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一块精致的玉佩从楚王妃手中跌落在地。“京城……是谁在找他?”
卫昕瑶不解的望着她,疑惑道:“王妃,可是……此人不方便?”
楚王妃强笑两声,装作轻松道:“哦,没什么。只是看看何人打听我王府中人罢了?”说完,眼睛却是仔细盯着她的脸,想要看出些什么来。
卫昕瑶倒是没在意王妃的眼神,自顾自的想到:楚王妃是公主姐姐的姑母,要是将公主姐姐的心思说给王妃。说不定王妃也会帮忙劝劝的!只是,也不知公主姐姐知道了会不会怪我。
犹豫许久,终是为了落玉的前景占了上风。抱着公主姐姐以后便知道我的良苦用心的心思,对着楚王妃说道:“是落玉姐姐让我找这个人的。前些年公主不是到过南楚吗?他们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相互认识的。”说到这里时,语气微微一顿,看了看四周,继续道:“而且,落玉姐姐为了这个人拒绝了齐世子的好意。王妃啊!你可要好好劝劝她啊!想那齐世子天之骄子,一个下人怎能跟他比呢?也不知姐姐是怎么想的。王妃啊,我给您说……”
卫昕瑶一口气将齐世子在京城中为了落玉所做的事滔滔不绝的全的讲了出来,话语间还不停的损落着楚皓然,丝毫没有察觉到楚王妃越来越暗的表情。
“够了!”楚王妃一声呵斥出口,将犹自说得性起的卫昕瑶生生打断。“昕瑶,你可曾见过那楚皓然?你怎敢说楚皓然比不上齐伯轩?”
卫昕瑶被楚王妃一声呵斥惊得呆立半天,心中不明她为何会忽然发如此大的火。口中惶惶接道:“听说那人只是……只是个小厮。”
楚王妃在听到‘小厮’两个字后表情一窒,声音慢慢低了下来,“是啊,他只是个小厮啊!也不怪你们看不起他了。”她自言自语说道,语气中充满了痛惜与懊恼。
看着楚王妃神态转变无常,卫昕瑶小心翼翼问道:“王妃,昕瑶是哪儿错了惹恼了您吗?您刚刚的模样让人好害怕。”
楚王妃低低叹口气,伸手轻轻抚模着卫昕瑶的脸。想着当年的往事,语重心长的说道:“昕瑶,看人切忌只看表面。有些人,你只从外表看,是看不出他真实身份的。看着也许比世间大多数人还不如,实际上却是天底下最为尊贵的身份。况且,你须知,你能有今天的的荣华富贵,都是由那些你看不起的平民供养出来的。你又怎能看轻他们呢?”
卫昕瑶眨眨眼,无辜说道:“我……我只是为了落玉姐姐好。其实,我并没有瞧不起普通平民啊。如果,如果落玉姐姐喜欢的是楚世子。那我也不会这样的!”
楚王妃苦笑,你心里瞧不起的那个低贱小厮可不正是我楚国世子么?他真实的身份若说出来,那齐伯轩又如何能与他相比呢?
