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先生传 正文 第十四章(下)惊雷骤至陷囹圄

作者 : 秃笔山人

雷娘子依着寇武州所说一路寻来,果然出了洛阳城不远便见一处茅屋炊烟袅袅,心中一喜,急步赶去,忽然心中闪过一个念头,突然将脚步停下,后面的青衣少女见她停下,便问道:“姑姑,怎么了?”雷娘子恨声说道:“你我若这么就进去,那天杀的赵一横听见声音肯定立马就跑个没影。”青衣少女闻言浅浅的笑了起来,雷娘子道:“你可记得你爹那套‘风鸣月息’的步法?”青衣少女轻轻点头,雷娘子笑道:“你我就这么轻手轻脚的进去,让他赵一横也来不及跑掉。”青衣少女笑着点头。二人计定,便慢慢向茅屋走去,远远望去二人身形却是恍惚不定,似有还无,不多时便到了茅屋近前,却见一个瘦弱的小和尚静坐屋前,双掌合十,若枯木一般动也不动,待雷娘子二人走来时,这小和尚忽然缓缓睁开两只无神的眼睛,将脸转向雷娘子二人之处。此时雷娘子已然走到近前,见了小和尚蓦然大喜,一把将小和尚抱起,笑道:“小无尘,你也在啊!”那小和尚虽被她抱起却仍是面如秋水,道:“无尘见过雷姑姑。”雷娘子一脸不悦,伸手捏着无尘的脸颊,拧眉嗔道:“小无尘,你真是天生的和尚!”说着抱着无尘就往茅屋里面走,却见一个灰影迅速地由里往外冲了出来,雷娘子早料到他有此一着,抢步立在门前,手中抱着无尘将茅屋的门堵了个结实,那灰影没得逞,遂退了回去,正是听见声响的赵一横。雷娘子冷哼一声,道:“赵一横,你再跑啊。”赵一横嘿嘿一笑,搓着手说道:“呃……师妹,你怎么来了?”雷娘子闻言大怒,叫道:“我怎么来了?我怎么来了?赵一横你……”话未说完就见柳烟凝扶着林风的手臂从里面出来,雷娘子定定的瞧着林风,将手中无尘交给赵一横怒道:“赵一横,你若再敢跑,我就将你儿子送给静云当小和尚,跟无尘作伴!”赵一横想起尚在风雷山庄随风涵雪读书的儿子,心中一急,连忙摇手说道:“不跑了,不跑了,老和尚有无尘一个小和尚就好了。”雷娘子没再理他,神色有些激动地问林风:“你可是泰儿?”林风扑通跪倒在地,哽咽道:“姑姑……”他与雷娘子亲情非同一般,在山上时常想起她的种种关爱,思念非常,此时见了却说不出半句话来,只泪眼婆娑地望着她。雷娘子上前将他扶起来,细细打量着他,左看看右看看,嘴里一直含着笑,心中说不出的欢喜,忽然眼神一顿,拧眉想起事情来了。林风见状问道:“姑姑……?”雷娘子忽然转身向赵一横问道:“死鬼,你看泰儿是不是像个人?”赵一横听见她如此叫自己,老脸一红,嚷道:“老子哪里知道他像谁,他是泰儿没错就是了。”雷娘子柳眉一竖,赵一横气势顿时矮了半截,低声说道:“我哪里知道。”雷娘子拉住林风上下打量,口中轻声说道:“萧谦。”赵一横闻言一愣,瞧着林风呆呆出神,半晌才道:“果然像那呆子。”雷娘子道:“当年我虽只与他们夫妇一面之缘,那般郎才女貌的人物,却已深深记住。”她却不说当年因为自己常常苦寻赵一横不得,见萧谦夫妇琴瑟和谐心中羡慕不已,所以时时想念二人,久而久之他们夫妇的容貌便记于心间了。

