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句话,震撼效果却不小。
就像一颗小石头丢到平静无波的湖里。
咚!那么一下子进去了!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心脏像是经受了一场马拉松之后的超负荷,已经不堪一击了。
却看到路边正在将车上锁的女人,他心一喜,再看她空空如也的车上,没有行李,他心一沉,来是来了,却是来送别的,她不愿跟他去北京,她还是不愿。
都说老婆最疼老公。
白宛央过于震惊,由他抱得紧紧的,一动不动。
他愤怒了!因为古克赛抱了她。是吃醋吗?绝对不是!那感觉就是,贴上了自己标签的所有物被别人拿了去,脏了,污了他的眼睛,坏了他的心情,就是这样吧,所以他没冲过来把他们拉开,所以她也没必要惊慌失措地把古克赛推开,没必要,完全是多此一举,他不在乎,她也不让自己在乎,面色平静地目送他的车子离去,在一只垃圾桶旁,他停车,车窗落,从里面抛出一团东西,如果她没看错,那是一团被揉碎的纸,纸上是什么,只有他知道。
他终于做了一件身为丈夫该做的事情。
车嫂指指前面。
车嫂晨练回来,恰好看到白宛央嘴里啃着一饭团,估计是塞得太满当了,一手捂着嘴角防止侧漏,另一只手里还提着另一个饭团,骑上电瓶车加速前冲,经过她身边也没停,模糊不清地打了个招呼,车嫂还没来得及嘱咐她路上小心,她风驰电掣般就没影儿了。
她啧啧地收回目光,一回头看到关河洲穿着家居服踩着拖鞋朝她走来,他听到了白宛央那辆电瓶车凄厉的响声就出来了,望着前方的路,路上没一个人,他看向车嫂,“人呢?”已经下来得很快了,还是没快过她。zVXC。
佣人还没起床,白宛央就在厨房里忙活了。
喜欢呢?喜欢呢?还是喜欢呢?总归不可以是不喜欢!
他说过让她选择的,他也说过会尊重她的选择,她选了,他有那么一点不甘,但是,他还是要说到做到,他嘴角抿起,想笑一个,又太勉强,干脆面无表情着,用掌心使劲揉了揉她的发,回答了一个字,“好。”
一路上。
这是……要去追白宛央了?车嫂心想,追吧追吧,早点追上早点了结,别让她这颗心脏忽上忽下的跳,年轻人谈恋爱,就是爱往死里折腾!也不考虑考虑老年人的承受能力。
一辆亚光黑世爵徐徐停在他们身边,一条修长的腿迈下,黑色的皮鞋踩在地上。
“谁说让你一个人去了,我这不是来了吗?”
大巴摇摇晃晃的走,让人犯困。
这个‘好’字有多沉重,压得他喘不过气。
想到终究还是免不了的,她不想再等了,煎熬着他,她也倍受折磨。
这般朴实无华的话,骤然听起来,挺傻里傻气的。
他笑得实在够无厘头,车嫂不知道他笑啥,但是他笑了她也会跟着开心,“那您是打算先睡觉再用早点,还是先用早点再睡觉呢?”
她不好意思地模模耳朵,咧嘴傻笑,“这下非得你一个人去不可了。”
没看她一眼,没说一句话。
从小到大,他还没这么脆弱过。
稍微往深里一想,心有戚戚焉。
前几天还萎靡不振的,今儿个就干劲满满了。
看来,昨天她说那话是来真的。
她的行李箱被他拿出来。
他抱了她!
“吃过了。”他没给她好脸色,转身就走,却被白宛央挡住,“喂,车在那边,你去哪儿呀?”
关河洲瞟她一眼,“昨儿夜里回来的,一直在书房忙。”他眼底红红的,熬夜所致。
关河洲搁下筷子,拿了车钥匙走人。
他的情绪影响到了她。
他疾步回屋,十分钟后出来已是西装革履干净利落,拖了一个超大的黑色拉杆箱朝他的世爵走去,这女人记性不是一般般的差,行李都能忘带,若不是他回卧室一趟无意中发现了,看她这一个月在外面怎么办。来会沉足。
她疼他……
这一刻,他终于理解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他会对她用情至深了,原先的感情真的很纯洁,出于怜惜,出于关怀,纯粹的兄长对待妹妹的感情,后来,渐渐变质了,像洪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直至今日,让她知晓。
世爵扬长而去。
所有人都在车上,古克赛蔫巴巴地坐在立着的皮箱上,仰头望天,眼里不是焦急,而是失望,她就是这样回答他的吗?胆小鬼!就算拒绝他,也要当面说清楚吧,她这样躲着不见他算什么!不愿再见?那好,他走!
