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应庆是一个怎样的人?
在很多人的印象里,藤原应庆仅仅是一个藤原氏的分家子弟,他的祖父在氏长继承权的竞争中落败,从此赋闲在家,他父亲最后的官职是少纳言,他自己,因为堂兄藤原道隆的一时之兴而获得伊予守这个地方官的职位之前,一直都是平民。
现在,人们对藤原应庆的形容是:性狼戾,无行检。
周防和安艺等地方提交给朝廷的报告中称藤原应庆为濑户内海的海盗王,说那片海域已经变成了藤原应庆的领地。
凭千余艘船只和几千人?无论怎么换算,平均下来,每艘船乘载不足十人。那根本就是小渔船而已。
藤原应庆实际控制的地区是濑户内海的西南部海域,他本身是不是具备远大志向和才能,是不是真的野心勃勃想要造反,那些都不重要,所谓的关键,是有人在利用藤原应庆,甚至,有人制造了「藤原应庆之乱」,来充当一面旗帜反对藤原氏。
凶暴、品行恶劣的藤原应庆和他带领的部众过着海盗式的生活,他们没有罪恶滔天的攻城掠寨,也没有抢夺战略要地,只是每隔一段时间上岸夺取大量财物、粮食和女人,然后一把火烧掉当地的官衙,返回日振岛上的隐蔽巢**。
我将手中的纸函折了又折。
四月,换上夏裳,藤花开得灿烂,葵祭,藤原全部时间和心思都投入政务中,那是他的工作,也可以说,那是他的生活,现在,他不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透露出一股沉静和剽悍的感觉,想必,他已经调整好计划。
我没有扶危定倾的智慧或力量,无法帮助他,他也不需要。
生活还是原来的生活,我还是在他的身边,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京都很安全,尽管暗潮涌动,但藤原氏也不可能就此打倒。谣言已经开始转淡,毕竟,在京都生活的人,很少会真正去相信谣言,他们只是对谣言敏感无比。
我偷偷看着藤原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就像是在偷偷看着一个陌生的人,我觉得他或我,我们中的一个一定是在画里面。
法皇的院厅,有几个傻乎乎的门人,他们到处蹦跳,大肆抨击藤原氏,关白在他们的口中就是一个国之奸?。华山法皇,他的态度却有些令人琢磨不透,虽然他批示下来的院宣仍然照样跟朝廷正式布的政令相驳,但对于「藤原应庆之乱」,他不置一言。
天皇呢,他大约是跟我一样,宅居生活,不食人间烟火。
当然,天皇不是瞎子也不是聋子,自有人,比如说那些侍读,告诉他天下的事情。作为天皇,他怎么可能会乐于屈服在权臣之下呢?即使那个人是他的‘亲戚’。可是天皇的手上既没钱又没人,他没有军队。大家都没有军队。
看一看藤原应庆在地方上的收成就可以明白,所谓的地方守军是多么软弱,中央政府几乎无力维持对地方的统治。地方官不是想尽办法敛财重回京都政治中心,就是破罐子破摔,跟地方豪族相勾结,经营自己的势力。
藤原应庆当时从京都到伊予国,所面对的大致如此,皇权衰败,公家政权腐朽,率领几艘船,几百个人就可以大干一场。藤原应庆没有任何进步的要求,不想搞什么革命,唯图富贵享乐而已。
关白,他在朝堂上威压百官,政治上的决策都参照他的脸色来决断,此时,虽有不利的妖言,但彰子中宫已归宁待产,而平安京的大街上,则有一百个武侍四处警戒,抓捕说藤原氏坏话的人。
朝廷下太政官符,令西海道的地方武士协助剿匪,又任命右近卫少将藤原国安为‘追捕南海凶贼使’,在赞歧国造船四百余艘。
五月末,藤原国安整合了前来效命的地方武士,向伊予国进。官军在途中俘虏了藤原应庆属下的一个小头目,获知日振岛周边的水路地形等内部情况。六月十二日,官军在被俘海盗的向导下,伏击藤原应庆,藤原应庆大败,最后集中兵力突围,一路朝更西面的博多湾逃散。
七月十九日,藤原国安率领的官军在博多海岸与藤原应庆率领的海盗遭遇,双方决战,藤原应庆败,再逃,官军俘获海盗船只八百余艘。
藤原应庆逃到朝鲜海域,他几个失散的部下则回到伊予国,出没于沿海,却不敢再上岸烧杀抢劫。
八月,胜利的消息送到京都朝廷,「藤原应庆之乱」算是完全平定。
这次镇压海盗,有一个人的功绩最为突出,追捕使藤原国安虽然是名义上的主将,却只率有三百多名武士兵卒,而追捕次官平护弥,他的手下却掌控着两千余名地方武士。
名义上,藤原国安是关白的人,而平护弥则属于法皇帐下。
八月十日,藤原国安被升为右近卫中将,平护弥被任命为左近卫少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