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医生并没有让我吃早饭,便我并没有觉得特别饿,于是就喝了些水。我的心里既不安,又兴奋,还有点怕,心一直呯呯地跳个不停,我实在是没有办法让它安静,这时候我还特别的想妈妈。
十点半的时候,和我订婚的那位护士来了,她推来了一辆小车,很温柔地把我抱到车上。她抱我的时候,并没有告诉我要到哪里去,只是告诉我要带我出去。
她拉开我的被子,本来我试图自己上车子的,可她执意要抱我。还笑的那样亲切,我就没有拒绝了,由她吧。等我坐好后,她把我的腿用毯子包好。大家都对我说,勇敢一些,可我知道我并没有害怕。也许等到我一觉醒来后,我早就又躺在我的床上了。
这位年轻漂亮的小护士把我推过一条长长的走廊,经过一扇门,到了手术室。手术室的门是灰绿色的铁皮门,房间很大。正中央放着一张高高的桌子,桌脚又细又白。宋医生和几名护士早到了,他们正站在一条长凳子旁边,长凳子上摊着一块白布,白布上放着钢制的器械。
“好啦,准备好了吧,小家伙,我们要开始了!”一位护士走到我身边,大声的说,房间太空了,她的声音显得特别空旷。
“不怕,小家伙,不要怕!”她低下头来,抚模我的头,我看关她的眼睛寻求安慰。
“一会儿你会着,等醒来后,你就躺在自己的床上,等再过一会儿,你才会醒来。”这位护士简单的和我说了一下一会儿我要遇到的事情。
我不明白,这怎么可能。我怎么能现在这里,一会儿醒来后就在自己的病床上。我真不知道她们要对我做什么,可眼下我也没有时间去把这个问题想清楚。因为我知道,如果有人通知我说要换地方,那无论如何我是不肯睡的太实,我会醒过来。我猜,她们这样说,一定不是为了骗我,但我相信这里的医生。
“我不怕,我都七岁了!”我大声地说。
“我知道你不怕!”她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脸,然后又把我抱到台子上,在我的头底下垫了一个很低的枕头,命令我,不许在乱动,否则我会滚下来。
一切准备就绪,宋医生地走到我的跟前,拉起我的手放在他的手里,还抚摩着我的手指,对我笑了笑。然后轻轻地走开了。
宋医生又进来的时候,我这才看清楚,宋医生的头发都灰白,刚才还有丝毫的笑意,现在却一丁点都没有了。宋医生紧抿着嘴。
我躺在病床上,可以水到渠成地走神。我们家门前的水洼,我能跳过去,可我姐姐就不敢,小姑娘家,就是胆子小。
宋医生让我转到我的头边,在我的鼻子上方举着一叠纱布,纱布中间有些从的凹陷。
他从一个小小的蓝色瓶子里倒出一些液体,让纱布浸得湿湿的。我只觉得空气中到处都是那种从小纱布上散发出来的气味,一时间觉得气都不些透不过来了。我想逃离这怪异的气味,于是不时的把头从一侧转向另一侧,但宋医生的拿着纱布的手始终都跟随的我的鼻子,于是我看到了五光十色的光,看到了云,我然后就坐在云上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依旧在做和术的床上,并没有象当初护士说的那样,我躺在自己的床上。我只觉得朦胧,天旋地转,不知道自己突然到了哪里。这种感觉让我一下子清醒了好多,我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了旋转木马上面。
静静地躺在床上片刻以后,我又记起了一切,突然觉得自己象被欺骗了一样。我并没有象医生们说的那样,躺在自己的床上。
“是没有,我们还没有来得及把你送回去,你就醒了。”那位和我订了婚的女护士这样对我说。
随后她又加了一句,“你一动都不能动,你腿上的石膏还是湿的。”我才意识到自己的腿十分的沉重,臂部和腰部周围都有石膏,它们象石头一样钳住了我。
“躺着不要动。”宋医生也过来了,他回头交待其他的护士看好我。
我的未婚妻过来了,不知道她有没有耐心等我长大,等我长大了,是不是还象现在一样有丰满的脸颊,还有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是不是还会一直这样闪闪发亮。但是我的身体太不舒服了,我没有时间老想这件事情,更没有办法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她。
“不要动,好吗?”她又模了模我的头。
“我觉得自己的脚趾动了一下。”我说。
她们越是不让我动,我就越是忍不住就算是头发也想动一动,然后看看到底有没有她们说的那么糟,到底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连脚趾都不能动一下,”她无可奈何地说。
“我以后都不动了。”我发誓。
我就这样躺着,一直到午饭的时间,然后大家小心地把我推到自己的病床上。床头上放了两个钢架子,把我的毯子高高的撑在我的两腿上方,这样我就看不到病房里所有的病人了。
我的腿开始疼了,我的心又开始空荡荡的,我再也忍不住了,便小声哭了直来。
我的未婚妻过来了,她很担心,她的样子很尴尬,站在那里,一会儿急关安慰我,可真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用手不停地给我擦汗。后来她很不自在地走开了,但回过头来看我,满脸愁容。
我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右腿和腰部周围的石膏还是湿润柔软的,我一定是身子抽筋的一刹那,动了动我的脚趾,并因为我肌肉麻痹,无法使它恢复原来的自然状态了。我的臂部大概也动了一下,致使贴身的石膏偏离了原有的位置,骤然间隆起来。这块大东西象一把钝刀一样扣在我的股骨上。两个星期以后,隆起的石膏渐渐地刺进了皮肉,角到了骨头。
我的大脚趾疼痛不止。绽裂的臂部,由于我微微曲着的身子躺着而失去了感觉。即便在疼痛消失时,终于入的短暂间隙里,我也会梦到自己在痛苦的世界里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