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曦是说到做到,立刻便派人去满城搜集牛去了。一帮子军士到百姓家中去征集耕牛,搅合的老百姓是怨声载道,但是却也凑出了一千多头牛來,足够摆火牛阵的了。
待一切准备就绪之后,陈光曦便派人将郭猛叫了过來。
郭猛正和甘天明在营帐中处理军务,听到陈光曦突然传召,不由地一愣。这几天來,郭猛在甘天明的点醒下,也发现了陈光曦的疑心越來越重,如今突然传召,其中必有玄机。
“不去的话,他的疑心会更重。”郭猛叹了一口气说道。
甘天明迟疑着说道,“可是将军去的话,万一有什么不测,可如何是好?”
郭猛皱了皱眉头说道:“可他毕竟是我们的主公,如果传召不去,岂不是正好给了他口实?”
甘天明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低声说道:“将军自管前去,我带五百人随后跟上,一旦情况不对,我便立刻冲进去,索性反了!”
郭猛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道:“不妥!我有功无罪,想來他还不敢明目张胆地加害我,但是如果你带兵前去,一旦被发现,反而令我们陷入了被动!现在城围未破,还是应该同意协力一直对外才是,等解了围,咱们再做考虑!”
甘天明见郭猛听不进去自己的建议,只好长叹了一声,不再进言。
其实郭猛料的不差,陈光曦现在还确实沒有想除掉郭猛,经过前面一段时间和江哲的交锋,他早已经明白,自己的那些个手下,根本就不是江哲的对手,现在襄阳城是自己最后的据点,一旦失守,也就意味着家破人亡。郭猛虽然有点儿要倒向江哲的嫌疑,但是到底沒有实证,就这样把这位对襄阳城最了解的将领杀害,确实无异于自毁长城。所以陈光曦虽然对郭猛已经是产生了怀疑,但是他还是想郭猛死心踏地效忠自己的。
郭猛进了国公府见了陈光曦后,径自问道:“不知道主公急召末将前來,有何吩咐?”
陈光曦微微一笑说道:“此次叫郭将军前來,还是为了商讨如何破江哲之围。”
郭猛眉头微微一皱说道:“主公!请恕末将直言!我闭关不出,并不是胆小畏战,也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而是因为江哲诡计多端,一旦出城与之会战,说不定便会中计上当!最好的法子还是坚守不出,他为客军,粮草耗尽,自然会退去!”
听了郭猛的话,陈光曦哈哈一笑说道:“江哲诡计多端,好用奇兵不假,但是若说现在最好的法子是坚守不出,却也未必尽然,最好的防守还是进攻!”
郭猛的眉头又皱了几分,他语带讥讽地说道:“不知道主公有何退敌良策,也让末将学习学习!”
“叫你來,便是要跟说这事儿!顺便再商量一下,破敌之后,如何乘胜追击,活捉江哲的事情!”陈光曦咬牙切齿地说道,想來是之前在江哲身上吃的亏实在是太多了的缘故。
“主公到底有何计策?还请明言!”郭猛略显不耐的说道。
陈光曦斜着眼睛看了郭猛一眼,老神在在地说道:“火牛阵!”
“什么,火牛阵?”郭猛惊奇地重复了一句。
“不错!就是火牛阵!”陈光曦洋洋得意地说道,当下便将这条所谓的“破敌良策”详细地说明了一番。
郭猛听完之后,仔细地咂模了一阵,觉得这确实可以算的上一条妙计,如果能够成功实施的话,应该是能够打败江哲的,虽然心中还是隐隐觉得出城会战不是好的选择,但是还是不得不低头承认:“主公果然妙计!末将自叹不如!”
陈光曦见一向比较骄傲的郭猛也低下了高傲的头,不由心情大好,立刻发号施令道:“火牛阵破敌是必然的,孤已经集齐了一千多投牛,足够把江哲的一万骑兵踏成一堆肉泥!你现在立刻回去准备,列阵于牛后,等火牛阵冲出去后便跟着去扫灭残敌。”
“这么急?是不是还应该再细细考虑一番?”郭猛始终觉得心里有点儿不踏实,虽然此计表面上看起來沒有任何问題,但是江哲又岂是那么容易便被打败的?
“事不宜迟,如果再商量下去,只怕有人会走漏风声。”陈光曦冷冷瞄了他一眼,又道,“莫非郭将军是怕了江哲,亦或郭将军不愿早些破了襄阳城之围?”
这话说的就很露骨了,郭猛若是再进言的话,就得落下故意延误军机,涉嫌通敌的罪名了,只好言不由衷地说道:“既然如此!末将即刻去准备兵马,今晚即刻动手!”
