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告诉我,对象丹这类可遇不可求,可望不可企的女孩避之则吉。这可能只是我自己对丹片面的、情绪化的、欠公允的,缺乏理性成熟的猜忌。可问题是,既然有了这种猜忌,对丹于自己于我们之间的情谊都是很伤害的。也许正因为这种猜忌使得我日后总是有意无意地回避疏远了丹。而这时不知何原因丹也离我渐行渐远,对我爱理不理起来,甚至开始有了陌生。每次遇到丹我不再像以前坦然爽朗的向她微笑招呼问题,远远的看到她时,我一副目不斜视,心无旁鹜般视而不见的与她擦身而过。能避则避,实在无法相避,我也只是生硬地对她点了点头而去,我不再喊丹,她也不再像从前那般热切的喊我。开会的时候,我们亦很少坐在一起,偶尔在一起也无什么话可谈。这么说来,那我就不会主动地去找她,她也更不会上来找我了。我真不知为这样子的状态局面表示叫好,还是该为此感到可悲可叹,这好像是意料中的事,又好像是出乎意料之外。
在那段孤独而困闷的日子里,在不知多少个欲梦犹醒的夜里,我打开床头边的随身听,反复地听着周子寒演唱的那首《吻和泪》。这歌是我最初听丹唱起的,而她今当我听起这首歌时,总是感到一阵莫名的感伤,不禁悲从中来,仿佛身边传的正是丹那凄婉幽怨,如泣如诉的歌声:
整个我的人,整个我的心,交给你的时候,有白色的梦,有红色的情,单纯而又执著。你轻轻挑起我的黑发,是这样的温柔,给我最深情的吻。
春天来的风,春天开的花,秋天悄悄飞落。像从前的你和现在的你,转变后的冷漠。明明该有一个结果,偏偏留下伤口,给我最伤痛的泪。
吻和泪,爱情的滋味,总是这样叫我跟你飞呀飞。吻和泪,甜蜜和心碎,熊熊火中我是一只飞蛾,永远不后悔……
有谁说过:“最美好的时光都是走得最匆匆的。”我心里明白,我与丹已经不可能再回到从前,我们曾经心灵默契,相处融洽,开心愉悦地走过的那些日子一天天地远逝而一去不复返了。换来的是各种无奈、压力、烦恼却不断地接踵而来。
(六)
春去秋来,还有一个学期,我就得离校实习。在最后一个学期思考和学会日后怎么生存是压倒一切的事。毕业在即,我不得不抛弃一切不切实际的幻想而理性现实地去考虑着自己的前途与未来。校园并非一方净土,我得把它看成一个综错复杂的小社会。别人都在为自己在这个小社会里的阅历履历上重笔划彩,我可不能对此无动于衷,坐以待毙。我也得要主动出击,倾才而致。我竞选了校团委委员,顶住了各方的种种压力,耍了些手腕,正式接任了校报主编。我在校对我所学专业已不抱希望,稍为自慰的是自己的文字写作与处理能力还算可以。我接任校报主编以期弄出几期象样有大气实力的报纸,以后找工作还可以做为硬件筹码来武装推销自己。
而丹呢,如她所愿,成了校刊记者。为了当选上学生会的某个副部长,开始四处活动,世风日下,人人都有自己追求的目标与活法,谁不为自己的以后出路而处心积虑地铺路呢。我与她之间不能基本上没什么交情可言了,彼此冷漠得不能再冷漠了,偶尔碰上还能寒喧无关痛痒的一两句。这也许是我自己变了,或许是人家变了,反正是我们已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
日子不急不慢的过去,我的大部分时间是在编稿出报中消磨掉的。
进入十一月份,班上的同学便开始陆续分批去各地实习,说明白点就是打工吧。冬天里干燥的校园一下子被她们告别校园时的眼泪弄得湿闷闷的。一时间,泛滥的离愁便开始袭击着我们大家,那种“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场面,真是让人难受极了。而各对情侣们的各奔东西,生离死别的悲悲槭槭、凄凄切切,更是让人不忍目睹。
一连几次下来,我已感到有点麻木,情绪不再像先前那般感伤。我想,如果那天我离校这种离情别愁我是不会施染于任何人的。我情愿我自己一个人难受,也不愿让这种忧伤传染给别人。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毕业留言,然后互相请餐喝酒,打牌,照相,同学之间的关系突然间好得不能再好了。
一天夜里,去广东实习的几个女生打来电话,哭诉着说她们那边呆的厂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她们简直比包身工还包身工。我们宿舍里的男生听后个个心情十分沉重,难过死了。人人心事重重地躺在床上反复辗侧不能眠,大家都在为自己的前途和命运发愁。时下的择业、就业机会真他妈的难。我想到自己的未来心里空荡荡的,学校里一切所谓的推荐我是对它不屑一顾的。我已让家里人及亲戚们帮我联系相关单位,有可能的话,最好能进报社。
离校的日子一天天的逼近,先前平静了好一段时间的心情也突然如波浪滔滔的江水,汹涌澎湃地波动着。在跨入人类的新千年我即将步入社会这个大染缺与形形色色的各类精英和乌合之众混迹在一起,多年后的今天,自己有可能成了社会上的某某精英,也可能变为社会市井里一个无名的小人物,也说不准自己有可能倒霉到成为某街头巷尾的流浪汉中的一个。
我又想起了丹,想丹胜过我所要想的一切,我想我是无论如何也忘不了她的。不管日后有无可能,这个在我生命深处最为思念最为牵挂的女孩是我开心快乐进取的意义所在,也是我痛苦烦恼的根源。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以来,我曾努力想把她彻底的忘却,我也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这么做了。可思念是一种无法抑制的力量,你越强制性地打压它,它却越显得浓烈而坚强。这也是我在图书馆翻阅有关心理学著作得到的定理:“压抑和限制某一种正常存在的心理欲求,反而会起一种强化的作用。”
可我除了把这份对丹爱慕思念的感情隐藏抑制外,我还能怎么办呢?我能在离校之际向丹表露心迹,对她把爱字说出口吗?说了怎么样?不说又怎么样?不知道,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