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巧儿见林风胜了,连忙跑到他跟前扶住他,温声说道:“你这是逞什么能?非要跟他打?”林风自遇见她到现在从没见过她如此温柔地说过话,此刻见到她眼中浓浓的担忧,不由得笑道:“傻丫头,我没事的。自下山以来从没和高手对过招,也想趁此机会掂量一下自己的武功,没事的。”才说两句,便开始咳嗽起来,脸色愈加惨白,凤巧儿双眼渐渐蒙上雾气,埋怨道:“你看你,赶紧坐下调息,我给你护法。”林风微微点头,他方才与洞真比拼内力,虽是须臾之间定胜负,可是也受了些内伤,确实需要调息一下自己烦乱的内息,当下盘腿坐下,紧守泥丸,心神归一,外界诸般皆不闻于耳。
周围的江湖人也瞧出林风虽然险胜了云霞剑洞真,自己肯定也受了内伤,他身携鹰盒,那可是一桩天大的富贵,此刻正是夺取鹰盒的最好时机。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却没一个先下来,都在迟疑,只是一步步慢慢逼近林风。凤巧儿见状冷哼一声,俏脸含霜,杏目怒睁,将随身的短剑抽出,道:“你们不妨试试姑娘的宝剑!”众人虽惧她是凤翔谷出身,但欺她到底是个小姑娘,也不将她太放在心上。一个使枪的汉子,转到凤巧儿身后,手中镔铁枪钻出直刺林风背心,凤巧儿看也不看,倒踢一脚将枪踢飞,左手从腰间抽出一个物闪电般甩出,那汉子惨叫一声翻倒在地,旁边有人瞧见那汉子脑袋上钉着一枚金红色的暗器,只余一小半在身体外,隐约看见像是鸟羽,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凤巧儿冷笑道:“还有没有谁上来送死的?”周围众人闻言骇然退后几步,都紧紧地盯着凤巧儿,谁都不敢上前一步却也不想失去这个难得的好机会。两方僵持没多久,人群中有人喊道:“她不过是个小丫头,大家伙儿并肩子上,看她怎么挡?”“对,大伙一起上,先拆了这小丫头!”凤巧儿只是冷冷地瞧着这一伙财迷心窍的江湖人,心中想的是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护得林哥哥周全。又有人扑到近前,双手作爪想抓林风,凤巧儿回身又是一镖,那人也是被钉住脑袋死在当场,此举却再也吓不住周围这帮人了,霎时有四五个汉子一起扑到,凤巧儿旋身而出,手中短剑翻飞,脚下凌空飞跃,只一瞬那四五人又跌了回去,昏死在在地上生死不知。
周围诸人正要继续围攻凤巧儿时,忽然人群中被一帮人打开一条路,这领头的人好生了得,一双拳头铁锤一般挨着便是伤,不多会儿这帮人就冲到林风面前,围在他面前。周围的江湖人有认得这领头的人,叫骂道:“寇武州,你难道想私吞鹰盒吗?”来人正是寇武州和穆延等宏武镖局的人,寇武州身材颇为壮硕,又生虎背熊腰,面沉似水,站在人群中自有一番威仪。寇武州看了一眼林风和凤巧儿,旋即向周围众江湖人朗声道:“诸位武林同道既然来了我洛阳地面,怎么也不知会一下宏武镖局,让老夫略尽一下地主之谊。”这话用内力送出,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周围众江湖人心中俱是一凛,暗道:“久闻洛阳铁拳断岳寇武州武功高强,此时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看这宏武镖局的架势,今日是讨不了好了。”众人渐渐有了退却之心,此时人群中有一人站了出来,叫道:“寇总镖头名闻江湖,在下等自是久仰大名。