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07-25
喝酒吃肉欢畅快,白瓷玉液喜碰杯。
若问欢乐何处来,只因师叔喜化形。
酒过三巡之后,一些修为尚浅、道心不定的弟子个个是——露尾出毛生獠牙,兽面长衫青蓝紫。平日善用障眼法,三巡酒后现真身。这些弟子只顾着吃喝,哪里注意那障眼法随着酒水入了尿泡、道心归还老师,个个凶相皆出。
高台之上孙儒九人正在欢谈畅饮,张百福手捧金鐏,眼角余光无意间扫过台下众人,惊见台下不少弟子一转眼便还了本来面目,转目疑问道:“兄长,为何诸君都变得这般模样?”孙儒等人闻声之后,向台下望去,只见一些弟子兽面人态的呼兄唤弟举杯畅饮。
赤炎盯着墙角一只抱着酒坛香睡的黑毛小狐狸,笑道:“百福未免也太大惊小怪了,前些日子兄长请你我上山之时,还不是多亏了他们。俗语有云:‘酒后真言未必真,恶面丑陋未必狠。’这话倒是不假,众位师侄心善向道,好过那些皮肉俊美、心肠恶毒的人儿。”
孙儒拱手对着赤炎一谢,又对百福道:“贤弟有所不知,那些生牙出尾的弟子皆是道心不稳、尚未化形之辈。愚兄怕他们恶相惊吓了国中善民,便传了些障眼之法给他们,也好让他们遮遮妖身。谁知不过三杯酒他们就成这般模样。”话后唉声叹气,暗怨弟子不争气,虎等人也是弃杯摇头。
张百福点头道:“原来如此,兄长想的倒是周全。”赤炎饮尽杯中‘醒春’道:“日后兄长怕是要在师训中加上一条。”孙儒提袖道:“还请贤弟指教。”赤炎挥了挥小手道:“指教不敢,兄长还需告诫修为低的弟子,莫要去他人家中饮酒,若是酒后现出妖身,唬杀了他人,阎君殿里也不好说。”
孙儒抚须点头道:“贤弟所言甚是,俗云:不怕无常来勾魂,只怕恶鬼唬杀人。”话完欲起身呼来弟子,告诫一番。赤炎拉着他的衣袖笑道:“兄长莫急,你看着弟子正吃的畅快,喝得高兴。你一番训教之后他们哪还有心似吃酒?况且赤炎还有一事未说,等我说完你在训教也不迟哩。”孙儒顺势而坐,问道:“贤弟还有何事要说?”
赤炎起身看了看席中众人,赤袖齐胸对着身旁百福礼道:“此事还需问问百福意思。”张百福回礼后,含笑道:“贤弟何时学得这般多礼了,何事快快说来,莫要卖关子。”赤炎严肃道:“百福你我四年朝夕、亲同手足,不如将那‘道’字放在心中,直呼‘兄、弟’不如你意下如何?”
张百福闻后神情稍愣,随后猛的起身,抓着赤炎手臂,喜道:“实不相瞒,百福正有此意,本欲借着酒醉真言出。却忘了这‘醒春’越喝神越醒,往日觉得甚好,今日反而觉得不美。”这一番喜言甚响,惊得台上台下皆望着他二人,陆晔抚掌道:“幸哉,娶妻、生子、拜兄弟,这三大喜事却是让我等遇到一喜,真是三生有幸。”孙儒抚须笑道:“贤胥说的不错,百福贤弟一来啊,这喜事真是连连出。”
再看这台下弟子闻后放下手中碗筷,学得陆晔抚掌称‘幸’,齐齐挤到台边。墙角抱着酒坛贪睡的黑毛小狐狸被掌声吵醒,闻众师兄连呼‘幸哉’也不知是何喜事,连忙跳到一旁正在鼾睡的连峰身上,挠着他的鼻子。哪里知道他如同死猪一般,无奈之下挥起左右前爪朝他黑面上抽去,‘啪啪’来回抽打数次他才醒来,只见他黑珠一瞪问道:“甚事?”小狐狸急道:“不是甚事,是幸事!快快起来,你看众师兄都围挤到台边哩,再晚些都进不去哩。”连峰提神望去,见众人都围在台边个个面带喜色,连忙挺腰抓起小狐狸纵身跳去。
赤炎闻百福想法与自己不谋而合,喜得眼如月牙一般,欢道:“百福弟弟有礼”话完欲和他见礼。只见张百福双手托着赤炎手腕,忙道:“赤炎弟弟莫要心急,既是结拜兄弟,就要先分兄、弟。等你我定下谁是兄,谁是弟,再拜也不迟啊。”赤炎反手挽住百福手臂,笑道:“我早你数载出生、三十年入道,自然我是兄,你是弟。这还又何好算?”