林风却是云里雾里听不明白,问道:“姑姑说什么?”雷娘子抚额一笑,道:“瞧,我在想些什么,你就是我抱回来的,我却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赵一横眼中的希冀也黯然而灭,他自然知道自己亲手葬了萧谦夫妇并那尚在襁褓的萧凤,林风怎么可能与他们夫妇有什么牵连。雷娘子又拉着林风看来看去,笑道:“看泰儿小时候就是个俊俏的孩儿,长大了果然玉树临风啊。”林风面色微红,赧然不语。雷娘子忽然瞧见林风身后的柳烟凝,便问道:“你便是凤翔谷的凤巧儿?怎么有些不一样,多了几分端静,这可不像何白露说的那个疯丫头。”柳烟凝神色平静,施施然行礼,道:“晚辈莫信见过雷娘子。”赵一横闻言哼了一声,雷娘子熟知赵一横的脾性,见他如此,心中不由得起疑,她心性直爽,想到便做,右手骈指点向柳烟凝,柳烟凝心中一惊,急忙以指作剑连削雷娘子手指三次,谁知雷娘子的手指彷如灵蛇一般,虚而进实则退,待柳烟凝指剑到,手腕轻振又戳向柳烟凝,似幻还真,柳烟凝骇然退后半步,一招贵妃醉酒,倏然一晃,竟闪了出去,雷娘子轻“咦”一声,遂向前迈进一步,指势不变,循势而上,却是比方才又快了三分,柳烟凝指剑变幻,忽尔宛若西子临湖,忽尔宛若飞燕轻舞,却始终不月兑雷娘子指前半尺,再后退时已抵住墙壁退无可退了,只得双剑齐出,唤作铜雀二乔,一指若云一指若水,谁知雷娘子忽的化指为掌,迅若电闪一把握住她的双手,轻捏一下便闪身而退,笑道:“想不到世间竟有这等美的剑法。”柳烟凝见她不再紧逼,便松了口气,道:“让雷娘子见笑了。”雷娘子笑着转向赵一横道:“死鬼可知道这丫头用的什么功夫?”赵一横道:“老……我怎么知道。”雷娘子笑道:“我却知道,是当年莫女侠名动江湖的仕女剑法。”柳烟凝不由得讶异不已,她自出江湖以来,除了当日衡山上紫玄老道能瞧出些眉目,从没人认得,满脸惊讶地看着雷娘子。雷娘子徐徐说道:“当年我缠住师父学剑法,师父没什么像样的剑法可教我,却将当年莫女侠的几招仕女剑拿来唬我,不想今日遇见正主了。这位姑娘,你是莫女侠的亲传弟子还是再传弟子?”柳烟凝道:“是家师亲授。”雷娘子又道:“莫女侠可好?她老人家现在该八九十岁的高龄了吧。”柳烟凝道:“家师安好。”雷娘子喟然一叹,道:“当年莫女侠与游龙剑之争,名动天下,搏得仕女剑的名号,与游龙剑并称江湖双剑。世人都道她争强好胜,却不知其用情至深。”柳烟凝讶然,抬头望着雷娘子,雷娘子见她不知,便又说道:“你师父的事自然不该我们后辈来多嘴,此事你师父没与你说自然有她的道理。小姑娘,我知道你隐姓藏名,你不愿说,我自然不多问,方才出手试你也不过想探知你的身份。你既是莫女侠的弟子,自然不是奸邪之人。”柳烟凝叹道:“前辈是明眼之人,晚辈自有深仇在身,不便显露身份,还请前辈见谅。”

林风见她两度隐瞒姓名,又听她说有深仇在身,不由得满含疑问的望着她,柳烟凝报以嫣然微笑,林风见她如此心头顿时一沉,黯然转过头去,却见门前站着一个青衣少女,少女双目含泪,如玉贝齿紧咬着上唇,目不转瞬地望着他,又见她手腕上拴着一根红绳,红绳上一边是枚杏核哨子另边却系着一个别致的铃铛,林风心中一动,喜道:“铃儿,你是铃儿!”那青衣少女正是风涵雪掌上明珠风铃,她平素少入江湖,这次却听雷娘子要来找林风,她便硬是跟着来了,此刻见了林风喜不自胜,又见柳烟凝扶着林风,与他颇为亲密,心里登时凉了一半。林风见她不说话,笑道:“小铃儿也长大了啊,也端静了许多,当年可是飞墙上树无所不能啊。”风铃低声唤道:“哥哥……”林风走到跟前,拉住她的手来回瞧着,笑道:“真是我的妹子,铃儿啊!”风铃被他拉住手来回瞧来瞧去羞窘不已,嗔道:“哥哥,放手啦。”林风蓦然一愣,随即放开手笑道:“是啦,大姑娘了,可不能像以前一样疯了。”风铃脸上飞红,低头不语。林风瞧着她如花容貌不由得叹道:铃儿这样美,这些年风雷山庄的门槛怕是换了许多次了吧?”风铃一愣,问道:“门槛?”