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花弧听衙役说不知徐威显什么时候能回县衙,心想如果等他,不知会等到什么时候,不如先去郡府,把徐虎下乡抢劫行凶的事向刘秉泰禀报。
他们到了郡府,正好刘秉泰从民间私访回来,见他们到来,热情地接见了他们,欢喜地问了周大龙、周铁蛋、李小宝和木兰的姓名。得知木兰是花弧的女儿,喜悦地望着木兰,向花弧说:“你这女儿生有男儿气概,不同一般,以后说不定是个有出息的姑娘。”花弧听了,十分欣慰。
刘秉泰问花弧因何事到来,花弧便把遇徐虎到民间抢劫和行凶的过程以及他们和徐虎的冲突说了个详细,最后说:“我们想去县衙禀明徐太爷,但徐太爷不在县衙,也不在官邸,听说他下乡催缴赋税还没有回来,我们便到郡府见老大人来了。”
刘秉泰听了,立刻陷入深思。他就是听说徐威显随便向百姓增加赋税,为掌握真情而到民间私访的。他想,徐威显一直在众人面前表白他是如何关爱百姓、为官清廉。百姓应缴的赋税早已收够了,他还下乡催缴的什么赋税?特别是花弧向他禀报说徐虎向恶少们吹嘘说等“大事成功”,都给恶少们个大官做做,让他为之震惊。徐府管家当时急忙制止徐虎,说明事情非同寻常。是否徐虎不小心透漏出了徐威显的秘密?难道徐威显真有反心吗?……
花弧见刘秉泰陷入了深沉的思考,担心地说:“老大人,我和孩子们教训了徐虎一下,实在是忍无可忍。徐虎那样为害百姓,我作为旅正,当时要是不管,看着老百姓遭殃,事后如何向老大人交代!”
刘秉泰这才轻轻一笑,肯定地向他说:“你管得对!徐虎那样无法无天,仗势欺人,教训他没有什么错。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想的不是这,而是……”他觉得对徐威显有反心的猜疑现在还不应该说给他们,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
花弧听了,心里便轻松下来,却不好问他担心的是什么。
刘秉泰向他们说:“你们这一趟来的好。此事你们不要担心,没你们的事。我正有事要见徐大人,已派人去传,却不知他还没有回来。你们放心,待他一回来,我便立即让他来见我,向他如实说明徐虎的行为。县令的儿子如此目无王法,这还了得?”
木兰等人见刘秉泰这样表了态,心中的石头才落了地。
刘秉泰嘱咐花弧说:“你回来了,要把营廓镇武馆办得更好,多培养一些精兵强将,准备以后报效国家,安定乡里。”花弧点头应诺。
正在这时,去传徐威显的差役回来向刘秉泰禀报说:“徐大人刚回到家,我向他传了老爷的口喻,他答应马上就来。”
刘秉泰对花弧说:“先就这样说吧。你们在这里见他,多有不便,不如先回营廓镇去。”又嘱咐说:“有关和徐虎的事,让乡亲们放心就是了。”
花弧等人便与刘秉泰辞别,回了营廓镇。
徐威显从刘家渡口刚回到府第,就接到了刘秉泰的召喻。他心里不由得又犯起了嘀咕,暗想,难道刘秉泰暗中派人对我跟踪,知道我去刘家渡口见我姐夫的事了?他若问我此事,我该怎样回答?
他心中惙惙地来到郡府,见了刘秉泰,向刘秉泰寒喧几句,便小心地问:“老大人召下官前来,为着何事?”
六十多岁的刘秉泰拿眼睛仔细望他,见他略现惊恐之色,却不知为着什么。他表情坦然地招呼徐威显落坐,问:“贵县营廓镇花弧几年前应征入伍,大人可知道否?”
徐威显小心地回答:“下官来商丘县时浅,尚未顾及此事。请老大人指教。”
刘秉泰说:“花弧到边关杀敌,战功赫赫。边关平定,他荣归故里。我将他的立功文书与文帝圣旨对照,将他委任为旅正。他到县衙听命,大人却不在县衙,也不在官邸。他又到我这里,让我转告大人,改日再去拜望。”
徐威显一听原来是这事,便放下心来,轻松地呵呵一笑说:“啊!他既已拜谒了老大人,老大人照旨委以旅正,老大人命人哓喻下官就是了,何必再让他多礼?”
刘秉泰说:“应该的。”接着又说,“汴州州府下文,命州辖各地为荣归的立功将士贺功。各县可自选时日,向荣归立功将士表示道贺。”
徐威显马上说:“谨遵老大人之命。”
刘秉泰的表情严肃起来:“有一事我不得不向徐大人说。花弧于归里途中,与你家少爷相遇。见你家少爷率一帮恶少下乡抢劫百姓,而且竟殴打一老妪。他上前制止,不想你家少爷不但不听,反而出言轻蔑,恶语伤人。恰遇营廓镇几个义气少年赶到,其中有一女娃是花弧的女儿,你家少爷要抢女娃,双方发生冲突。花弧忍无可忍,对你家少爷稍加教训,你家少爷竟扬言誓不罢休。花弧去县衙向大人禀明此事,未见到大人,便来向我说知。……”
未待刘秉泰说完,徐威显便大惊失色:“竟有此事?”