张百福眼珠一转,含笑道:“弟弟此言差矣,你虽然出生入道都早与我,但若论起做人,我可比你早上十年哩。所以论理来说,我应该称兄。”赤炎火瞳一瞪,闷道:“若照你这话说,我那几十年不就白活了?”张百福拿起桌边金鐏,饮尽玉液后笑道:“也不算白活,至少你我兄弟相见,还要拜你那些年的苦修。”
赤炎白面涨红,气道:“百福贤弟哪里学得歪理,结拜兄弟从来都是大者为兄,小者为弟。若照你说,那不识半字的老翁,还要呼你一声爷爷哩。”张百福见他面带气色,放下金鐏道:“弟弟既然说你比我早生,那我问你,你何年、何月、何日、何时出生?若是你能道出,百福便奉你为兄,如何?”
赤炎被他这么一问给难住了,低头暗思道:“好百福,你料定我不知生辰八字,才有此一问。若是答不上来,我便有理也无处说,若是谎话唬你,你必问我当日天气如何、可有稳婆、父母容貌。到时我难免露出破绽,尽让众人笑我不诚,这该如何是好?”张百福见他左右走动,低头苦思,暗笑道:“弟啊,你何必大费周折,呼我一声哥哥又如何?若是论起前世今生,我张百福也并不比你少活多少岁哩。”
良久之后,赤炎方停住脚步、抬头四顾,见众人都盯着自己,白牙一咬道:“赤炎不知。”张百福心中暗喜,上前挽住他的红袖,笑道:“弟弟一不知生辰,二不知八字,哥哥我如何知道你比我大?莫要唬骗我。”
赤炎推开百福手臂,含怒道:“我还能骗你不成?先不论年纪,四年前我见你时,你还是黄毛小童,连阴阳五行都不知,只论修为我也比你高深。”说道此处,见他火瞳一亮,又道:“不如你我比试一番,若是你胜了,我便唤你一声哥哥也无妨,若是我胜了,你便呼我一声兄长,如何?”
张百福笑容一凝,暗道:“好弟弟果然机智,你那红光神通甚是厉害,我如何斗得过你。俗语云:将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你这大水来了,还需青山挡一挡。”想到此处,余光扫过孙儒等人,嘴角一笑,余光收回,只听他道:“打打杀杀的岂不是伤了和气?我那青光剑、如意拳,用得随心随意。若是伤到贤弟,反而不美,不如你我让兄长评评理?”赤炎长袖一甩,不服道:“尚未比试过,如何就知道能伤我?我虽剑法、拳法不如你使得好,但我那神通一出,你还能反抗不成?也好就按你说,让孙兄评评理。”
孙儒闻他二人都让自己评理,苦的他暗怨百福祸水东引,愁得他不知向谁,起身礼道:“二位贤弟说的都是句句在理,愚兄也不知如何定夺,还请二位贤弟莫要为难愚兄。”孙二娘掩面嬉笑,暗道:“赤炎师叔,你这师叔当定了,中了我家老师妙计都不知。”思到此时,余光暗暗飘向自家老师,见他正好看来,二人目光一对,真是——师徒二人合心意,眉目之间生妙计。
可怜兔儿还不知他二人已合谋,正当低头暗想对策之时,忽闻孙二娘在一旁‘咯咯’娇笑,魂中妙计顿生,眯眼笑道:“既然兄长不愿评理,不如就招来晚辈评评,百福以为如何?”张百福面严心笑道:“这…你我这般大事,若是让晚辈来评,怕是不妥吧?”