雷娘子却是哈哈大笑,道:“他是说提亲的。”风铃闻言脸色微变,低声说道:“从来没有。”林风讶道:“从来没有?!天下男子都瞎了吗?”雷娘子笑道:“大哥早就定下女婿了……”风铃急忙拦下雷娘子的话,娇嗔道:“姑姑,哪有的事?”林风听雷娘子提起风涵雪,心中一阵惭愧,却没注意风铃的神色,问道:“姑姑,父亲和母亲可还好?”雷娘子听他问的是父母亲却不叫爹娘,知他心伤身世,便道:“好的很,都等着你回去呢。你且跟我说说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又怎么成了无明的弟子,又怎么惹上洛阳这些事的?”林风便将这近十年的点滴都说与雷娘子听。柳烟凝立于一旁发现风铃总是瞧她,自己望过去又迅速转过脸去,她等风铃再瞧来的时候冲她微微一笑,风铃脸色大红,急忙又转过头去,不想林风正瞧向这边,顿时面色大窘,将头低着不肯再抬起来。

是夜,凉如秋水,月悬中天,柳烟凝感于月色不知不觉走了出去,只见矮丛翠树间雾影蔼蔼,些许虫声鸣声不断,显得尤为宁静。柳烟凝心中一动,手中长剑抽出,缓缓使来,只见剑影摇摇,姿容婀娜,娥眉微敛,发若轻云,人如娇龙,游曳影动,踪摄微毫,一时间月下林中雾动叶分,犹如仙境。柳烟凝正忘神间忽然听见不远处有人轻声惊叹,她默查声音来处,脚下风动,手中剑起,忽若投林之鸟刺向声音之处,那人锵一声将剑架住,身形竟然慢慢淡入雾霭之中,不见了踪影,片刻之后,却豁然出现在柳烟凝身后,那人歉然说道:“莫姑娘见谅,小妹无理。”柳烟凝听声音是风铃,便收住剑,道:“原来是风小姐,好高明的移形换位。”风铃羞涩一笑,说道:“莫姑娘见笑了,放才不经意瞧见姑娘舞剑,那才是真正高明,还那么美……”柳烟凝道:“风小姐为何不与林风多待一会,你与他十年未见,想必想念的紧。”风铃脸色飞红,低声说道:“姑姑一直拉着他说话,他哪里看得见我?莫姑娘是……是怎么认识我哥哥的?”柳烟凝闻言想起初遇林风时的尴尬情形,脸也不由得红了起来,风铃瞧她神态羞涩,心中没来由的一沉,手紧紧攥住衣角,静静的听着,柳烟凝微微迟疑,说道:“呃……那时我刚拜别我师父下山没多久,路过衡山的时候一时好奇去了那个七七鹰盒大会,不想中间有人使毒,我不小心中了毒,若不是林风出手救了我,我只怕早就死了,后来听说他在洛阳有难,我便赶来了。”她说着说着想起衡山时,林风装鬼吓她的事,不由得莞尔一笑。风铃见她模样,知她尚有许多事没说出,料来是女儿家的私密事,想到此处心中有些酸涩,问道:“那么那个鹰盒真在我哥哥手里?”柳烟凝笑道:“林风岂会看的上那些东西。”风铃点头说道:“是啊,哥哥自小便有主意,这些东西他肯定不会要的。”柳烟凝见她神情有些落寞,便道:“跟我说说林风小时候的模样吧。”风铃笑道:“哥哥小时候可顽皮的紧,我娘院子里本来种了许多湘妃竹,后来被哥哥折的七零八落,所剩无几,娘气坏了,整天的罚他抄书。”柳烟凝随即笑道:“难怪他有一手好字。”风铃微微一愣,问道:“莫姑娘见过他写字?”柳烟凝想起儿时的事,脸色笑意盈盈,却不好跟风铃说起,便随口说道:“不经意瞧见的,原来是有些缘故的啊,呵呵。”风铃也随着一笑。

