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溟步光 第五章 悲欢离合(14)

作者 : 凌 览

(14)

在三百多年前,吉日格勒家族生活在祁连山下老山头一带,在此逐草而居。土尔扈特人是蒙古族的一支,他们创作的说唱叙事诗《江格尔》,与《格萨尔》、《玛纳斯》一起被誉为中华民族三大史诗。后来,为了寻找新的生存环境,生活在大西北一带的众多土尔扈特人被迫举家西迁。离开故土的时候,他们曾悲哀的唱道:“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燕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吉日格勒家族随着蒙古族大部队越过哈萨克草原,渡过乌拉尔河,来到了当时尚未被沙皇俄国占领的伏尔加河下游、里海之滨,开拓新的家园。

吉日格勒家族一直在此平静的生活着,后来,家族又分成了两支。一支生活在伏尔加河西岸,一支生活在东岸。沙俄势力和野心不断膨胀,强迫土尔扈特青年当兵,上万的土尔扈特人死在战场上;他们向土尔扈特征收沉重的苛捐杂税;他们千方百计迫使他们改信东正教,抛弃藏传佛教,实行去中国化。土尔扈特人受尽了欺凌,终于揭竿而起反抗沙俄压迫。在1771年的一天,在渥巴锡的精心策划下拉开了东归的序幕。渥巴锡汗选在寒冷的冬季举事,是因为伏尔加河结冰后,河西岸居住的土尔扈特人就可以从冰面上过来。但土尔扈特人要举部东归的消息被沙俄知道了,东岸的人不得不提前行动。沙俄女皇叶卡德林娜二世派兵追杀,再加上瘟疫,途中死了**万人。这是土尔扈特人历史上最悲壮的一页,也是世界上最后一次民族大迁徙,史称土尔扈特人东归。吉日格勒家族在东归的时候,死伤惨重,只剩下弱小的几人,回到祖国后,他们在故地老山头一带定居下来,为的是在此等候另一支家庭的人回来团圆。他们家族的另一支,的确经过多次寻找机会试图回国,但由于被沙俄看管得极严,便永远也没能回来。在今天的苏联,已经不叫他们土尔扈特人了,而是叫卡尔梅克人!

吉日格勒说到这里,将两只一模一样的佛珠手链分别托在掌心,“这佛珠手链已经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你们看,这块玉石很特别,产自祁连山。可以用这种玉石来制作酒杯杯,当把酒置于杯中放在月光下时,杯中就会闪闪发光,所谓‘葡萄美酒夜光杯’,夜光杯由是得名。当时我们家族分成东西岸两支后,各留存了一只佛珠手链。没想到,两百多年后它回到了祖国。更让我欣慰的是,我们家族的血脉,还在延续着……”说到这里,他已泪流满面,却又不无喜悦。

众人听了感喟不已。吉日格勒老汉对姚大炮说,“请问将军贵姓啊?”姚大炮将姓名说了。吉日格勒说:“姚将军,真是缘分哪,正是因为你,居然叫我们家族的这两只佛珠手链团聚了。她叫陶娜是啊,陶娜,是陶来的谐音,蒙语里的陶来,就是胡杨呀!”他将两只佛珠手镯托在掌心,说姚将军,请将你的那只取回去吧。姚中原刚伸出手,却又迟疑起来,原来两只手镯实在在相象了,姚中原怎能分得出彼此?他说:“你们把手链全收起来吧,这本就是你们家族的东西,今天,它们终于团圆了。”吉日格勒摇摇头,说:“我们今天看到它,就已经非常知足了。这是她给你的吉祥物,请你务必好好的保管它,它会保佑你幸福、吉祥。”

吉日格勒取过一只,庄重地递到他的手上。姚大炮接了过来,轻轻地感受着它的厚重和温润,只是,不知这一只究竟是陶娜的,还是其木格的,他握在手中,心情难以平静。他对这串珠子突然有了一种庄重而美好的感情,他郑重地收入怀中。其木格也从父亲的手中把另一只收了回去。姚中原忍不住向其木格望去,只见她轻轻地将手链带回手臂上,然后,也向姚中原望来。她见他正看她,向他微微一笑,目似秋波。姚中原隐隐觉得,她与苏联的陶娜姑娘真有几分神似。

吉日格勒父女将姚大炮等几人安全地送到了基地门口,几人依依不舍地惜别,父女俩乘着骆驼缓缓离去。姚大炮站在戈壁大地上,向他们使劲地挥手。吉日格勒父女也不时回过头来,向他们挥手,终于,驼队在戈壁中越行越远了,成了几团模糊的影子。姚大炮向他们归去的方向,久久地望着,他的手,情不自禁地伸向了怀中的手链。此时此刻,他估计也没料到,他和其木格的人生命运从此将紧紧地联系在一起,而她,也将成为他生命中不可分离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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