赤炎见他不愿,连忙劝道:“有何不妥?我看甚好,不如就这般定下吧。”张百福闻后低头犹豫片刻,眉头略微一皱道:“那就照你之言。”转目又对虎风道:“虎风你来…”赤炎急声打断道:“虎风如何评得?虽是让晚辈评理,但也要选出个明白人情世故的晚辈来。依我看这场中,论明事理的当属二娘,不如让她评评理?”
张百福暗喜,拂袖道:“不可不可,她乃一介女流,如何能定你我这般大事?荒唐!”话完连连摇头。赤炎上前拉住他的手臂,劝道:“女流又如何,俗云:巾帼不让须眉,比比方知高低。女儿家心细,正适合评理。”话完,一双红目暗聚神通,直瞪孙二娘,惊得二娘连忙转头避开,喜得他暗暗得意。张百福收了余光,面容不定道:“这…那就让她评评吧。”
赤炎心中暗喜道:“哼哼,百福贤弟,任你天生聪慧又如何,却不知劲松生在崖上哩。那二娘已被我神通唬破了胆儿,如今见我就避,只要我稍稍吓她一吓,她还不唯命是从?嘻嘻……”张百福观他——眼眯嘴笑下巴低,八成是在想好事,暗笑道:“弟啊,得意的未免太早了吧?那二娘虽惧你,但此时正是她借机报复的好时辰,她又怎会错过?”眼光一收,大声道:“二娘啊,既然你赤炎师叔叫你评理,那你便评评。”
孙二娘闻后起身道了万福,抬头见师叔一双火瞳暗藏红光,心中惧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话一点不假。不过师叔啊,这时你还卖弄神通唬奴家,若不借机报复一下,怎消我心中暗火?只要你拜我家老师为兄,倒是你还能再欺我不成?”拿定主意后娇声对百福道:“赤炎师叔说的甚是,论起年龄老师不如他。”赤炎听后喜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又听她话锋一变,笑道:“但是老师说的也对,赤炎师叔不知生辰八字,不能断定师叔就比老师大。论修为老师虽然入道晚些,但一身纯阳甲木真气,也不必师叔差,认真算起来,还要略胜。”
赤炎大喜转怒,火从眼出,厉道:“依你之见,你如何定论?”孙二娘丝毫不惧,妖媚一笑道:“若以二娘之见,不如师叔就将今日化形之时作为生辰八字,正好我还记得时辰,要不要二娘说要师叔听听?”赤炎红光暗聚,怒道:“好你个孙二娘,你定是乘机报复我,不算不算!”
张百福挺身挡住红光,笑道:“弟弟莫要动怒啊,你看,说要找晚辈评理的是你,找二娘评理的也是你。如今人家说出真理来你又恼怒。你看这台上台下诸君长辈都听这哩!莫不是你要悔言?”
