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后,等到刘天离去,王允立即笑容满面的走向重新入朝为官的荀氏叔侄。荀彧,荀攸两人见状,只是细细一想,便明白过来。
“只怕王司徒见我叔侄二人得陛下亲召,想笼络我二人。”
两人心里不约而同的冒出同一个想法。正如他们所猜测的那样。王允走到他们身前,一副长辈看着晚辈的模样,慈祥的笑着向两人拱了拱手。
“文若,公达,别来无恙否?”
“托司徒大人之福,我叔侄二人尚不曾被董贼害死。”
荀彧没来得及开口,荀攸抢先不冷不淡的应了一声。听到他这句不冷不淡的回应,王允并不以为意。当初董卓监禁荀攸,逼得荀彧弃官隐居在家。这件事他很清楚。自己身为司徒,不保下两人,反而不闻不问。现在被荀攸呛一声也是常理之中。被呛这么一下,哪里比得上拉拢天子将来倚重的人才来得重要。
“呵呵,公达说笑了。当今天子英明,岂能让董贼肆意妄为。呵呵,今日老夫设宴,以庆你叔侄二人得天子重召入朝。只盼二位莫要推辞。”
“我等……”
王允这边笑眯眯的发出邀请,那边荀攸便不冷不淡的打算推辞。不想只说了两个字,荀彧便抢在前面开口笑道。
“司徒宴请我叔侄,敢不从命。”
荀攸见状,心里虽然不愿前去司徒府赴宴,但是自己叔叔接受了邀请。他也只好闭上嘴,闷闷不乐的站立在荀彧身旁。
“文若,公达,请。”
“司徒大人请。”
两人相互推让两次之后,王允便笑吟吟的转身走向殿外。荀彧见状,连忙悄悄的拉了荀攸一把。后者无奈,只好跟着一起走向殿外。这时,还在等待王允先走的群臣见王允邀请荀氏叔侄,心里哪还不知道王允打的算盘。人群中,曹操,贾诩等效忠刘天的人看到这一幕,心里顿时一动。
“此事需尽快通知陛下。”
贾诩收回目光,暗道一声,便准备前去章德殿寻找刘天。不想和他站在一起的曹操却不着痕迹的拉了他一把。等到他疑惑的偏过头来,后者又朝殿外微微抬了抬下巴。
“哦,是我多虑了。”
贾诩顺着曹操的提示,抬眼一望,顿时便明白过来。这时,只见刘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门外。他一见王允带着荀氏叔侄走在最前面,不由嘻嘻一笑。
“王司徒还不离去?”
“老臣见过陛下。”
王允猛地见到刘天从殿门外走出来,心里一惊,连忙拱手行了一礼。随后,他故作镇定的笑道:“回陛下,老臣与荀氏叔侄早有往来。只是昔日董贼霸占京师,老臣这才……呵呵,如今文若,公达得陛下亲召入朝。老臣正要宴请他叔侄二人,以作庆贺。”
“哦,原来如此。”
刘天看了看王允,又看了看后面的荀氏叔侄,然后恍然大悟应了一声。正当王允以为自己笼络荀氏叔侄的打算已经瞒过去的时候,刘天又笑眯眯的开口了。
“司徒果真想得周到。朕多日不得出宫,今日便随司徒一同前去庆贺我朝再添两位贤才。不知司徒意下如何?”
“呃……老臣……老臣不甚惶恐。只怕老臣府中简陋,难入陛下圣眼……”
“呵呵,无妨,无妨。高进,张瑜,你二人速去准备车驾。”
“小奴遵旨。”
就在刘天和王允攀谈的时候,荀攸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心里倍感解气。他收回目光,低着头暗暗叹道:“王允老儿,以你如此圆滑人物,遇到陛下,却是滑不起来了。唉,不想董贼方除,司徒与天子之间似乎又有了龌龊。我大汉江山为何如此多难?”
……
莫约半个时辰之后,王允亲自在前面领路,带着刘天,荀氏叔侄走进司徒府。司徒府虽然距离皇宫并不算远,无奈当今天子出行,即使是便服出行,所耗费的时间也需要不少。
不多时,司徒府正厅,刘天在主位坐下,王允,荀氏叔侄分别落座于左右。刚一坐下,王允便叫过一个下人。
“你等速去准备酒席。”
等到那个下人领命退下后,王允重新挤出一副笑脸,歉意的笑了笑:“府中简陋,还请陛下恕罪。”
“无妨。朕在宫中待得烦了,正好出宫透透气。”
刘天呵呵一笑,十分大度的摆摆手。但是看在王允眼中,却仿佛是在嘲笑自己似的。无奈刘天毕竟还是天子,他也不敢把这种想法表露出来。于是,他只好陪着刘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开了。不过他心里却在暗暗着急。
“陛下如何得知我打算笼络荀氏叔侄?又是贾诩所为?呃……应该不是。我尚未离开大殿,他也无法前去面见陛下。莫非……莫非是陛下自己的意思?”
