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谁是谁的竹马?
见过不让人省心的,就没见过这么不让人省心的!
这人说的不是别人,就是他温老三。
打小就是一闯祸的祖宗,上至他的爷爷父亲,下至他的发小朋友,愣没几个他是看在眼里的。
住在那一片区的,都是清一色官儿家,要说京城这个地儿,随便从你身边过的,那都能是一个角色,遍地权势。可说到温家,是独独这一家儿。
他温行昀是谁?温总参的嫡孙!
一开始,在他们那个圈儿里,辈分儿大小,不是按着家世来的,而是按着年纪来的,可后来温老三不同意,用他的话说,那叫孬蛋,没种!是个男子汉,就得真打实干的靠拳头说话!
于是乎,就有了这么个排名儿:滕冀永远是垫底儿的,那小子本就最小,又生的实诚没心思,三局两胜,愣是一场都没赢过;其实老大也是没有悬念的,谁还能不服覃昱来着?真正的争斗是老二和老三之间的,虽然排名都不好听。
杜西文是四个人当中最最贼猾的,家里是世代从商,直到他父亲辈儿,才开始从政,俗话说得好,商奸官儿滑,这小子就是集商人的奸和当官的滑头于一身。
如果要让温行昀选的话,他宁可和老大覃昱痛痛快快的打一场,鼻青脸肿伤筋断骨的也没事儿。那也好过被这杜西文算计!
所以,温行昀很是无奈的坐稳了那老三的位置,和原先一样,没得变。
京城四少就是这样来的,其实也就他们内部一场分清大小的小内斗,传到外面,就不知为何成了权贵圈儿里的谈资了。
说到这四少,又不能不说到他们身边的两个小丫头,一个叫滕曼一个叫莫轻衣。
这俩丫头,又无一例外的,整是和他温老三混在一起的。
这不,原本这文文静静学习一级棒的滕曼,也愣是叫他给带坏,不论逃课打架,上夜店喝酒,夜不归宿的,都有她一份儿。
按温行昀的话来说,他那是提前培养媳妇儿的人选,不过他这念头也只敢在那几个发小面前提提,可不敢往滕曼的跟前捅,那丫头的心气儿可高,闹不好,她可是要跟他绝交的。
这莫轻衣呢,又和滕曼不同,她打小便柔柔弱弱,一副被惯坏了的小公主模样,到哪儿,都得别人来迁就她,可她还得挑人,就爱跟在温行昀的后头转悠。
其实温行昀一开始还真没对莫轻衣动什么心思念头,可他就满足于她那一副以他为的依赖。那让他极有成就感,也就什么事儿总爱偏袒她一点儿。
这一来二去的,大家也就习以为常了,心知肚明的以为,这温老三怕是移情别恋了吧?
可别看大家伙儿都这样积极上心,唯有三个当事人跟局外的似的,该怎么还怎么,每次出动,也总是三人行的时候为多。
小时候闯祸么,顶多是逃逃课,捉弄捉弄老师,和同学打打架什么的,除了让家长和学校头疼一点之外,倒也没什么大事。
等他们稍稍大一点,正值青春期的时候,那就又另当别论了!
什么叛逆,不学好,纨绔,诸如此类的帽子,也都往他们头上扣。他们倒是无所谓了,可关键是家里受不了。
温行昀的父亲常驻英国大使馆,他的母亲又是一英国长大的皇家淑女,管不了呀!只靠着温家的老家长,那也是一个忙得不可开交,能几不着家的主儿,他纵使有心,却也没力。
好在温家的次子那时候已经是个独当一面的男子汉,他这个小叔叔,几乎包揽了所有温行昀叫家长的机会,一边护着老三,一边瞒着家里头。
这小叔的护,可真叫一个护!
想想看,温行昀他们就读的学校,那不是一干的**,也是一群的小皇帝小公主们,有几个是肯买账的?篓子捅到温家小叔这儿,无论大小,处理的妥妥当当。
一路下来,倒也有惊无险,如果不是十八岁那年在诱情犯了事儿,温行昀这辈子还真兴许就成了众人口中的纨绔子弟了。
那年他跟人打架,不仅打的那男孩儿破了相,还差点不能做男人,就差没把人给打死!最后惊动了温家老爷子,当时他是雷霆震怒,扬言要将这小子的手给砍了!