只是这鹰盒自齐明远死后就是无主之物,寇总镖头若是想独吞,胃口有点大了吧!”寇武州打量着面前这人,只见他五短身材,一颗大脑袋顶在脖颈上颇为突兀,脸大嘴阔眼睛却小如绿豆,他瞧这模样便知道来人是谁,道:“原来是长白山吴二哥,鹰盒虽是桩不小的富贵,老夫却未必放在眼里,今日所来也不是为了这鹰盒。”那吴二叫道:“那你今日领了门下这许多人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事?说不是为了鹰盒,鬼才信你!”穆延见他出言不逊,怒道:“你这厮好生无礼!你那拜兄麻蝴蝶的帐,我们还没算清楚呢,你还敢在这里胡扯。”这吴二平日里与麻蝴蝶在江湖上常狼狈为奸,恶事做了不少,昨日麻蝴蝶调戏寇瑛不成反被打的事他也知道,今日在这许多江湖人面前被穆延提起大脸上有些挂不住,怒道:“大人家说话,你个小子辈插什么嘴!”寇武州蓦地上前一步,紧紧地盯着吴二,道:“阿延问的正是老夫想说的,那麻蝴蝶呢?连老夫的女儿都敢调戏,想是不要命了。”吴二乍见寇武州迈出一步,心头一突,怕他突施杀手,双手一摆挡在胸前,嚷道:“莫动手,莫动手,麻蝴蝶昨日就离开洛阳了,早走了,我不知道。”他被寇武州气势一压,心里一急说话也有些不利索。寇武州道:“你以后见到麻蝴蝶,告诉他以后别再出现在洛阳城,否则休怪寇某无情!”吴二连连点头道:“是,是。”说着大头一钻便消失在人群中。众人见寇武州几句话便吓跑了吴二,心中也不由得有些忐忑,只见寇武州又朗声道:“诸位,这林风与洪武镖局的一桩案子有关,事情没弄清楚前,寇某断不能让他死掉。若诸位还有意加害他,寇某这双铁拳头随时恭候。”说完铁塔一般立在林风面前,周围穆延并一众镖师列立在他两侧,一股威势迫使周围一众江湖人渐渐散开,有人也开始慢慢离去,众江湖人见有人离去更是没心再耗下去,没多久场上的江湖人就走了个干净。
此时场中除了寇武及林风等人就剩下那个中年文士和尚在地上调息的洞真。寇武州此时方才看到那个中年文士,心中一惊,几步赶上前拱手道:“不知高大侠在此,是寇某失礼了。”中年文士笑道:“寇总镖头当年一别,今日威风更胜往昔啊。”寇武州面露惭愧,道:“当年若不是高大侠出手相救,寇某早已是黄泉路上人了,哪里还有今日的宏武镖局。”言罢,回身对穆延等人道:“阿延,来给高大侠施礼。”穆延虽不甚清楚这中年文士是何人,却见舅父如此尊敬,便依言上前纳拜,道:“晚辈穆延见过高大侠。”便跪了下去,谁知忽一股绵和的内劲挡在自己身前,自己无论如也跪不下去,正纳罕间,听见那中年文士说道:“哪来的这么多礼,我与寇总镖头平辈论交,你不必这么拘束礼数。”话音方落,穆延就觉身前这股内劲消失得仿佛从来没有过一般,心中大骇,呆呆地看着那中年文士。那中年文士瞧了一眼旁边打坐调息的洞真,心中有些担忧,寇武州道:“高大侠不妨和洞真道长一起到镖局中歇息一两日。”中年文士摇头道:“多谢寇总镖头一番好意,只怕多有不便,何况高某也不会在洛阳久待。”忽然那边凤巧儿惊喜地喊道:“林哥哥,你好了吗?”正是林风调息完毕,中年文士暗赞道:“这少年好精纯的内力,恶头陀收弟子的眼光倒是毒辣。”林风站起身来,虽然不甚明了方才的事,却由地上及寇武州这一众人猜出个大概。穆延见他起来,喜道:“林少侠伤好了?”林风见他语出至诚,一脸的关切,心中对的好感又添一分,道:“多谢宏武镖局的诸位替在下解危。”凤巧儿不满地嘟着嘴道:“他们不来也一样没人伤得了你。”