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
天色已经泛起鱼肚白。山路上,山雾缭绕。
崎岖的山路,两个人一前一后在山雾中时隐时现的向前奔着。
前面那人一身黑衣黑面罩短打扮,后面那汉子满身褴褛,身上背负着一个伤者。血渍和雾水已将这人全身染的通红。看这样子已经行了很远的路程,这汉子步伐有些蹒跚,跌跌撞撞显的很是狼狈。
两人向前又走了两三盏茶得功夫,前面蒙面人伸出手做了个停止的动作,道:“到了。”边说边用手拍了拍山上岩壁上一处突出的岩石,只听“嘎嘎”两声,岩壁之上竟然开启了一道门。蒙面人扶着那汉子,两人一起走了进去,又听一阵“嘎嘎”,那岩壁又恢复了原样。再抬眼望去,仿佛任何事情都么发生过一样。
山洞。
宽敞有余。虽不富丽堂皇,但也精心布置。每一处都露出妙手修缮的痕迹。几处乳石星星点点的滴着水珠,就着那透气孔传进来的雾气,渺若仙境。洞的正中间有张石床,这床很是讲究,绫罗绸缎只不必说,旦那旁边的家具用什,就让人眼花缭乱。
汉子将伤者轻轻的放在石床上。伤者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命悬一线。
放置好伤者,那汉子,脸上汗珠泪珠早已滚作一团。转身扑通一声跪在蒙面人面前,声音低沉道:“多….多谢壮士搭救,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蒙面人没料到这么一着,忙伸手扶起汉子,然后猛的拉下面罩,道:“令狐哥哥,是我,我是灵珊啊!”
令狐冲猛地被横地里跳出来的岳灵珊弄的有点懵“岳灵珊不是已经死了么,怎么又…?”,他仔细的又看了看,在他面前的可不就是岳灵珊,他曾经魂牵梦绕的小师妹。
“灵……珊,这…….这……你………你……?”令狐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时语塞。
“令狐哥哥,一言难尽,当下还是先救人要紧!这姑娘虽然已经止血,要是晚些搭救要有生命危险的。”
岳灵珊这句话提醒了令狐冲,这一连串打击让他也有点不知所措。
岳灵珊从石床下掏出一个小药包,翻出两粒丹药,压碎了,轻轻的用水拌匀,给程草青服了下去。那药透出一股清香,令狐冲认得,是他师傅岳不群秘制的“回魂大还丹”。这种药乃稀罕之物须用十几种上好料材秘制,就算他这个大弟子,也只见过一次,乃岳不群的贴身宝贝。如今这岳灵珊为了救不相识之人,竟然一次用了两粒,想着这份情谊,令狐冲的眼泪又独自刷刷而下。
“大还丹”效果甚好,半刻间,程草青的脸色有了丝丝血色,呼吸也均匀了起来。
见如此,岳灵珊道:“令狐哥哥,这姑娘有救了,用这大还丹药,旬日之内便能恢复……”,又一转身看见令狐冲脸上蓄满的泪水,岳灵珊连忙走上前,伸手欲去替他擦掉,那手伸了出去,快触模到令狐冲面颊的当儿,又缓缓缩了回来。岳灵珊脸上突然泛起一丝丝绯红,她把头埋在怀里,不再吭声。令狐冲先一愣后又恍然大悟,短短几个月,世易时移,他知道他们两个的位置已经转了不知道几个轮回,曾经的那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岁月,已经烟消云散,再也找不回来了。
山洞,突然在这一来一往间寂静了下来。只有那乳石滴滴答答的水珠滚落的声音。
“令狐哥哥,这几个月你在外,过得…过得还好吧?”还是小师妹先打破了这尴尬。
“嗯,还好!”令狐冲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句话后,山洞又是一阵寂静。
“灵….灵珊,师傅师兄弟他们人呢?”令狐冲这次找到了话题。
听到令狐冲问这个,岳灵珊眼泪刷的一下,顿时如泉涌,哽咽的讲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自从令狐冲离开华山派以后,林平之便越来越肆无忌惮起来。两个月前,岳不群带林平之去河南嵩山少林为少林长老法即和尚祝寿,去的时候连师兄弟一共八人,回来时只是林平之带着岳不群的枭龙剑和帮主扳指。林平之对众人的解释是,半路上碰上蒙面杀手,岳不群连同其余兄弟命陨归天,只剩余他一人逃了回来,并说岳不群是临终之际已将帮主大位传于他。有些师兄弟稍有质疑的便遭林平之的屠杀,其余的不是逃就是失踪。岳师母知道早晚这种厄运会落到自己身上,于是暗地偷偷做了准备,在一个夜晚带岳灵珊逃到这个以前岳不群秘密安置的山洞。幸运的是,这个山洞内物品准备很充足,金银粮食自是足够,连那奇门暗器,神丹妙药也是应有尽有。可怜那岳师母年纪已大,经过惊吓又加上对岳不群的思念,十几天前一病不起,次日便去世了。自从岳师母去世后,岳灵珊也断了苟活下去的念想,昨日带了些“霹雳弹”潜回华山派,欲与林平之斗个鱼死网破。哪料到碰巧遇到令狐冲二人夜闯华山派,她一开始不敢确定与林平之打斗的为何人,所以她远远的躲在树丛内,直到林平之高喊一声“令狐冲”,她才知道令狐冲回来了。岳灵珊自知林平之武功已今非昔比,不敢贸然动手,最后待到时机成熟才放出霹雳弹,救了令狐冲二人,那料到就是这一思忖间,程草青已被林平之狠狠刺伤于剑下。
听完岳灵珊的这一番哭诉,令狐冲又暗暗自责,若是当初他不负气出走,华山派说不定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这短短数语中,多少他亲人般的师兄弟已与他阴阳两隔。可是他心里也奇怪刚才和那林平之一交手,才发现林平之的武功已经高过他数倍。只是这几个月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啊,他林平之何能武功有此飞跃?再则岳不群是何等江湖高手,又有什么人能轻而易举将他残害?还有那些江湖败类又从何而来?那些东洋浪人到底是来华山干什么的?
一连串的疑问猛然涌上心头,令狐冲又觉得乱做一团,仿佛此时一张大网将他困在中央,逃月兑不得。
再看看石床上的程草青,令狐冲不免有是一阵心痛,一阵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