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星、吴涛、陈三,赵四等人是在晌午的时候进入山寨的。扑面而来的是一阵阵高昂的喊杀声,整齐有力的步子声,监军士大喇叭里的高亢的宣传鼓励声,一队队昂首挺胸的战兵,一群群忙碌而有朝气的人们。
这些立刻让吴涛感觉耳目一新。这里和自己原先山寨的死气沉沉是种截然不同的两个天地,两种氛围,只要站在这里,立刻就会让你浑身充满了战斗**。
吴涛不由的握紧双拳,长长的吸口气,这正是自己需要的和渴望的气息,好像要把这里鲜活的气息都吸到自己的肺里,让他们快速的融化在自己的血液中。
站在这个朝气蓬勃的山寨门口,看着山寨里一队队一列列渐有雏形的队伍,看着陈三近乎痴狂的眼神,看着赵四已经变化的精神,心里大是感叹道;“却原来在这个死气沉沉的天地里,还有一块这样鲜活的田地。这些,不正是自己所要的所追求的吗?难道这就是那个军师带来的吗?”
“是的,是我们的军师来了后才是这样的,这里的空气因为军师而鲜活,因为军师而亮丽起来。我喜欢这样鲜活的世界,虽然他还很小很局促,但我坚相他会慢慢的感染扩大起来,直到有一天感染扩大到整个大明天下。”陈三好像看穿了吴涛的心思,不由的喃喃自语,像是说给吴涛听,但更像是说给自己的心听。
“是的,陈兄弟说的对,这正是我们的心思,我们都愿意和军师一起为这个鲜活的世界死战不退。”黑虎星攥紧拳头道。
绕过一队队精神饱满刻苦训练的士兵,在校场一个避风的地方见到了军师,一大帮孩子之间,一个白袍方巾的文士正站在一块黑板前教孩子们识字,虽然寒风料峭,但老师教的用心,孩子们学的仔细,倒是别样一番风景。
黑虎星拉住了吴涛等人,停下了匆匆的脚步,安心的在一边看着,不敢前去打扰。
吕世已经看到了他们的到来,但孩子的课业重要,所以只有对他们笑笑,算是打过招呼,等一会再与他们斯见了。
对于这个场景,却是吴涛久违了的,心中不由的有种深深的温暖,吴涛饶有兴致的在一旁观看着,聆听着。
这军师的教学倒是别有风味,不像私塾的老夫子那样死板,而是把学习融入到幽默俏皮的语句里,不时的引起孩子们一阵天真的欢笑,让孩子们在欢笑里把要学习的东西记牢。
讲授的东西好像也与圣人之言似是而非,吴涛自己也是熟读圣贤书的,但细细品味军师似是而非之言到是大有道理。不知不觉间自己的思路就融入了军师的讲解中,听到新鲜处不觉暗暗叫好,听到过于违背自己所学的就静静沉思。
正听得入神,猛可里听到一阵锣响,收回思绪,却见吕世正给学生拱手施礼,一百几十的学生也一起起身恭恭敬敬的给老师施礼,然后学生分由几个小头领带着,喊着口号迈着整齐的步伐朝校场另一边走去,在那里开始他们的准军事训练。
吕世等孩子们都走了,才放下手。一面拍打着自己身上的粉尘一面笑着来到众人面前抱歉的道:“早就看见众位兄弟到来,但学课未完,不便过来相见,恕罪恕罪。”
大家忙上前见礼,吕世也便一一微笑着回礼。
黑虎星刚要上前给吴涛引荐,吕世笑着阻止道;“大统领慢来,让我猜猜这位兄弟是谁。”大家就一起笑着看军师。
“这位定是葫芦峪的兄弟吴涛了,是也不是?”
