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十七剑 正文 第二回(3)

作者 : 未了生

那七个人正奔行着,忽然对面敲敲打打地过来一队迎亲的。|我|搜小|说网这七个人中一个大脑袋的便立住脚,说道:“拿脚走道,哪日子能到?且喜有人送马匹过来,不抢他抢谁?”一个溜肩阔背的说道:“轿子里还稳坐着个娘们儿,正等着犒劳咱弟兄哩。二哥操完,三哥操,一个个轮。”一个矮子说道:“去去,这不是往日,办正经事要紧!抢了他们的马匹咱就走,别干那耽工夫的事儿!”那溜肩阔背的道:“呦喝,二哥今儿怎么收了心了?难得。得了,兄弟们都听你的。”

说着,那人一步跳出,把腰里那柄冒寒光的单刀掣出,冲着那迎亲队骂道:“大爷们有要紧事要赶着去办,快把你们的马匹留下,人都滚蛋。敢有??碌模?笠?蜕先ニ藕蛩?坏叮?兴?弊由峡?雎蚵羝蹋?腋龊貌释罚?p>那些迎亲的人见了,都定住了脚,惶惶地站着。吹喇叭的也停了,敲锣的也住了,新郎官险些栽下马来,新娘子差点拱出尿来。倒有一个胆大的,一步站了出来,张开嘴喝问道:“你们是哪来的毛贼,光天化日的,敢来抢我们的队!”

“去你妈的!”那溜肩阔背的恶汉道一声骂,上前去就把刀一挥,“咔嚓”声响,就把那人的半截脑袋削掉。犹骂:“再有话儿勤的、事儿多的,就上来和你大爷问声招呼。我这口刀最好相识人,你们多亲近亲近。”只吓的那些迎亲队的人“妈呀”声喊,屁滚尿流地都跑了。最属那新郎官脚快,几步就上了树了,但抱着树枝子打哆嗦。新娘子也顾不得了,盖头的帕子早扔了,扯着喊就从轿子里钻出,没命似的往外爬,嘴里胡嚷:“饶命啊饶命!”

那溜肩阔背的瞧着新娘子长得丑,不由得恚怒:“哎呀,啧啧。长得跟个驴似的,叫人瞅着憋气!”说着便要上前把那新娘子砍死。这时,一人跃进,一把扯住他手,口中喝道:“你恁地可恶!怎敢如此行凶?”那溜肩阔背的把眼去看,原来是富春江边上的那个惫懒汉子。此人正是风入松。

风入松一把夺下他的刀,手上略一发力,便把他摔了出去。这一招唤作“暗吐掌”,是极高深的内功。那七个见了,都不由吃惊,便拔出刀围了过来,将风入松裹在当间。

那矮子喝问道:“你是何人?”风入松睨了他一眼,却道:“你们好凶狠。如何又抢人马匹,又杀人?如此可恶,我断不能相饶。你问我是谁?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石头城里应天府下的捕快风入松便是。我风老三最看不得你们这等以恶欺善、为非作歹的行径。快告诉我,你们是哪家子的?死也留个姓,亡也留个名。百十年后到了阎王殿里对簿公堂,咱好打明白官司。”

那七个人听说这人便是鼎鼎大名的风入松风三剑客,都不由大吃一惊,心道:“今儿没长眼,撞了邪,碰上这个遭瘟的祖宗。真乃倒霉!”那矮子说道:“原来是金陵十七剑中的风三剑客。真是误会了,误会了。咱们都是江湖里没名声的,说出来,您老也不知道。盼您老高抬贵手,由得咱们去吧。”风入松怒道:“你休和我耍嘴!你们若只是抢人家的马,完了,让你们还了马,赔些话,那也就算了。我自然和你们作罢。但你们杀了人,这眼睁睁的一条人命在此,我岂能坐视不理,袖手旁观?废话少说,快报上名来。讲出姓名来,再来见短长!”

