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笛 正文 第十七章(续2)

作者 : 仲恃

张世修一行人早早来到礼部衙门,可是还是比较晚,因为根本没有让他们前进的空隙。

“宣扬、陆七,你们前去看看。”张世修等人停留在原地。

等待的人越来越多,人潮涌动,但都想往那狭长的公告板处靠拢。那公告板案底黑色,漆黑地发亮。

等手捧公告单的六名衙差将狭长的公告单装订在狭长的公告板后,人群也变得狭长。没看着的生往里塞,刚看一眼的迅疾地往下扫,看了但没看仔细的稳稳身子再看一遍,实在是看完了的才真往外走。外面的拼命往里挤,里面的就往外顶,那真是皮挨皮,肉贴肉。如果现代的快餐店按这种实惠的给法,可能肯德基、轰炸基早已成为公益事业单位了。

好不容易挤到前面了,陆七拽着宣扬来到前排,扫描着每日安排。要知道,参赛门派人士众多,要找到一个小小的“昭邺观”三个字不容易。

又是一阵“肉搏战”,宣扬和陆七才冲出人潮,透了口气。

“师师父,我们回来了。”二人喘着说。

“恩,看得怎么样了?”张世修问。

“看清楚了。整个盛会共二十三天,除去明日的接风洗尘礼、廿四廿五两日休息游胜日和最后两日欢送各邦来宾,其余十八日均为比赛日,前八天各门各派及外藩人士以团体为单位参加双循环比赛,决出四强,廿六至初四四强团队各派两名选手单赛制比武。我昭邺观弟子即将到来的比赛是十七日,也就是正式比赛的第二天,对手是蓝若派;二十一日对阵崆峒派。”宣扬吐字清晰,不失条理的说完。

“恩好,崆峒派实力强劲,蓝若派为师也略知一二。我们回去再商议一番,走!”张世修率弟子打道回府。

“师父,蓝若派到底是个什么门派,徒儿我从未听说过。”宣宇问道。众弟子都带着同样的疑问。

“呵,那还是吾跟随你们的师爷下山遇见他们的门人一次。那是在五十多年前的福州,我跟随师父路径那里,那一带经常闹鬼,而且荒山老林中的死尸随处可见,惨案的频频发生使得江湖各路好手纷纷前去捉鬼,可是这一去他们也一样遗留在了荒林中。后来,蓝若寺的捉鬼师们前去联合几名江湖好手一齐平灭了厉鬼,福州才得以安宁。遂蓝若寺在福州一带声望极高,朝廷事后出钱修建庙宇作为对这群捉鬼师的奖励,庙宇日夜香火不断,有人烧香拜祭。不过,随后几年他们便很少出山了,主要在闽南一带活动,所以蓝若派在江湖上的名声也没那么响了。”张世修慢慢给弟子们讲完这些事,捋着那花白的长须。

“哦,原来他们是捉鬼师。捉鬼师也来参加比武啊,真稀奇!”陆七说完,笑着抖了抖肩。

“他们不仅很擅长用符咒捉鬼,还很擅长剑术。由蓝若寺捉鬼剑术发展的一个最出名的杀招,为师跟你们提起过——万朝归宗。那一次为师有幸见过此招,威力着实惊人。所以为师认为万朝归宗这一招是对你们最大的威胁。”张世修着重强调地说。

“师父,那有什么破解之法吗?”宣扬问到。

“躲,只有躲。而且要躲的快,躲的远,不管是对符咒还是剑术。”

“符咒也用躲?”

“要躲,必须躲!虽为捉鬼符咒,但你并不知晓对人是否有效,他们一定有对人产生作用的符咒。以防万一,所以一定要躲。”

“那万朝归宗?”

“为师没有想到什么可行的方法,只有远远地躲开。因为这一套剑阵数量庞大,范围宽广,攻击凌厉,速度惊人。当年为师看到那对师徒合力用了一次便把那厉鬼斩于无形中。这些年过去了,不知这剑术的威力被后人改写了没有?”

众人凝视张世修,都紧握手中的剑。

“宣扬,十七日是谁出战?”张世修问道。

“回师父,是宣德、宣宇、宣澈。”

“恩,汝等三人比武时,可要注意防避,不可落入对手诱敌术上。”随后张世修将具体防御之术详细讲给其三人听,大家听后多少心里也有了点底儿。

夜幕降临,屋内老者挥舞肩臂,众弟子两侧站立静听。

“他们来了。”张世修说道。

“是那里么?”宣宇指着远处走来的一群人。

众人顺着宣宇所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一群身穿黄色长袍的人迎面走来。黄,是那种土黄色,穿着这身土黄色长袍,要是站在荒山脚下,一定没人察觉得出那里有人,就像被潜藏起来了一样。大都披肩蓝发,给人一种诡秘的感觉,背后持剑。

来约十三、四人,为首的一位虽面目狰狞,但那年久的褶皱与眼波间传递的信息外加上矮小的身材,只能用“老态龙钟”来形容。

来到张世修面前,二人对望良久,似已认出彼此。不过,二人并未言语。

黄袍老者先作揖:“有礼了。”张世修便也作揖还礼。之后黄袍老者便率众走过去了。

“多年前的那个年轻捉鬼师就是他。蓝若寺现任掌寺——青面鬼彭端。”张世修目送彭端远去。

“他的脸真的很吓人”,宣扬道,“他们来的都是老者啊。”

“恩?不要看他们年纪大哦,年龄越大才越有经验。这次他们不带年轻的捉鬼师,可见这些都是寺中精英,不可大意。”张世修嘱咐道。

“是,师父,弟子们知道了。”众弟子拜到。

整个西校场人潮涌动,在各关卡处都有官兵把守。在太史官的指挥下,大家才安静下来。

“怎么看不到皇上?”陆七问。主望台上坐着的是各部的大人与朝廷要臣们。

“皇上驾到!”一宫人喊到。

众人皆于两侧跪倒,外藩人士行各自礼仪。

朝廷大小官员道:“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各门派人士拜倒:“草民恭迎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民百姓亦都呐喊:“皇上万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皇上坐定,念到:“平身。”

“谢陛下!”

