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东青 正文 第二章 富家少爷

作者 : 海东青03

双江镇有两千多户人家,不算大,但很热闹、很繁华,也很有名。

叫双江镇是因为双江镇东临松花江,松花江的一条支流从镇子中央穿过,把双江镇一分为二,南边的叫南镇,北边的叫北镇。

双江镇很热闹、繁华,是因为地处交通要道,四通八达,是关东山地区的水陆码头。镇子南北都有官道,南通铁岭,可直达奉天;北通长春,可达哈尔滨;顺着这条支流,还可行船至辽西的朝阳、喀左。松花江上,船只穿梭往来,或靠岸离岸,或装货卸货,或打尖休息、补充生活必需品。南北官道上,东西行旅、南北客商熙熙攘攘、络绎于途,也都必须经过这里,汇集于此。镇内旅店、酒馆、商铺林立,还有戏院、烟馆、窑子。对了,还有两家镖局。

双江镇三教九流无有不包,五行八桌无有不容,鱼龙混杂,真个热闹非凡!

双江镇有名,是因为这里早年间出了晚清一个大官,此人姓富,官至朝廷尚书。

晚清朝廷被一个老娘们儿整得混乱不堪,腐败无能,堂堂天朝上国被几千夷人组成的八国联军攻入北京,北京城再次遭到掳掠。慈禧老佛爷化装成农妇,骑着毛驴儿跑到了承德。

虽然作者有点瞎编,但到啥时候,老娘们儿当家就是不好使,非败家不可!

富尚书通晓天下大势,见朝廷王气已尽,于是称病辞官,告老还乡,广置田产,开设店铺,又在南镇大兴土木,建了一座豪华气派的宅院,人称“尚书府”。

在当时的关东山,猫叫秧子?猫交配的俗称?狗撵兔儿,大姑娘跳墙、寡妇买红布都是新闻,都能上《直播生活》,更何况这件大事!所以,在东边、北这疙瘩,乃至整个大清朝,提起双江镇、尚书府、富尚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双江镇出来一位大人物,所以很有名!

双江镇四通八达,所以很繁华!也可能借了别人的光,与名人效应有关吧。

富尚书学富五车,见识广博,四书五经烂熟于胸,道德文章冠绝当时。虽说官不做了,但昔日同僚、门下故吏,还都给面子,办点儿事儿也不难,家底儿也厚实,回乡这几年,做了许多修桥铺路,扶危济困的善事,民望很高。

人,到啥时候都得有钱、有朋友。现在的富老爷可说是顺风顺水,财大势大,荣耀当地。

他也有愁事,不管你是谁,是人就有愁事。这些年一直让他犯愁的是,年过五旬,膝下无子。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自己日渐老迈,百年之后,如何去见先人?偌大家业付与何人?他愁、他急,夫人比他更愁、更急,多次劝他再续一房,以期产个一男半女,延续富家香火,承继家族产业。可富尚书为人正直、忠厚,夫妻情深,一直没有同意。

说来也怪,好些个事儿你越急越不行。就在富尚书心灰意懒,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或许是没有了繁杂政务,身心得到修养;或许是回到生于斯长于斯的故乡,山水人情令他心情舒畅;或许是天佑善人,善有善报;或许是宅院风水的原因吧,在住进尚书府的第三年,五十多岁的富老夫人珠胎暗结,竟然有喜。十月怀胎,老树开花,临盆产下一子。喜得老两口子如在梦里,连路都不会走了,一个劲的烧香磕头,谢天、谢地、谢菩萨!

孩子取名富心翼。

听听!以心为翼,那得飞多高,飞多远!

老来得子,并且是千顷地里的一根独苗儿,老两口子宝贝得不得了,心肝宝贝的疼着、护着,那真是捧在手里怕吓着,含在口里怕化了!

富老夫人年轻力壮时辛勤劳作,劲没少用,工夫没少下,但颗粒无收,老了老了竟怀孕生子,实属不易,也可说是不大不小的奇迹。但五十多岁的人,女乃水早已干枯,那时也没有女乃粉卖,所以就给小心翼雇了一个女乃妈子。

可能是上了年纪的人年老体衰、精力不旺的原因吧,五十以后生的孩子一般身体都不太好,小心翼也是一样,从出生那天开始就没消停过,三日一小病,五日一大病,不是发烧感冒就是拉稀肚子疼,再不就是存食吐女乃,瘦得小脸儿柳叶一般,顶在豆芽似的小细脖儿上。

无论大人、孩子,生病大多在半夜。自打生下儿子,富尚书老两口子就没睡过安稳觉,整宿整夜的守护在旁边,听着孩子像猫崽子似的微弱的哭声,看着孩子小手儿、小脚儿无力的抓蹬,老两口儿心如刀割,眼泪成串儿成串儿的往下淌,真恨不得自己替儿子遭这份罪,就是死了都行!