风铃跟柳烟凝说起儿时他们兄妹和雷娘子的一些趣事,柳烟凝不由得想起雷娘子的武功,微微叹道:“雷娘子果然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她早先的那几指若不是她手下容情,我怕是早被她戳中了。”风铃忙道:“姑姑是直爽的性子,并不是有意为难莫姑娘,还请莫姑娘不要怪她。”柳烟凝道:“我没有要怪她的意思,只是惊叹她的武功罢了,以前在山上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武功已经不错了,已经可以……”声音渐渐伤感,及见风铃好奇地望着自己便又笑道:“谁知刚下山便遇见了林风,现在又见了赵大爷和雷娘子这样的人物,自己再自欺欺人也不能不承认自己武功其实甚是低微。”风铃闻言摇头说道:“莫姑娘不要妄自菲薄,我虽不知道哥哥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武功,却知道我姑姑和姑父的身份,他们是三大高手之一顽石老人仅收的两个弟子,且各有所精,别说寻常江湖人了,就是当世三大高手也不见得能轻易打败他们。”柳烟凝轻轻一叹,抬手看了看手中长剑,说道:“果然是业有精则有所长啊。”忽然听见林中有人轻哼一声,柳烟凝和风铃大惊,急忙四处张望,柳烟凝喝道:“什么人?出来!”她初时听见风铃声音的时候,便能立即辨明风铃的所在,此时这个声音虽也似风铃方才一般,却杳杳无踪,似在却无,彷如响在她们脑际耳边一样,毫无迹象可寻。二人又细听了片刻,那声音却再未响起,她们却再也无心交谈,相携往茅屋处走去,却不知身后有一个黑影也缓缓跟在她们后面,步履轻稳,脚下无影。

柳烟凝二人回去的时候,雷娘子还在与林风说话,不时有雷娘子爽朗笑声传出。赵一横则坐在屋前,闷头喝酒,时或瞅一眼雷娘子,口中低声抱怨:“哪有点女子的样子,真是无形无状,都孩子妈了,都老婆子了,还这副模样。”雷娘子耳尖,似是听见了,斜瞥了他一眼,赵一横赶忙灌一口酒将余下的话也尽数灌进肚子里,等到他放下葫芦的时候忽然看见茅屋不远处站着一个黑影,影影绰绰,瞧不真切。赵一横回身瞧了一眼屋中的雷娘子等人,见他们言笑晏晏,丝毫未觉,便将酒葫芦往腰间一挂,起身向那黑影走去。那黑影也瞧见赵一横了,却没有走开,而是立在当地,似是等赵一横过来。赵一横走到近前,才瞧清楚眼前人,只见他身着一件宽大的道袍,左手拿一个拂尘,右手执一串佛珠,却是个头陀模样。赵一横瞧清来人模样心里顿时一震,惊问道:“你是……”那人却不容他说话,一步跨到近前,出手便是一掌,赵一横见掌来只觉周身仿佛被冻住了一般,连内力也有滞怠之势,心中暗叫不好,遂抖擞精神将一十二路奔雷拳使出,拳声隆隆如雷奔天际,劲力赫赫若骤雨惊至,内力行处顿时将周身寒气稍减一二。那人对这威猛无铸的拳劲彷如未见,只是掌出如雪飞,片刻间他周身便有细细雪花飞舞,不多时便成鹅毛大雪,赵一横每打出一拳,周围的雪势便消融一分,内力便强一分,只是置身于那人的漫天雪舞之中,这一拳拳的打出若泥牛入海,片刻便不见了踪影。赵一横突地暴喝一声,拳劲猛然一变,奔雷十二拳忽然变的无形无踪,全然没了初始的那般气势,只是拳劲所触,如雷击电闪,?@赫惊人,漫天雪舞便被一点点撕裂,犹如春雷惊冰,一融千里。那人仍是未在意,仍是掌随雪舞,却是赵一横每溶一分雪便有一分彻骨之寒袭来,比之飞雪之寒有凌骨割肤之痛,赵一横只得将拳劲使到极致,虽无声息却是隐含惊雷,那人自然瞧出这拳劲之猛,也不敢与之硬接,只待赵一横收拳之时以掌势携寒击之,所幸赵一横年幼时练拳到现在数十年的功力,拳劲收放自如,那人一时却也不能伤他半分,只是如此下去,不出百招,赵一横定然力竭而败。赵一横正暗自焦急之时,却见漫天雪中钻进一个红影,身形矫捷,指尖隐隐泛着淡淡的紫色,若闪电般连点那人腰间数处大穴,正是听见动静的雷娘子。