林风抬眼瞧见地上的几具尸体,见死状凄惨,本想训斥凤巧儿几句,转念一想她也是为了照护自己而出手杀人,这几人终究是死在自己手里,便就没有说出口,只是心头闷闷地像压了块巨石一般难受。凤巧儿摇着他手臂说道:“林哥哥,是我不好,心里着急下手重了,可是他们一群人上来,我若不杀几个他们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林风微微一笑,按住她的手道:“没事,你没事就好。”凤巧儿脸上登时一阵喜悦。林风瞧在心里,暗道她终究是个孩童心性,喜好表露于前没有一丝的心机,自己以后要多担待些她。那中年文士道:“想不到林少侠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内力,恶头陀当真了得,连教出来的徒弟也这么了不起。”林风知这中年文士藏而不露,是个少有的高手,此时能得他一句赞心中也有些愉悦,但他不喜欢别人称他为恶头陀的弟子,便道:“前辈误会了,晚辈并不是恶头陀的弟子,而且和恶头陀还有一笔账要算。”话语中竟带着些许恨意,周围诸人均是不懂,却想江湖盛传恶头陀性子古怪,果然连教出来的徒弟也不认他。凤巧儿叫道:“你以前不都是喊他老秃驴杂毛的吗?”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更是惊奇十分,无明在江湖上声名显赫,居然有人敢如此称呼他。林风闻言面色有些古怪,老半天才道:“那么叫没人知道他是谁。”其实林风下山之后性子渐渐内敛,他为人本醇厚,只是在山上这些年被无明逼得急了,又没人同他说话,他便每日与无明对骂,无明却甚少有理他的时候,久而久之,下山之时往日对骂之语便不经意出口,再后来经的事多了,他便少有如此骂无明了。此时被凤巧儿提起,脸色有些窘迫,一时也找不到话说。
那中年文士闻言哈哈一笑道:“果然初生牛犊不惧虎,诸位,高某先行一步了。”说完伸手夹起洞真老道,转身离去。林风瞧他夹着一个人仿若闲庭信步一般,一步竟有数丈之远,心中暗暗惊叹。寇武州望着那中年文士远去的背影叹道:“这位高大侠是便是青霄真人座下大弟子高子羽,据传已得其师七八分功力,弱冠之年便成名江湖,如今更是不得了。当年老夫还是一介小小镖师的时候,押镖之时遇见一伙贼人几乎命丧当场,多亏这位高大侠相救,事后老夫才知道他是何许人也。”林风心中一惊,难怪这人武功如此之高,竟是青霄真人的弟子。寇武州道:“事情已经解决了,林少侠伤势也见缓,还请就此回镖局吧。”林风不愿像犯人一般被押回洪武镖局,便道:“我既允了十日之期便不会背诺离开,寇总镖头请放心。”寇武州道:“若在路上遇见尚未死心的江湖人物,岂不危险?”林风微微一笑,左手啪地一掌拍在旁边的石碑上,石碑应声断去一截,寇武州见他逞能冷笑道:“你想如何便如何,只是别到时候有人送到我镖局的是一具尸体。”说完便甩袖离开,众镖师也随之而去,林风遥遥喊道:“不劳寇总镖头费心。”回身时瞧见凤巧儿正在一个个的从尸体上拔出自己的暗器,搁在手里仔细擦拭血迹,神情颇为珍惜。林风问道:“这是什么暗器,你这般珍视的。”凤巧儿扬扬手中暗器道:“这便是名闻江湖的凤神翎!可惜啊,现在没几个人认识了,就像方才那么一堆人,我看能认出来的也就是那位刚刚走掉的高子羽。”林风接在手里瞧了瞧,只见这凤神翎像就是一片狭长的鸟羽,做工非常精细,镂刻细纹都十分精致,就连所用质材也是入手温润,触感极佳。凤巧儿颇为得意地说道:“造这凤神翎所用的是我们凤翔谷中特有的矿铁,外面是没有的,所以这凤神翎也是我们凤翔谷中弟子的标志,只是在谷中能用这凤神翎的也区区只有三人,我师父师叔自是不必说了,林哥哥可知道剩下的那个是谁?”