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火 正文 第九章 鹰巢

作者 : 朝生1989

众人看了一阵,少年又道:“诸位,家主人这一次来到中原,亦想结识一下中原人士,托付在下在东边设台,诸位有想要面见夫人的,需得去回答一题,择回答优者十中之一,有见家主人的机会。[虫不知小说网]”

童新立时扯了扯元休介,仰视着他,“我要去。”

元休介心里一紧,抓着他摇头,低声答:“小祖宗,现在这里人多拥挤,看不到你,但是到了东首那处,人流减少,你就会暴露出来。”

“我一定要去。”

“不行。”元休介极力地扮黑脸。

童新忿恨揪着头上的兜帽和假胡须。“带着这个玩意,还有人能认出来?”

“要万事小心,这是攸关性命的事。”

童新不说话,转身就走,元休介急急地跟在后头。童新在前头仰着头叫,“现在元黑脸在我脚跟后头,还有谁敢来找麻烦?”

同样的白石桌,后头椅上坐着个少年,眼前排着见不到头的长队。元休介与童新排在后,瞪着人海发愣。

“元黑脸,你说,他一会儿会问什么?”

元休介低头瞥他,“我不知,你应当知道啊,这位夫人与你一样神神叨叨的,说不定是同乡。”

知道他在发泄牢骚,童新干脆撇过头不理会。

等到日上中天,烤得两人都有点发蔫了,元休介还好,童新从来养尊处优的,受不住这种苦头,已经困倦得倚在元休介大腿上。

少年笑得还是和气温顺,和面对前面几百人没有区别,看着两人道:“二位是都要去见家主人?”

元休介抢先答:“没错。”

少年点头,“在下要问两位一个问题:请问二位此生最怕的是何事?”

元休介一怔,下意识就答:“是怕原本要守护的人却无力守护。”

少年转向童新问:“那这位……先生最怕的是何事?”

童新眼光掩在兜帽底下,闪烁着道:“是怕死。”

少年眯着眼笑,“两位答案不同众说,想来会的夫人亲睐,相请入账。”

他所说的帐子,其实是一顶巨大的牛皮帐篷,里面光线暗淡,有两盏小烛火,盛在螺状的灯盏里,呈现一片朦胧的橘色。

下方摆着两排座椅,看来不过选出了十来人。童新心里异动着进到帐内,身后紧随着元休介,两人在相邻的两座落座,周围也坐满了人。正前方是一张白石搭建的台子,有三尺长短,一尺见宽,一盏大号烛杖立在边缘,冒出微弱翻滚的火苗。

元休介闲着无事,问旁边看来揣着细微紧张的童新,“现在能与我说说了么?究竟因为什么,你非得来此看这个莫名其妙的鬼市?”

童新顿了顿,道:“渤海之外,有瀛洲、方丈、蓬莱三座仙岛,这是我穷尽所有去追求的东西,此生无论多长久,都一定会在此耗尽。”

元休介顿住,渐渐地心里感到窒闷感,随即转为惊悚。

“快走!不妙!”

童新被扯得快离座,恼怒地问:“又怎么了?”

元休介心中乱极,瞪着他,正不知如何作解,原先在外头问答的少年进到帐内,冲下抱拳,道:“诸位,家主人常年居住海外仙岛,近日因为忽感孤寂,本想至中原看望原先故人,不想天道无情,人寿有尽,老朋友都驾鹤西归了。家主人难免郁郁寡欢,于是到此招集各州人士,将珍器重宝与君共赏,盼能结交新友。”

他说完一席话,退到后,伸手躬身撩开身后朱色帘布,一个人影慢步走出,像一条烈烈燃烧的烛苗,头上一对飞翅火玉顶冠,盛妆重抹,凤眼流红,一副逼人的凛冽威严,从面容看来却只有十来岁年纪。

元休介不禁发怔,这样经历沧桑的人,是真的年轻?还是……连同身边的众人,自然也是有相同的疑问。

童新蓦然间情绪激动,站起身不顾稚女敕的嗓音,大叫:“月奴!”