那人见雷娘子指劲袭到,回身也是一指,两指相触,淡紫色电劲骤然没入青蓝色的寒气中,赵一横急叫:“霜儿,收指。”其实不待赵一横喊,雷娘子已然瞧出这其中的厉害,只是那人的指劲之中彷如有一股深潭般的吸劲,自己的玄电指尖便沉入寒潭之中了无踪迹,雷娘子此时收指已然不及,心中暗暗叫苦。赵一横身上压力一轻便纵身而上,双拳爆出,若游龙天际乍然而至,那人不与赵一横拳劲相接,微一侧身让了出去,雷娘子得了时机,玄电指劲顿收,那人一愣间雷娘子便月兑了钳制,身形晃动落在赵一横身侧,与赵一横同进同退,一人奔雷拳劲如龙吟天地江河奔腾,一人玄电指劲若金矢射日电音穿心,他们二人自小一起,此时同施师门武功,虽劲力招式不同,却彷如一使出来,武功威势增了岂止一倍。那人眼见速胜无望,只得凝神施展掌法,此时他的掌法已然瞧不出任何端倪,仿若随兴趣而施,又仿若有意为之,忽尔凌空凉冰掠面至,忽尔幽深似寒潭,忽尔巍巍如山岳高哉,忽尔寒雪飘飞无踪无迹。赵一横虽是师兄妹同斗一人却仍是吃力不消,那人内力却绵绵不绝,没有丝毫断竭之势。

正当此时,激斗的三人,忽然听见有人惊喊:“无明,不要伤他们!”是林风,而这与赵一横雷娘子相斗的人正是恶头陀无明。无明微微抬眸瞧了一眼林风,双掌骤然一收,天地间的寒气猛然间集于他双掌之上,双掌登时晶莹如冰。无明将掌随意的向赵一横二人打去,掌力过处寒风陡起。赵一横瞧出其中厉害,一拳柔劲将雷娘子打飞,又纵身向前与无明对了一掌,轰隆声下,赵一横面色青紫的跌于一旁,雷娘子见状心如刀割急忙奔到赵一横身侧防无明再伤人。无明却只是冷冷地瞧了他们一眼,轻轻哼了一声。站在林风身侧的柳烟凝和风铃听见这哼声登时头皮发麻,知道无明便是方才林中那轻哼之人。林风见到无明后神色颇为复杂,口张了张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终于低声问道:“你……你怎么来了?”他死不肯叫无明师父,却又不想再用‘老秃驴杂毛’骂他,一时间不知道改怎么称呼他。无明远远地望着他,幽晦的眼中瞧不出任何东西,林风被他瞧得心里阵阵发虚,忽然无明脸色一变,一晃身来到林风面前,伸手抓林风手腕,林风与他拆招十年,对他早已成了习惯,不待他手抓到,手自然而然的攀沿而上,化指点向无明手腕,无明也不说话,手下与林风不停拆招,他二人招数一般无二,只是无明手法若行云流水一般无半分拘泥,常常是后发先至,不出半刻,林风便被抓住手腕。林风下意识地伸手护住臀部,怒瞪着无明,无明却只是细细地探查林风的脉相,并没有像在山上一般抓住林风就是一顿打。林风有些错愕地瞧着无明,良久之后无明终于放下林风的手腕,双目如炬,神色略有些激动,问道:“你体内的九幽寒劲哪里来的?”林风一愣,不明白无明在说什么,无明又问道:“你最近跟什么掌力阴寒的人交过手?”林风怔怔然道:“厉二娘……”无明道:“她在哪里?”林风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无明闻言默然许久,忽的出手连点林风数处大穴,众人一惊,无明将一股掌力打入林风手太阴脉,林风只觉那日替穆延疗伤时那股失踪的寒气仿佛如月兑了缰的野马一般在自己身体内横冲直撞,无明则在他身上,或点或戳,又有盏茶功夫,无明才收住掌力。林风身上的痛楚却是丝毫未减,栽倒在地,柳烟凝和风铃要上前去扶他,却被无明袍袖所阻,无明只低声说道:“不必管他。”说完,便在林风身侧徐徐坐下,闭目养神。