富府上下丫鬟婆子一大堆,但老两口儿谁也信不着,谁也不用,连女乃妈子也信不着、也不用,就自己亲自伺候。

皇天不负苦心人,磕磕绊绊中小心翼熬过了周岁,身体有了起色,也胖了一些。富尚书两口子却差点儿没累死,富富态态的两个人都变成了细竹竿儿。

一般来讲,小孩子如果没有先天疾病,只是身体弱,经常闹点儿小病小灾儿啥的,并不可怕,一过五六岁就好了。

一晃儿,小心翼到了五岁,虽然比一般大的孩子瘦了许多,但不怎么闹病了,整天欢蹦乱跳的,老两口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这孩子天生的淘气鬼,再加上娇生惯养、百依百顺,小心翼简直成了富府的小皇帝,成天任性胡闹,调皮捣蛋,搞得满府上下日夜不宁、鸡飞狗跳的,就差房盖儿没掀开!

小心翼这么闹,富尚书老两口子一点儿也不管,不光不管还看得眉开眼笑的。

闹就闹吧!小小子不玩儿不闹,干啥?淘小子有出息!

富府很大,不亚于北京城里任何一座王爷府,但还不够大。人也不够多,肯定没有皇宫多,更没有天下人多。闹了一阵子,小心翼在家里闹够了,没意思了,就连哭带嚎的非要出去玩儿,怎么哄也哄不好。没有办法,老两口儿只有投降,派丫鬟小红每天专职看护出去。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比府里精彩一百倍!外面的世界很无奈,这个小魔头让所有人都无奈!

外面有各式各样的人:有种田的、有做工的、有卖东西的、有买东西的、有唱蹦蹦戏的、有变戏法的、有耍猴儿的、有下饭馆子的、有要饭的……

外面有各种各样的动物:有牛、有马、有驴、有羊、有鸡、有鸭、有狗、有猫、还有会说话的鸟和会作揖的小耗子……

外面有许许多多的孩子:有大孩子、有小孩子、有男孩子、有女孩子、有爱哭的、有爱笑的、有爱打的、有爱闹的、有爱放屁的、有爱撒尿的……

这样的世界对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讲,该有多大的吸引力!

这个小魔头一下子玩疯了,每天早早就跑出去,和这些小伙伴花样百出的玩儿:玩骑马打仗、玩过家家儿、玩丢瓦片儿、玩跳绳儿、玩儿扔口袋、也玩撒尿和泥、放屁蹦坑儿……

总之,除了游戏机不玩儿,剩下的全都玩儿!小心翼每天回到家里,都跟小泥猴儿一样。

老夫人看到宝贝儿子脏成这样,心疼不已,一个劲叨咕。富尚书却毫不在意,一点儿也不生气:“埋汰点儿怕什么?这样玩才皮实!”

小心翼在家里任性惯了,在外边也一样,所有的孩子都得听他的,顺他的,可他的意,稍有不从上去就打。这孩子天生力大,就像《隋唐演义》中的李元霸一样,连比他大好几岁、高一头的孩子都打不过他。不是这会儿把这个打哭了,就是那会儿把那个摔趴下了,所有孩子都怕他,没几天就打成了孩子王。

富府天天都有大人领着孩子告状的,整得老夫人一刻也闲不着,不停地抱歉说好话,时不时的还得搭上几个铜钱儿赔人家。

富尚书还是不生气,告诉夫人:“不用管,这才是小子样儿,才有出息!”

年纪大的人生孩子,大多比较聪明,小心翼更聪明,这已经让家里外头吃尽了苦头,但还没完,更大的苦头还在后头!

小孩子都是喜新厌旧的,多好的东西、多好的游戏,玩来玩去就玩够了。小心翼没用多少天,就把这些孩子从大人那里继承的和自己研究的项目玩儿腻了,他要玩儿更新鲜的,于是,就把“大脑袋”叫过来。

“大脑袋”是外号,他叫王大憨,比心翼大三岁,高一头。

“头儿,叫我干啥?”“大脑袋”气喘吁吁跑过来问。

“‘大脑袋’老这么儿没啥意思呀!得换换,你看,咱们还能玩儿点儿啥新花样不?”小心翼问“大脑袋”

“大脑袋”憨憨的笑着,用小脏手挠着大脑壳儿:“头儿,这几样也不少了,连我爷爷临死前教我的咱们都玩儿了,没啥了!”