台上的女子抬眼,瞄向他,却回头去冲帘布之后问:“是他么?”

帘布撩开,姜千大方地露出头,朝外望一眼,挑起嘴角,“不错,瓮中捉鳖,看你的了。”

元休介立时反应,夹起童新,就要冲出帐,牛皮却霎时从棚顶撕裂,露出暗藏在内的一张精铁网笼,将一众人笼在其中,大门亦闭合。像一顶精工细作的大锅盖,罩在头顶。同时朱颜腾身飞掠之直下,落在两人面前,抬手朝两边力扯猛撕,将身侧两块束腰布撕掉,露出里面捆扎着长短子母刃的革带。

元休介见已经无法出笼,将童新紧紧护在身后,掷剑出来,对着朱颜,趁着众人纷乱逃命,一步步缓缓后退。

朱颜眼光就随着他,无视眼前过往逃窜的人,左手短刃右手长匕,一齐抽出,分执两手。|我|搜小|说网脚底前一划,作游鱼姿态逼近他。近时蓦地高起,成下搏的态势,猛压纵贯。

元休介不敢直撄其锋,抬剑斜带一招,去卸力。朱颜右手刃顺势削走,左手刃却暗地直切过来。元休介被惊得冷汗直出,慌忙侧身躲避,却想不到身后的童新被让了出来,元休介一咬牙,赤手抓住短匕,借力纵身下一荡,趁此一隙,抽剑回击。

朱颜却不避,左手短匕在他掌心拼力一转,碾出一团血口子,矮身往前猛一俯,姜千一个飞踢挤进战圈。

元休介看她架势,还以为她要撞进自己剑刃上,却瞧见后头朱雀靴从她背上飞近,就要撞上自己鼻尖。慌乱中突发奇想,元休介斜着身猛倒地,一剑去削朱颜脚踝。朱颜冲刃下一抵,没有用卸力的招式,却猛推回去。

姜千一击落空,撞在铁网上,靴跟的月形刃挂住网格,朝着童新折转直冲。

元休介已经左支右绌,抱着童新滚成一团,到一边避过。朱颜一呼一吸也不让,逼上前,长刃当大刀使,直剁下来,姜千一同抢上,抬脚连劈下贯,可怜元休介几乎满地打滚地连躲。

“停,别打了。”姜千拉住朱颜,“影守此物,虽说是我们的对头,惹上了也挺麻烦,反正大家各凭本事,就别要性命了。”说完斜起一脚飞快划切而过,鸿毛掠羽的光景,童新轻微闷哼一下,颈间裂开,血喷惊心,像爆裂一样。

