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道圣旨降到天牢,结束了楼舒雅悲惨的命运。
“奉天承运,吾王诏曰:楼舒雅心狠手辣,歹毒如蛇蝎,毒害王后之事铁证如山,罪无可恕,现判以凌迟处死,即刻行刑!钦此!”
“来人,带下去!”
不得不说,皇甫冉尘的尺度把握得真是恰到好处,刚刚好给她留了一口气,却是连哭喊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就这样迷迷糊糊的被带了出去,倒也清静。
很快,楼舒雅即将被凌迟处死的消息便传遍了后宫。
前段时日被她害得提心吊胆、饱受折磨的女人们都雀跃了,直呼老天有眼,让罪恶之人罪有应得。
而被禁足的蓝香茹乍一听闻这个消息,险些吓晕了过去,却不知是太过担心女儿了还是怎么样,竟是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潜能,疯了一般的往外冲去。
还别说,那些看守的侍卫一个不留神,竟然还真就让她给跑了出去。
然而就算她跑出去了也是无济于事,去求见皇甫雨泽,却被告知王正在给王后娘娘喂饭,没空见她。
任凭她在外怎样哭喊,皇甫雨泽也未曾露面,想要强行闯进去,却不想皇甫雨泽竟早有先见之明,派了上百个禁卫军在这儿守着,凭她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根本就是寸步难行。
恰在这时,卫郓也闻风赶来了。
蓝香茹就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哭着喊着要他帮忙求情,完全忘了前几日她才在骂人家“阿猫阿狗”。
卫郓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来的,却没想到皇甫雨泽竟然真的答应见他了!
这下可把蓝香茹给高兴坏了,以为这是皇甫雨泽看重卫郓的缘故,甚至还天真的想着,有卫郓去求情,说不定能救女儿一命。
于是她便一把鼻涕一把泪信誓旦旦道,只要卫郓能救回她的女儿,她就同意将女儿嫁给他。
卫郓却只是暗自苦笑了一声,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王又怎么可能会给他面子?
况且······原先他会喜欢楼舒雅,喜欢的也是她的单纯善良,却没想到,她竟是这般心机深沉阴险歹毒之人。
这让他不禁有些心寒,对楼舒雅虽说还有感情,可却不再那么想要娶她为妻了,不要怪他善变,任谁也不会愿意要这样一个表里不一的蛇蝎美人。
之所以来这儿,只不过是还存着一丝丝的爱恋,还有那一份责任。
因为她现在是他的未婚妻。
且不管她现在如何,毕竟也是他爱过的第一个女人,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他还是想为这份无疾而终的爱恋尽最后一点心意。
“微臣参见王上、王后娘娘!”
“平身。”皇甫雨泽淡淡道:“若你是来替楼舒雅求情的,那就免了吧。”
“王······求王看在她是您表妹的份上,就饶了她这一次吧!”卫郓直直地跪倒在了地上,苦苦恳求道。
“若她不是孤王的表妹,她早就该死了!”皇甫雨泽冷笑道:“你或许不知道吧,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上一次,便是你差点死在外面的那一次!”
卫郓呆住了,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该用什么理由劝服王放过这样一个不知悔改的蛇蝎女人呢?
第一次没成功,因而有了第二次,此次她又因为王后娘娘而受了这么大的罪,她岂会不记恨?新仇加旧恨······
他不敢想。
可是,要他就这样看着她死······
见卫郓神色转换个不停,皇甫雨泽轻叹道:“好了,此事已是铁板钉钉的事了,任谁来求情也绝不可能令孤王改变主意。”
“趁现在还来得及,要不要去见她最后一面你自己决定吧。”
卫郓眸光微闪,沉重道:“是,微臣告退。”
卫郓站起身神色恍惚地往外走去,就连蓝香茹喊他都未曾听到。
无奈之下,蓝香茹只得暗咒了一声跟着他来到了刑场。
“时辰到,行刑!”
“不要!”蓝香茹大惊,拼了命的想往刑场上冲,却被周围的侍卫给拦得死死的,任她如何挣扎撒泼都没能闯得进去。
刑场上,一身狼狈的楼舒雅也总算是稍稍清醒了些,看到那把泛着森寒光芒,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刀子,不由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不要,不要过来,不要!”
“你们这些人假传圣旨,泽哥哥不会这样对我的!不会的!”
