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楼轻云的眼圈红了,这辈子,她欠苏绛唇太多了,都还不清楚了。“绛唇姐姐,你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可我和心月都是不祥之人,若是留在侯府,只怕会让你和侯爷难做。再说,我继续留在京城里,迟早会给你惹下麻烦。不说王家的仇人,单单是小世子,我怕他稀里糊涂,再做下什么错事,牵连了姐姐,那实在是罪过。”
苏绛唇闻言,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你放心,这里是侯府,皇帝的金字招牌挂在外头,他一个小世子,难道还敢硬闯进来吗?等过些日子,我在南方给你安顿好一个地方,你和心月就搬过去住,日后有什么事情,好歹也找得到人商量,你说是不是?”
楼轻云抿着嘴不回答,苏绛唇知道,她是害怕自己搬到南方,照样给侯府惹来麻烦。“轻云啊,有時候,人不能事事都为别人着想,也该为自己打算。你有了心月之后,更应该为心月考虑。你自己吃亏受苦,那没有话说,难道你舍得心月跟着你风餐露宿的?”
提到女儿,楼轻云的脸上有了一丝松动,苏绛唇就继续劝说道:“孩子的年纪小,最经不起颠簸之苦。你下半辈子都是靠着她,倘若她有什么好歹,你这辈子还有什么盼头?听我一句劝,无论怎么样,先考虑你自己,否则的话,吃亏的还是心月。”
“我听姐姐的安排,姐姐,这辈子,我无以为报,下辈子,我给你”楼轻云的话还没有说完,苏绛唇就制止了她。
“你别说这样的话,也许,上辈子你对我有恩,这辈子,就轮到我来还你的。”苏绛唇笑着道,“以后,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那样,我会很伤心的。我对自己的姐妹,付出一点算什么?日后,我有难处求你的時候,想必,你也会和我一样,不顾一切帮我。”
楼轻云暗暗苦笑,她哪有什么本事帮苏绛唇,只有苏绛唇帮她的份。“姐姐,就冲你这句话,妹妹就接受你这份情意。倘若有朝一日,真的需要我帮忙,就算让我赴汤蹈火,我在所不惜。”
苏绛唇用帕子掩住嘴角笑道:“瞧瞧,这精神头一回来,人就不同了。以后,遇到什么难处,尽管开口,自己的姐妹不出手,还有谁肯帮你?”
楼轻云低下头,腼腆一笑,“昨夜,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如今听了姐姐的话,这心放下了,人也就精神了。”
就在此時,翠玉在帘子外头道:“夫人,寿王府的小世子要见你。”
楼轻云闻言,露出了一丝惊慌,对苏绛唇道:“你和他说,我不在这里。”
苏绛唇见楼轻云一副惊吓的模样,就知道小世子吓得楼轻云不轻,气不打一处来,浑身颤抖道:“让他滚”
翠玉闻言,一愣,这话说出去,不是明摆着得罪人。
苏绛唇话一出口,就知道错了,就急忙添上一句:“告诉他,府中都是女眷,不方便招待男客,他若是知礼,就不该在侯爷外出的時候来拜访。让他改日选个侯爷在的時辰,再来拜访也不迟。”
翠玉闻言,立即退下去了。
苏绛唇在翠玉退下去的時候,狠狠拍了一下桌面,气愤道:“实在是不知廉耻。”
话一出口,苏绛唇看对面的楼轻云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就懊恼自己说话不经大脑,连忙补救:“我不是说你,就是觉得小世子实在是糊涂,怎么一点也没有为你们母女着想?”
小世子对楼轻云是真心真意,可惜的是,有些事情,不是真心就能做到的。楼轻云若是没有嫁给王庭宣,和小世子还是有可能的。他们中间,只是隔着世子妃和辈分差别。世子妃已经暴毙身亡了,根本不是阻碍,至于辈分,也不是大问题,可惜,阴差阳错,楼轻云嫁给了王庭宣,从此之后,就挂了一个叛逆之妻的名头,如今又生下王家的骨血,只要稍微富贵一点的人家,都不敢和楼轻云扯上关系,何况是寿王府。
寿王妃疼惜楼轻云不假,可比起自己的儿孙前途,一个侄女算什么?若是楼轻云是个拎不清的,真和小世子勾搭上了,只怕第一个要杀楼轻云的人就是寿王妃。有些人,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時候,可以对另个人掏心掏肺,一旦有了利益交割,就不允许任何人忤逆他的意思。楼轻云再好,那都是娘家的侄女,寿王妃可以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对她百般娇宠,却不可能为了她,放弃自己的儿孙前途,更加不能容忍楼轻云成了侯府的绊脚石。
楼轻云听了苏绛唇的话,苍白的脸色,略微恢复过来,她不好意思朝着苏绛唇道:“都是我惹来的麻烦,实在是惭愧。”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让下人把你的东西搬到西院那边去。那边离侯爷的书房和我们的住处远,中间还隔着太君,相信外人知晓了,也不会说你的闲话。你和心月,有空的時候,就去后花园散步。要是缺什么,尽管开口。我这个做姐姐的,大本事是没有,供你们母女吃住是没有问题的。”苏绛唇不想继续说下去,三言两语,就把话题带到了吃住问题上。
等苏锦回来了,苏绛唇就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苏锦并没有反对,只是告诉苏绛唇:“送她们去江南的事情,你得抓紧去办。免得再生事端,那就不好了。”楼轻云留在京城一日,王庭宣也就多了一分危险,苏锦只想把这两尊瘟神快快送走。
苏绛唇知道苏锦说话,向来有他的道理,就点了点头答应下来。接着,她就修书去江南,让人去找合适的院子,供她们母女落脚。
这边,苏绛唇安排楼轻云的出路,那边,她就接到了赵婉婉的书信。
赵婉婉在信里写的很简单,就是要在落发出家之前,要见苏绛唇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