“不行!快想!想想你太爷教你啥没。想不出来我就收拾你!”小心翼眼睛一瞪,吓他。

“没啥,真没啥了。我太爷我也没见过呀,没等教我他就死了!”“大脑袋”挺委屈,也挺遗憾。

一看心翼真要急眼,王大憨一拍大脑壳儿,赶紧凑过来小声说:“头儿,要不,咱下河模鱼去行不行?”随即,又晃晃大脑袋:“不行,不行!我妈不让,小红姐也不能让你去。”

“下河模鱼?能模着不?好玩儿不?”

“好玩儿,老好玩儿了!能模着,还能吃鱼。”

“那为啥不让去呀?”心翼不解。

“我妈说,河里有水鬼,不抓大人,专门抓小孩,淹死了吃。”“大脑袋”说着说着有些怕。

一听有水鬼,小心翼非但不怕,反而来了兴趣儿:“水鬼?啥样儿?不用怕!要是遇见了,我抓住咱们大伙玩儿。”看看旁边玩得正欢的小朋友,对“大脑袋”说:“你去告诉他们,一会儿都到河边儿去模鱼,谁不去,我就天天打他!”这小魔头真够霸道的!

看了看远处坐在墙角,正给情人绣荷包,还不忘往这边瞄一眼的小红,小心翼眼珠儿一转,跑了过去,女乃声女乃气叫道:“小红姐!我想吃苹果了,你回家拿去,多拿点儿,也给他们几个。”

小红站起来,看看远处一大群孩子:“这还不得一筐啊。”又看看心翼:“小少爷,我这就给你拿去,别乱跑呀!听话啊!”

看到小红进了大门,小心翼一挥手,一群孩子跟着他撒丫子向镇外跑去。

小红挎着一小筐苹果回到当地,一个孩子也没有了,连个孩子影儿也没见着。

喊了几声,找了两圈儿,也可能是三圈儿,又到邻近几个孩子家里去找,还是没找到,小红这下子可懵了。“哇”的一声,把小筐儿一扔,连滚带爬向家里跑去。通红通红的大苹果,叽里咕噜滚得满地都是!

老夫人一坐在地上,整个富府炸了窝!除了老两口子外,全家上上下下三十多口人倾窠而出,整个南镇,甚至北镇,到处都有老富家人,双江镇上空没有别的声音,都是:“心翼!小少爷!!”

小少爷丢了,找了一上午,直到晌午也没找到,谁也没找到。老夫人已经晕过去几次了。

富老爷刚开始时还挺镇定,端着架子,现在也懵了,六神无主!

双江镇的李镇长、治安队的王队长都来了,坐在屋里陪着老两口儿,不停的安慰他们。

下半晌儿,小心翼一蹦一跳从外边跑了回来,手里用柳条儿拎着一条一尺多长的大黑鱼。

小心翼来到富尚书跟前,一扬手里的鱼:“爹!你看我厉害不?抓条大鱼!”

富老爷一向沉稳温和,这回可真生气了,气得要死,也真急了,急得快发疯,一把抓过小心翼,扬起了巴掌。

小心翼满身、满头、满脸的泥水,明亮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盛怒的老爹,一点儿也不怕。

富老爷看着宝贝儿子,叹了口气,高高扬起的巴掌,终于落了下来。不过,不是落在儿子脸上,而是落在自己大腿上:“小祖宗,你可算回来了!”

老夫人也醒了,“哇”的一声从床上滚下来,死死抱住儿子,再也不肯撒手!

李镇长站起来,哈哈大笑:“老嫂子!我就说吗,啥事没有。行了,我和王队长走了。”

富尚书赶紧站起来:“李镇长、王队长,你俩都别走了,这都下半晌儿了,让你俩跟着操了这么大心,连口饭都没吃,这儿哪行?今儿个,咱们好好喝一顿。”吩咐备酒备饭。

酒还没喝上,王大妈领着“大脑袋”找上门来。

那条鱼是“大脑袋”抓到的,让心翼抢了过来。你老富家大鱼大肉都吃腻了,人家能吃到那么大鱼可不容易,能不要吗?