“啊!”一片血淋淋的肉生生被割了下来,楼舒雅顿时吃痛大叫了一声,哭喊道:“不要!我要见泽哥哥!我要见泽哥哥!”
刽子手鄙夷地嗤笑道:“王此刻正陪着王后呢,哪儿有空来见你?”
说着,又是一刀割在了她的身上,下手快准狠,看着那血淋淋的肉,粗狂的脸上竟然露出了嗜血享受的表情。
提及尉迟妍姗,楼舒雅又跟患了失心疯似的,疯了似的仰天长笑了起来。
“快死了,那个贱人也快死了!哈哈哈哈······就算杀了我,你们也救不回那个贱人!就算到了地狱,我也还是不会放过她,我要她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哈哈哈哈······”
“果然最毒妇人心!”又是一刀下来,刽子手冷笑道:“你就别做白日梦了,王后娘娘已经得救了,要上黄泉路的只有你一个人而已!”
“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会得救?不可能的,绝不可能的!你就别再骗我了,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她死定了!死定了!”
“嗤 ̄我骗你?我骗你有何好处?”
是啊,他骗她有何好处呢?难道······难道那个贱人真的得救了?
楼舒雅眼神涣散,蓦地仰天长啸,“尉迟妍姗,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
“老天爷,我不甘心,不甘心啊!尉迟妍姗,我就算做鬼也绝不会放过你的!我要你永世不得超生!啊!”
一团黑色雾气笼罩在她的周身,众人大惊。
竟是已经入魔了?!
执念太深,心术不正,堕入心魔不可自拔。
直至这一刻,她还在想着要怎样害别人,如此死不知悔改的歹毒之人,真真是死不足惜!
看着刑场上那个面容扭曲,满脸阴毒狠辣的女人,卫郓只觉得自己的心都一寸寸凉了下去。
这个,就是他曾喜欢过的女人吗?
呵,有眼无珠,有眼无珠啊!
卫郓落寞的笑了笑,转身离开了此地,那最后一丝残留的爱恋,也吹散在了风中。
楼舒雅死了,蓝香茹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被一刀刀刮成骨架,也终是承受不住打击,一口心头血喷出,猝死当场。
得知这一消息,皇甫雨泽沉默了许久,最终深深叹了口气,下令将二人送回蓝香茹夫家老家所在之地厚葬。
不过这件事的收益倒也是不小的,最起码后宫一些心怀鬼胎的女人可算是全都被皇甫雨泽这一手给震慑住了,对尉迟妍姗也更加忌惮了不少,倒是让后宫好生平静了一段时日。
清晨,两人还在睡梦中,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影的声音。
“王,尉迟大将军已经到了!”
“唔······爹?我爹来了!”尉迟妍姗顿时睡意全无,激动得惊叫了起来。
“时辰还早,你的身子还这么虚,还是先接着再睡会儿,我去就好了。”
“不要啦,我已经好久没见到我爹了!快起来啦!”尉迟妍姗忙精神抖擞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话虽对着皇甫雨泽说的,可却是看也没看他一眼。
皇甫雨泽俊脸一黑,怎么好像感觉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
半晌没听到动静,尉迟妍姗不由疑惑的转过头去,茫然道:“你这是怎么了?大清早的就黑了一张脸,谁惹你了?”
“除了你还有谁?”
“我?我怎么惹到你了?”
“你爹一来,你就把我这个相公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听着那声音咋就那么委屈呢?
尉迟妍姗憋不住一阵闷笑,“好了啦!那是我爹,你有必要吃这飞醋嘛!”
“你爹也是男人!”皇甫雨泽不满的拧起了眉头,忽而眼珠子咕噜一转,一本正经道:“除非你亲我一下,那我就不吃醋了,否则你今天就别想去见你爹了。”
“你······无赖!”尉迟妍姗啼笑皆非地踱了跺脚,却也知道他是说一不二的个性,无奈只得屈服在他的“婬威”之下,凑上去对着他微微嘟起的诱人唇瓣轻啄了一口然后就迅速离开了。
苍白的面颊上顿时透出一股绯红色,更衬得她妩媚动人了。
皇甫雨泽喉头一紧,眸光也幽暗了下来。
“该死,真想一口把你给吞了!”
绯红的脸蛋更加嫣红了,似要滴出了血来一般,却还是强装镇定道:“别忘了你可是练的童子功哟!”