也是那一次,温家小叔意识到不能再这样放任下去,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两个人彻夜长谈。第二,温行昀就被送去参军,远赴**。
这一去,便是两年,他于十分优越的环境中出生、成长,何曾受过那种苦,驻扎在雪域高原的部队,一年到头也难得下来一次,生活枯燥乏味,除了训练就是训练。他从未想到小叔也会这么决绝,把他放逐到那种环境里锻炼。
“男人需要磨练,才会有钢铁一般的意志!”后来,温行昀回到北京,对那段在**的经历并没有任何的怨尤,反而他觉得,那样的地方,才是培养一个男人责任心的地方。
然而,等他回来,滕曼也已经不在,陪在他身边的,只有莫轻衣而已。
……
若说意外,他倒是确实挺意外,温行昀实在不知道,滕曼和小叔之间是怎么就搅到一起去的?可事实摆在那儿,也不由他不信。
至此,温行昀即便心有不甘,可因着对方是小叔,把滕曼交给他,自个儿也放心。
莫轻衣对唐炎的那点小心思,他懂,可他向来自信,她要什么他给什么,就如同一直放养的白鸽,他觉着,她倦了,便会归巢。
温家男人的忍耐力确实好,只要不超出他的底线,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毕竟,从小一起长到大,对着相同的两张面孔,总有腻味的时候,她心里只要知道她是谁的就好。
可看看莫轻衣她都做了些什么?
对于莫轻衣来说,她的一切,都是由家人为她打理好的,温行昀确实给她十足的自由,可压力也是十足的。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谁让她从小便跟着他不放呢?
但年少时候有多懵懂,和长大之后便有多无奈。当所有人都认定了她将来是非温行昀不嫁的,她心里头又开始忐忑,这难道就是她想要的么?
有时候莫轻衣总会这样想,两个人在一起,究竟是习惯还是相爱,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答案。说是爱,可她分明觉着他和她在一起时会不专心,她始终都觉着,这个男人的心,没有放到自己的身上。如果不是爱,那他为什么非她不可?这又说明什么?
可唐炎不一样,他很恶劣,从来不顾及她的感受,他爱滕曼,所以,他拒绝她,拒绝的彻底!
“衣衣,你若觉得和我在一起少了刺激,没有恋爱的感觉,那么我允许你出去谈一场恋爱,记住,只是一场恋爱游戏,我的底线在哪儿,你应该很清楚。”
这是她无数次和温行昀谈判的结果,她知道他忙,他累,偶尔休息,还要抽出大部分时间陪着她,他也会厌烦。可当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同时,莫轻衣觉着,她的想法就对了,这男人的心果真就不在她这里。
她以为她不会有多意外的,可有些话在肚子里面酝酿久了,总有一个不留神偷偷跑出来的时候!
“温行昀,你少自欺欺人了,你喜欢滕曼,对不对?那你非绑着我做什么呢!”当那个名字从她嘴里跑出来的时候,莫轻衣感到温行昀的眼珠子都要从眼眶瞪出来似的。
为了什么为了谁?她不想去寻个究竟,她觉着世上最傻的人莫过于她莫轻衣了!
不欢而散后,她突然冒出来一个很疯狂的念头,他不是放她出去玩儿么?他不是有底线么?他不是罪讨厌唐炎么?好,她便一样一样的犯给他看!
……
一日午后。[中文]
有辆车一直跟在她身后,又是打灯又是按喇叭,莫轻衣被缠得烦了,闪到路边,打算让他车开过去,然而那车却在她身边挨着停了下来。
这人有神经病啊?她在心里嘀咕,看到有人从车上下来,不由得眯眼望去。这才留意到,眼前的是辆军用悍马。
“衣衣。”几日不见,温行昀的声音听起来那么遥远却又那么熟悉,夹杂着一丝疲惫和莫名的怒意。
莫轻衣心里一颤,这都几了?没有电话没有短讯,他终于还是找来了。
她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应了一声:“嗯。”淡淡的只有一个字,却惊觉自己的眼眶在发酸。
“上我的车来,我们逛逛去。”温行昀打开车门,示意她上车。
只要她在车上,他开车便稳稳当当。然静谧的空间中,他不跟她说一句话。
“去哪儿呀,这是?”莫轻衣淡淡的瞥了眼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处在泛着青白,说明他在隐忍。
莫轻衣不自觉的抚着胸口,想到她刚刚要去的地方,可怜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脑袋瓜子也不由自主的开始乱想。他在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是不是特意过来捉她的?