林风瞧着她满脸得意的样子,不由得笑出声来,道:“凤大小姐牛皮吹破了。”凤巧儿噘着嘴道:“哪有吹牛,这凤神翎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也不是什么人都会用的,我只练这个就练了三年呢。”林风笑着伸手来捏她鼻子,道:“好好,知道你厉害了。”凤巧儿见他又来捏自己鼻子,连忙躲避,一脸不悦地嚷道:“你还捏,你还捏!”忽然想起一事道:“林哥哥你方才最后抓洞真的那手功夫是什么,当时可把我吓坏了,以为你不要手了呢。”林风微微一笑道:“不过是我早年学来的五行转换之法,我用金劲去抓他剑,他心惊之余被我抓住,然后右手一改冰寒内劲,却以丰沛的火劲与他比拼内力,他措不及防被我打伤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不过这洞真老道的剑法确实了得。”凤巧儿惊问道:“五行转化?好厉害的功夫的啊,这要是练到化境岂不是五行随意挥洒,无往而不利?这世上竟有如此武功。”林风摇头道:“这功夫要练到化境谈何容易,这是五台山白云禅师晚年所创的功夫,居我所知当今世上能练成这门功夫的只有一人,可惜此人现在不知身在何处。”说到此处想起拜兄林灵噩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失落。凤巧儿道:“白云禅师我知道的,我师父常提起过,说他是当世第一高手。”林风叹道:“白云禅师早已仙逝多年,那还说得上是当世二字。”凤巧儿不无可惜地说道:“啊,他死了啊,我还想着去瞧瞧他呢。”林风笑道:“傻丫头,别胡思乱想了,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林风回到宏武镖局的时候,天色尽黑,不见半点星光,寇武州已经在厅中等候多时,林风问道:“不知寇总镖头在此相候有何指教?”寇武州沉声道:“派出去的探子已经回来了,鹰愁涧确实有过一场打斗,只是尸体经了这许多天大都无法辨认,但已经确认是我洪武镖局的镖师无疑,只是不明白他们为何会走鹰愁涧,明明不该从那里走的。”林风道:“那几日雨势很大,想来是其他路走不通了。”寇武州逼问道:“敢问林少侠为何会在鹰愁涧出现?”林风不理会他眼中的怀疑,神态安然地说道:“我是从长沙去荆州的路上,恰巧从那里经过。”寇武州道:“你说连日阴雨,你一个人为何着急赶路,那么大的雨山中应该没什么人了吧,为何你偏巧出现在那里呢?”林风冷冷一笑,道:“寇总镖头怀疑在下杀人越货,却为何不想想为何在下远道而来报信,若我真是杀人嫌凶,得了镖银早已远去,哪还会来这里受你指责。”寇武州神色默然,良久才道:“老夫疏忽了。”林风也不再想与他多说话,起身要离开。此时却由外面跌跌撞撞跑进一个人来,道:“总镖头,不好了,三镖头那里出事了。”林风知道寇武州并未将鹰愁涧的事说与其他人听,此时却见一个家仆这般慌张地跑进来,想是鹰愁涧的事有了蹊跷,便驻足等待。寇武州面沉如水,道:“有什么事,慢慢说。”那人偷眼瞧了一眼林风,没再说话。寇武州道:“林少侠已经知晓此事,你尽管说。”那人连忙道:“总镖头,三镖头及那些镖师全都遭了贼人,镖银也丢了。方才小的在外面的时候遇见去押镖的张头儿,他一身是血地爬回来了。”寇武州忽地一下站起来,道:“你是说咱们那趟镖,有活着回来的,人在哪里?”那人道:“小的见到他就急忙先回来禀报了,张头儿他伤重,走不快,我便先回来了。”寇武州一把拽起那人,道:“人呢,待我去见。”那人吓得连忙说道:“就在外面,就在外面。”寇武州一把丢下他飞身出而出,林风凤巧儿随着他奔了出去。