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过去,林风申吟一声,缓缓坐起,睁开眼的时侯看见无明就坐在一旁闭目不语,不由得问道:“你……方才做了什么?”无明见他醒了,便道:“九幽寒劲。”林风讶道:“九幽寒劲不是百年前就遗失了吗?”无明抬头望着夜空,眼眸中寒光乍现,沉声说道:“是被盗走的。”林风道:“盗走的?”无明眼神微黯,茫茫然说道:“一百多年前,祖师景差曾收了两位弟子,景差祖师临终之时,便想将七寒心诀交于大弟子,谁知七寒心诀竟少了后三寒,祖师忧心不已,但当此之时景差祖师已然是油尽灯枯,再无心力重新撰写,只得垂首嗟叹,不久之后便郁郁而终。事后,大弟子怀疑是二弟子盗走了后三寒,便诘问二弟子,二弟子矢口否认,两人便打了起来。他二人同门学艺,武功相若,这一打便是三天三夜,最后二人一同跌落山崖,就此消失于江湖。”林风自与无明相识以来从未听他说过这么多话,此时见他一脸落寞,神色凄怆,这些话仿佛不是从无明口中说出的,而是来自另一个遥远的声音,林风心中不免有些??荆?实溃骸澳训牢姨迥诘木褪蔷庞暮?ⅲ俊蔽廾鞯溃骸盎共皇牵?皇且坏牢⑷醯暮???纠幢挥瘟?5哪诠ρ怪谱。?讲盼医???鲈儆眯?跄诰⒅谱。?蘸竺俚昧蓟?儆胨暮?⑷胍宦觯?涓鋈吮?圆煌??诰⒁膊煌???夤删庞暮?⑵?⑽⑷酰?锌啥土段?河谩!绷址缯獠琶靼追讲盼廾鞯木俣??故俏?约菏柰?雎纾??且蝗瘴?卵恿粕耸弊耆胱约壕?龅暮??既胝?尽A址缫皇奔湔?晃抻铮?鎏?廾饔值溃骸澳歉隼鞫?锵衷诤未Γ俊绷址绲溃骸安磺宄??阅且蝗赵诤晡滹诰旨???蟊忝辉偌???恕!蔽廾魑⑽⒌阃罚?氲仄鹕恚?泶蟮牡琅矍崴Γ?碜佣溉黄?鍪?桑?黄?瘫忝涣俗偌!@啄镒友奂?廾髯吡瞬呕夯旱厮闪丝谄??呱?暗溃骸熬苍拼笫Γ苍拼笫Γ??纯纯凑砸缓幔逼涫稻苍圃缫言谏肀撸?皇抢啄镒犹??辣肝廾髅挥锌醇???苍苹夯悍畔抡砸缓岬氖滞螅?档溃骸袄啄镒硬灰??牛?跃邮恐皇呛???诼觯?运?哪诠π尬??惭?柑毂阄薹亮恕!倍倭讼掠痔镜溃骸懊幌氲轿廾骰故欠挪幌碌蹦甑氖隆!崩啄镒右蔡镜溃骸拔沂Ω敢卜挪幌拢?耸比舴橇址缡俏抑蹲樱?砸缓岷臀遗率且惨??阉?!本苍扑辛艘簧?鸷疟悴辉偎祷啊@啄镒蛹?砸缓嵋讶晃薮蟀??愕搅址缑媲疤轿剩??懒址缢淙幻嫔?野兹匆参奚跻煅?欧畔滦睦础?p>又过数日,林风、赵一横的伤势已然好转,林风惦念凤巧儿的下落,便想去城中看看,遂和柳烟凝一同往城中去了。二人来到宏武镖局前却是吃了一惊,只见宏武镖局大门被锁,还贴了官府的封条,二人均纳罕不已,他们只知道洪武镖局出了些事端,却不知道如此严重。林风寻了个路边小贩,仔细询问,那小贩只说宏武镖局惹了官司,前几天来了好多官兵将镖局抄了,只是以为何事被抄,小贩却说不清楚。林风又问寇府中的人的去向,那小贩笑了笑说道:“自然是在府衙大狱里,难道在我家里不成?”说着摇摇头走了。林风心中有些担心伤势未愈的穆延和寇瑛,柳烟凝见他神情失落,便说道:“你也不必担心,今夜去一趟府衙大牢,找到他们问明一二便是了。”林风默默点头。是夜,林风和柳烟凝将脸用布巾蒙住,来到洛阳府衙,府衙高逾数丈,颇有几分威严,若是寻常人定然难以翻越,却是难不住有一身轻身功夫的江湖人。柳烟凝纵身提气,跃至墙头轻轻一拍瓦楞便翻了过去,待落身的时候,却见林风早已立在当前,全无一丝声响,心中不由得一阵气苦,自己习武时最在意的就是这轻身功夫,不想林风不仅内力比自己深厚,就连这轻身功夫也比自己好,她却不知道林风在秃笔峰时日夜想着下山,在轻功上用的功夫更不少。