见她不语,卫昕瑶好奇的问道:“我见王妃似乎认识那个楚皓然。能不能告诉昕瑶,他究竟在哪儿啊,我能不能见见他啊?看看他是怎样的一个人能讨得落玉姐姐喜欢。”
楚王妃心中正默默暗想着,想不到落玉居然和皓然认识了,而且还有了情愫,这真是错有错招。当初我想尽办法让落玉嫁入我楚王府,满以为能和皓安结成连理。却不料落玉喜欢的会是皓然。
想得出神间,被卫昕瑶打断。听得她口中所问,微感恼怒,这小女孩也太不知趣了。老想着要把皓然和那齐伯轩相比,我的儿子贵为朱雀圣王,他齐伯轩又算个什么东西!忽又想到,既然落玉会写信给皓然,想必两人相处得并不差。何不借此机会与皓然多加联系一番呢?越想越有可能,心情忍不住微微激动起来。于是轻声回道:“我倒是认识此人。不过此时他已不在我王府中。前些日子与魔族大战时,已参军了。现下在赤松城中。”
“这样啊!”卫昕瑶小脸上满是失落,“本还想见见他的,如此说来,我却是见不着他了。父亲定是不准我去边城的。哎!这信,也只有麻烦王妃您帮我转交了。”
楚王妃等的就是她这句话,按捺住心中的激动,说道:“哦,这倒是小事。王府每日都有信使前往赤松。我说上一声便是。”
“那谢谢王妃了!”毕竟是小女孩心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刚刚还想见见楚皓然本人,一听到人在赤松,便不再去多想了。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楚王妃,“便是这封信了。出来时,落玉姐姐千叮万嘱的叫我千万不要掉了。嘻嘻,这下交给王妃,我也算完成任务了。对了,如果那个楚皓然有回信的话也要麻烦王府代送一下了。我看近些日子我是不会回去了。”见楚王妃点头,这才喜滋滋的转过身去继续挑选起礼物来。
楚王妃面色复杂的看着手中的信,书信正面便是两排娟娟小字‘楚皓然亲启’,楚王妃认得,那是皇室专有的字迹,包括自己当初也是练过这种字迹的。心中思绪万千,这落玉!怎么就和皓然认识了呢?
赤松城内,军队频繁的调动对于平常百姓影响不大。人们照着平时的生活轨迹,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倒是留守在城中的士兵嗅出了一丝不对劲。如此大规模的调动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人对这次的行动作出具体解释。只能说明这次军方真的是在酝酿一次大的动作了。至这几日,见着各处军营都开拔往着南方行进。留守士兵们心中也愈发的紧张了。
楚皓然见着这些情况,心中也在猜测着,到底出了什么事?按理说,如果南楚有大的军事行动。楚元飞应该会在第一时间与自己商议,毕竟自己身份已被他知晓。可是到现在为止,前去朱雀营寻了他几次。每次都得到的是同样的回答:楚元飞外出未归。照此看来,南楚真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想及于此,楚皓然摇摇头微觉操心得有点过了。自己现在不过是小兵一名,就算楚元飞知道自己的身份,但也未必会将事情说出来讲与自己听。眼下还是好好站岗,看后面事态发展吧。
站在城墙上,一会儿瞄瞄城外,一会儿瞅瞅城内。如此自我调配,倒也感觉不到无聊。城中每天来往的人甚多,对于从小孤僻的楚皓然来说,也难得有机会贴近这样热闹的景象。
“快让让,快让让。嘿,六子。你小子注意咯,这是大丰布行的货。千万要小心点,万一不小心擦破染上色的话,咱们可就只要卖身去赔了。”城门口,几辆马拉货车缓缓走进城来。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胖子擦着脸上的汗,正对着几名驭夫吩咐着。
看着这一幕,楚皓然心中好笑。瞧这边城如此紧张的情形,居然还有布行商家敢在此时进货,也不怕亏远了去。
心中正想着是哪家布行如此大胆,在听到‘大丰’二字时,忽的想起,这不正是月前自己同肖怡然一起逛过的那家最为气派的商号么?据说这家布行便是南楚王府下的一个产业,分布甚广,堪称整个大元数一数二的布行。但那日肖怡然也没有看上一件。
想到肖怡然,楚皓然心情好了许多。这个女子细心、温柔、善解人意,又那么漂亮。女人一切的优点都在她身上都一一体现出来。真不知以后哪个男人能娶得她来,当真是积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福气。微叹口气,转而想起自己当时答应她送她一件新衣,却因军令耽搁,加之这段日子以来肖怡然也未曾来找过他,竟是已经忘记了。心中有些为难,肖姑娘如此在意这件新衣,偏这赤松她又没有瞧得上眼的。思来想去,便想找个机会去求楚元飞,看看二叔能否从落霞那边想想办法。
“楚铮兄弟,在想什么?”声音响起的同时,一只手拍在楚皓然肩膀处。楚皓然回头一看,却是同一伍的王坤。原属锐字营,本领不小。因贪酒,几次犯了军规,上司忍无可忍只得将他退了下来。后来城防军把他要来,给了个卫正让他当。哪知他又因瞧不上城防军,和同袍打了几次架。被上司一降再降,一句话,刺头一个。要不是不舍他这一身本领,早被开除了军队。混到现在变成了一个大头兵。同一伍中,也只有他丝毫不在意楚皓然朱雀门人的身份,敢和他嬉笑打骂。
楚皓然笑了笑说道:“没什么,想事情有些出神了。”
“呵,你小子哪里是想事情。分明是想你那个肖姑娘了吧!”王坤挤眉弄眼的说道。
被他说中心事,楚皓然脸上一红。分辩道:“什么我的肖姑娘,我和肖姑娘是好友。”
“瞧你这傻小子,说几句脸都红了。心中要是没鬼才怪!”王坤一脸的鄙夷,咂咂舌道:“那肖姑娘对你的情意就是个瞎子都看的出来。偏生你要在这里装傻充愣!”