鱼,还了人家,还搭上一只刚烤好的,正准备上桌的鸭子。

这件事,让老两口儿这个后怕呀!这么点儿个孩子,跑那么远去下河模鱼,这要半道儿让人“拍花子”了,这要掉河里上不来……老两口儿想都不敢想,一想一身冷汗。

老两口子狠下心来,小心翼怎么哭、怎么闹,就是不让出去。

富家毕竟是书香人家,通情达理,一点儿也没怪小红,更没骂她,只不过换了一下工作,派到厨房去洗菜。原来洗菜、做饭的小翠看护小少爷。

富家上下三十多口人,每天所需柴、米、油、盐、酱、醋、茶,鸡、鸭、鱼、肉不说,光新鲜的青菜每天就得满满两大筐。

小心翼整天憋在家里,他就胡闹,但怎么闹,富尚书就当没看见,你把房子点着了,他也看不见,但就是不能出去。

“李老实”是李镇长的远房叔叔,每天早晨赶着驴车给富家送菜已经两年了。这天早晨,心翼正跟小翠在院子里玩儿,看见驴车进院,就跑了过来。

“李老实”把筐里的菜?在地上,就帮着小红往厨房里搬,小翠闲不住,也帮着干。

“李老实”帮着搬完菜,赶上驴车走了。

小翠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回头找心翼,没有。嘴里嘟囔着:“小少爷真淘,一眼看不住就没影了。”一边说一边找,满院子找了个遍也没找到。

小少爷又丢了!

富府又炸锅了,全家上下在院子里挖地三尺的找,光一口井就派人下去模了两次,连耗子洞都掘开了,整得大耗子领着小耗子满院子里乱窜,也一起帮着找。

找了大半天,也没找到。

富府的院墙一丈多高,五岁的孩子绝不能翻过去。找来老门房问,老门房指天划地的发誓:“我从早晨就一直坐在大门口,从没离开过,连跑出去几只耗子我都知道,小少爷绝对没从大门出去。”

墙跳不过去,大门没出去,那哪去了?是妖怪捉去了,还是让外星人抓去了?

老夫人又昏了过去。

李镇长、王队长又都来了,连送菜的“李老实”都找来了。

眼擦黑儿的时候,小心翼又从外面跑了回来。这次手里没有鱼,却捧着几枚鸟蛋。

小心翼虽然任性胡闹,但有一个最大优点,那就是从不撒谎。

原来,这几天小心翼都快憋疯了,看到三个人忙着干活儿,没人顾他,又看见车上有两个大筐,乘人不备,把自己扣在大筐里,随着驴车混出了大门,半道儿上又偷偷下车,招集“大脑袋”这群孩子到树林里去掏鸟蛋。

听完孩子绘声绘色的讲述,富尚书这次没有生气,也没有笑,他想哭:一个五岁大的孩子把三十多个大人耍得团团转。这是怎样一个孩子?长大了如果走歪道儿,这还了得!

富府少不了又大开宴席,这次不光有李队长、王队长,还有“李老实”。

“李老实”啥时候吃过这样的菜、喝过这样的酒?他边吃边喝边想:“小少爷要天天丢该有多好啊!”

混作楞闹中,小心翼长到七岁。这七年里,富尚书两口子从没省心过,每天都是担惊受怕、提心吊胆,很怕儿子出点什么事,闯下什么祸。

两口子明显老了许多,但看到宝贝儿子在自己精心呵护下,身体一天天强壮起来,正在茁壮成长,一点儿不觉得累、不觉得苦,心里反倒感觉甜蜜和充实。

古人八岁入小学,十五岁上大学。

那时的小学和大学和现在是不一样的,是指学习内容。小学是小孩子的启蒙教育,就是入私塾学习识字和一般礼仪以及应对之事,教材主要是《三字经》、《百家姓》、《唐诗三百首》啥的。大学是学做人及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大道理。教材主要是“四书”:《论语》、《孟子》、《大学》、《中庸》;“五经”:《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以及先秦诸子百家,如《鬼谷子》、《墨子》、《韩非子》等,还有《史记》、《资治通鉴》以及一些杂记:《菜根谭》、《小窗幽记》、《龙文鞭影》等。

冯老夫子叫冯白水,和富尚书是发小,两人从小光长大,富尚书大冯白水两个月。八岁以后,两人入的同一家私塾,在私塾里两人最聪明、最用功,成绩也不相上下。十八岁那年,两人在乡试中考上了举人。

人的一生,坎坎坷坷,成功失败、享福遭罪,能耐是一方面,命运最主要。正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冯白水家原来也是富户,要不然,他也上不起私塾。就在他考上举人那年,他家摊上了一起官司。

冯白水的老爹出奇的倔,在当地是出了名的,因为争一块薄地,和一家大地主叫上了劲。这个地主是当时奉天将军五姨太的大哥,也就是奉天将军的大舅子。

俗话说:“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别进来。”但有时候,有理有钱没人也别进来,不是还有句话吗,叫“民不与官斗”。

这场官司从开春一直打到年根儿底,冯家倾尽所有,冯老爷谁劝也不听,官司最终还是败了,冯老爷气得吐血,没几天就死了,连年都没过去。

人,如果倔,气性大,一般不得善终。

官司败了,钱也没了,顶梁柱又死了,为了几亩薄地,冯家家败人亡,一下子从地主变成家徒四壁、地无一垄的穷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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