元休介看得傻了,见人软塌塌趴倒在血海里,颈子当中的口子只连带着薄薄的皮肉,整颗头颅几乎完全从颈肩分离,难以想象这是一踢之力造成的。

世界霎时变成了无声,景象好像也不分明,一切太过于迅疾,教人无法去相信。

两人没管呆傻掉的元休介,归鞘的归鞘,收刃的收刃,并着肩要离去。

身后却蓦然有了响动,细微轻慢,含着水一般,轻喘和抽吸声。

姜千顿住脚,朱颜却霍然回头。

童新缓缓地爬起身,撑着颈子,用一只手固定断裂的颈骨,一只手费劲撑着半坐的身子,脖颈间的巨大裂口还在汩汩出血,却渐渐止住。

他正正身坐直,抬头用将明未明的眼光看着三人,好像剧烈的疼痛还未过去,神智还未清明。颈间的口子却已经消失,徒剩满地血河,惊悚记录适才的一击。

朱颜有点不解地歪头看着他,姜千缓缓眯眼,微曲子,一脚着后顿地,倏然弹射出,月刃像柄板斧,直劈正脸,将一张小脸从正当中撕裂开。

这下碎颅破脑,花白白的浆液粘成一滩,拥着当中两片脸皮,从下颚分裂,上部像被大剪刀剪开,变得扁扁的,碎骨四散,都混在脑浆里,像一大团浸了豆浆的棉絮。

姜千放下脚,就守在近处看着。就见碎骨在脑浆里鼓噪异动,缓缓地开始拼合,两片脸皮自己在缝合般生长完好,合成一处,粘连的接口不见丝毫疮疤。

半刻过后,童新重又坐起身,懵懂混沌地看着几人。

却连元休介在内,都眼光复杂,甚至带着难懂的惊怕和……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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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过来时,浑身感觉怪异,热腾腾的丝毫不觉冷,还有些轻飘飘的。爬起身,四周景物没有变,还是伏尸遍地的样子。他忽然非常怕了,这个地方,平野千里,现在却只有自己一个人了么?

忽然想到,似乎一直没有再见到徐公的影子,他沿着海岸线边走边叫,唤着徐公,却没有受到一声应答,只有显得沙哑的嗓音远远飘忽地传达出去。

直到晚上,饥饿强烈到想用两手将自己拦腰掐断。他虚软地躺倒在沙滩上,望着漆黑天幕上的点点星子,渐渐一切变得模糊,好像在静极时,能感觉到身体渐轻,一丝丝魂魄飘离而去。

但是到了清晨,人还是照样醒来,日头烈烈地灼烧着脸皮,他想自己大概是已经皱巴巴的了。心在胸腔里猛烈有力地跳动,好像从来没有这样盎然的生机。

漫无目的地走,沿着海天相交的那条灰蓝色的线,日升日落都成了不去在意的风景。在这段空空荡荡的日子里,他渐渐地学会去想一些从未在脑袋里存在的东西。

当日,徐公其实是找人来试毒,他抓到了一条诡异的生物,不敢随意地食用,但是月复内又实在饥饿难耐,于是就先将此物办成大鱼的模样,分给所有小童,结果,所有的孩子吃了怪物后都中毒死掉,徐公一时害怕,就跑走了。没成想,只有自己一个挺了过来。

原来,这个叫做阴谋。

不知道走了多久的日子,总之久到一切噩梦般的回忆都渐渐不甚清晰了,他终于见到了活着的人。

原来,岛上也是有活人的,他们像一群还未开化的野人,住在开洞穴,打猎野兽为食,啖生肉,少用火。不过,已经开始织网打鱼,和种植谷物粮食。

他已经流浪得很累,觉得暂且在这里住下来。此处居民不说汉话,语言难懂,他花费了许久,用的很大的心力,才渐渐能够说他们的语言,能够融合进当地的生活。

他听闻,很多年前,一个同样服式打扮的陌生人,也到过此处,他很有学识,教会当地人使用网和农具,改善原先贫苦恶劣的生活,最后寿终正寝在自己的洞穴里。

拿着徐公的玉章,他才知道,原来徐公真的来到过此处,甚至已经过世了。

可是他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惊慌、茫然,更多的是恐惧。他依然是一个孩子的模样,但是粗粗估算,此时,他早该长成一个满脸髭须的中年汉子了。甚至,在鬓边该有几缕白发,能够盘梳上去。可是,除了面皮黝黑,手脚粗糙,他还是个小孩子的面貌。

想方设法地探听,询问,他终于知道,一切都是那条怪物的肉块带来的祸事。

此物名叫人鱼,或者说是些中原典籍中讲到了鲛人,食其肉者,百死而一生,生还者则长生不死。

他陷入消沉,躲在洞穴里,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接下来的无尽孤独。百年?千年?还是无穷无尽?

几个日升月落后,他走出洞穴,最终决定,要离开这个地方。

无论如何,都应该返回中原,就算是无尽的孤寂,也应该在家乡慢慢啃食吧。

找到当初死后重生的地方,取出徐公带来的珍奇珠宝,同样的面孔,归航时却已经是一颗冰冷生疮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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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

听到铁门启开的声音,耳朵支起来,眼前还蒙着黑布,完全看不见什么情景。说话那人走进囚室,将他拉起来,元休介忍不住问:“是怎么回事?”