与此同时,刘天与王允貌似热烈的攀谈。实际上他心里现在也在打着小算盘。他一边和王允说笑着,一边暗自得意。
“我就知道你这老家伙会来这么一手。我刚把荀氏叔侄给召到手下。你就想横插一脚,挖我的墙角?哼,没门。让你这么搞下去,我还不完全被你架空?”
刘天和王允虚情假意的攀谈,看在坐于另一边席上的荀氏叔侄眼里,却是另外一番味道。王允为人圆滑,城府颇深。他们很清楚。不然以自己和王允曾经的交情,也不至于被董卓逼得一个入狱,一个弃官隐居在家。
“哦,是了。陛下虽然年少,却敢于在群贼之中亲手诛杀董贼。这份胆量,较之高祖,光武亦不逊色。想必陛下意欲挟诛杀董贼之威,亲临朝政。唔……只怕王允老儿并不愿陛下临政。既如此,岂不是我叔侄二人之良机?”
想到这里,荀攸眼前一亮。当他趁着刘天,王允都不曾注意到这边的时候,他微微偏头,却看到自己叔叔脸上同样浮现出一丝恍然大悟的神色。当下,他知道自己叔侄心里都是同一个想法。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顿时轻松下来。
就在这时,司徒府的下人们鱼贯而入,将托在手中的美味佳肴以及美酒一一摆放在四人的案几上。等做完这一切,下人们在王允的示意下,留下四个伺候的侍女便一一离去。不多时,正厅里只剩下他们四人,以及那四个负责斟酒伺候的侍女。
“文若,公达,朕此番便借花献佛,敬你等一杯。请。”
等到下人们离开正厅,刘天笑眯眯的双手捧起侍女斟满的酒杯,遥向荀氏叔侄一举。两人见状,连忙顺从的拿起酒杯,齐声请道。
“陛下请。”
喝过一杯之后,刘天有心要让王允知道自己对于荀氏叔侄志在必得。一连又敬了两人两杯。三杯酒过后,他这才笑眯眯的转向王允。
“司徒,请。”
“不敢,不敢,陛下先请。”
王允拿起酒杯,含笑与刘天对饮一杯。不过他老奸巨猾一个人物,哪里不知道刘天是想用这种方式表达对荀氏叔侄的看重。否则,自己这个主人不先敬,反倒反客为主,先敬身为客人的荀氏叔侄。虽然往大了说,天子是不折不扣的天下之主。
这一点,王允知道,刘天知道,荀氏叔侄同样知道。于是,正厅里不知不觉中弥漫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氛。刘天倒是不觉得怎么样。但是王允,荀氏叔侄却越发感到压抑了。
好在王允身为主人,也不敢过于冷落刘天。再饮过一杯之后,他便率先打破了正厅里的沉寂,笑呵呵的闲聊起来。直到这时,荀氏叔侄不由暗暗松了口气,随即便随口附和起来。
酒过三巡,王允话锋一转,正想趁这个机会试探一下刘天的底线。不料他刚一开口,一个醉得七晕八素的年轻人跌跌撞撞的走进了正厅。
王允看到这个醉汉,面色当即一沉,当即朝厅外大喝一声:“来人,陛下莅临司徒府,将这孽障带去后府!”
话音刚落,那个年轻人却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只见他一坐到王允身旁,右手搭在后者肩膀上,笑嘻嘻的说起了醉话。
“爹,我如何是孽障?怕是你喝酒喝糊涂了。我可是您的亲生儿子。世间有何人会如此鄙弃亲子?”
“你这离经叛道的孽障,今日我便打杀了你。以免日后坏了我王家门风!”
王允被这醉汉这么一闹,不由怒气冲冲的扬起右手,准备给这逆子一巴掌醒醒酒。不想这醉汉虽然醉了,但是身体到底十分灵活。王允刚一扬起右手,他便就地一滚,逃开了。
这时,刘天看到那个年轻人竟然使出一招赖驴打滚,浑然没有半点世家之子的风范,心里不免大为好奇。他倒是想不到王允这个老腐儒生出的儿子竟然是这个模样。
王允见自己儿子不顾礼仪就地一滚,有心追上去教训,只是碍于刘天在场。他只得无奈的长叹一声,向刘天赔起罪来。
“陛下恕罪。此人便是老夫长子。无奈家门不幸,此子不学无术,终日在赌坊酒肆打混。唉,不想老夫竟生出这么个孽障!”
这时,那个醉醺醺的年轻人抬起头来,就这么趴在地上朝王允嘻嘻一笑:“爹,人生就是赌博。我前去赌坊厮混,还不是为了给家里挣点花销。如你这般时常宴客,我王家如何经受得起。”
“你……你……”
王允听到那年轻人这一番胡言乱语,顿时气得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但是坐在主位的刘天却仿佛见了鬼似的,直直的盯着那个浑然不在意自身形象的年轻人。
“人生就是赌博。这句话好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