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健让尤娜在家住了一夜,但毕竟这是他和小喻的家,尤娜睡在沙发上,拉着窗帘房间如午夜般昏暗,梓健睡的不沉,他一直在做梦——不好的梦。
他梦到一张碗大的蛛网上爬满米粒般的小蜘蛛,成千上万的小蜘蛛杂乱无章的在网上爬行。它们离不开网,像鱼离不开水。景象让人粟起鸡皮疙瘩。
忽然一只手,白女敕的涂着绯红色甲油的手一把抓住蛛网,死命撕扯,仿佛要将蛛网撕的粉碎。而网上的小蜘蛛像一只只蛔虫版瞬间钻入那只手,似乎恶虫找到了食物义无反顾的往里钻,手渐渐浮肿,由白皙变为晦暗,再慢慢苍老……
这样的梦让梓健预感到将有什么事发生。
他梦梦醒醒捱到下午一点,头脑沉重,索性起身去厨房抽烟洗澡,出来时才意识到家里还躺着一个人。
尤娜被洗澡的水声吵醒,踢开毛毯露出穿着两层长筒袜的大腿。她翻个身趴在沙发上望着梓健。但客厅昏暗,只能依稀瞧出女人的长发披在面颊两边。
“梓健?”尤娜娇声娇气的说。
“什么?”
“是你哦,还以为是别人,看起来不像。”
“哦。”
“我也想洗个澡。”
“哦。”
“可我没换的衣服。”
“那就回去洗。”
“不习惯,我喜欢一醒过来就洗澡,不然感觉醒不过来,就像有人一起床就一定要刷牙洗脸一样。”
“要洗就洗好了。”
“那你老婆……衣服,能借给我穿?”
“不行。”
“为什么?”
“没为什么,不舒服。”
“那你换个角度想想,如果问的是小喻那她不光借,送也送了,她这么好的人,是不是?”
“她是会借,可我不想。”
“算了,不可理喻。”
尤娜爬起身月兑了毛衣,里面一件长袖针织衫,白底黑字印有never的英文。
梓健回到卧室,大脑仍旧昏沉,又怕外面的正午阳光太过刺眼,抽出本杂志看上面的旅游信息。
莫高窟的蝙蝠洞,听说是全世界分尸藏尸最多的地方,人的尸块在洞里腐烂极快,用不了分解,蝙蝠的大量粪便就能将尸体所有的信息消磨的一干二净。
外面传来水声,尤娜已经开始洗了。
南非洲好望角的海边,有一种黑藻,形状如巨大黑木耳,在当地尚未开化时期土著人用这种黑藻来杀害对酋长不忠的女人,黑藻被硬塞入妇女口中,强迫其吞下。
而这种黑藻在受到威胁时会散发出具有强效腐蚀作用的酸液,酸液将由内而外的灼烧不忠者的五脏六腑,甚至连血液也会被酸液侵蚀。最后,受罚者将两眼泛白,四肢剧烈抽搐而死。
这真的是旅游杂志吗?
“梓健!”外面有人喊,声音来自浴室。
他顿了几秒,女人在浴室还自己绝不会有好事,不忠的女人被灌黑藻,那不忠的男人呢?被灌什么?
尤娜又叫一遍,他这才好歹到门口,听里面水还开着才走进去。
尤娜在浴帘后,隐约可见其身体轮廓。
“又有什么事?”
“我没毛巾啊,说好的毛巾呢?”
“什么时候说好了?”
“毛巾呢?”
“等着我拿给你。”
“喂!”
“又怎么了?”
“你家没什么浴盐啊,洗面女乃吗?”
“没那东西。”梓健一回身,看见了堆在马桶盖上的女人的内衣内裤,那是一套红白条纹的应该是不久前圣诞节买的套装。
可穿这样的内衣裤又能给谁看呢?犹豫几秒,梓健拿了两条新毛巾,连包装袋一起给她。
“拿来了。”
“等下我冲头发。”
浴室内烟气缭绕,有点喘不过气。曾经,小喻很喜欢躺在这样的浴室中,幻想已死的孩子。
“好了给我。”女人从浴帘一角伸出只手,纤细白女敕的手上涂着绯红色甲油!
这不是刚刚梦里的那只手吗?梓健感到惊愕,不自禁的去抓起那只手,抓到的同时可以感到浴帘那侧的尤娜也有些吃惊。
手热的发烫,落满水珠但甲油却如此艳丽,梓健感到气愤,但他又讲不清自己在气什么,又或者这并不是气愤,而是一股火,一股从胸口燃起的火。
尤娜探出半边脸,露出那张卸了妆稚女敕的脸,梓健皱着眉与她对望,浴室闷的叫人呼吸越来越急促。
“不想把毛巾给我吗?”尤娜仿佛这样讲了句。
……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