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神的功夫,小“三八”已经不见了。后面的两个男生凑上来问我去哪吃饭,我说去哪都是吃,反正这一带我也不熟。他们说那就一块儿去找个馆子给我接风,原因是感觉我这个人不错,没见面时做梦就觉得冥冥之中一定会相遇,见了面果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两人说:前世的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啊!你看,整个西巩有那么多高中,你偏偏就来到了我们学校;整个高中有那么多的班级,你偏偏就来到了我们班;整个班有那么多座位,你偏偏就坐在了我们前面这不是命中注定么?上辈子我们仨指不定互抛过多少媚眼呢。
我呆问:可是教室里只有这一个座位啊?
两人说:瞧,这就叫注定,你注定要坐在我们前面的。
我说:照你们这么说,我也注定要跟小“三八”坐同桌啊?
一个说:这个就是巧合了。
另一个说:不对,也是命中注定的!
我说:那我上辈子跟她什么关系?
他说:夫妻关系
我笑说:不可能,我怎么会娶这么泼的老婆呢?
他说:不是你娶,是你嫁,上辈子你是个女的。
我说:你就扯吧!
他焦急地说:真的,不骗你!你的丈夫在今世托生为女的,专门在这里等你的。
我说:等我干什么?
他说:等你来,然后报仇。
我说:找我报什么仇?
他说:不是找你,是找我们。
我说:找你们报什么仇啊?
他说:上辈子你跟我们俩跑了,你丈夫怀恨在心
我说这想象力
谈笑间,我们出了校门来到街上。走过大门口时,我看了一眼门卫,他极其尽忠职守,从他面前经过的每个学生都会被提醒一句:注意安全,小心车祸!不过没有人甩他,不少学生还冲他骂脏话,我忽然觉得他这个角色很悲哀。
这条街的路面很宽,却是出人意料的单行道,也就是说校门口的车辆一律要向右行驶,想去校门左边的必须要在前方的立交桥上绕一圈才行。据说,这么安排是为了保持学校门口的井然有序,防止生交通意外。
但是通过我后来的观察,现这条路总是会有逆行的车辆被撞得粉身碎骨,每天不止。所以我很不解,这么做究竟是为了防止交通意外,还是制造交通意外。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该校的学生在每天的耳濡目染之下,大都练就了一身处变不惊的本事。
道路两旁种满了法国梧桐,为在此摆地摊卖东西的生意人提供了很好的庇荫场所。我觉得他们是最幸福的一群人,除了每天大把赚学生的钱之外,还可以免费观看撞车表演。
如同所有的非封闭式学校一样,路的两边全是挂着各种旗号的小饭馆,里面十几张桌子,几十条板凳。厨子在案板前疯狂的舞动着铁铲,挥汗如雨;老板娘在柜台前欣喜的收找零钱,笑容满面;次点的服务员匆忙的收拾着碗筷,不亦乐乎;耐看点的服务员安静的伫立在饭店门口,望眼欲穿。
值得一提的是:她们望眼的是顾客,欲穿的却是老板。
饭馆里面的一道墙壁上钉了个铝合金架子,架子上摆着一台电视机,跟柜台上放置的遥遥相望。电视机里通常放映着李小龙或者史泰龙要么成龙最次也是释小龙的功夫片,引得店里面的学生流连忘返,挤在外面的学生也纷纷伸头探脑,踮脚观看。
其实这是一种典型的商业手段,饭店以电影精彩的视觉效果成功的转移了顾客对饭菜的注意力,即使再难以下咽的饭菜在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解剖武打动作的学生嘴里都会被嚼的津津有味。
其负面影响就是,学生被电影故事情节深深的吸引,酒足饭饱之余仍不愿离去,导致客源阻断,新到的一拨学生几无立足之地,吃饭的地方被头一拨饭客现在是看客占尽。
每当此时,老板娘总是立即起身,翻箱倒柜寻出一陈旧碟子置于内。于是成龙的“五行拳”戛然消失,随之取代的是一群穿长袍,掖手绢,抹浓妆,提刀枪的老旦,小旦,花旦们嘴里唱着啊过了一年又是一年呀我度日如年啊”看客们大呼没劲,便纷纷拂袖离去。
这时,站客们抢得一席之地升级为饭客,不久又沦为看客
等饭客们坐定,老板娘再次放上功夫片令众人一饱眼福从而忽略了口福。如此类推,顾客一拨拨来了又去,老板娘一碟碟换了又换,周而复始,直到打烊。
这种固定的路数早已被我模得一清二楚,当即找了一家没有电视的饭馆。为的就是标新立异,树立饭客新榜样,以实际行动打击餐饮业的不良风气。
但是好的总是不为人知,良的总是没人来吃。
这家饭馆果然门庭冷落,客源稀少,所有的服务员都有气无力的倚在门口牢骚。
老板娘黑着一张脸坐在里面犹如铁面金刚,搞得我们很紧张。在我们考虑是进,还是退的时候,几个服务员笑盈盈的迎了上来。鉴于为的一个颇有姿色,于是我们决定以进为退。看到我们这么爽快,姑娘们更是热情似火,恨不能以身相许方才安心,让我产生一种恍若进了青楼的感觉。
万事俱备,只差老板娘高喊一声:女儿们,接客啦!