“那又如何?”
“难道你不想要你的一身功力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能吃到你这么可口的点心,我就算散尽这一身功力也值了!”皇甫雨泽似真似假道,却不想在不久的将来,他竟然就达成了这一愿望。
“作死了!胡诌什么呐?快起来啦!”说完,尉迟妍姗就顶着一张快要滴出血来的脸蛋儿跑出去唤宫人进来伺候梳洗了。
身后,皇甫雨泽低沉的笑声忍不住溢了出来,不难看出,某人今天心情绝非一般的好。
准确来说,是自从尉迟妍姗苏醒之后,某人的心情就一直很好,整日嘴角都挂着抹浅笑,搞得众人心惊胆战的还以为是活见鬼了!
很快,两人便洗漱完毕,手牵着手往前殿去了。
当然,这也是皇甫雨泽主动的,中途几次尉迟妍姗都红着脸想要挣开他的手,却始终被他给死死攥着,动弹不得半分。
无奈之下,尉迟妍姗也只好随他去了,至于宫人们偶尔飘过来的那些古怪视线,也随他去吧!
当看到前殿中站着的那个风尘仆仆的身影,尉迟妍姗顿时眼眶一红,撒开脚丫子就扑了过去,“爹!”
这一次皇甫雨泽倒是也没拦着,虽然看着自己的女人抱着别的男人心里很不爽,即使那人是岳父。
尉迟文景亦忍不住红了眼眶,张开双手抱住女儿,满脸欣慰地颤声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自从女儿出嫁后,他就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担心女儿过得好不好,独自一人去到那么远的地方会不会不习惯云云。
这次听闻女儿中毒的消息,可算是把他给吓了个半死。
不过好在老天保佑,女儿总算是吉人自有天相,他这一颗心也总算是能安稳下来了。
特别是看到刚刚女儿女婿手牵着手甜蜜恩爱的样子,他就更加的宽慰放心了,对这个女婿的怨念也小了不少。
感觉到父亲的颤抖,尉迟妍姗更加内疚了,眼泪一个劲儿“唰唰”的往下掉。
“莫哭了,都嫁为人妇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似的?”尉迟文景无奈道,俊朗的脸上却满是宠溺疼爱。
而这个时候,被无视掉的某人终于忍无可忍了,一个箭步上前将某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女人给揪到了自己怀里,又对着自己的岳父大人微微弯了弯腰。
“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嗯。”
面对着女婿,尉迟文景可就没那么慈爱了,反而背手而立,一脸严肃探究地打量着这个女婿。
皇甫雨泽也不躲闪,就这么落落大方地站在这儿任他打量。
虽早已见过,可这却是第一次以“岳父”的身份见面,心态上来说就完全不同了。
不过看着女婿容貌气度都非凡,跟他的宝贝女儿站在一起倒也很是般配,岳父大人的眼底就不由闪过了一丝满意。
再见他看着自己女儿时眼底满满都是绵绵情意,咱们岳父大人就更加满意了,脸色也渐渐缓和了下来。
“雨泽你干什么啦!”
忽然从父亲的怀里到了他的怀里,尉迟妍姗顿时不满地皱起眉头嗔怒了,瞥到父亲那似欣慰又似暧昧的眼神,小脸“唰”一下就红了个里外透彻。
“爹你还没用早膳吧?正好我们也没用,咱们一起吧?”
尉迟文景也不揭穿女儿那点“鸵鸟心思”,笑着点了点头。
“传膳!”
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倒也其乐融融,欢声笑语不断,当然,多数时候都是尉迟妍姗父女在说,皇甫雨泽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偶尔也插上两句,或是泯唇一笑。
才刚一放下筷子,就见影走了进来,附在皇甫雨泽的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只见皇甫雨泽的脸色登时就变了!
“姗姗,我有事要先离开了,你好好陪着岳父大人。岳父大人请自便,小婿失陪了。”
尉迟文景也猜到大概是发生什么事了,也没有任何不满,点头道:“你有事就去忙吧。”
皇甫雨泽走后,尉迟妍姗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他突变的脸色她看在眼里,更加清楚地知道,若非真的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他是不可能这么失态的,正因为知道,所以才更加担心。
见状,尉迟文景在为这小两口感情好欣慰的同时,心里又不禁涌起了股失落的感觉。
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真的变成别人的了······
唉,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女儿能幸福快乐,那就比什么都强!