“没事的话,你,还是送我回去吧!”莫轻衣知道她那点心虚是为了什么,可是这男人也未免太会装。
温行昀不停车也不说话,她急了,红灯的时候,她探过身子,伸手按着他方向盘,不让他继续开。
后面的车等得不耐烦,不停地按喇叭,这年头,军牌就了不起么?
温行昀猛的抓住莫轻衣的双手,一把将她身体往下按,莫轻衣仓促间,只好整个人趴在他腿上,而他则趁机把车开了出去。
“温行昀你发什么神经,放开……”莫轻衣身子扭成虾米状,难受的直叫唤。
男人把车停在路边,一下扣住她的手腕,两个人面对面的相互瞪视。
“莫轻衣,你只要乖乖的,我会把最好的都给你,你就这么回报我的?嗯?”不等她开口,温行昀便已放开了她,未待她直起身子,他开始踩足了油门的狂飙。
这若要是换作常时,莫轻衣定然不会跟他犟,可她今显然也是豁了出去,大有不闹个翻地覆不罢休的意思!
“是,唐炎开好了房间在等我,你要过去瞧瞧?!”他不是都知道么?她也索性都不隐瞒。
温行昀狠狠的踩住刹车,那车子的轮胎及着地面,冒出好大的一连串黑烟,留下一段黑痕后才稳稳的停住。
莫轻衣见状使劲的扳着车门把手要出去,可一个重心不稳,便被温行昀给抓住了,像提只小兔子一样把她提起来。她羞窘的心中一惊,以为温行昀要把她扔出去,谁曾想,他却忽然把她抱在怀里。
这个男人向来喜怒无常。这还没几下,莫轻衣便觉着她要被折腾疯了。
“衣衣……我的衣衣,你什么时候变得不再温顺了?我们之间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再没有默契的?我不相信,不相信你都不懂我……”温行昀语无伦次的喃喃自语,把莫轻衣抱的快窒息。
他身上的男性气息令她晕眩。莫轻衣在他怀抱里本就快缺氧了,又看着他这样一番茫然失措的样子,身体也渐渐软了,在她意乱情迷之间,他竟把嘴堵了上来。她想咬紧牙关,可是她做不到,他的吻带着霸道的需索,燃烧般的火热,不容她有一丝一毫的反抗。
如此熟悉的吻,唇舌间传递的情绪,令周围的一切全部安静下来,时间停滞。
莫轻衣整个人是迷糊的,直到,感觉到嘴唇上一阵剧痛,接着是满嘴的血腥味,才惊醒过来。
他居然咬她的嘴唇,还把她的嘴唇给咬破了,他是故意的!
莫轻衣吃痛的推开他,模模自己的唇,手指上沾了鲜血,再看看他的嘴,也沾了血,活像刚吃了人的妖精,他眼中的寒意令她害怕。
本就不怎么坚强的莫轻衣还是委屈的哭了。
她像小时候被其他小朋友欺负时一样,抽泣着,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是他把她给欺负。
莫轻衣哭起来,和别的女人不同,她不知是哪儿来的眼泪,没有人上前哄,她就能一直哭,哭到他心软为止。只是,如今的他,还会心软么?
温行昀看到她的傻样子,还是心痛,还是不忍,一把给她拦腰抱起来。她拼命挣扎,又踹又抓又咬,男人一狠心,手上一道一松,她便又跌回到座椅上。
许是力道太大了,手肘也不知道磕着哪儿了,顿时渗出血来。
温行昀这会儿脑袋倒是清醒了点,只是眼神更加的阴鸷。
两人一路沉默的找到一家药店,男人下车去买药,还不忘把车门给锁了。
莫轻衣在车里苦笑,这算是什么?失去自由了么?