果然在镖局大门前不远处,寇武州就见到了一个浑身脏污的汉子。那汉子见了寇武州挣扎想站起来,终没站起来,扑的一下往地上倒去,寇武州一个箭步将他扶住,问道:“老张,说三镖头那出了什么事?是什么人所为?”他这几日被鹰愁涧的事这一块大石压在胸口,每日都度日如年,此刻忽然见了鹰愁涧的幸存之人,按捺不住心中激动,想立刻知道所有事。那汉子见了他眼泪哗地一下流了满脸,哽咽道:“三镖头和众家弟兄都被害了,小人也受了伤,所幸终于死前爬回了镖局。”寇武州急道:“老张,是什么人所为?”那汉子想起那日的事,面露惊恐,心有余悸地说道:“小人也不知道,我们走到鹰愁涧的时候就见一群黑衣人骑着快马飞奔而来,见了我们就砍杀。当头一个蒙黑衣的人好厉害,三镖头在他手底下走不过二十招便被打死了。”寇武州悲痛欲绝,不由得叫道:“老三……”那汉子刚要抬头说话,却瞧见林风站在一旁,惊道:“是你……”话未说完,哇的一声吐了一口血,人便昏死了过去。寇武州瞧在眼里,愤然怒视林风:“林风,这是怎么回事?”林风也弄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一时说不出话来。寇武州见那汉子伤重,也不顾那汉子身上的脏污,伸手抱起,匆匆奔回镖局,临去之际,怒视林风道:“姓林的,你今日若敢逃,老夫就是倾家荡产天涯海角也要追到你!阿延,你带几个人守住他。”林风也是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何那汉子看见自己会如此,心情却十分沉重,自知这一身脏水怕是洗不掉了。凤巧儿怒道:“这老头儿神气什么?林哥哥如今你便走了,他能拿你怎么样?”林风微微摇头,道:“逃避不是办法。”说着缓缓走进镖局中,凤巧儿见林风如此便也不再说话,闷闷地跟着进去。穆延虽不知什么事,可看见张头儿那一身血和盛怒的寇武州猜想到兹事体大,不敢怠慢,便带着几个守在林风的住处。
一直到深夜林风也没再见到寇武州,心头有些不安,忽然转念一想,自己清白何须管别人来评说。他心中如此想,便安稳了许多,谁知刚躺下没多久,便听见窗子上细细的摩擦声,想是风吹动窗纸,他初时尚未意外,躺卧下后忽然一惊,他记得方才睡觉时已经关过窗户了,那么这声音是什么?林风猛然间坐起,只见窗户边上站着一个人,当晚天色漆黑,无星无月,他眯眼瞧着这个不速之客,戒心大增。那人忽地冷笑一声,道:“怎么才没多久就不认识本令主了?”林风听见这声音,惊怒道:“是你!?青木令主?!”那人赞道:“不错,正是本令主。想不到,你初出江湖竟能将成名江湖数十载的云霞剑洞真重伤,真是大出本令主的意料。”林风怒道:“是你将我们的行踪泄露的?还诬陷我身携鹰盒?你又是如何知道鹰盒的?当日衡山夺盒大会上你也在场?”青木令主笑道:“小子,你这一连数个问题,本令主该先回答你哪个?”林风脑中一闪,道:“是你,那日湘江边蓬船上的黑衣人!”青木令主赞道:“恩,这还不错。小子,看你脑筋还不错,不如跟了本令主,本令主决不亏待你,你想要的本令主也会满足你。”林风冷笑道:“我跟了你,你肯为我杀了厉二娘吗?”青木令主笑道:“又何不可?厉二娘本令主还不放在眼里,只有不留下痕迹就好。”林风道:“就像你在鹰愁涧截杀宏武镖局众镖师一般吗?”青木令主摇头道:“不,本令主会让厉二娘消失的一干二净。”