吴涛连忙上前再次见礼,按照现在的礼节,吴涛应该是大礼跪拜上司的。
吴涛刚要屈身,身边的黑虎星早就一把把吴涛拉住,笑着道;“吴兄弟慢来。咱们军师有规定,下跪只能是跪天地鬼神父母,其余的就是皇帝老子也免,你没看见咱们军师的学生都给他这个老夫子起身拱手吗?他还要躬身回礼,在咱们这里,兄弟之间只是拱手就好,这样显得平等亲热。看样你以后要多注意啦,哈哈哈。”
“大统领说的是,都是兄弟,跪来跪去的生分,还是拱手好。”吕世接口道,言罢给吴涛拱手一礼;“吴兄弟远来辛苦,怠慢处莫怪。”
吴涛连忙站直身子,也是拱手为礼道;“吴涛见过军师,陈兄弟早已经把军师情形说与我听,今日一见更胜他言,佩服佩服。”
“哪里哪里,”吕世谦虚道,转过脸望向陈三。调侃道:“不要是陈队长把我说成怪物就好。”
陈三见军师望过来马上上前一步,恭恭敬敬深施一礼道;“军师。陈三归来,幸不辱命”
吕世连忙伸手扶住,笑着道“很好很好,你超额完成任务,山寨大功臣啊。”却是想起一事,回头对黑虎星道:“啊,对了,大统领和陈兄弟说过他的新职务了吗?”
等黑虎星点头答话后,陈三忙上前感激道:“路上大统领与我说过了,多谢军师提拔,还要军师有空时多多指教。”
“人尽其才罢了,也不是刻意提拔,都是为山寨出力。”吕世笑着道,却是没有半点希望对方感恩戴德的意思。
“如果军师和大统领没有什么事情,我想现在就去监军士处看看。曹猛哥哥事情过于紧张,早一刻为山寨,为哥哥分担写事情那是最好。”
吕世笑着打断陈三所请到:“这却是不忙,现在正是吃饭时间,吴兄弟刚到山寨,就大家一起吃个饭吧,算是接风,你是吴兄弟的把兄,正该尽尽地主之义,哪里却是可以躲开。”然后转身对吴涛笑着道:“吴兄弟,听陈队长说你也是熟读诗书的人,表字怎么称呼?“
吴涛在军师和陈三两人对话时候刻意的观察了下军师,一身白袍已经褶皱,上面已经有了些许污垢,脸色也泛出苍白和疲惫之态,眼圈泛黑,想是多日没有好好休息。但整个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整个身子里却总是透出一股、一股平和,对,就是平和,让人倍感亲近。
本来按照陈三言语里的那个有着通天纬地之才,无所不能无所不会的军师,想来应该是那种高高在上,恃才傲物满面清高的文士,却真的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个平和亲近的人。
听军师问自己忙上前拱手道;“好叫军师知道,熟读诗书不敢,倒是念了几日私塾,家父给取了个表字,教卓君的。”
“卓君。好,定是取卓尔不群真君子之意,好。”吕世随口夸赞道。
“不敢当军师夸奖,正是此意。”吴涛连忙谦逊一番。
“只是可惜,现在这个世道,是小人酷吏贪官当道,想做君子还真就得一个人卓尔不群了。卓君兄---”
黑虎星见军师吴涛两人大有谈起没完的架势,先前答应的酒宴就要泡汤,嘴里的馋虫却已经是生出老多,哪里还呆的住?忙出来打断话头“哎呀,我说军师,说个没完了不成?说好了要款待吴兄弟和陈兄弟的,老站在这里难道要用西北风来招待?”