“有人赎你来了,怎么,还打算住一辈子?”

元休介听着那人淡淡嘲弄中,含着的一丝淡漠语气,想来这个人也并不是十分难以相处,于是大着胆又问:“童新已经被你们……结果了么?”

“你管不着吧?”那人的语气里显示出一种焦躁,元休介暗想,看来是还没有。

眼前的黑布被猛地掀开,太过明亮刺痛了双眼,元休介闷叫了声,挡住脸弓着身,却有人趁着他虚弱无防备时,狠狠一个爆栗子敲下来,怒骂,“死小子,丢了人,还叫老娘来赎你,叫老娘和你一块儿丢人!”

不用睁眼,元休介就知道,来的是高大姐。她还要伸手去拧耳朵,阎郁适时地制止,用严酷无情的语调道:“要动手请等付完赎金之后,要是现下划花了,待会儿难免追究不清。”

高大姐将一横盘银锭,挟带万钧之势掷在桌上,抬眼凝视元休介,撇唇露出尖牙利齿,咬着舌尖道:“元大头,你的下辈子,已经卖身给我了。”

捆着半天,有点手麻脚麻,还头重脚轻,加之一惊吓,元休介沉默着,踉踉跄跄跟着出门,由两人又蒙上眼,带着自己和高大姐左兜右转地走了好一会儿。

再掀开眼罩时,已经身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好似之前的牢狱之灾都是白日发梦。

“大姐,那个童新,是个不死人,你事前知道么?”

“你跟项秋和他住在一起都不知道,我上哪去知道?”

也对,元休介点头,“那么说,这回那些暗刺是没法成功杀掉人了?”

“这件事,说难办,也难办,说好办其实也好办。”高大姐摇头晃脑地道,元休介侧着头莫名看着她,听她道,“反正将人囚禁起来,世上也就没人会知道这件任务,也不会知道他们的失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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掏出一大盘钥匙,从里面抽出一把艳红色铜钥,插进锁孔,将大锁打开。

铁门里黑洞洞的,两旁有火烛,跳跃闪烁地亮着。一条长通道,尽头一折转,通向一方简陋的空室,四面泥墙,像个小厅。

朱颜回身,“小千,我还在等酬金发下来,给这里装潢一番。”

“你想得美,租了半个鬼市做局,不用钱的么?光是几百面入市白玉卷牌,就不止那点酬金了。念在你刚来,没有积蓄,我先帮你垫上,记得以后还我。”

朱颜一顿,“听说抓的那个影守被人赎走了,赎金不算我们的么?”

“那都是楼主吃进嘴里的食了,你还惦记?”姜千有点懒洋洋的,坐进泥墙边一张破椅子里。

“小千,听说你凡是谈及到钱的事时,都特别兴奋积极,怎么现在蔫了?”

姜千一正身,垮下脸,“不然呢?你说怎么办?明明都已经到手里的猎物,却莫名其妙成了不死之身,只剩三日了,你说怎么办?”

朱颜到跟前,“我若说出来,我们之间的账就一笔勾销么?”

姜千瞪眼,“你这个朱颜,几天的工夫就从傻呆呆的野人变得精打细算了,你知道你欠我多少么?”

“可是阎郁说你们卖入市卷也挣了很多。”

“这个死阎郁!”姜千暗咒,“你有什么主意?”

朱颜在陋屋里转了两圈,转向姜千道:“我想将这里改为研造室,专造暗刺武器。”

姜千申吟一声,“我和你是同行,我又不是开银楼的。”

“阎郁说你管整个鹭组的账。”

“鹭组就我们两个人!……姓阎的又不攒老婆本,你以为他有几个钱?”

朱颜望着她,“要是这一趟任务完蛋了,会有什么后果?”

姜千垂头丧气,“算了,大不了你我间的账一笔勾销。”

朱颜微笑,“放心小千,说好最后一环是我的任务,我就一定会完成。”

“怎么不早点说好……”姜千看她掏出一匝铁线,一对铁钳,腰里插着字母刃,就要进到囚室,忍不住问:“你到底要怎么办?”