刘秉泰说:“你府管家跟着呢。大人回去可详细询问你府管家和你家少爷。随花弧一起前来的几个人都从旁作证,我想不会是假。你家少爷的行为已构成犯罪,照法是应受惩的。”
徐威显害怕起来,连忙向刘秉泰施礼说:“养不教,父之过也!犬子如此,实属下官管教不严。下官定对犬子严加管教。请老大人看在下官面上,网开一面,下官感恩不尽。下次他再不敢了。……至于旅正那里,下官向他赔情就是。”
刘秉泰严肃地说:“徐大人既然这么说,这面子我便不能不给。但如果再有此类事情发生,不依法惩办,实难向百姓交代!”
“是!是!”徐威显连忙说,“老大人放心,下官回去,一定严惩犬子,决不轻饶。如此的事情,在犬子身上一定不会再发生。”
刘秉泰想问他下乡催的什么赋税,细想一下,还是先不打草惊蛇,待查清他到底是否有反心之后,一起上奏文帝就是了。于是便旁敲侧击地好心嘱咐他说:“最近有些地方民怨鼎沸,不知是何原因。本郡总担心生出事来,不好交待。汴州刺史也派人来询问我郡民情,我都以平安无事相回。万一不慎真的出了事,实在不好向上交代。请大人谨慎政务,保贵县不出事才是。”
徐威显连连应道:“多谢老大人关照。下官一定遵命,体恤民众,力保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回到府邸,徐威显立刻把管家叫到面前,询问徐虎带领恶少下乡一事。管家见他脸色十分难看,吞吞吐吐,不想实禀。徐威显警告说:“此事非同小可。刘秉泰今日将我召去,明言此事,弄得我好生尴尬。刘秉泰要将虎儿治罪,我好说歹说,他才容情。事情到底是真是假,从实说来!”
管家一听,在心里权衡片刻,暗想如不如实禀报,以后出了事自己难逃其咎,如实禀报了也好让他未雨绸缪,于是便将事情从头至尾详细禀报。并说:“我最担心的是,少爷说等太爷大事成功,都跟着他弄个大官做做。如果花弧听到了这话,禀报了刘秉泰,事可就大了!”
徐威显一听,大为震惊,气得浑身战抖,命管家立即将徐虎叫来。
徐威显刚回府时,徐虎便要向他告花弧等人的状,不料没来得及,徐威显便被刘秉泰召去了。如今见管家唤他,连忙前去。他一见徐威显就大喊冤枉:“父县啊,儿子被人打了,你可得为儿报仇啊!”
徐威显气得面色蜡黄,怒喝道:“你这奴才,捅了娄子,还喊冤枉!为父离府时是怎样嘱咐你的?”
徐虎见他暴怒,吓了一跳,连忙下跪,怯怯地说:“我……我没干什么呀。”
徐威显上去照他嘴上就是一巴掌:“还说没干什么!你成心想坏我的大事是不是?”
徐虎模着脸,诧异地望着他,莫明其妙。
徐威显还要动手,管家急忙上前拦住说:“老爷,事情既已如此,不可太生气,设法弥补要紧啊!”
徐威显气得摇头顿足,无可奈何,望着徐虎,压低声音训斥说:“真是狗屁不懂!不管什么都往外吣!竟然向人家说大事成功后都给人家弄个大官做做!你知道这话会引起什么后果吗?”
徐虎这才想起当时自己的确向他的弟兄们说过这话,便说:“那都是我的铁杆弟兄,不会坏咱们的事的。”
“可你知不知道身后有耳?”徐威显咆哮说。“花弧就在你们后边跟着,他若听去了,禀与刘秉泰,还了得吗?……你射死老妪的鸡还殴打老妪,并扬言要抢花弧的女儿!刘秉泰要拿你治罪,若不是我苦苦求情,你现在还能在这里吗?”
徐虎这才乖乖地低下头去,说:“我错了。”
管家劝徐威显说:“老爷,事已至此,还是设法免除后患才是啊!”
徐威显实在气恼,但想到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平时看得宝贝似的,如今造成这样的后果,也怪自己失于管教。事已至此,就是杀了他也于事无补,传宗接代舍他无人,于是无可奈何地望着徐虎,哀叹着说:“虎儿呀,虎儿!爹对你寄予厚望,你咋就不成器呢?”气得一坐在了椅子上。
管家扶起徐虎,然后为徐威显倒了一杯茶,递向徐威显说:“老爷,喝口水,消消气。”
徐威显没有理睬。他在想,有什么办法免除后患呢?……他把自己被刘秉泰召去后刘秉泰向他说的话从头至尾仔细回忆一遍,刘秉泰并没向他提起徐虎当时说的“大事成功”的话,便想,也许花弧没把虎儿那话当回事。但以后花弧若是想起事情严重,不会不再向刘秉泰禀报。要免除后患,除非封上花弧的嘴。而花弧已经与我们徐家结下了怨恨,有什么办法能将花弧的嘴封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