他们这种不伦不类的老公老婆关系,她能为他考虑到将来,也算是一种疼了。
不过,还是要感激他能送箱子来。
“谢谢你。”她捂着嘴,哽咽了。
“不用了,我找她有点事。”
他用一夜的时间,忙了一件事情。
一大早。
“没吃东西吧,喏,给你。”白宛央一张笑脸在他面前放大。
打定主意,他猛地起身。金色的阳光笼罩着她整个人,她美得让他有些迷惘。
石头虽小,微不足道,可问题是这心湖,它面积也不大,就算是一团棉花塞在那里,一颗心也会有沉甸甸的感觉,更别提这块密度比棉花大很多倍的石头了!可想而知,它造成的影响有多么地大!大到让关河洲有些动容了,没错,他是很强大,有钱有势的,商业上的合作伙伴最多,红颜知己也不少,真正的朋友也就只有陆向东一个,他们两人携手并肩打下了这片江山宏图,从一无所有到钱途无量,吃喝玩乐挥霍浪费自然是做足做全了,伙伴们也好,知己们也罢,没有一个人提醒过让节制。
不知道她看到后,会是怎样的反应。
白宛央一听就急了,“古克赛,我不许你走!”
“刚走。”
白宛央一愣,扭头看车子,迷惑了,掉在路上还是忘在家了?
但白宛央将他的臭脸看得一清二楚。
因为困倦,她软着身子,侧头靠在车窗上,像一只慵懒的猫儿,从空调吹下的威风吹动她绑着马尾辫的头发,调皮地吹起来一缕,飘到她的嘴里,她伸手拿出,也不夹在耳后,只是来回在手指间捻着,表情专注柔和,细软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古克赛,我只能和你做兄妹,但我不希望你走,我也不会走,行吗?”
现在他是春风得意,未来谁说得准呢?也许哪天他就破产了,树倒猢狲散,他苦心经营的这些,一夕之间风云变幻,什么都不剩了,那一天再来想她这句话,定会感触颇深!
耳朵听到的不是他最想听到的,却也不是最坏的结果。
车嫂望着一桌子几乎没动的饭菜,看看敞开的大门,再看看楼上,这俩人的痒,要持续多久才结束?
自我治愈能力超强!
放在地上,他驱车离开。
大多数人都闭目休憩,白宛央也是睡意朦胧,可身边的男人把背绷得直直的,那时,他看到了关河洲,也看到了他从车上拿下来那口箱子,看到了白宛央因为见到他而僵硬的身体,感受到了她掩藏在平静外表下一颗摇摇欲坠的心,她在乎关河洲,远远比他预想的要多得多,他们已经发展到了什么地步,他已经猜到了些许可能,但他不敢问,怕问了,得到的是一个不想听到的答案,那他就半点机会也没有了。
看她的反应,古克赛就知道他刚才是误解她了,沉下去的心又迅速浮上来,失而复得的惊喜让他一时忘了分寸,伸手把她按在了怀里,做着他平时最经常做的动作,抚模她柔软如丝的发顶,“没事,我等你,咱们一起坐别的车过去。”
很快,那抹骑着电瓶车的纤细身影闯入了视线,他想要追上去的时候,她已拐到了通往市区的主干道,车多人多,这下子,他只能慢吞吞地排在后面磨时间,她的电瓶车充分发挥了小巧灵活的优势,丝毫不受交通拥挤的影响,嗤,还警察呢,有非机动车道不走,偏要在车阵里穿梭,很是招摇!
“那你行李呢?”
想想有点傻,隐隐的有些期待。
下一刻,她声音都变调了,“先生,您回来了?”
走人?
“你不许?”他动怒了,“你让我一个人去北京,就是不想跟我呆在一起,等我回来,我们迟早还是要见的,你怎么办,躲在家里不来上班?”
“回家收拾东西,打包走人。”
情伤来得快去得也急。
白宛央火急火燎地赶到地点,呼,谢天谢地,车子刚启动。
想不起来了!
“傻瓜,谢我做什么,没必要。”他扭头,用力眨眼,将眼底的湿意逼退。
白宛央将头埋在臂弯里,泪水缓缓浸湿衣袖。
谢谢你的善解人意,谢谢你的包容,明知道离开我是你最轻松最好的选择,你却为了我想要你在身边陪着的私心而留下,就让我自私一回吧,也只有在你们面前,我才能这样肆无忌惮地索取你们的爱,我渴望爱,渴望被爱,我害怕孤单,害怕被人遗弃,害怕身边的幸福犹如时间的沙漏,一点一滴地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