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戈一夜未睡,在第二天清晨天才蒙蒙亮就唤上温良一同去了芙蓉居。
开门的小厮是认得温戈的,他见了他明显一惊,然后弓腰慌忙请他入内,他想把温戈请到大厅坐下再去叫三娘来,不料来人向小院四周环顾一圈,待看到东厢房,他径直走了过去,后面的温良紧紧跟上。
守在门边上的小厮一头雾水,他看着温丞相推开东厢房的门就走了进去,而温良却止在门外,身子背对着房门静静的站着看到这一幕小厮又是一惊,那、那可是福生姑娘的房间他小声嘟囔几句,连忙跑去通报三娘。
脚踝受伤以来,福生一直浅眠,甚至会彻夜不眠,她听到房门外的脚步声时,其实就已经醒了。攥了攥被底下的手掌,福生闭着眼睛没有睁开,等一股熟悉的木香愈加浓厚,离自己越来越近时,她再也忍不住,缓缓睁开了双眼。
一双如黑曜石般明亮灼人的眸子正近距离的看着自己
福生挪动着双腿,用双手撑着床起身,在对方复杂的注视下,她扯嘴一笑,淡淡道,“温先生你回来了呢。”
温戈没有回答她,两人之间非常安静,福生避开她灼热的目光,咽了口口水,又说:“没有经过别人的同意一大早闯入闺阁女子的房间,可不是君子所为呢。”
看着锦被上绣着的牡丹花,福生伸出一只手不自觉地顺着它的轮廓细细摩挲着,对方似乎还没有说话的打算,只是站在她一边,静静的看着她,眸光复杂:无奈,爱意,自责,痛。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只能让温戈只能静静地看着面前让他牵肠挂肚的人,却无法言语。
无法忍受这种压抑的感觉,福生想再次开口说话时,温戈终于蠕动了下薄唇,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就转身到一边的椅子旁坐下。
“君子所为不要也罢。”
温戈表情淡淡,将刚刚的复杂收起,他对福生说:“快穿好衣服,让温良给你看看脚伤。”
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话毕他向她温和一笑,又催促道,“快动手,需要帮忙吗?”。
福生看不懂他,就决定不再和他绕圈子,她猛地掀开被子,连外衣都没有披,只穿着里衣下地,穿
好鞋子在房子里来回走了几趟,等她喘着粗气停下,福生拖着左脚挪到温戈面前,认真的看他,一双杏眼黑白分明,严肃看他。
“看到了吗,我成了一个废人、一个跛子走几步就喘得厉害。我出门要拄拐杖,我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路,我再也不能像正常人一样”
看着这样的福生,温戈低垂下眸子,掩饰了眼里所有的悲痛,过了一会儿,他淡定的起身绕过福生走到床边,把她的外衣拿起然后又走到福生身边,为她细细的披上。
对方挣扎着反抗,不肯配合,温戈握住福生的肩膀,柔声说:“不管怎么样,先让温良进来看看。”
福生微晒,扭头:“一切都已成定局,不会有任何改变你就不要白费心神了”
话还没说完,福生的脸就被温戈有些粗鲁的握住,然后转过来面对他,福生抬头,只见他绷着脸,凤眸微眯,声音凌冽,一字一句的对她说,“还没有试过,你怎么就能放弃?”
福生张张嘴想反驳他,可看他一脸冷漠,只能作罢把话咽到肚子里。她还是没有反抗的他的勇气。
看到福生老实下来,眼睛中的气焰和倔强一点点消散,温戈冷峻的眉目间稍有松动,他捏着对方的
下巴,说:“不要想趁机离开我。”听到这句话福生张嘴想说什么,但一下子被他的食指按压住嘴唇,嘴唇动弹不得,张不了口。
对方修长白皙的手指按压在她嘴唇上,并随意摩挲几下,让福生红了脸,她感觉这个动作是那么的情色一点儿都不适合谦谦如玉的温先生。
看福生红了脸,温戈一笑,然后收回手指握住福生的手把她牵到床边坐下,然后走到门口推门,让温良进来。
这个过程是多么让人忐忑。
温戈站在福生一边,不时地看看温良有看看福生,为蹙着眉头;而福生则低垂着眼睛,手指紧紧扣进棉被中。
温良看起来严肃认真,他自始至终都面无表情,虽没有皱眉摇头,但完全不像平时的他,福生所熟悉的温良,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会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原本还有的一丝期待,也在一点点消失。
温良把福生的双腿放进棉被,收拾好药匣子,然后抬头笑眯眯的对福生说:只要你听话,总有一天会好的。
温戈随温良出门,独留福生一人在房内,‘只要你听话,总有一天会好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总有一天?看来自己的左脚想完全恢复,确实棘手的很
温良和温戈都不约而同的走到离福生房间距离远的地方停下,一时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凭着多年来对温良的了解,方才的一切,足以让温戈明白。
太阳才缓缓升起,整个院子笼罩在一片金黄色下,一切看起来明明是那么充满希望和机温戈静站在院脚下,负着手背对温良,问:“果真没有办法了吗?”。
这样的结果如何让他去接受。
温良为难的点头又摇头,“公子,我实在是没有把握,这、这一切或许还得看天命。”顿一顿,他又说,“我只能尽力而为,只是,成功的把握只有两成。”
“”
直到主屋的房门打开,惊动到了院子里的两人,温戈才回头看他,说:“就是只有一成,我们都得试一试。”
从主屋出来的三娘把两人请到了大厅,差丫头沏好茶,又去让她去把小红唤醒去陪着福生,这个时候福生,肯定非常不好受,看两人的脸色,就只诊断结果并不理想。
三娘直切主题,问她最关心的,“阿福的腿还好不好的了?”
温良轻啜一口茶,点头,摇头。
三娘皱眉看向温戈,对方狭长的眸子沉了一沉,说:“只有两成的把握。”
一阵沉默过后,三人将讨论的话题转移到是什么人做事如此狠辣上。
“阿福不让报官,我想她或许知道了些什么。”
三人冥思苦想,都想不出一向友善对人的福生到底会得罪什么人,最后温戈对两人说:“温良,阿福的腿伤就交给你了;三娘,我不能时时过来,所以阿福就交由你照顾了。”
三娘听到他的话一笑,“阿福还用不到你来要求我照顾,就是你不说,我也会照顾她的。”
“三娘,不得无礼”
温良听到三娘的话皱眉,低声呵斥。
三娘听到呵呵一笑,美目流转,“温大人恕罪,小民快人快语惯了。”
温良张嘴还待说什么,却被温戈拦住,他看向三娘,温和一笑:“不知何事得罪了三娘?”
三娘轻晒,挑起眼角模样带有几分嘲讽,“不知温丞相信不信女人的直觉,我想,阿福受伤十之八九和温丞相月兑不了干系”
“你不要血口喷人”听了三娘的话,温良猛地起身,好似真的动了气。温戈脸色一凛,低声唤他,“温良”
无奈主子面色不善,对方也只能不甘的甩甩袖子,吞气坐下。
听了三娘的话温戈蹙眉眼露疑惑,而后他说:“不管是谁,三娘放心,我必不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