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谱 123、别倔闹访

作者 : 杨山林

原来,宋京、翁应龙走后,邓若水当夜即写了弹劾史嵩之的奏折,到京来投。

认识他的老臣都知道他是个直筒子、别倔楞,不懂保护自己,谁跟他生事?不认识他的看他告的是新丞相史嵩之,且大多是人人皆知的朝政大事,谁去理他这个讨饭疯老头子而与史家为敌?他跑了多天,吏部推户部,户部推刑案,刑部让去大理寺,大理寺让去三法司,三法司让去枢密院,枢密院让去中书府。中书府一把手就是史嵩之,他告来告去还得找史嵩之告史嵩之,让史嵩之追究史嵩之的罪。这本是众官踢皮球玩弄他,他却不当笑话,真个跑到中书府去递状纸。

他刚到中书府门口,便被门卫拦住。

“干什么?”

“告状!”

门卫接过状纸看看,见是告的新、老相爷,当即把状纸往他脸上一摔:“滚,老疯子!”

邓若水想要辩说,没等他张嘴,大门内跑出几个专一对付上访人员的便衣捕快,你一拳我一脚,把他打了个鼻眼乌青。

邓若水见状纸无法递出,万般无奈,方用此无赖方法,做了这个大木牌子坐在大街上向天向民告状。

这种大街上静坐示威后世很多,不算稀罕,可在古时候却是百年难遇一次。邓若水刚一坐下,街上行人便挤挤扛扛往上围。这拨看罢走了,那拨又往前挤,一拨一拨连绵不断,势如江水在他身边漩流不息。

不到一天,前朝老臣邓若水大街上向天向民状告新老丞相史嵩之父子的消息便口耳相传,临安城官民皆知,并且迅速向全国波及。

邓别倔大街上静坐示威,史嵩之气得跺脚乱跳,却想不出恰当的主意。

按律处置,他告的事事有因,且已人人皆知,不能徇私;暗中谋杀,舆论必定不依,不向社会落实他的去处,自己便背千秋黑锅。

史嵩之正无可奈何,家中又传来了父亲去世的消息。

史弥远正在病中,从快嘴丫鬟处闻得此讯,想到自己为相二十六年,干过无数惊天动地的大事,却一直受这个小人物的“欺侮”,如今年岁已高,躺在病床,还要受他在大庭广众中的辱骂攻击,竟然一口气上不来,与世长辞。

贾似道听说史弥远气死了,高兴得拍手跳脚。

廖莹中说:“按我朝礼制,老家伙死了,史嵩之就得守丧。《礼记》上曰:‘父母之忧,无贵贱’;又曰:‘三年之丧,人道之大也。’‘且不要以文武品秩高下,并听终丧’。我朝先帝亦有诏令曰:‘孝为百行之本,丧有三年之制,著于典礼,以厚人伦。中外文武官子弟,或父兄之沦亡,蒙朝廷之齿叙,未及卒哭,已闻莅官,遽忘哀戚,颇玷风教。自今文武官子弟,有因父亡兄殁特被叙用,未经百日,不得趣赴公参。御史台专加纠察;并有冒哀求仕、释服从吉者,并以名闻。’”

贾似道听了这些,更加高兴,他拍着廖莹中肩膀夸道:“老廖啊,没想到你学问这么高,连《礼记》都读得熟熟的!这下好了,史嵩之守丧就得停职,不守丧违背礼制。咱要抓住这个大好时机,整他个闪腰岔气爬不起来。老翁、小宋,来来来,坐下议一议!”

宋京说:“咱也去吊唁,到灵堂上大闹一回,气死他小子。”

翁应龙训道:“净胡说,如此岂不陷大人不仁不义?他守丧停职,我们趁此机会在朝中作为,方是上策。”

廖莹中坐在一边闭目沉思一会儿,“吞”一声笑了。

贾似道问:“老廖,你笑什么?是不是有了好主意?”

廖莹中捋着那几根山羊胡子,说道:“史嵩之是个孝子,守丧是肯定的。可在他守丧的时间里,咱岂能扭转大局?等他复职上了朝,还不是老样子?”

“你的意思呢?”贾似道急切地追问道。

“我的意思是生法让他还上朝。”

“你净放瞎屁!他上朝就掌权,掌权就没咱们好过的。”宋京反对道。

廖莹中并不与宋京争吵,继续说道:“只要他违背礼制,咱就有法让他好瞧!”

贾似道恍然大悟:“你是说趁此机会让他大犯错误,失去人心,然后再把他彻底整倒?”

“正是。邓别倔已点起烧他的大火,咱再泼泼油、添添柴,他的相座就难坐稳了。”

贾似道连声说好,当即议定了具体措施,分头行动起来。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史府吊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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