“爹,您以后就在这里住下吧,京城那边是回不去了,就留在这儿陪女儿好了。”
“可是······”
“爹您就别可是了,您若是再回去,那可就是自投罗网了啊!”尉迟妍姗严肃道:“爹,我老实跟您交个底吧,雨泽他······打算夺位了,所以这京城您是万万不能再回去了!”
“什么?!”尉迟文景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这······这是真的?”
“千真万确!”接着,尉迟妍姗便将皇甫雨泽现如今的处境和种种无奈都告诉了自己的父亲,直听得尉迟文景是唏嘘不已。
末了,尉迟文景只觉脑海中灵光一闪,像是想起了什么,迟疑道:“要说这封地有什么吸引他们的,我记忆里倒好像还真有那么一回事儿。”
“爹您知道?”尉迟妍姗惊喜道,若是了解到了源头,那就好解决多了!
“我也是曾经听祖父提起过,说咱们月华国之所以能如此强盛,那是因为在我国境内有一处龙脉,传言谁若能找到那龙脉,便可称霸天下。”
“先前我还以为这只是个传说,不过照你这么说来,我倒是有些怀疑了,否则还有什么能吸引那么多大人物如此费尽心机?说不定那龙脉真的就在这封地境内。”
“龙脉?那是什么东西?”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那龙脉应该就相当于一处山泉的源头,源头毁了,整个山泉自然也就完了,所以那龙脉对于月华国来说那绝对是重中之重。”
“而且当年听祖父所说,龙脉中好像还藏有数之不尽的宝藏,用那笔宝藏足以创建一个兵强马壮的帝国,称霸天下自然也不是痴人说梦。”
“若真是如此,那可就麻烦了。”尉迟妍姗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接着问道:“那曾祖父当年可曾说过龙脉所在地究竟在哪儿?”
虽是这么问,可尉迟妍姗也没抱什么希望,毕竟若是知道的话,这龙脉哪儿还能留到今天?
果然,尉迟文景遗憾地摇了摇头。
正在尉迟妍姗失望之际,尉迟文景又忽然眼前一亮,振奋道:“对了,当年祖父虽不曾说过那龙脉所在地,但却留下了一副字画,说是藏宝图就隐藏在那副字画中!”
“当年由于我年龄还小,又以为这只是祖父编出来的一个传说,所以也就没怎么在意,这一隔几十年我倒险些忘记了。”
尉迟妍姗也振奋了,“是什么样的字画?现在在哪儿呢?”
“让我想想,我得好好想想······当年祖父好像说过,那是祖宗传下来的一件古董,我放在哪儿了呢?”尉迟文景紧拧着眉头苦思冥想着,嘴里还时不时无意识地叨上两句。
“爹您别急,慢慢儿想。”
有时候人越急就越想不出,这个时候她就算再急也不敢催啊!
蓦地,尉迟文景猛地一拍大腿,“有了!我想起来了!那好想是一副清明上河图,我给当做你的嫁妆放在箱子里了!”
“真的?”尉迟妍姗仔细想了想,发现她好像的确是在婉筠整理出来的嫁妆单子上看到过这样一副图。
顿时,那双漂亮的眸子那叫一个瓦亮瓦亮,迫不及待道:“爹我回去找找,您奔波了一路也累了,先去泡个热水澡好好歇息歇息吧。”
“好。”
“来人,带国丈去清河宫,提些热水去,都给本宫好生伺候着!”
“是,奴婢遵命。”
“爹,那我就先回了啊。”
“去吧。”
尉迟文景也知道,事关重大,由不得她不急。正巧他这连日奔波也的确是累了,风尘仆仆一路也没能洗个澡,是该好好泡泡了。
回到寝宫,尉迟妍姗便唤来了婉筠和绮菱,命她们去她的小金库里将所有古董字画都给翻了出来,当然,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掩人耳目,毕竟现在她身边还有两双眼睛盯着呢,且整个后宫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时时刻刻盯在她这儿呢,由不得她不万分小心。
一拿到自己要找的图,尉迟妍姗就迫不及待地将它打开细细观察了起来。
画卷总共长达十五尺,绘有人、房屋、马车、桥、山、水、树以及各种牲畜等等,上面还有一首应景的题词。
尉迟妍姗本以为,秘密应该是藏在那首题词中的,于是便一头扎进那首词里细细研究了起来。
可研究了许久,还是未能发现一丝蛛丝马迹,直到脖子都酸了,尉迟妍姗才不情不愿地从那首词里爬了出来,活动了一下筋骨,眼睛却还一直盯着那副字画。
绮菱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娘娘,您究竟是在看什么呢?”