那矮子见这风入松不肯干休,也竖起了眉头,将出恶狠狠的嘴脸来,放话道:“天底下就你狠!难道我们弟兄还真的怕了你不成?不过是让让你,话能说到一块儿就合,说不到一块儿就散。江湖里混性命的,谁还怕个死不成?你风三剑客就有通天大的本事,也就生了一双爪子,长了两条腿儿。我们七个合力并你一个,咱们也不见得就准是输。哼!你也别问我们姓,也别问我们名;说出来也不好听,讲出来也不好记。一场厮杀,只痛痛快快的得了。嘿,说到底,不过是各人肚子上添几个窟窿的事。啐,你就纳命来吧!”

说着,那矮子一掣刀奔近,右手一抬,那刀就奔风入松脖子处来。其他六个也都不愣着,都把手里刀子抡开,亮个招数,并向风入松。

风入松空着手,见这厮们七柄钢刀围着圈地要招呼到自己身上。惊是惊,险是险,他风入松却全然不惧。就看他脚下一使力,身子直直地就腾空而起,这一招叫做“上青天”,也是他的轻功绝技。只这一跃,便躲过了那七把剁过来的钢刀。在看他身子也不落地,空中就旋绕起来,兜成了个陀螺转。底下那七个都看傻了,只见风入松转着圈的落下,脚踢着旋风,便逐个地踩在那七人的刀背上,也不知他如何使的勾腿法,“咣啷、咣啷、咣啷……”连着声响,他就把那七个人手中的刀就都给勾掉了。[我搜小说网]钢刀落了一地。这时,风入松才站到地上。众人正吃惊,那风入松却“啪啪啪”地连续快速打掌,照定那七个人身前,每个人都来那一下子。就看那七个便都纷纷坐倒在地。

风入松忽然一把??起那溜肩阔背的,愤怒地说道:“适才杀人的就是你。你不偿命谁偿命?”说着,着手在那人喉咙上一扣,“咔嚓”声响,就把他喉结扣碎了。那人嘴角溢出血来,两眼一翻白,便即死了。

风入松丢了那人的尸身,凛然地望着那剩下的六个,冷冷地说道:“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今日见了你们这起人的行径,就知道你们一生的作恶该是如何的了。要我饶你们,难,难,难。”那六个都自知自己决计不是他对手,有几个骨头软的,便跪了下去,举手告饶道:“大侠饶我们则个,我们以后再不敢的了。”那矮子性子却十分硬,但骂:“杀了我便罢,??率裁矗±献邮芩朗鞘芩溃??惶?愕慕萄怠!?p>风入松睨着他,冷笑道:“你倒硬骨头!可知是个怙恶不悛的人。罢,罢,罢。我超度了你,着你这厮到那阴间去改过自新吧。”说着,提起掌来便问那矮子头上劈落。那矮子躲也不躲,闪也不闪,脸上全然不露惧色。这时,一个瘦骨嶙峋的过来挡在那矮子身前,告饶道:“大侠手下留情!可怜我们弟兄则个,我刘二瘪替我二哥向您讨个情了。您若不相怜恤,不肯原谅我们,要杀他,先杀我。桃花园里结义旧,瓦岗山上设誓犹!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二哥你黄泉路上要保重,脚下留神你慢慢行;兄弟我阴世界里先入户,去了那边我认个门。大侠,您这动手吧!”其他那几个人也都纷纷道:“弟兄们同生共死,不求独活。”风入松听了他这话,便放下掌来,却道:“这矮子死生不惧,倒也算得一条好汉。你们这起人虽然婬恶,却也十分义气。罢了,我饶你们这一遭。”那几个人都喜道:“多谢大侠饶命之恩。我等感激不尽!”