林风心中一凛,暗道这人连自己人也这般冷血,决不是什么良善之辈,道:“我先擒了你,拿给寇武州发落。”说完腾身而去,飞扑窗外的青木令主。青木令主瞧他飞扑而至,手中见招拆招,嘴上却道:“恶头陀的武功虽然厉害,你却连五成都未必学到。”手中寒光一闪,一把古怪的短刀倒执在手中,手臂回环急切林风双腕,招式怪异毒辣,林风心中一惊,急翻双腕,左右双掌化抓,一瞬之际抓到青木令主倒执短刀的手腕,青木令主手腕微沉手一松,短刀落入另一只手中,一招水光涟漪划向林风胸口。林风左手爪势不变,直直抓到袭胸而至的短刀,迸发出刀剑交接之音,右手化掌全力打出,青木令主又见林风这怪异的武功,心内诧异之际见林风掌至,随即举掌相迎,两掌接实。砰然一声林风倒退三步,而那青木令主则跌出数丈。林风急忙追出窗口想将他一举拿下,不想那青木令主翻身便逃,林风紧追其后。两人追逐了片刻,林风见他只是躲闪奔逃却不逃出镖局,只是在屋顶间转圈,心中微微疑惑,不多时,青木令主忽然飘身落在一个院子了,四处望了一眼便又想纵身逃走,林风瞧在眼里,脚下一急,飞身而下双掌拍向青木令主。青木令主蓦地哈哈一笑道:“小子,你道本令主真的怕你不成。”话音方落,腾身而起双掌闪电迎上,砰地一声又与林风对上,不待林风反应又是一掌。林风只觉一股大力迎面扑来,两条手臂仿佛麻了一般,翻身跌了出去,哗啦啦撞到假山上,再站起来的时候,就觉胸口烦闷难当,嘴里涌起一股腥甜,哇的一口鲜血吐在地上,自己也摇摇晃晃地站立不稳。林风捂着胸口,恨恨地望着青木令主。青木令主冷笑道:“打败一个洞真就觉的天下无敌了?小子,本令主最后问你一次,你跟不跟我?”林风冷冷地望着他,默然无语。青木令主屡次被他轻视,心中怒气,道:“小子,你这是找死!”合身而上,想继续添一掌在林风身上,不想眼前一闪,林风已经被人救起。救人的正是听见动静的凤巧儿,此时将林风紧紧地护在怀里,一双妙目瞪着青木令主。
青木令主微微一笑道:“也好,也好,都来了。”几步纵到凤巧儿身边,左手刀出,却是平平地一刀刺向凤巧儿胸口,凤巧儿提剑回挡,不想短刀到了近前竟绕了个弯转切靠在凤巧儿身上的林风,凤巧儿大惊,手中短剑连挽几个剑花挡在林风身前,忽然眼前刀影一晃,刺向林风的刀竟是道虚影,真正的刀却仍是切向凤巧儿前胸,凤巧儿抱着林风惊慌之间急切闪避,虽躲过了前胸要害,却仍是划过她右臂,登时鲜血淋漓。凤巧儿吃痛,短剑掉在地上,左手转身之际将林风放在地上,复又在腰间抽出三枚凤神翎,闪电般甩出。青木令主不防她左手突然射出暗器,连忙躲避,堪堪躲过两枚,另一枚却钉在他的手臂上,他伸手拔出手臂上的凤神翎,冷笑道:“凤神翎果然名不虚传,可惜了,可惜了。”说着慢慢向凤巧儿走去。凤巧儿武功轻巧灵动,此时须得护着林风,便失去了往日的身形灵动,青木令主也瞧出了这点。凤巧儿正着急之际,忽然院中有人喊道:“有贼人……”话音戛然而止,似是被人掐住脖颈一般,话音落下,阴影中有个青衣大斗篷的人走了出来道:“青木令主还不走!?”青木令主见了来人问道:“可办妥了?”那青衣人道:“自然妥了。”青木令主微微一笑道:“黑水令主果然有手段。”此时镖局中因为那句惊呼已然有些动静,那青衣人哼了一声道:“走吧,教主吩咐过,要我们少在人面前显身。这两个小贼虽然可恨,但要杀这两个小贼多的时候,不急在一时。”说完纵身飞跃而出,青木令主笑道:“倒便宜了你们这两个,姓林得小子你不妨去看看那个回来报信的镖师如何了,哈哈!”便也飞纵出了院子。林风暗叫不好,赶忙对凤巧儿道:“巧儿,赶紧扶我去那个回来报信的镖师那里!”