“在玩一个很有趣的游戏。”
尉迟妍姗饶有兴致的笑道,藏头诗、地名诗这些东西一直都是文人墨客玩儿不腻的游戏,虽说她算不上是个什么文人,可也不妨碍她偶尔附庸风雅乐乐啊。
“玩游戏?”绮菱疑惑地瞥了眼一门心思都放在了那字画上的尉迟妍姗,郁闷地瘪了瘪嘴,虽然她满心疑惑,可却也知道,有些事不是她该问的。
“娘娘,可以用午膳了。”婉筠走了进来柔声道。
“嗯?已经到午时了吗?王还没有回来?”
“是,娘娘您要先用吗?”
“那我爹呢?”
“老爷刚刚睡下,说是午膳就不用了。”
“哦,再等等吧。”尉迟妍姗恹恹道,一个人吃饭有什么意思?
还有,雨泽到现在还没回来,究竟是出什么事了?
正想着呢,就见皇甫雨泽从外面走了进来。
“奴婢参见王上。”
“平身。”
尉迟妍姗登时眸子一亮,欢喜地迎了上去,“雨泽,你终于回来了。”
“怎么?才分开这么会儿就想我了?”皇甫雨泽亲昵地搂过她的腰肢,笑道:“这一上午都干什么了?”
尉迟妍姗神秘地眨了眨眼,“先用膳吧,饭后我再与你细说,有好消息哦。”
“倒是学会跟我卖起关子来了,越来越不乖了哦。”嘴上虽是这么说,可就是瞎子也能看的出他那满眼溺死人的宠溺。
“等等,雨泽你怎么脸色这么苍白?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尉迟妍姗急切道,虽然他极力掩饰,可眉宇间的那丝若有似无的忧愁还是没能逃过她的眼睛。
皇甫雨泽不以为意地笑道:“没什么事,不过是耗费了些功力罢了,睡一觉就没事了,不用担心。”
耗费了些功力?
陡然!
尉迟妍姗瞪大了眼睛,担忧道:“是不是冉尘出了什么事?”
记忆中,他似乎每隔一段时日就会运功为皇甫冉尘驱一次毒,但他功力深厚,何曾弄到脸色这般苍白过?
这种情况分明是功力耗费过度所致!除了皇甫冉尘发生了什么事,别的她实在想不出什么可能性了。
皇甫雨泽见瞒不下去了,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唉,女人太聪明看来也不是件好事啊。”
“你别打岔,快告诉我实情!”
“这么关心冉尘,就不怕你为夫误会?”皇甫雨泽故作不满地皱了皱眉,在她威胁的目光下,终是叹道:“冉尘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毒发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且威力也越来越大了,怕是······”
怕是时日无多了!
可这句话,他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不仅仅是因为答应过冉尘不会告诉她,更因为他自己打从心眼儿里也就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可尉迟妍姗何其聪明?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若是她还猜不到那就真是笨蛋了。
“冉尘他······究竟还有多长时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这句话问出了口。
皇甫雨泽沉默了。
半晌,方沉重道:“刚刚太医诊断,依目前这种情况,若是幸运的话,或许还能熬上三个月,若是不幸,下次毒发之时就极有可能是他······”
眼泪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雪白玉手死死捂着自己的嘴,似是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晴天霹雳。
一旁的婉筠绮菱两人也忍不住感性的红了眼眶。
三个月······最长也只剩下了三个月!
怎么可以?老天怎么可以狠心这么快就带走他?
不!她不同意!不同意!
“雨泽,想想办法好不好?我们一定要治好他!他还那么年轻,还有大好的人生,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没有经历过,怎么可以就这样让他带着遗憾离开?怎么可以啊!”
皇甫雨泽亦难掩心中刺痛,铁臂环着她的肩无声安慰着。
他又何尝不想治好他?那是他唯一最疼爱的弟弟啊!哪怕是有一丝可能,他也绝不会放弃的,可现在却是连那一丝丝的可能都没有!
