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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导大队忽然陷入了一种感伤的情绪。苏联专家们将于明天一早从北京站乘火车抵达满洲里,再从满洲里换乘国际列车到达乌克兰。学员们来到石景公寓,向专家们话别,或赠送个人小礼物,互相说一些珍重、惜别的话,走着走着说着说着,大家都依依不舍起来,都很感伤。
陆江津和动力组学员一道送了个礼物给森,那是他们用香山采回来的栌树皮作材料,十六个人耗时整整两天,手工制作的一个导弹发动机模型,模型有十六只叶轮,分别刻着他们十六个学员的名字。森拿在手中,一次又一次地把玩,十分喜欢。
这种感伤的情绪一直发酵到当天晚上的联欢会上。联欢会开得不怎么象联欢会,大家只顾喝酒了,节目倒成了可有可无的点缀,一些平常不喝的人也上了,喝得狼狈一片。最后一个节目是中苏师生合唱《喀秋莎》,随着“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喀秋莎站在峻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多情、感伤而婉转的歌声响起,好多人都哭了。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离别时。
北京站送行的场面令人经久难忘。军乐队在站台上演奏着动情的曲子,站台上熙熙攘攘。苏联教员和中国学员们依依惜别,简洁的语言蕴藏着无限的祝福,留恋的神情真挚地写在每个人的脸上、眼中。
陆江津和森拥抱,再拥抱。江津说:“一定要给我写信。”森点着头,说一定,你放心吧,他的喉头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两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相见时难别亦难,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他们就象这站台上两列擦肩而过的火车一样,稍作停靠,就要马不停蹄地奔赴各自的远方。
陶娜还没有完全康复,身上包裹着一重厚重的毛毯,静静地坐在窗边,除了和李双不时挥手外,她蕴泪的目光还在人群中努力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姚大炮说好要来送她的,但是,他却没来。至于姚大炮为什么突然决定不来,一直是个谜。
哦,别了,我亲爱的朋友!
当站台的铃声无情地响起,列车惆怅地开动的时候,苏联教员们站在窗前,再一次依依不舍地挥手。站台上,教导大队的官兵们不约而同,“唰”地敬起了一片整齐的军礼!
列车庄严地从两排整齐的军礼中缓缓滑过,许多手臂和头从车窗探出来,在挥,在挥,挤满了整个车窗。列车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远方,留下了一声长长的喇叭呜咽,余音回荡在空中,久久不能飘散。
萧瑟的站台上,军乐团还在一丝不苟地演奏着未完的曲子,音乐如泣如诉,似在动情地诉说那一场难忘的岁月和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