风入松哼了一声,犹道:“休要谢我。论理,我是不该饶你们的。只念你们这难得的义气,也盼着你们可以有那点子‘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心,才饶了你们这一遭。只要你们以后再不为恶,我便既往不咎。若是不思悔改,我风老三到时新帐旧账一起算,买卖前亏后来赚。”

那六个人还能有不依的?只是道:“大侠放心,再不敢的了。”风入松又道:“我再问你们一句题外的话,你们爱告诉我便告诉我,不爱告诉我也由得你们去。便是你们几个急急的,要往哪里去,作什么勾当?”那六个听了,不禁面面相觑,一时作声不得。风入松哼了一声,转身便走。这时,那矮子叫道:“风三侠留步。”

风入松转过身来,道:“怎地?”那矮子说道:“您风三侠义薄云天,咱们是领教了的。多余的话也不消多说,没味儿的屁也不值便放。实不相瞒,连着死了的那一个,我们七个人都是朱雀门嘉兴分舵的堂主。咱们一辈子做的都是那**上的买卖,今儿还活着,就是昨儿个赚的,刀口子生涯,度一日算一日。在下裘展雄,是嘉兴分舵的二堂主。适才被你杀死的那个,叫做顾一水,分舵里坐第五把交椅的……”

说着,他又把另外几个人的姓名一一道了出来,又接着续道:“您问我们要干什么去?我们原是不想告诉你的。不过今日见了您这样大的本事,可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强中自有强中手。我们就是去了那,也未必能找到那人;就是找到那人,也未必能得到要得到的那东西;便侥幸得到了那东西,也没本事保得住。那玩意,武林里谁不眼红,江湖里谁不心热,世上哪有不打它主意的?风三侠,您道我们要找的是谁?要找什么东西?说出来,您也知道。那便是……”

这裘展雄嘴里道出“褚君宝”这三个字来,唬的那风入松果然一个大惊吃进肚里,半晌言声不得,只思量道:“原来是他!只闻江湖传言,那人知道了个天大的秘密,正引得武林眼热。也不知是真是假。若是传言虚假也就罢了,不过一场群小闹儿戏。若传言属实,却是麻烦。那玩意儿若是落在正义豪侠手中,倒也罢了;若是落在世上那等奸诈小人手上,岂不坏了?日后江湖必有无限风波,武林必生无穷恩怨。这事不是我职却该我管,这事不是我的责却该我担。唉,说不得要到那里走一遭,看个究竟和分明,查个详实与完备。”

风入松计议已定,便道:“你如实把那事来龙去脉告诉我。我便要到那里去走他一遭,寻得那个人来。你等不要起疑,量我风老三是个什么样的人,绝不会希图那个。我要找此人,是为了防那些江湖里的奸恶婬邪之辈去算计。明人不说暗话,就是你们几个这样的人,也不该得到那东西。”裘展雄听了,点头道:“风三侠这话说的是。我们原是不配,如今更是不敢。那人便在……,又听说……”

裘展雄并不掖藏,把知道的都一一的告诉了风入松。风入松这才知道那褚君宝已经到了江西,更有北京的十名锦衣卫高手南下前去捉拿。风入松心道:“锦衣卫拿此人,不知是单为那桩公案,还是也为了那物事。看来这事越来越像真的了。”风入松更不多言,冲那裘展雄等人一抱拳,便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话休烦絮,且说风入松别了这几个人后,也不回南京去了。到了桐庐县里,寄了封手书,写明所遇见闻,便寄到应天府里去,知会“金陵十七剑”之首的周淮安。然后自己买了匹快马,连夜往江西而去。风入松入了江西,便逢人打听,一路追寻,终于查知褚君宝动向。后来得悉褚君宝已被锦衣卫擒获,便暗暗跟从,一直到了景德镇福运茶楼里。之后,见到那青龙帮的金铁掌,不用探问,便知道他也是来奔褚君宝来的。后来便碰到王翎官、魏娇尔幽会在此,以及黑风寨的人来劫掳闹事,最后被这钱是命暗使迷香,致使昏迷,后被柳大郎雇车搭载到了此处。

※※※

风入松早便醒了,便竖着耳朵听他们要搞什么名堂。且说那钱是命拿水拍醒了王翎官、魏娇尔,柳大郎说道:“咱们是黑风寨的人,看你两个狗男女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押上寨去,把你们做顿熟肉吃。但不知是蒸了你们吃好,是腌渍了你们吃好。所以问问你们,想听听你们自个儿的意见。”

王翎官和魏娇尔听了,心里叫苦不迭,不由连连告饶。柳大郎道:“看你等哭叫的可怜,也罢。本大王近日已经归了释家,只是吃斋。既然你两个不愿死,就放了你们去。”说着就命手下的人给他二人松绑。

