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醒来的第五日,圣上已经可以下床了,扶着小岁的手略走几步,进食也多了不少,面色泛起了红光。圣上还特意吩咐小岁取来铜镜,自己对着铜镜看了看后笑道:“果然是快要好了,朕的脸色也不似从前那般惨白了。”
小岁弯腰奉承道:“陛下受天庇佑,区区小病又怎能难倒陛下呢?”
“你去,把南宁王请来!”圣上放下铜镜,在软榻上坐了下来,懒懒地靠在了后背上。
不一会儿,南宁王跟着小岁进了寝室,他见到圣上居然能下床了,忙快步走到圣上跟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千喜万恩地说:“父皇好了,父皇好了,实在是天下之喜,天下之福呀!儿臣终于可以放心了!”
“好儿子,起来吧!你对朕的心,朕已经看到了。”
南宁王起身时仍旧激动地说:“父皇这一好,朝堂内外也都安心了!看父皇这光景,不出半个月便能好全了,实在是大喜啊!儿臣该去向皇祖母禀报,也让她老人家安心安心!”
“这事稍后再去,朕有事吩咐你去做。”
“请父皇吩咐!”
圣上模了模下巴,沉思了片刻后说道:“有一个人留在殷都总让朕觉得不放心,朕时刻都觉得后背有股寒凉的剑气,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南宁王迟疑了片刻后问道:“父皇是指——莫佳桑么?”
屏风后的锦儿听到这三个字时十分惊讶,她立刻竖起耳朵仔细听下去。可圣上并没有再说什么,随后就听见南宁王告退出去了。她心里十分诧异,莫佳桑是塔桑族的世子,为何这老皇帝要暗暗向南宁王下令杀他?他竟那样让老皇帝在意么?
这日午时,小岁送来了圣上的午膳。锦儿看到那一个个饱满的粽子,这才想起端午将近了,该喝雄黄酒了,门前该挂艾蒿了。她忍不住想起往日在家,与母亲表妹一起包粽子挂艾蒿的情形,眼泪顺着就落了下来。
“你别哭!在圣上跟前,你不能哭呀!”小岁急忙提醒锦儿。锦儿正欲擦拭,圣上已经看到了,招手叫她过去,问:“是不是端午了,想家人了?你告诉朕你家在哪儿,朕恩赐他们东西。”
锦儿含泪摇头道:“奴婢双亲早丧,族内亲属较少,也离得远,早不联络了,如今奴婢只剩一人过活,没有家了!”她说罢又抹起泪来。
圣上忽然变得像个慈爱的老公公似的,拍着锦儿的后背微笑道:“别哭别哭,过端午是要吃粽子的,来,小岁,给她剥个莲蓉馅的。”
小岁道:“听说新来了个御膳师父,专做粽子的,他制了一款栀子花白莲蓉馅的粽子,味道极好,陛下要不要尝尝?”
“剥来试试。”圣上仿佛心情很好,少了之前的沉闷戾气,笑容也变得和蔼了起来。
小岁给圣上和锦儿一人剥了一只,那冒着热气的圆鼓鼓的粽子果然透着一股子清新的栀子花味道。锦儿张嘴咬了一口,顿觉那栀子花香和白莲蓉混着芝麻花生的香气布满了整个味蕾,口感十分舒适。她忍不住赞道:“这粽子真有新意,果然皇宫里的东西才是最好的!”
圣上和小岁听了都笑了,圣上问小岁:“端午是哪一日?”小岁道:“回陛下的话,是后日。”圣上点点头,看了看盘子里的粽子说:“吩咐那个新来的御厨,端午那日再做些新意出来,若是做得好,朕有赏!”他说完自顾自地笑了起来,连寝室外都能听见他的笑声。于是宫里传开了,圣上龙体已无大碍,康复在望了!
第六日一早,皇子德金从封地赶回了殷都,一到皇宫,便来求见圣上。令锦儿没想到的是,圣上听见德金王爷求见,立刻传召了他。
德金是第十二子,封了蜀地为王,一直在封地,很少进都。这次他听说圣上病危,这才快马加鞭地赶了回来。
德金一进门便向圣上磕头,直呼不孝,未能及时侍奉在侧。他含泪说道:“儿臣日夜奔赶,还带来了蜀地的一些良药。如今见到父皇如此神色,便知良药也无用了,父皇已经快大好了!”
圣上略有些得意道:“只是些小病痛,碍不了大事,朕的身子还硬朗着呢!”
“那是自然,父皇宝刀未报,儿臣等心中甚慰!”
父子两说了一会儿闲话,圣上忽然问道:“你身边那位擅长弹琴的那位随从何在?朕忽然想听他弹奏一曲了。朕记得上次听过他演奏后,便觉得宫中乐师也不及他呀!”
德金笑道:“我早知父皇喜欢听他的弹奏,因此也带来了,正侯在殿外呢!”
“快传!”圣上急急地说。
依旧躲在屏风后的锦儿从未听到过圣上如此急切的声音,她不禁心生好奇,到底是一位多么了不起的乐师,竟能让这个残暴的老皇帝如此地期盼?
不一会儿,外面响起了开门声,随后是小岁的禀报声,那人似乎已经进来了,锦儿躲在屏风后看不见,只得伸长了脖子,竖起猫一样的耳朵听着,只听见那人说话了:
“草民叩见陛下!”
当这声音扫过锦儿耳畔时,锦儿两只眼睛都瞪了起来!如此熟悉的音色,如此熟悉的语调,难道是——是珀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