吴涛见黑虎星就这么打断军师说话,也不见军师懊恼,对两个人的感情和无间更是艳羡。
吕世一拍脑袋,自私的一笑道;“多亏大统领提醒,要不我还真要用西北风招待卓君兄了。慢待慢待。”
回身招呼王啸道;“去兰花处,把羊肉炖上一锅,再拿些酒来,我们借着吴兄弟到来也打打牙祭。”王啸欢呼一声转身跑了。
看军师和大统领一脸谗言欲滴的样子,吴涛不觉愕然。
陈三见了,马上低声解释道:“哥哥莫笑,军师大统领一直是和大家一样的伙食,这是借哥哥你的来要偷嘴吃了,也带着兄弟我也有了口福,呵呵呵。”
“是吗?”吴涛点点头,对此深信不疑,也敬佩不已。
现下里哪个山寨的杆子头领不是大鱼大肉胡天酒地?一个个都是脑满肠肥的,哪个有吕世这样满脸苍白疲态尽显,看来做这个山寨首领却是辛苦,但这不正是自己所愿意和喜欢的吗?
黑虎星急不可耐的过来,拉起吴涛就往大厅里走,“我说吴兄弟,我们都是粗人,就不要一会吴涛一会卓君的称呼,还以为是两个人呢,让人头晕,干脆就如同咱们山寨里的老兄弟那样,直呼其名爽利,你看可好?”
“正该如此。”吴涛也欢喜的答道,吴涛虽然是文人,但更向往江湖豪侠,做事就是需要一个爽利,黑虎星的举动正投了自己的脾胃,哪里还能不应承?
在古代,文人里表示亲近才能唤对方字,而直呼其名则是对对方的不尊重,其实吕世本就是个懒人,又是名又是字的真的头晕,但吴涛新来,而且是个读过书的,怕直呼其名显得慢待,黑虎星一说正和自己心意,也就随声附和了。
吴涛一行走在去往大厅的路上,但见一队队军士十人一堆围着一个热气腾腾的木桶,手里都端着粗磁大碗,碗里是满满的白饭,馒头,还有一块看样子是马肉,正吃的欢。还有几十个女人穿梭其中,不断的给吃光的人填上饭,神情不觉错愕。
吕世见了,解释道;“吴兄弟,咱们山寨的士兵由于训练消耗的体力大,所以都是一天三顿的,好在上次张家堡一战颇有缴获,陈村一战时又多得死马,马肉虽然粗鄙难吃,但在这个有的人连草根树皮都无的时候,倒也是一个补充体力的好东西。”
一面解释一行人已经来到大厅,大家围了桌子坐下,饭菜还没好,吕世就开口问询了下葫芦峪的详细情况。
吴涛就把葫芦峪的情形细细道来,其中说道喽啰的事情,郑重的道;“葫芦峪原有山寨丁口一千五百五十一人,但在前不久李家营一战中折损了老弱妇孺四百于,后来又在山寨的火拼中折损了精壮一百余,山寨现在有口一千一十,按照军师的方法,只捡出合格的五百零三人,其他的都划入老营。我暂时把他们编成两队,由我的一个兄弟二狗和山寨的另个我原先的亲兵头目兄弟老幺带着,就等军师和大统领派人去接管。”
吕世闻听吴涛言语,就对黑虎星笑着道:“吴兄弟既然已经安排了大队长,就按照吴兄弟的安排这样吧,每队三百人的缺额,由原来战斗有功的人填补,为了尽快跟上山寨的训练步伐和提升战斗力,让他们去充当小队长和武长,希望葫芦峪那里的兄弟不要多心。”
黑虎星当然是对军师的安排连连说好,竟然是没有半分违背之意,却是让细心的吴涛更坚信了陈三之言。
“军师说哪里话来,按照军师的编练。原葫芦峪的男女老幼都感激的痛哭流涕,感激军师不再让他们成为战斗添沟之人,让他们安心的活下去,都说军师和大统领是菩萨心肠。而战兵也无不欢欣鼓舞,一是可以顿顿饱饭,二是不必每战时候眼睁睁看着亲人倒闭沟渠。”
吕世神情一暗,低声道:“哎,在这乱世里能少死一人就少死吧,天下将乱,百姓何辜?我们尽力吧。”言罢不由眼热,语气里无限悲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