不一会儿,温行昀便拎着鼓鼓囊囊一大包东西上了车。
他拿出一块洁白的纱布,倒上矿泉水,仔细的牵过她的手,替她把手关节上的血渍擦干净了,在伤口涂上碘伏消毒,又涂上云南白药止血,还将嘴巴凑过去,一遍一遍的往上面呼气。
做完这些,见她还在揉,温行昀把她身体翻过去,掀起她裙子一看,后腰下面还红了一大块,他轻轻的叹口气,伸手替她揉,缓解痛楚。刚才那一下,他没想到会把她摔成这样,很是懊恼。
车厢里的气氛一下又暧昧起来,他低头看她嘴唇,已经红肿了,心头一动,忍不住在她唇边亲了一亲。莫轻衣经过刚刚那一下,本能的往边上闪,她不知道他又要玩什么花样,就这一会儿功夫,他就把她折腾的伤痕累累。
男人见她小拳头紧握,眼睛怔怔的看着自己,一副防备的神情,知道她是受了惊吓,不敢再让他碰她。一想到这儿,揪心的一疼。
他靠过去一点,她就往后缩一点,可怜兮兮的蜷缩着,整个后背贴住了车门,胳膊肘上的伤又开始往外渗血,被她雪白的肤色一衬,鲜红夺目。
这是夏,又不能用止血纱布包扎起来,伤口捂烂了更不好,可是看到她流血,他又没别的办法,只好用纱布替她擦了,再涂点云南白药止血。
莫轻衣无处可躲,只得让他处理伤口。
两人耳鬓交缠,彼此呼吸,轻重可闻。
温行昀心情复杂的看着她的脸,她眼睛都哭红了,撅着嘴角。以前她受了委屈,就是这副神情。他故意靠近她的脸,她以为他又要吻过来,矜持的把脸向里侧了侧,从车窗玻璃上,她看见里面的倒影,脸红扑扑的,双眼晶莹剔透,饱含泪水,那一副又娇又嗔的模样,除了楚楚可怜,全然没有半点气势。
也是,她在他跟前,何曾有过气势?
“放我走。”她轻轻地说,垂着眼帘不敢看他。
他鼻子里哼了一声,却一动不动,把她逼在角落。他不松口,她根本哪儿也去不了。
车子又缓缓的往前滑动,莫轻衣似累极了,歪着头,靠在车窗上睡着了。她睡得不安稳,整个人都缩在一起,即便是在睡梦中,她依然不忘记要离他远远的。
温行昀蹙了蹙眉,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月兑了下来,叠成一个枕状,给她垫靠着。
等莫轻衣幽幽转醒,她已经身处一个房间,看样子便知是酒店的套房,心里咯噔了一下。
就在这时候,卫生间传来门板移动的声音,她惊了一下,想要起身溜出去。
男人的动作迅猛的如同猎豹一般,不知他是怎么到她的身边,接着,一把将她按到在沙发上,她猝不及防,又碰到了受伤的胳膊肘,嘴里‘咝咝’的抽着气儿。
“别动。”他看着她忍痛的表情,轻声提醒,缓缓俯去,和她对视。她的瞳孔里有他的影子,然而掩饰不住惊惧之意,他的心渐渐沉下去,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堪在胸臆燃烧,把她抱起来往床上走去。
她在防备他!他的衣衣,居然有一用这种陌生而防备的眼神望着他!
叫他,情何以堪?
温行昀克制着内心的澎湃,轻轻的将她放在床上。
他们几乎彼此分享了成人后的所有第一次:她的初潮,染红过他的运动裤;他第一次打手枪,用的是她那双稚女敕的小手;他们的初吻,是在一个春的早上……
唯有真正的第一次,温行昀从来没有勉强过,他愿意等,等到莫轻衣嫁给他的那一。
可她今,却要跟别的男人去开房间?!温行昀痛苦的闭上眼,从未觉得如此挫败过。
“衣衣,如果你想男人,你不认为我才是你最好的选择吗?”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凄凉,可落到莫轻衣的耳朵里,却是无比的讽刺。
是,她曾经有一度,确实这样想过,试问有哪一个女人,不愿意跟了第一眼就看中的男人?
最近的自己,她也有些搞不懂了,就是喜欢去触碰他的底线,喜欢去惹恼他,他越恼,她就越畅快!