那个张姓的镖师住的地方离此地不远,林风二人不多会儿便到了,凤巧儿推开门进去,一阵阴寒扑面而来,只见床上那张姓镖师躺着正自熟睡,没半点异常。林风心中惊疑,便想到近前探看,越靠近张姓镖师阴寒之气越重,及到近前,林风伸手探他鼻息,果然应了林风先前那股不祥的预感,这张姓镖师已经没了生气,浑身阴冷冰寒。林风心中的疑虑如雪球一般越滚越大,上前扯开那张姓镖师的衣服,赫然见到一个青黑的掌印在他的胸口上,寒气从掌印上散发出来,整个人更像是冻成了冰块一般。忽然屋外人声渐大,林风心中一惊,急忙道:“巧儿,咱们赶紧离开这里。”谁知凤巧儿刚把林风扶到门口,屋门便被人打开。门外站的正是怒气勃发的寇武州。寇武州怒道:“果然是你干的,如今怕张头儿泄了你的机密,你便连夜过来杀害!手段好不阴毒!”顿了顿,又咬牙切齿道:“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鹰愁涧那里我三弟和众弟兄的冤魂还等着老夫祭拜!纳命来吧!”周围众镖师已经知道三镖头出事,寇武州并没出说与林风有关,此时一旦说破,这一众镖师顿时愤怒不已,个个瞪视着林风。林风暗道此时纵有千张嘴也说不清了,便靠近凤巧儿低声说道:“巧儿,一会能先逃就逃,我身受重伤,想逃出去已是不能。”凤巧儿急道:“就是死了,你休想让我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林风道:“若是往日自然没人拦住你我,可今晚我身受内伤,你又伤了手臂,你再固执,我们两个都要死在这里。”凤巧儿道:“我不!”神情颇为坚决。忽然有人急匆匆从别院跑来,哭道:“总镖头,大师兄死了!”寇武州一手提起那人怒道:“你再说一遍!”那人抽抽噎噎道:“弟子去替班,就见大师兄和一众守在林少侠房间周围的人都死了。”寇武州心中一阵抽痛,道:“如何个死法?”那人道:“弟子去时,就见大师兄浑身冰寒,尸身上都结了霜。”寇武州喃喃念道:“霜!?你是说霜?玄阴七绝掌!!”言罢猛然抬起头,仿佛一头暴怒的狮子,瞪着林风道:“又是你做的好事!?果然不亏是恶头陀的弟子!!来人呐,将他们抓起来,一个也别让他们跑了!”凤巧儿冷冷一笑,左手拿出凤神翎道:“谁死还不一定呢!”林风抓住她的手道:“巧儿,不要乱杀无辜!”凤巧儿气道:“可是,你瞧他们!”林风坚持道:“他们怎样我不管,但是你不要乱杀无辜!”凤巧儿闷声将凤神翎收起,立在门前,见有人近前便几拳几脚打回去。众镖师一波波冲上去却都被凤巧儿打了回来,寇武州大怒,大吼一声冲到凤巧儿面前,一双铁拳抡起被凤巧儿躲开砸在门框上,只见门框木屑纷飞,登时断了一边。凤巧儿右手有伤,贴身的宝剑也遗落了,又得护着林风,一时间掣肘不已。本来凤巧儿武功高过寇武州,只是此时顾及多了又无法施展所长,不防被寇武州打了几拳,吃痛不已。林风瞧在眼里,焦急万分,却因方才被青木令主打伤,提不起半分力气,只得急道:“巧儿快走,快走,去找你师叔和我义父,他们自然会来找我!”凤巧儿似是听不见,兀自与寇武州拆招。林风心中大急,眼见凤巧儿身上的伤越来越多,道:“巧儿,你再不走,我便咬舌自尽!”凤巧儿大惊,回头看林风时,肩上又挨了一拳,见林风一脸坚决,急道:“林哥哥,你等着,我去去就来。”言罢一甩头,身形骤然变的飘忽无踪,一丛绿影在人群中钻了钻,晃眼间便已立在墙头,回身对寇武州恨声道:“寇武州!你今日若敢伤他一根寒毛,我来日定手屠你洪武镖局!”说完纵身跃下就此失了踪影。寇武州见了这种神乎其技的轻功又听及她临走时的话语,没来由得心头一寒,及见到倚靠在墙边的林风,他早已瞧见林风有气无力,虽不明白什么原因却知道机不可失,便命左右将他擒下。