这柳大郎说的话倒也好笑。世上哪有这样的贼?因人怕死,就放了他不杀的;若都只是如此,天下的贼都是善男信女了。原来,这柳大郎只为谎打黑风寨的旗号劫掳人,然后放了这两个男女去,叫他们往外张扬。使无人能知是自己耍的手段。为了什么?他劫掳了褚君宝,那是武林里的大麻烦,要是叫人知道了,不知该有多少人来寻他。所以,他便把这掳人的事全栽到黑风寨头上去。事后,他宰了这言玉书等人,来个死无对证。

柳大郎要劫掳褚君宝,其实不是自己的主意。那是东厂的意思。东厂要擒拿褚君宝,为什么不派自己的人去,而是让锦衣卫去?就是为了不要让世人知道。这几个锦衣卫其实就是送死去的,这一路都有东厂的人暗中跟着。待到锦衣卫们得了手,拿住褚君宝,东厂才令人暗地里害死他们,悄悄地劫走褚君宝。最后,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锦衣卫头上。他东厂不担任何干系。这柳大郎就是东厂事先安排定的。你道他柳大郎一个设赌场、开妓院的恶霸哪来的那么大江湖势力,不是东厂暗地里给他撑腰、给他钱,给他到处疏通人脉,他就能得着“南三省小太岁”这个诨名?

王翎官和魏娇尔两个,见这干强人肯放自己走,将信将疑地站起,千恩万谢地,连连打千,但云:“多谢大王饶命,多谢大王饶命。”柳大郎笑道:“??率裁矗?旃觯∽叩贸倭耍??献臃椿谄鹄矗?倌米∧忝牵?搅舜蜓兰馈!绷?罄珊臀航慷?礁鎏?苏饣埃?幕垢以??拢??肀忝幻?频乇既ァ?p>柳大郎见他两个走了,却指着这金铁掌和风入松道:“这两只臭王八是个什么玩意儿?似乎有些武艺。”钱是命道:“干脆一并宰了!”柳大郎沉吟了沉吟,却道:“倒不急。反正都被我等绑缚住了,量他们也没本事逃去。”说罢,再看那黑风寨的一伙人,都软倒在地,干瞪着眼睛,又惊又怒地,却发不出半点儿声来。柳大郎道:“把这几个黑风寨的王八羔子,都给我剁碎了,尸首埋在土里边儿。”他那些随从们便都唱了个大诺,纷纷上前,即要砍死这些黑风寨的土匪。

言玉书等唬得脸都白了,心中只叹报应不爽。就在这时,说是迟、那是快,就看有一个人一下子把那捆着自己的绳子崩断了,一步跳起。他抬起就是一脚,一脚踢翻了一个柳大郎的随从手中的刀。这人便是风入松了。

风入松虽心知这些黑风寨的土匪没个好人,正是该死。但人有恻隐之心,眼见他们便要被柳大郎的人活活的拿刀乱剁而死,风入松终究不忍,便纵身而起,要救他们一救。

柳大郎大吃一惊,便喝令手下上去拿他。风入松是什么人?那是江南一带数一数二的高手,就柳大郎手下这伙张牙舞爪的恶汉,如何能是他的对手?就看风入松劈掌踢腿的没几下子,便把这些人一一打倒。钱是命早没命似的钻草丛子跑了。柳大郎却瞪着眼,又惊又怒地看着他,喝问道:“你是谁?”