她想到这里,心口微微有气,忽然一脚踩在林风脚跟上,林风不防她的小心机,只顾往前走,便听撕拉一声,林风的靴底竟被生生斯开了。林风愕然回首看她,柳烟凝却似无事一般,轻哼一声便越过林风继续往前走。林风不明所以,却也只能将破鞋扔到一旁,光着一只脚快步跟上。西京洛阳自古便是古都重镇,府衙中的衙役自然也少不了,此时更有边塞飞骑营的官兵在,府衙大牢便更是着重看守之处。林风二人在府衙中转了半夜,终于来到牢门口的时候,却见牢门口看守众多,更有一队官兵四处巡逻,柳烟凝看了一会说道:“看来此处是个重要所在,该是府衙大牢了,一会我引开他们,你速去速回,我在府衙门口的石狮后等你。”林风也别无他法,让他一路杀进去,他总是不愿的,遂握住柳烟凝的手轻声说道:“你千万小心。”柳烟凝红着脸抽回手啐道:“不要小瞧我。”说完,纵身从墙上跃下,那牢门守卫听见脚步声便叫道:“什么人?”其余衙役听见喊声也一同过来往柳烟凝的方向追去,林风趁机闪身进了牢中,这座牢狱也不知是哪朝哪代建的,牢内腐臭难闻,不时有申吟声入耳,林风见此情状心中的担心又添了几分。

想必是牢中臭味难当,即使是狱卒也不愿进来,只在门禁处趴卧着两个个醉的不省人事的狱卒,桌子上摆着诸多美食,想是犯人的家属送来的,却被他们自己拿来吃喝了。林风悄无声息地点倒一个,抓起另一个伸手将一丝寒气打入这人的风池穴,那狱卒打了个激灵,破口骂道:“谁打扰老子睡……”待见到林风站在眼前,又见倒卧一旁的同伴,登时将口中的话生生地咽了下去,噌的一声拔出腰刀,颤声说道:“……什么人!”林风夹手夺过他手中刀,双手运劲啪的一声将刀掰断,那人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中刀已经易手,再见林风手掰钢刀便如枯木一般,后背霎时凉了一片,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哀求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他常听同僚说起江洋大盗常常劫狱杀人,且个个都是心狠手辣之辈,不想今夜自己竟遇上一个,因此不停磕头只盼林风能饶他一命。林风见他如此倒有些意外,说道:“我不杀你,但你要给我带路,若有半分迟疑,当心我……”那人连连点头,说道:“小人一定遵命一定遵命。”林风道:“你们这可曾关押着宏武镖局的人?”那狱卒微有些惊讶,却不敢迟疑,急忙说道:“有的,有的,好几百人呢!”林风听着眉头紧锁,喝道:“前面带路!”那狱卒当前带路,林风见路径曲折,弯弯绕绕,心中感叹:“想不到这牢狱竟有这么大,只是不知道关了多少无辜之人!”又走了些时分,忽然转过一个道口,那狱卒,道:“大爷,前面就是关宏武镖局人的地方,若无小人事,小就人先回去了。”转身要走,林风一把拎住他的衣领将他提到眼前,寒声道:“前面带路。”那狱卒见他手里拎个人仿佛没事一般,身上冷汗阵阵,急忙点头称是,前面带路。果然,林风走了没多久,就见两边牢房里关着许多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足足有十余个牢房之多,林风问道:“寇总镖头在何处?”牢中众人纷纷抬头看林风,忽然有个洪亮的声音应道:“不知是哪位要见老夫!”随后便紧接着两声咳嗽,林风循声走去,在一个牢房里见到了寇武州,只是此时的寇武州双唇惨白,面色也不好,只余一双虎目仍不掩威势,旁边寇瑛轻轻拍打着父亲的背,他二人身后躺着两个人,一个是穆延另一个被遮住了看不清面目。