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我将写好的辞官书,交与侍卫长,对他说:“你把这信交到尚书省,以后,你不用伺候我了,带上所有侍卫回营去吧,会有新的长官来接替我。”
“将军,你?!……你不做官了吗?”侍卫长拿着信胡疑地望着我。
“回来时请不要喊我将军,因为我马上就落发为僧了,你去吧。”我不耐烦地挥挥手。
辰时中,我身着僧袍,项挂佛珠,长发委地,双掌合十,跪在大雄宝殿的蒲团上,身旁妙善法师袈裟披身,口诵佛经,手拿剃刀开始给我剃发,随着青丝飘落,我的心情越来越平静,佛祖啊,请饶恕弟子以往的罪行,让我成为您真正的弟子吧!
正在剃度间,寺门外一阵喧闹,甲胄相撞和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冲进了大殿,我抬头看走在前面的是领军将军杜棱,他按剑上前一把就将妙善推倒在旁,然后冷笑着对我说:“将军要出家,有相王的批准吗?”
“子高从未听说,出家还要官府的批文。”我亦冷笑回道。
杜棱傲慢地高声对殿里的众僧道:“相王说了,不管是哪位高僧,若胆敢给韩子高剃度,立即斩首,不管是哪座寺庙,若胆敢收留韩子高为僧,立即拆庙毁寺!”
“在佛祖面前这样说话,简直罪过,罪过!”妙善跪倒在佛像前。
“现在是朝议时间,韩将军速与我上朝面君。”杜棱抓住我的胳膊就想往外走。
哼哼,他以为我是妙善好欺负?这个半大老头,还想制住我,我左脚一伸,反手用力将他整个人掀翻在地,立时缴了他的佩剑,他的士兵们见状正欲上前,我抽剑压在他的脖项上,厉声道:“谁敢上前一步,我就割断你们长官的咽喉。”
杜棱大惊失色道:“韩子高,你想造反吗?”
我冷笑两声道:“哼哼,你说我造反,就是造反好了,回去告诉你的主子,从此朝堂之地韩子高再不想跨入半步,就算我身不能出家,我的心也早已出家,这世上没有什么能威胁得了我,滚!”
松开杜棱,把他的佩剑往地上重重一掷,我转身推开那群士兵,甩袖离开大殿,身后杜棱气急败坏地说:“韩子高,你等着,看相王怎么治你的罪!”
我暗笑,好啊,这正是我期盼的,陈顼,快来治我的罪,砍了我的头吧!我等这一刻已经等得太久太久。
正在朝廷把所有兵力调往湘州讨伐华皎之时,建安人张安国突然据郡起兵造反,情势危逼建康,陈顼急调新任湘州刺史吴明彻回兵赴建安平叛,六月中吴明彻抓获张安国及同党执送京师,于闹市斩首示众。
这日晚上,我像往常一样坐在榻上念经,听到外面沉重的甲胄声由远及近,心里知道陈顼又来恐吓我了。
果然,下一刻,就见他按剑而入,然后把一个圆圆的包袱丢到我身上,我一接满手的血,暗自好笑,陈顼你以为用血会吓倒我吗,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自跟随男人后,这些我早就司空见惯。
我一边打开包袱,一边淡淡笑道:“殿下这是送我何人的首级啊?”
“这人你认得的!”陈顼阴沉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