“莫哭了,我答应你,一定想办法,莫哭了。”
想办法,他能想什么办法?他不是神,没有扭转乾坤的神力。
“有空多去陪陪他吧,冉尘他······很喜欢你。”
尉迟妍姗哽咽着点了点头,却没真正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只以为皇甫冉尘也与她一样,对她不过是姐弟间那种亲情的喜欢。
“好了,擦擦眼泪,先用膳吧。”
用完午膳后,尉迟妍姗便去了皇甫冉尘的寝宫,甚至连龙脉之事也忘了跟皇甫雨泽说了,此刻她满心记挂着的都是皇甫冉尘的身体,绝美的脸蛋上都不由陇上了一丝忧愁。
“冉尘。”看着床上脸色惨白身体羸弱的俊美男子,尉迟妍姗又不禁红了眼眶。
“大皇嫂。”刚刚毒发过的他比以往任何时候身体都要虚弱,却还是努力挤出了一抹春风般的微笑给她。
看到她红红的眼眶,漂亮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大皇嫂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在为冉尘的身体担忧?”
尉迟妍姗不语,便是默认了。
皇甫冉尘心里有些雀跃,但更多的却是心疼,心疼她的泪。
“大皇嫂不必难过,生死有命,能来人世走这一遭,冉尘已经很满足了。”因为在他短暂的人生里,他能有幸遇上了她。
遇上她,是他此生最大的幸福,所以,他很满足。
但同时他又很怕死亡,因为死了他就再也见不到她了,再也看不到她美丽的笑脸了······
遇见了,心动了,却不能守着她一辈子,这是他今生最大的遗憾。
尉迟妍姗努力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眼泪落下来,声音却还是微微有些哽咽了。
“答应我,一定要努力活下去,好不好?”
“好,我答应你。”他一定会努力活下去,即使再怎样痛苦,即使再怎样想解月兑,他也绝不会放弃,努力撑到最后一刻。
因为他还舍不得她,好想······好想再多看看她,哪怕只一眼。
“大皇嫂,你幸福吗?”
“嗯。”
“那请你一定要继续幸福下去,一辈子。”
“好。”
“不要再为我流泪了。”
“好。”
“以后的每一天都要开开心心的。”
“好。”
“大皇兄的性格会比较霸道,占有欲会很强,大皇嫂一定要记得多让着他一些,不要跟他硬碰,始终记着他很爱你就够了。”
“好。”
“不过男人也不能太宠了,偶尔还是要给他一些颜色看看才行,不然大皇嫂会被他吃得死死的。”
“好。”
“不管发生什么事,大皇嫂都一定要坚持相信大皇兄才行,只要两个人的心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
“够了!不要再说了!”尉迟妍姗崩溃了,已然泣不成声。
她讨厌他这样像交代临终遗言的样子,那会让她有种他随时都有可能会离开的错觉!
皇甫冉尘淡然一笑,温柔道:“好,你不喜欢,那我就不说了。”
其实他也不想的,只是话到嘴边,就控制不住了。
或许是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没准儿哪天就会突然离开,所以才会这样不放心,恨不得一次性将自己所有想说的话都说出来吧?
他是真的怕了,怕不说就再也没机会说出来了。
遗憾,一个就够了。
“莫哭了,你答应过我的。”
“好,我不哭。”
“大皇嫂,弹首曲子给我听吧?”
细想起来,他似乎还有好多愿望没有实现呢。
怎么办?他越来越舍不得离开了。
用帕子轻轻拭了拭脸上的泪水,尉迟妍姗淡笑道:“好,我弹给你听,想听多少都可以,只要你快快好起来,我就天天弹给你听。”
“好,大皇嫂可要说话算话哦。”
“自然。”
整整半天,尉迟妍姗都在这里陪着他,给他弹曲儿,陪他聊诗词歌赋,道奇闻趣事······
直到他累了睡着了,尉迟妍姗方才离开。
却不知,她前脚刚刚离开,后面原本“熟睡”的人就张开了双眼。
默默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扬起了一抹灿烂的满足的笑。
这半天,她是属于他的,完完全全只属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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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
“嗯,你在看什么呢?”