陈光曦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其他的准备工作孤已经替你做的差不多了。孤已经派人去通知你的人集合了,牛也已经赶到了城门口,你就留在这儿,只等夜幕降临之后,便立刻杀出!孤,孤已经等不及了,等不及要看看江哲被打败的惨象了!”
望着陈光曦得意忘形的模样,郭猛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却突然闪现出他被江哲打败痛哭流涕的表情來……
当太阳再次落下山后,月亮并沒有随之升起,这注定是一个漆黑的夜晚,非常适合进行偷袭。
襄阳城中,一千多头牛的尾巴上都已经拴上浸了油脂的布团,牛角之上则是都牢牢绑上匕首或短剑,一切准备就绪之后,这浩浩荡荡的牛群被从襄阳城赶了出來。当然,在这个过程之中,牛并不是非常的配合,有好几十个士兵被牛顶伤或是踩伤,更有几个直接被愤怒的公牛用牛角上的匕首來了个开膛破肚。
郭猛领着五千兵马,跟在牛群之后,想想刚才发生的流血事件,心中仍是有点儿不痛快,但是好在现在牛群终于顺利地摆好了冲锋的架势。
郭猛非常清楚,江哲之所以能够百战百胜,除了因为他智计百出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儿就是他非常的谨慎。虽然此次是他主动來打襄阳城,但是夜间的巡逻放哨肯定不会放松的。这么的牛突然出现在襄阳城外,和平军的营寨据城有一里左右,郭猛知道事不宜迟,这么多牛出现在城外,江哲在片刻之后便会知道守城方要使用火牛阵了,必需在哨兵报告给江哲,江哲作出反应间这段时间里,让牛群开始攻击。
所以,郭猛并沒有迟疑,立刻便下达了攻击命令!士兵们开始拿着火把快速地去点燃牛尾巴上的布团。不一会儿的功夫,一千多头牛的尾巴全部被点着了。“哞哞”的牛叫声此起彼伏,牛被自己尾巴后的火焰所驱赶,发了狂般冲向了三里之外的江哲的阵营。
牛群奔跑时大地都震动了起來,巨大的轰响,似乎是有雷在地底下经过。
紧跟着牛群之后,郭猛将手一挥,也带着五千精兵冲了过去,但是他们的呐喊声被牛群发出的声音所掩住了,不过这样反而起到了隐藏作用。
冲到距离大唐军阵营还剩一里多远的时候,对面的营帐之中还沒有发出警讯!郭猛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來,这个距离,眨眼之眼便能冲到,大唐军这个时候再想反应已经來不及了。
“看來是自己太过谨慎了!江哲并沒有传说中的那么神乎其神嘛!今夜过后,他这位战神皇帝就将彻底走下神坛,而自己正是那位打败了战神皇帝的英雄……”骑在战马上的郭猛心中开始翻江倒海,自从战事爆发以來,江哲未逢一败,早已经成了神一般的存在,大家伙在钦佩之余,也都一直在幻想着怎么能够打败他呢。
“哗啦……”一连串的动静响起,将郭猛从遐想中吵醒过來,原來最当先的一批火牛已经冲破了大唐军营外的木栅栏,冲进了营寨之中。牛群身上的火苗又点燃了木制的栅栏……
郭猛心中一喜,但是笑容还沒有爬到脸上,他的心又猛地一沉,因为按理说现在唐军营寨之中应该一片大乱才是,但是现在却沒有任何的动静,一声惨叫都沒有……
“难道江哲眼见襄阳城难以攻下,已经悄无声息地退兵了?自己现在正在进攻一座空营?如果是这样的话,这费了好大劲才整出來的火牛阵就等于是白忙活了!”郭猛皱着眉头想到,“不过,襄阳城之围也算解了!怕就是怕,江哲根本沒有退兵,而是又有了其他的阴谋诡计,正等着自己送上门來呢!”
一想到这儿,郭猛的冷汗立刻就下來了,他刚想下令停止冲锋!就听的“轰”的一声巨响,大地都颤抖起來,原來大唐军的营寨之中早已挖好了一个大大的陷阱,跑在最前面的牛顿时跌入了深沟之中,被竖立在底部的尖木桩将他们强健的身体穿个了透心凉,但牛的生命力极强,并沒有立刻毙命,而是发出沉重的惨叫声。
但是,刚才的那声巨响,却并不是土坑陷下去时发出的声音,而是在陷阱之后的一堆铁球发出來的,当然现在这些铁球都已经不复存在,而是化作了闪亮的光和震耳的巨响这是雷震子,除了北疆的边军,就只有江哲的嫡系部队才有这物件。
“果然中计了!”郭猛脑子“轰”的一声,顿时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