楚皓然心中一惊,有……有这等事!自己心中一直以为是因为救过她,她才会对自己这么好。经王坤这么一说,不禁猜道,难道肖姑娘真是如他所说,对自己有了情意么?
看着他一脸的诧异,王坤悠悠接着道:“还真是个傻小子,军中多数人都看出来了。你却看不见,真不知你是怎么活出来的。这肖姑娘啊,温柔贤淑,漂亮得像个仙女似的。啧啧,要是我老王年轻的个十几岁,娘的,老子就……”说到这里,语气忽然停顿下来。半晌,才道:“皓然啊,莫要辜负了人家姑娘的一番情意。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咯。”他语气萧条许多,似是回忆起了什么。
“我后悔?我怎么会后悔。我对肖姑娘从没有不敬的想法,只是简简单单当她做朋友一般。只是你们不信罢了!”他自顾为自己解释道。心中却是不禁对自己也有了些怀疑,我真是如自己所说般那样吗?想到刚才自己想及肖姑娘嫁人时,莫名惆怅的感觉可是真实存在的。难道说自己……自己真的是那样想的?想到这里,心中竟然有些欢喜。
王坤看他脸色,便知他所想。笑着道:“你小子还要装,这肖姑娘可不比咱们的大元之花落玉公主逊色。你可要把握住了?”
落玉公主!王坤一席话猛的惊醒楚皓然。只见他脸色迅速恢复自然,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火红色的身影。“楚皓然,以后在我面前不许你在叫我公主,也不许再自称下人。”“那……那叫什么啊?”“叫我玉儿。”当初自己懵懵懂懂,不解她意。现在这么多年,虽说不知落玉是否还记得自己这个王府不起眼的小厮,但终是懂得了玉人的心思。右手情不自禁的模了模放在胸口那条落玉送给自己的那条手巾。正色道:“王大哥,我和肖姑娘清清白白。还请以后不要再拿此事玩笑。”
王坤犹自不理他严肃的神色,自顾自的说了一句:“傻小子!”说完,偏过头去,看着城中的情景发呆。
楚皓然被他骂的不明不白,见他脸色有变。颇有些不好意思,岔开话道:“王大哥,你不是在巡视么?怎么回来了?”
王坤头也不回,慢慢说道:“哦,想起来了。刚刚巡视时,有人找到伍正,说是朱雀营二爷找你有事。这不,伍正让我来通知你一声。”
“啊,二……二爷回来了?”楚皓然惊喜道。
王坤回过头,不解的看着他。“二爷回来找你很高兴么?说不定就是战端开始之日了,你还这么高兴?再说了,你在朱雀门也称呼二爷的么?不是都喊师兄的吗?”
楚皓然讪讪一笑,不搭他话。一边朝着城下跑去,一边喊道:“王大哥,你帮我站一下岗,我先去朱雀营了啊!”
望着匆匆离去的楚皓然,王坤憨憨一笑,暗骂一声。老子站在这里,不就是在帮你守岗么,真是个傻小子?想及刚刚自己和他的那番谈话,谓然晒道:“小子,你到现在都还还看不清自己的心。哎,可惜了!”说完,瞧着那个渐渐远去的背影,轻叹一声,转过身,悠哉乐哉的在城头晃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