皇甫雨泽轻轻蹙了蹙眉,眼睛还放在桌上的那副字画上,“这副画是哪儿来的?我总感觉有些古怪,却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儿古怪了。”
原本下午回来看到桌上那副字画很是惊艳,就抱着欣赏的心思看了看,却没想到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总感觉有什么古怪的地方被自己忽略了。
这未必也太诡异了些。
听他这么说,尉迟妍姗才回过神来,那不正是她上午打开忘了收起来的清明上河图吗!
想到这儿,尉迟妍姗不由加快脚步走到桌子旁,略显急切道:“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我只是感觉这副画给我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的感觉······”皇甫雨泽疑惑道:“难道说这画真的有问题?”
尉迟妍姗听闻他也没看出哪儿有问题,顿时泄了气似的坐了下来,将龙脉、藏宝图之事都细细道给他听了。
纵使是皇甫雨泽,乍一听到这个天大的秘密也呆了片刻,不过倒是也没多怀疑。
这一点上他的想法倒是与尉迟文景不谋而合,除了传说中的龙脉,他也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是值得各国掌权者如此大费周章的,甚至连某个神秘势力也进来掺了一脚。
“这副画的确有些问题,那个传说十有**怕是真的了。”
“唉,富可敌国的宝藏、月华国的龙脉所在······这根本就是在一群饿狼的面前放了一块巨大的肥肉嘛!”神色陡然一变,讽刺的笑挂在了嘴边:“他们一个两个如此费劲心思,摆明了是想将这块封地据为己有,然后就能光明正大地寻找龙脉所在了,最终独吞宝藏!”
“而你,很不巧就成了拦路石,所以皇甫冉枫才会想尽办法要杀掉你,因为杀了你,这封地的所有权就归他这个皇上了。而别国的人却不能杀你,因为杀了你他们也得不到这块地,相反,以后想要这块地会更难。”
“若是我猜得不错的话,其他人现在满脑子想的应该都是该如何控制你,从而得到你的掩护和帮助,这样对他们这些不方便在别国土地上太过放肆的人可就事半功倍了。”
难怪当初经琼婉仪那么一挑拨,静妃和萱妃那两个女人就会斗得如此厉害,原来如此。
她们都误以为对方是月华国的人,而皇甫冉枫的目的很明显--杀皇甫雨泽夺回封地。
其他人为了不让封地落回皇甫冉枫的手里,自然要全力保住皇甫雨泽的命了。
两者明显站在两个极端,如何能不斗个你死我活?
皇甫雨泽毫不保留地露出了抹赞赏的笑:“娘子果然聪明,这么快就能将事情分析得如此透彻了。除了皇甫冉枫以外,其他人的确都不曾对我下过杀手,不过却是时不时地会在我的膳食中放一两条虫子罢了。”
“蛊?”尉迟妍姗微微有些心惊,那东西可比毒难对付多了!
“不错,应该是属于迷惑心智之类的蛊虫。”
“那你没事吧?听说那东西很厉害的!”尉迟妍姗焦急道,拉着他左瞧右瞧,似是誓要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来。
皇甫雨泽淡淡勾了勾嘴角,笑道:“我若有事,如何还能这般安然地坐在这儿跟你谈话?不用担心,我自有对付蛊虫的法子。”
听他这么说,尉迟妍姗才舒了口气,心有余悸道:“要我说,还是将身边的人都清理干净才是,否则指不定哪盘菜里就会有些毒药或是虫子,再严密的防护也总会有攻克的法子的,到时候······”
皇甫雨泽亦赞同地点了点头,接下来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可能整日都费心处处防着,难免会有疏忽的时候,且留着她们在身边,他做起事来也会很不方便。
可是明面上的好处理,那暗地里的呢?比起明面上的,暗处的才更麻烦啊!
“雨泽,你是不是在担心隐藏在暗处的敌人?”
“是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皇甫雨泽不无担忧道。
他倒是不怕那些人会对他做什么,毕竟这么多年明枪暗箭的日子他也早就习惯了,可与以往不同,现在他是有了软肋的人了。
现在估计大家都知道他的王后就是他最大的软肋了,可以说控制了她可比给他下蛊毒要有用多了!
他如何能不担心?如何能不怕?
沉思了片刻,尉迟妍姗忽然露出了抹诡异的笑,“明处的人,杀掉!隐藏在暗处的,咱们就想办法将他们都炸到明面上来!”
“哦?你这是有主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