皇上两侧下方都坐满朝廷大员,左手一侧依次为章淳、黄庭坚、刘世安、蔡渭、刘挚、陈衍、张世良等,右手一侧依次为曾布、蔡京、蔡卞、安淳、范纯仁、吕大方、韩忠彦等。国师刁光斗与巫师歇美斯虬站在皇帝身后。

哲宗示意身边太史官宣读圣旨,太史官吴处厚念读《盛会.请世令》:“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元佑六年,朕受天命,于汴京交天下群雄,迎各藩盟友于汴京。望我大宋河山,壮美秀丽,锦色如画。俯看湖色波光粼粼,夕阳晚舟,静谧袖中;仰视天外云卷云舒,大鹏展翅,呼啸袍羽。吾汴京人杰地灵,物化天宝,斗牛冲虚。美京虽盛,若无同道中人、有识之士与朕共赏,岂不哀哉?遂邀天下武林群豪相聚问瞻,则英雄美景尽收眼底,普天同庆,世人共乐,岂不快哉?”

哲宗这时起身说道:“今日为众位豪杰接风洗尘。美酒佳酿,聊表心意;珍果郁香,玩赏而已;陋席小筵,不成敬意。望今日列位喝得尽兴,不醉不归!”

哲宗讲完后,众人鼓掌欢呼,掌声如潮。各门派间相互敬酒,场面盛欢。觥筹交错,往来不绝。

夜,天空飘落丝丝雨雪。但天却不暗,今夜街道上灯火通明,映得夜幕发亮,落雪发红。

地上有一层薄薄的雪,落在拥挤的人潮中,似乎她也倦了,凌乱地散落在两侧,睡着了。

街上拥挤得很,各种人都有,刚参加完宫中晚宴的各门派人士和外藩来使也都到街上观光。外国人深邃的眼眸、高高的鼻梁,卷曲的胡须与头发使老百姓很不能接受,他们从没看到过这么大批穿着怪异、体貌另类的人来汴京了,别说看,听着都新鲜。在外藩人眼里,中土人亦何尝不新鲜?只不过是主客之论罢了。

“你们从来都不喝酒?”张曼拎着一樽酒杯问道。

“不,从不。”宣扬回答。

张曼持起酒杯在鼻前绕了两圈,“恩!这么醇香的美酒要是没尝过,小弟可真是替林兄不值啊!”

“无妨,无妨。愚兄可以以茶代酒,亦可尽兴。”林宣扬端起一杯枣茶,递向张曼。

张曼碰杯,一饮而尽。“啊,爽哉!美哉!妙哉!这感觉和我第一次喝酒一样刺激,偷喝酒的感觉那样心跳加速。林大哥连偷喝酒都没试过么?”

“没有。”

“一次都没有?”

“一次都没有。”

“烟呢?”

“什么烟?”

“烟袋锅子。”

“从没碰过。”

“女人呢?”

“恩?这是大禁忌,万万碰不得,不然可是会被扫地出门的。”宣扬郑重的对张曼说,双手都平放在桌面上,脚一蹬地就会站起来的样子。不过,他没站起来。

“哼,你们规矩还真多,那林大哥的生活很单调无趣吧?”张曼夹起一口小菜送到嘴里,再喝一杯酒。

“不,我不觉得无趣。因为我有每天坚持的道术经文,有我敬爱的师父,还有一群兄弟。我很快乐、充实的过着每一天,并不觉得有什么烦恼。”宣扬也夹起一口小菜填入嘴里,再伴着呡一口枣茶。

“嗨,那林大哥可真是个幸运儿。小弟我就不同了,苍谷派人数虽多,但都是扶不起的主儿,我的这些师弟们,对自个儿人那是各种掐,各种算计,对外人就认怂。而且周边众门派林立,对苍谷派形成合围之势。对外有门派之对立,对内有众多矛盾纠纷,揪心事儿,烦心事儿,各种事儿多了去了,想稳稳当当过一天安静日子都是奢求。”

“有那么混乱?”

“哼呵。有过之而无不及。不像林大哥那样遵守清规戒律,我们苍谷派虽然也不让喝酒,不让抽烟袋,不让碰女人。可我们是一群男人啊,谁不希望自己能爷们点啊?世上本就有很多规矩不成文、不合理!说着浪费口水,写上浪费纸张。克服七情六欲全是扯淡,谁能做到无欲无求?我想至少这世间是不会有的。喝酒的、抽烟袋的、嫖女人的、去赌场的,谁不图个好奇新鲜偷着去?能克制住自己个儿的就很少去,那不能克制住自己个儿的怎么办呢?叫上几个兄弟一起去图个乐呵呗!”张曼笑的很爽朗。

临坐的几桌人听着也都哈哈大笑,他们就是那群不成材的师弟们。张曼苍谷派的师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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