风入松睨了他一眼,冷声冷语地道:“在下风入松。南京应天府里的捕快。我知道你是谁。你不就是恶霸柳雁潮,人皆呼之为柳大郎的那个?我且问你,你来此何为,为何要劫掳这些人?”柳大郎听他自报姓名,不由吃了一惊。他也听说过风入松的名头,知道这是个不好招惹的角色,心里便计较了一番,却道:“哎呀呀,原来是名动江湖的风三爷啊。这可真是想不到的。小弟我对您是仰慕已久,日日思念相见,朝暮盼着碰面。不意竟与阁下会逢于斯,真乃天随人愿了也。咱哥们儿这可是误会了。这场打,可真是小舅子拱了亲姐夫,一担挑儿撞了一担挑儿。误会,误会。”

风入松不听他贫嘴,只道:“你少和我弄嘴耍唇的,风某是何等样人,我可配不上和你柳大官人交结。你只说,你来此何干,为何掳人?”柳大郎嬉笑着脸,却道:“风三爷见问,小弟哪能不一一如实相告?是这么着,这月初,我带着几个随从到这儿来采办点好瓷器,想运回到我那些妓院里,摆设摆设,以赠雅致。您是不知道的,现而今,逛我那窑子的,都是什么人?都是各省各地有名望的官宦、才子和学士什么的。像那些个名满天下的,比方说什么冒襄、吴梅村的,还能少得了他们了?那些个士大夫啊,嘿,就是嫖姐们儿、睡丫头,也是一味地文邹邹的个劲儿,啊呀,又吟诗作对的,又弹曲唱词儿的,只是图风雅,只是图风雅!就这么跟您说吧,我那些妓院里头,美人儿不缺,但就是缺个雅致的氛围。要说我那武汉的醉月楼里,虽然比不得你们南京,没有那秦淮十艳,但论起那些个红粉佳人的姿色来,可也都是……”风入松只听得直皱眉头,一口打断了他话,喝道:“少和我扯那骚气的话!快说,你到这干嘛来的?”

柳大郎也不怒,笑嘻嘻地道:“我不说了吗,我是来采办瓷器的。我到了这儿以后,碰着一个叫做钱是命的小子,就是刚才跑了的那个,他告诉我说这景德镇县城边五十里外有一座无名的山,那山上有一撮土匪,把那山占了,又给那山起名叫作黑风山,自称黑风寨。这黑风寨的土匪整日价打家劫舍,为非作歹,如今又要来镇里为恶。我听说了,恼得什么似的。您知道啊,咱哥们儿是性情中人!哼,那容得这等败坏世道的恶匪在此胡为?我便领着些人,把他们给绑来了。至于怎么绑的,也不用我细说了。总之是咱弟兄们没睁开眼,竟然错绑了风三爷您,真是罪该万死。您适才打了他们,打得好!这算是替我教训了他们,我得谢谢您。不过回去后我还得抽他们一顿鞭子。三爷,您还有什么吩咐吗?咱哥们儿全照办。”

“去你妈的。你纯粹跟我扯淡!”柳大郎这一通流里流气的话,直教风入松心里听着腻歪,他哪会信这柳大郎这篇胡编乱造的长文?便破口骂了出来。风入松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角色,他看这柳大郎痞里痞气,说话浑不着调,便也和他讲起粗口来。谁知这柳大郎吃了他骂,不怒反喜,浑身好似舒泰了个透,只道:“哎呀,三爷说我扯淡?不能啊,我那蛋是生的,扯不得;扯了,就皮儿破汤儿流,坏了事儿了。”

风入松就再是个严肃的人,听了柳大郎这句流气的话,也撑不住笑了,却骂:“别和我和(胡)鸡巴粥(诌)了。正经的好好说话。我问你,这几个人你认识不认识?”说着手指铁云飞等。柳大郎是个说瞎话不打嘣儿的主儿,眼皮子眨都不眨地便道:“不认识啊?难道他们也不是黑风寨的?”

风入松肚里冷笑,心道:“你王八蛋没一句实话。我问你等于问屁。”他也不道破,只说:“也不是?当然不是了。快把他们弄醒了,然后放了。”柳大郎明知故问地道:“原来又绑错了几个。那他们是?”风入松瞪了他一眼,却道:“是谁我也不知道。反正是我在茶楼里遇见的,都不是土匪。”柳大郎一跺脚,说道:“三爷说不是,那就不是。放,马上就放!”说着便喝令他那几个随从去取凉水去。

柳大郎是个百伶百俐、最会卖乖的人,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他现在既然打不过这风入松,便索性顺着对方来,人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吩咐的事只一一照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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