“我从不相信真的会有永远不死的人。”

姜千一呛,“你不信?我都把他开了瓢了,他还活生生的在里头,你还不信?”

“我只知道干妈与我说过,天道轮回,阴阳易转,人世上的东西总是在不断消磨的,人命也是一样。不可能会有永远消磨不光的东西,刚极易折,贵在持衡,没有什么能抵得上恒久。”

姜千默默念道,“说得挺热闹。”

朱颜低头看看她淡色衣装,“你要进去?算了吧,会弄脏。”

囚室里颇似考试时的铁灰色暗室,童新被缚在当中的木柱上,用铁链捆锁着,看见朱颜走进,冷哼一声,“不用费力气了,你不可能杀了我。”

朱颜不语,直接到跟前,左手一抹带出短匕,虽然距他很近,还是用足力道,横挥出去,在他肋侧切开一道深绽的长口,刃边的锯齿割得伤处参差不齐,愈合力减缓了一瞬,朱颜趁势将铁钳夹在他伤处往上的皮肉上,把伤口纵向扯大。

鲜红的女敕肉露出来,像是扯开嘴唇露出齿龈那样。童新自然是痛叫尖喊,朱颜如若未闻,将铁线绕在他伤处下的月复部,两手各向外猛一拉,铁线陷进皮内,短匕划出的伤口更行扩大,血像洪灾爆发,喷涌流泻。

片刻过后,血流却停止,朱颜俯去看,见伤处竟然凝结,鲜红皮肉像冻住一样,保持着拉拽后畸形的模样,好似肚月复侧面裂开一张嘴。

童心痛得阵阵发抖,冷汗湿透,忽然爆发出狂笑,边笑边抽气,“你杀不死我,死心吧,你根本杀不死我。”

朱颜面不变色,气不稍喘,模着下颚想了片刻,将左右手的子母刃一同拔出,围绕当中童新,自外向内圈划出去,到了后脊处,一齐上走,到了后心的位置,发力深刺进去。

像个咒符印在身上,血从身前的一圈印痕飞溅,到了后心室,就开始喷涌。身前的划伤较浅,很快就要愈合,朱颜发狠拉紧铁线,把一圈伤痕重新扯裂。到了后面,一脚踢断捆住他的木柱,一手扯着他肩侧,抬膝顶在腰椎当中,将他整个人朝后扳弯,逼着他前凸肚月复,将伤处更加撕裂。

再走回前面,勒住后颈,这回拿膝盖顶在月复上裂口,猛压肘去崩裂他后心的创口。

如此反复折磨,接连撕裂快速愈合的伤口,不教血流停止。就连朱颜都感到疲惫时,喷洒的血已经围绕当中人柱,淌了满室,没过脚踝。朱颜便身沾染透了,像在血池里浸过。

童新再抬头时,已经不是那个孩子模样,脸上憔悴皱褶,白发蓬乱,眼里枯黄浑浊,血丝粘带着恨意,恶狠狠注视着朱颜,阴邪狂怒的意味,已经不太像人得眼光。好像老了几十岁,现在真的像个侏儒的样子了。

见他愈合的能力已经缓慢许多,朱颜将铁钳取下来,夹在后心上,人到后面,抓着子母刃,像以最后一击完事。忽听前头嘶哑苍老的声音道:“你就……不怕么?我活了将近千年,说不定……魂魄早已成精,变了鬼……会来找你寻仇……”

“我不太懂你说的,我只知道干妈告诉我的,生杀互搏,都是天地间的法则,是规矩,我们照着规矩走棋,我抽到杀棋,你抽到死棋,我吞掉你的棋,继续走,有什么不对么?”

童新霎时梗塞不能语。

朱颜两手握住子母刃,刃锋下转,划断肋骨,拨开心室,露出已经不大活络的心瓣膜,鲜红柔女敕的一片,薄薄包裹着还似蓬勃鼓动的心。

五指掐握,如爆鲜果,血浆烈溅,其绝美难以描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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