身上男人的呼吸渐重,她的身体,已不再像十七八岁时那么青涩,线条柔和了许多,该圆润的部位圆润了,该纤细的地方纤细了。他轻抚着她丰润的肌肤,一点点在她身上留下他的印记。
莫轻衣不想反抗,毕竟在她潜意识里,她的一切,就该是这个男人的,这个意识,一时间想改怕也很难,哪怕她前一刻还想着唐炎,可这一刻,在他的怀里,她的思想便只能随着他沉沦。
“你长大了,衣衣。”温行昀幽幽道。
“我长不长大,你也关心么?”莫轻衣低吟一句,不能说不带着报怨和感叹。二十几年的时间,几乎是一转眼的功夫,尤其是最近,她越发有种沧海桑田的感觉。
温行昀搂着她,很快便吻得痴迷。他那种迫不及待想要征服的狂野,夹带着一把怒火,把她的身体和意识蹂躏成一片混沌。她的神、她的魂,沉醉,不知归路。
男人将脸贴往她的胸口,像是在听她的心跳,又像是睡的沉静,顺着她身体的曲线一路吻下去,她于迷醉中凄然的看着他,感受久违的呼吸和肌肤相亲的微温。久久无言,唯有彼此包容。
莫轻衣的指尖死死的扣入男人的肌理,哪怕是疼死,她也不要在他跟前喊一声!
他们曾经对彼此的身体很熟悉,双手不知道膜拜过多少次,可那也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如今身体还是那个身体、心还是那颗心,感受却完全不同。和年少时相比,成年男女的**表达,更极致、更魅惑、更叫人欲罢不能。
男人的动作毫无技巧可言,他只是纯粹的发泄,他有理由恨,如果不是派人盯着,她今是不是打算这样承欢在其他男人身下?
“莫轻衣,你痛吗?你知道我比你更痛,好好记着今,好好记着,你的男人是谁!”
莫轻衣撇开了脸不再看他,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呜咽出声,两行泪水也因为她侧首的关系,合并为一行,分量是相当的可观。
完事儿以后,温行昀抱着她去浴室洗澡。由于莫轻衣的伤口不能沾到水,他便把她放到浴缸里,少放了一点水,拿毛巾细心的替她擦拭。
两个人明明刚刚做完最亲密的事,可神色却跟仇人相见似的!
明明他的表情是阴兀的,可手下的动作却是温柔异常的。
“待会儿回了部队我就立即打结婚报告,所有的事宜都不需要你操心,你这要安安稳稳的做我的新娘……”
莫轻衣此刻一个字都不想听,她的婚礼,却不要她操半点心,多么讽刺?
她没想到,这男人的行动力可不是一般的快,他的渗透力也不是一般的强。
莫轻衣永远都记得,当他拉着她出现在莫家家长面前,说要娶她的时候,她的父母那表情,就像是他们的女儿捡了多大的便宜似的,当即便表示要将莫家产业的一半划到温行昀的名下,活像她嫁不出去,要靠陪嫁来撑场面,半买半相送的!
真是滑稽透顶!
如果莫轻衣在这件事上再处于下风,那么,她这一生,当真只能栽在温行昀手上了!
于是,她千方百计的联系上唐炎,让他想办法,把她给弄出京城去。她不怕他不答应,因为他和温行昀的梁子,结了不是一两,所有能打击到温行昀的事情,不论大小,他都乐意去尝试!
被人二十四小时盯着的感受并不好,恐怕是不到婚礼结束,这些个人,是撤不了的。温行昀在防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就是这样日防夜防的,他却依然还是弄丢了莫轻衣!
……
莫轻衣的出走,是冲动下的产物,确实带着不甘愿和希冀,她很矛盾,一方面她希望温行昀满世界的来找她回去,这样她也可以骗骗自己说,看,他总归还是在乎我的。
另一方面,她又不想这样快就对他就范,总想要挽回点什么。比如,如果他追来,那么,她必然要问个清楚,他究竟是爱她多一点呢,还是爱滕曼多一点,虽然他从来没有承认过他对滕曼那叫爱。
可她就是那样认定了,温行昀他可以自欺欺人,却骗不了她!
至少,喜欢那是肯定的,至于那种喜欢有多少分量,到没到爱的程度,谁特么知道?
可她左等右等,望穿秋水,除了莫家的人,始终没能等到那个男人,而又在这个时候,同样没等到的,还有她每个月最忠实的好朋友。
这下,莫轻衣彻底慌了!
他们之间,唯有那一次,莫轻衣整个人烦乱的没有一点的章法,藏身的地方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换,她想,最不济,也不能让莫家人给找着,不仅丢份儿,还丢得极没水准!
情感的压力,东躲**的日子,莫轻衣一个娇弱的千金,怎么能承受得了?
况且还有她肚子里那个尚未成形的小宝宝,有时候,她想,算了吧,莫轻衣,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这一次,他铁了心的要治你这不知轻重的女人,你还要心存幻想到什么时候?