一夜折腾,天色已蒙蒙发亮,林风被人捆绑丢进柴房,其间盛怒的寇武州猛打了林风几拳,林风吃痛不过昏死过去。林风再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见一个少女在为自己擦拭脸上的血迹,等略微清醒的时候,却是寇瑛在为他擦拭。寇瑛擦的颇为仔细,尚不知林风已经醒来,忽然见他眼睛睁开了,喜道:“林少侠你醒了!”声音中充满喜悦。林风讶道:“寇姑娘难道不知道林某是你们镖局众家镖师的凶手?”寇瑛眉头一皱,道:“我知道那些事都不是林少侠做的。”林风问道:“你为什么信我?你甚至连事情的始末都不清楚。”寇瑛脸上一红细声说道:“我就是相信。”林风怔怔地瞧了她一会,喟然叹道:“谢谢你,寇姑娘。”顿了顿又问道:“穆兄真的死了吗?”寇瑛红着眼点点头,道:“表哥是在你房门外被发现的,浑身冻得青紫,胸口被人打了一掌,眼睛一直睁着的……”声音到最后已然是哽咽了。林风自昨晚便在疑惑又有谁的掌力阴寒,像极了自己的玄阴七绝掌,无明自然不会来做这种事,脑中蓦地闪过一人,怒道:“我知道是谁杀了穆兄了!”寇瑛将脸上眼泪一抹,眼中涌起滔滔恨意,道:“是谁?”林风道:“她是个江湖人物,叫厉二娘,若说天下间能有谁的内力如此寒气逼人。只有三个人,一个是恶头陀无明,还有个是我,再有一个就是这个厉二娘。无明自然不屑做这种栽赃嫁祸之事,那么只有厉二娘了。再加上昨晚她和那个青木令主一同出现,更是可疑。”寇瑛问道:“那么你的伤是谁打的?”林风恨声道:“是那个青木令主,他本想一掌打死我的,不过他没想到,想杀死我没那么容易。”寇瑛急道:“我去将这些说与爹听,让他放了你,然后再去找那个青木令主。”林风叫住她,道:“寇姑娘,没用的。你爹正在盛怒之中,又刚刚失去了你表哥,他定然听不进任何说辞,更何况我之前就在一直解释,他也一直没听。”寇瑛道:“那你还待在镖局中,为什么不直接走了,还留下来受冤枉。”林风笑道:“大丈夫言出九鼎,我既然答应你爹留在府中十日,便不会随便离开。何况若我没受伤,你爹想拦我也拦不住。”他虽在重伤之中,这几句话仍然是掷地有声傲骨凛然。寇瑛急道:“可是,过几天我表哥下葬之日,我爹就要杀你陪葬,这样你岂不是冤死了。”林风神色一黯,沉默良久才徐徐说道:“若我真的死了,求寇姑娘一件事,去长沙金樽月给一个叫莫信的女子留信,说林风失信了。”寇瑛胸口微微酸涩,点头道:“我一定替你转告。”林风说了这一通话,牵动胸口伤势,传来一阵阵痛疼,闭上眼睛暗暗将这份痛疼掩下。寇瑛见状,忙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林风挣开眼,苍白的脸上微微扯出一丝微笑道:“没事,寇姑娘赶紧回去吧,别让你爹看见了。”寇瑛这才记起自己在这里的待得有点久了,便道:“那我先走了,你要好好保重啊。”林风微微点头,看着寇瑛离开,门外有人问道:“小姐,你别把这姓林的打死了,总镖头要先留着他呢。”寇瑛怒道:“我喜欢怎样便怎样,你想尝尝我的鞭子!?”那人连忙讨饶道:“小姐息怒,小姐息怒!”寇瑛哼了一声,脚步声渐远,想必是走远了。忽然门被人推开,进来一个中年汉子,这汉子瞧了瞧林风苍白的脸色,拿刀背拍拍林风,道:“姓林的,你还活着吧。”林风微微点头,他知道寇瑛是借着来折磨他的幌子来看他,心中对这姑娘的敬重又增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