赤炎怒火暗压,眼观四方,见台下弟子个个仰面看着自己,又见孙儒等人静等发话。火光绕过百福长袖,只见孙二娘在一旁掩面偷笑,再看百福一脸笑意,怒火又生,暗道:“好个狼狈为奸,想不到你二人早就勾搭起来设套等我。可怜我还被你二人蒙在鼓里,我说你以前也不是这般拖拖拉拉,原来是钓我上钩!如今在场百余人都看着哩,我若是悔言,日后就算做了兄长,也难免让他人看不起。也罢就从了你,等回家后,哼哼,我便唤来嫂嫂与她说明,你和那狐妖的勾当。”
你看他怒面一收,转笑道:“嘿嘿,弟弟怎么会悔言?既然如此,便听二娘之见。”话完整衣敛袖,双手齐胸,礼道:“弟弟拜见哥哥。”张百福整衣之后,回礼道:“贤弟有礼。”礼毕之后含笑挽起赤炎衣袖,坐回席上。
台上台下齐齐抚掌叫好,孙儒举杯道:“今日乃我青云山之幸,弟子们何不敬二位老师一杯?以表敬心。”台下众人闻后各自回到席中,美酒入杯齐敬二师,张百福二兄弟欢喜的端起金鐏回敬。孙儒岳婿连连相劝,几杯下肚之后,你看他们两兄弟——勾肩搭背呼兄弟,模样胜比手足亲。
张百福拉着弟弟手臂道:“贤弟,既然你我已是一家人,哥哥我也有话要说?”赤炎神魂正兴、面容正喜,随意道:“哥哥你说。”张百福点头道:“今日你我兄弟,结为手足,哥哥心里甚是高兴。弟弟当真是无名无姓之人?”赤炎听后稍有不快道:“哥啊,赤炎何时与你说过谎话?”张百福又道:“好,那哥哥在问你,你可真是无父无母之人?”赤炎低头略想道:“说是无父无母,倒也不是,不然如何有我。想必我那父母**凡胎,早已魂归地府。”
张百福喜道:“那我在问你,我家爹爹、娘亲对你如何?”赤炎笑道:“伯伯,大娘对我甚好,从不亏待,哥哥问这些做甚。”正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孙儒等人早已听出百福话中意思,欲出言提醒,又怕失了礼数,只好含笑的看着赤炎。
张百福点头道:“如此甚好,我观贤弟无父无母,欲替爹爹、娘亲收你为子,不知你意下如何?”赤炎火瞳明亮,欢道:“我也有意拜入三老膝下,只是我乃精怪所化,只怕三老不喜。”张百福见他愿意,眼眯笑道:“弟弟多虑,哥哥自有妙计。”
赤炎起身一拜道:“哥哥妙计方才赤炎已经见识过,若是哥哥心中已有计,必然话到事成。”张百福扶起他,讪讪道:“弟弟休言,哪有这般夸人哩。”赤炎见自家哥哥那讪讪表情,心中舒爽无比,含笑道:“哥哥可为我想好名字?”
张百福扶案道:“这个哥哥还未想,这名字不如等回家之后,让爹爹起来,你看如何?”赤炎抓起桌上香梨,大咬一口道:“此等小事何不劳烦爹爹,哥哥学问如山,起名之事还不手到擒来?我看就由哥哥起来便是。”张百福闻后点头道:“弟弟夸赞,容哥哥好好思量一番。”
只见他背着小手,在台上左右走动,时而看着场中众人,时而举头望星辰,台上台下都停下欢喜之声静等他思考。一盏茶后,见他面如拾金,提袖单指道:“赤发炎衣性本逸,提剑张弓摘星辰。弟弟性情潇洒不拘,五行丙火,张字也属火,火火成炎,若是在借风势岂不是更美?愚兄给你取个‘逸’字,你看如何?”
赤炎闻后轻声念道:“张逸…张逸…”越念越顺,抚掌欢道:“甚好,这名字,赤炎甚是喜欢。”孙儒摇头拍案道:“妙,赤发炎衣性本逸,提剑张弓摘星辰。这逸兴、张弓之内潇洒随性,提剑摘星之中又豪情万千。正对赤炎贤弟性情,名字之中风火相伴更添洒月兑,贤弟学问之深可见一般啊。”赤炎扯起孙儒衣袖笑道:“兄长怕是记错了,此事应该呼我张逸才对。”
众人闻后哈哈大笑,正是——
青云山下初相识,桂花树上齐闻香。时光匆匆四载过,丙火圆满欲化形。
福缘寻来三叶草,五行凝炼妙丹成。天雷劫后众人喜,灵狐洞中拜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