直到饭菜摆在桌子上,我们才逐渐从意婬中清醒过来。然而令我感到沮丧的是,饭菜不仅在味道方面没有任何的突破,而且难吃的不知所措。我开始明白:这家饭馆之所以没有电视机,可能是因为老板买不起。
我深感自责,知道是由于我的错误指挥才导致这次的“品食计划”失败。无奈之下,只好利用谈话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我轻咳一声,说:你们俩叫什么名字?
胖点的那个边吐花椒粒,边说:我叫任处边!
我疑惑道:什么?人畜鞭?哇!可以统称生殖器了!
瘦点的那个笑得豆芽从鼻子穿孔而出,直向我飞来,我不由身形一闪,躲过。
片刻之后,邻桌有人惊道:哪里来的豆芽?
我们三人相视一笑,默不作声。
我对瘦的说:你叫什么?
他说:白银!
我困惑说:什么?银?
这回任处边直接就把饭吐了出来,我来不及躲闪,被迫做了他的痰盂。他双手撑着桌子,浑身颤抖的如同帕金森晚期症状,欣喜若狂地冲白银喊道:这回你不笑了吧!靠!**!
他们两人在互相取笑的同时快的往嘴里扒饭,很投入的挑剔着对方的品味从而忽略了饭菜的口味。我的目的达到了,心中掠过一丝宽慰。
忽然,他们俩阴险的对视了一眼,继而问我: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笑说:日后你们就知道了。
任处边讪笑道:相约不如巧遇!别说日后了,就是后日也不行,现在就得告诉我们!
用脚趾头想一想也能猜得到他们是想报复我,我仔细温顾了一下自己的名字,没现有什么不好的谐音或者冷僻的含义什么的,觉得应该不会被随意衍生恶搞。因为恶搞也是需要天分的,而面前的这两位明显天分不足,还需奋斗。
我从容道:我叫郭二小!
果然,他们两人歪着脑袋呈冥思苦想状,嘴里念念有词:郭二小二小
忽然,白银如同醍醐灌顶,两眼放出夺目光彩,口中直嚷:我知道了!二小!二!二!哈哈!说完,他就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任处边一脸的迷惑,很可能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为了配合剧情就也跟着笑了起来;我看到任处边那样傻乎乎的笑觉得很可笑,就也跟着笑了起来;邻桌的看到我们仨都在笑感觉挺搞笑,就也跟着笑了起来;饭店老板一看顾客们都笑了,就也跟着笑了起来;老板娘一看老板笑了,所谓“夫笑妇随”,就也跟着笑了起来;服务员一看老板夫妇都笑了,自己更没有理由不笑,就也跟着笑了起来。
于是,一时间整个饭馆里充满了笑声。其实除了白银之外没人明白为什么笑,大家都是无稽之笑。但是这众人笑却把最明白为什么而笑的白银笑糊涂了,笑着笑着他就忘了自己为什么笑。但看到大家都在笑,也就只能为笑而笑;而大家看到他在笑,也就只好为他的笑而笑于是,饭馆里一群人就凑在一起不明不白的傻乎乎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