可她肚子里有条小生命呢!他可怎么办?有好几次,她都已经把那烂熟于心的号码给拨全了,就差下定决心呼出去,她还是咬牙坚持下去了。
如今是全世界的人都认为她这是在跟自己过不去,不知好歹,无病申吟的犯毛病。好吧,那就让她彻彻底底的犯一回!
她对温行昀的怨念,也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到后来,已经辨别不清到底是因为怨他,还是念他,才想到他。
他在莫轻衣梦中出现的几率越来越高,与此同时,莫家人的找寻也没有断过,躲避,频繁的搬家,加上怀孕的辛苦,又没有家人在身边,她的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地步!
莫轻衣原以为,她做了件够愚蠢的事,可没想到,还有比她更愚蠢的人出现。
这不,当唐炎和滕曼一道出现在她跟前时,她居然很恶毒的想笑。
“呦,你们这是私奔呐?路过我这儿,来看看老朋友?”
滕曼诧异的盯着莫轻衣看了一大圈,并没有将她的话听在耳里,倒是她那鼓鼓的肚子!当真是被吓到了,伸手颤巍巍的指向那颗球——
“衣衣,你,你,这是?谁的!”这才几个月不见啊,她居然就挺着个大肚子?!
莫轻衣冷冷的笑着,并不语。了然的目光在滕曼和唐炎之间来回穿梭。
滕曼愤怒的望向身旁的唐炎,他则赶紧无辜的耸耸肩,脑袋更是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她仔细的算着日子,再看看莫轻衣那肚子,难不成是温行昀的?
尽管莫轻衣不给滕曼好脸色,可滕曼依然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丢下她。
打小,滕曼照顾她也是习惯了,再说,还有温老三的那份情谊在呢,总不能放任不管吧!可她不懂,这丫对她哪儿来的这么大敌意?
莫轻衣本不打算和他们同行,可滕曼不放心,以通知温行昀相要挟,最后莫轻衣没法子,也只能三人一道。
孩子出现的时机不对,生长的地方又不对,生出来的时候,除了滕曼当个宝,莫轻衣是基本不怎么看她,唐炎是忙着回北京去堵漏。
不过,这倒是给滕曼无聊的日子带来诸多忙碌,她边照顾着小的,又要注意着大的。
即便是这样,莫轻衣的状况依然没有好转,经常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几不出门那是常有的事儿。
滕曼想着,这可不行呀,好端端的人,哪里经得起这样子的闷法儿?不闷出个病来,也要抑郁了!
果不其然,莫轻衣可不就是抑郁了么?
整个人瘦的跟鬼一样,苍白的,连阳光都能从她的脸上穿透;瘦弱的,一阵大风就能将她给刮跑似的。
滕曼看着也没法子,真是怎么劝都没用,只好让唐炎给她找了个心理医生做治疗。
第一个,被她砸破头赶出了房间;第二个,根本是连她的房门都进不了;第三个,差点被她给折磨成精神病患者……
莫轻衣的病,就在这样不停换医生当中,一日日的变得越发严重。后来,还是唐炎的一个朋友,自告奋勇,豪情万丈的说必定要将她治好,只是他的条件是,要把莫轻衣带在他的身边。
这个人,就是李辛。
滕曼很为难,一方面,她并不了解李辛这个人,把莫轻衣放在他的身边,总也不觉得放心。另一方面,孩子还小,已经缺少了父爱,不能连母亲都离开。
可想到莫轻衣这个精神状态,实在没有太好的法子可想,做了一番的思想挣扎,滕曼决定,让莫轻衣跟着李辛走,可她必须得和他们在同一座城市。
还别说,这个李辛,果真是有一套的,莫轻衣跟着他没到两个月,就肯出来见人,还经常主动打电话给滕曼,说得空过来看孩子。
滕曼顿时觉着无比欣慰,想着,总算没有白白费这一番的劲儿。
其实莫轻衣也不是那么混的,过了些日子,她好好的想过她和温行昀之间的问题,若都要算在滕曼头上一笔,那可真是要冤死她了。
在粉粉勉强能叫妈咪后,莫轻衣找个时间,打算跟滕曼好好的谈了一场。
气已经开始热气来,这座南方的小城,毗邻临溪市,环境极好,滕曼她们所在的一座小洋房,远离尘嚣,在一座小山的半山腰,山脚下的植被极其茂盛,清晨要是从顶楼的暖房往下俯瞰,有层层的薄雾环绕,似在云端浮沉。
莫轻衣到的时候,粉粉正在小花园的草地上爬,她穿着一身女敕绿色的连体服,身下垫着一块厚厚的波斯毯,肉肉的手臂和小短腿儿,动作倒是挺协调。
她隔着不短的距离,停住脚步,仔细的瞧着,还没看清孩子的脸,她却满足的没法自持,整个身子僵在原处,既不上前,也不后退。
滕曼扶着粉粉的小,给她调转一个方向,不让她朝刺刺的青草上爬,一转眼,便见莫轻衣就那样呆呆的杵在那儿。
有山风袭来,拂乱了她半长的头发,可滕曼分明瞧见,那一颗被吹落的泪滴,循着风的方向,直直的坠向地面!
