义的立场,这才能战胜李冈。”
“正义的立场,小佳明白了。”
如果说比小佳大不了几岁的小绢是穷人孩子早当家,那么小佳就是真正的温室里的花朵。听着含玉用来让小佳放心的话语,李清虽然有些尴尬,但却并不会多说什么。因为对于自己这个妹妹,李清同样不想她接触那么多肮脏事。
至于说易嬴今日的行为究竟是不是正义?
能扳倒李冈,能救出李府家人就是正义。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