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漆黑的天幕中,一轮巨大的圆月当空挂起,隐隐的,透着一丝诡秘的气息,月华笼罩着整座京都城,亦如隔着山间迷雾,让人看不真切。
忽而,两个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飞跃过墙头,盘旋过屋顶,轻盈若乳燕,仅眨眼的功夫,便又消失不见。
终于,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停了下来,足下纤尘不染。
“想不到希若的轻功也是如此了得”凌方洛屏着呼吸,用微乎其微的声音感慨道。
“还好”安希若侧过头,大方的接受了他的赞美,然而余光却在小心谨慎的观察四周,他似乎觉得,今晚静的有些出奇。
不过转念一想,这种地方本就没什么人敢来,更何况又是夜里,因而静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轻舒一口气,径自向前走去。
凌方洛立即跟了上去,他的心里有些忐忑,“哎~怎好让希若跟我一起做这种事,依我看,你还是别进去了。”
安希若皱皱眉,心想眼前的这个人做事向来雷厉风行,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拖泥带水,“来都来了,多说无益”
在若公子即将要推门而入的霎那,凌少忽然抬手拦住了他,认真道:“你若是害怕,就躲在我身后,我保护你”
这种话还真是头一回听到。
够稀奇,够劲爆。
首先,若公子的脑海里就没有“害怕”的概念;其次,向来都是他保护别人,他从不需要人保护。
安希若顿时觉得有些好笑。
推门,一阵阴风乍起,满地的冥纸飞旋,台上的残烛无故滚落下来,数十条白幡横在顶上,有的早已交织在一起,其下杂乱无章的摆放了几十副棺柩,直叫人毛骨悚然。
随之腐臭糜烂的气味扑面而来,凌方洛只感觉胃里一阵抽搐,几度想要作呕,赶忙扯下左手间包裹的紫色锦巾,却是系在了安希若的面上。
“气味有些难闻”凌方洛捂着鼻子解释,“我还……”好字还没说出口,便又要吐出来似的。
安希若立即轻点他身上穴道,出手极快,“感觉如何?”
“好多了”凌少这才明白,为什么面对如此恶臭,若公子仍能镇静如常,他究竟还有多少本领是自己不知道的。
他们继续往屋里走。
越往里越觉阴冷,光线也越来越暗,伴随着一阵阴风,大门唰的一声合上了,两人的目光顿时犀利如炬,纷纷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是风”凌方洛回过神。
“我知道”
……
这么多棺柩,想找一个人还真是不简单,好在每副棺柩前都有贴上标签。
关五!就是他了!
凌方洛双手一使力,棺盖便被轻易的移开了,里面躺着一具面色发黑的尸体,从表面看来,确是中毒身亡。
仔细的观察了一番,安希若惊奇的发现,死者脖颈上竟有一道微不可查的细痕,再看死者的双手,青筋暴露,有明显挣扎过的痕迹,此外他双腿伸的很直,据常理,毒发的过程一般比较痛苦,理应是蜷着身子才对。
初步的论断已经得出,此人绝不是死于中毒。
安希若从袖口模出两根细长的银针,一根探入死者口中,一根则深深的插在死者月复部,结果前者针头已明显晕黑,然而后者却并无异常。
“有何发现?”凌方洛不明所以。
他在这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当年怎么就没有多读些书呢!
(敢情之前为苏绮梦推拿都是碰巧的啊,因为幼时的凌少太好动,经常伤筋动骨,这才不得已学了两招。)
“你看,这毒只停在喉间,很明显毒是在死者断气以后才灌进去的,因而并未深入月复中”安希若细心的为其解说。
凌方洛双目一亮,似要闪出电光:“如此说来,无论家父是否开错药方,这理由都是不成立的”
“正是!”
“太好了”
就在这时,义庄周围突然升起一团火光,浓浓的黑烟从门缝里直窜进来。
“不好”两人同时警觉,迅速的往大门奔去。
凌少一脚将门踹开,领着安希若跑出了屋子,由于不小心吸进了浓烟,因而剧烈的咳嗽起来,头脑阵阵发晕。再次抬眼,却发现火已经越来越大,火势越烧越猛,这才突然想起来,证据还在里面。
“不能进去”安希若拉住凌方洛,他知道此事定有蹊跷,绝不能让他去送死。
“那是证明我爹无罪的唯一证据,我必须去”凌方洛不觉提高了嗓音,语气坚定不已,可转而又剧烈的干咳起来。
轰!
一声巨响划破苍穹,黑色的烟雾顿时弥漫开来。
安希若迅速张开双手,力运于臂,一股强大的气体陡然升起,仿佛塑起了一堵无形的气墙。
凌方洛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他心中既有恨,又有愧,恨的是自己竟然眼睁睁的看着证据灰飞烟灭,愧的是自己没有能力为父亲洗雪沉冤。
“什么人?”不远处的树林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和兵器的摩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