滕曼将粉粉一把抱起,无奈的叹了口气,向她走去——
越来越近,莫轻衣发现她的身体都是不由自主的发颤的,她紧张的双手相互绞动,由于瘦的太厉害,手指的骨节处,隐隐泛着青白,在滕曼和粉粉立在她跟前时,终于忍受不住那份悸动,将左手食指狠狠的塞进嘴里,死死的咬住!
滕曼不知道说什么好,张了好几次嘴,都没能吐出半个字来。
莫轻衣原本一双眼就生的极大,这会儿,更是睁得圆圆的,泪盈于睫,好不可怜!
也不知过了多久,粉粉开始无聊的攥着滕曼的头发把玩,边玩儿,边欢快的叫着:“妈,妈,妈——”
莫轻衣身躯一震,惊喜和欣慰交替,眼泪就更加的控制不住。
她缓缓的伸出双臂,“能,给我抱抱,么?”
滕曼蹙了蹙眉,“衣衣,这是什么话,粉粉本就是你的女儿,为什么就不能给你抱了?”说着,便轻轻的从孩子手里抽回自己的头发,将她送了过去。
莫轻衣欣喜的从滕曼手中接过,粉粉被照顾的很好,肉嘟嘟的粉颊,身子软乎乎的,抱着舒服的不得了,孩子这个时候真是好动的时候,她倒是也不认生,被易手之后,立即抓了一大把莫轻衣的头发,在手里绕啊揉的,玩得不亦乐乎的同时,展颜一笑,竟是露出深深的酒窝!
莫轻衣只觉着好神奇!这孩子笑起来,居然十足的像温行昀!
她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这些个日子,说不想念,有谁相信?她想温行昀,想这孩子,都想疯了!
滕曼叹着气,拥住她瘦弱的肩头,往花园的长椅而去——
“你知道吗,衣衣——行昀他,是怎么一个人应付那场缺了新娘的婚礼的?”滕曼停顿了下,眉间似有掩饰不住的疼惜。
“他请所有在场的亲友见证,温行昀的新娘,就是你莫轻衣,不论你身在何处,不论你是否回头——我不知道,你到底在和他闹什么,我要说的是,衣衣,一个女人,一生当中要遇到一个实心对自己的男人不容易,你倔着性子往前走的同时,也要回过头来看看身后的他,想想他的好。”
“我不相信你对他没感情,我也知道你有段时间是真的打算要跟唐炎好,是,人生中,总有一段时间是迷茫的,你会固执的不肯回头,总想证明自己不是非他不可。可是,衣衣你告诉我,现在呢?你的心里,有正确答案了么?”
滕曼的话音落下很久,莫轻衣只是垂着头,完全升起的太阳光,恣意的照射在她们母女身上,镀上一层薄薄的光晕,那个光圈,随着她轻抚孩子的动作,在变换着不同的形状和弧度,可每一次变换,都是那么的和谐。
骨血之间道不明的牵跘,大抵都是心灵相通的吧?
良久、良久,莫轻衣才淡淡道,“你觉得,我还有脸回去么?”
是的,莫轻衣觉着,她之前是看轻了温行昀,也看轻了滕曼。她的那些个想法,让她和温行昀之间的感情蒙上一层尘土,给她和滕曼之间的姐妹情谊中间,划上一条鸿沟。
他们可以不计较,可是莫轻衣,她过不了自己心头的那道坎儿,也许,这一生她都不能原谅自己,一念之差,错过,便是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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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元旦快乐啊!
接下来,是温老三的番外哦!有关于滕曼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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