林风将那狱卒点倒,然后扯下面巾,寇武州眼见是他,眼中怒火乍现,恨声道:“是你!!”寇武州一直将林风当做宏武镖局这一众事端的始作俑者,此刻见了他心中不由得不怒,旁边寇瑛却是百味杂陈,轻声惊呼道:“林少侠怎么会在这里?”林风道:“日间,我去镖局却见大门被封掉了,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你们被带到这里来了。”寇武州冷哼一声,不说话,寇瑛却是垂泣道:“自那日你们走了后,那姓汤的便带了许多人将镖局围住了。如此三日之后,又来了一队官兵说是要抄镖局,还要将镖局的人全部斩首。爹爹不服,率镖师们反抗,不想这些官兵都厉害非常,尤其是那个当头的将官,爹爹也被他打伤了!”林风心中纳罕,道:“朝廷之中竟有这等能人?竟将寇总镖头打伤!”寇瑛却是不住的摇头,眼泪不断。林风见她不说话,又问道:“穆兄和江二镖头怎么样了?”寇瑛哭声更大,断断续续说道:“表哥还是昏睡不醒,可……可我二叔……被那些官兵弄破了伤口,致使血流不止……现在已经过世了……”林风微微望向穆延旁边的那人,脸上遮着一领破席,想必就是江兴了,遂默然不语。寇武州怒道:“都是你这小贼害的,若不是你,阿延也不会这般模样,老二老三更不会丧命!”神情激动,牵动内伤又开始不住地咳嗽。寇瑛连忙一边捶着他的背一边劝道:“爹爹别急,别急,林少侠本是一番好意。若二叔不回来,也会被那些劫粮草的人害死的。”寇武州将头别到一旁,不再听寇瑛说话。

寇武州停下咳嗽后,冲林风吼道:“我宏武镖局已经如此了,你还来做什么?”林风默然片刻,低声问道:“林某来此只是想打听下,当时和我一同来宏武镖局的小姑娘有没有消息?顺便看看穆兄。”寇武州怒道:“你害得我们还不够吗?”寇瑛连忙拉住寇武州,说道:“凤小姐并没有再去过镖局。”林风有些失望,怅然不语,寇武州忽然说道:“姓林的小贼,你若还有良心就将阿瑛和阿延带出去,我寇武州还感念几分恩德!”寇瑛闻言叫道:“不,女儿不走!若表哥清醒他也不会走的。”寇武州摇摇头说道:“阿瑛,你娘死的早,若让你和我这老头子一起死了,对不起你娘!听爹的话跟着他走,带着阿延。”寇瑛哭道:“不,我不要!”寇武州按住寇瑛的肩膀,沉声说道:“阿瑛,你仔细听我的话,你要去九龙泽求一味叫做龙涎草的药。此药能治好阿延的伤,方子我藏在镖局里了,就在……”就在此时忽然听见牢中传来纷沓的脚步声,似有许多人朝这边来了。寇武州喟然叹道:“罢了,罢了,想来你们也出不去了。”说完便坐在一旁,寂然不语,面色顿时苍老了许多。林风也听见脚步声,只得双手抱拳,说道:“林某先走了,寇总镖头的嘱托,林风定记在心上。”寇武州抬眼看了他一眼,便又将头转了回去。林风见了他的样子,心中揪紧,却也无法,只得先行避走。

出去之时,牢狱门口站了许多衙役,林风趁他们不备闪电般出手将几人点倒,迅速离开。林风出得牢房后,见整个洛阳府衙灯火通明,不时有官兵穿行,都往府衙前院去了。林风心中一惊,暗道:“难道凝儿出事了?”遂紧跟其中一队官兵来到前院,却见许多官兵围住一对打斗的人,其中一人身披甲胄,手中长刀霍霍,另一人黑巾蒙面,手执一柄长剑,林风仔细瞧看时,见那蒙面人赫然便是柳烟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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