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理想年代 第十九章

作者 : peteone

我压根没想把《黑板》写成悲剧,那个看一遍还行,第二遍就觉得恶心了,第三遍看都不看。比较推崇小波式的嬉笑怒骂,起码不要让人心里咯着。

电影院坐着的人刚经历过文革,看着屠夫客串医生给开盲肠都乐了,笑声一直没怎么停过,黑色幽默挺浓,但全是真事。我还是没能习惯电影里长时间的面部特写,挂着笑容在脸上,以免露出破绽。

画面推进着电影,那个教师被人关起来,不紧他教书,手脚被绑在椅子上,小红卫兵带来了那块黑板,溜进来看他,教师含着块石灰石,在黑板上写字,石灰石掉在地上。

小红卫兵捡起来,发现石灰石半截被血染红了。

“老师你怎么了?”

“哦,是胃癌。”

“胃癌?”

“那是纸老虎。”

教师再次含着石灰石,写完这句话

“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象早晨**点钟的太阳。希望就寄托在你们身上。”

没人笑了吧,全盯着屏幕,从没看过这么学**语录,中国人断章取义的工夫是一绝,一本《论语》被翻来覆去的炒,你摘一句我引一段的辩解,表面化一个思想是最危险的事情。当然这部电影没这么深奥,主要是拒绝悲剧,现在正过着年呢,让人看过后会思考就恰到好处。

在亲友圈里,我又一次引起了轰动,夸奖声如潮,这点程度的夸奖我还有免疫力,对答如流,不为所动。票房一路飘红,《黑板》频繁的见报,议论很多,好的坏的,我一概不理,杂志社放了假,火锅店我也给放了,只是催内定的几个人抽时间写我交代的家庭作业。这几天和我爷爷到处走亲戚,去了黄石,因为单位给我大伯介绍了对象,解决了老大难的问题,我大伯妈正式走上历史的舞台。

在黄石逗留几天,回武汉,我刚到家,电报局就送来电报,谢导拍来的,大意是《黑板》很成功,中央决定派主创人员跟着文化团到香港做文化交流,巴金带队。就一部电影我快走遍中国了,很奇怪做什么去香港,转念想起来今年邓爷爷明确的说过1997年香港回归,看来是先要派人去造势,这差事不错。

时间很紧,跟家里人说一声就动身了。

坐船南下,又在上海集合,十五好出发去香港。我初十三中午就到了,熟门熟路的找到《收获》杂志社,巴老不在,编辑说巴老去接朋友了。我留了口信,急切地去找家招待所休息,说出来丢脸,身为南方人,既不会水,还晕船,感觉非常的不舒服,躺在床上一会睡着了。

大概三四点的样子,有人敲门,头晕晕的,赤脚去开门,巴老正站门口,旁边还站着一人,他开口说话了:“你就是王喜同志吧。”

第一眼我还没认出来,第二眼我就看清楚了:“艾青老先生。”

我一阵慌乱,请二老进屋,赶紧穿双拖鞋,倒两杯水放着。我发誓我是刚起床贫血,大脑缺了氧,才会和艾青老先生说:“您吃了吗?”

两位老人笑了:“没吃呢,叫你一起吃去吧。”

果然是生活里找灵感,上面的对话听着耳熟。我很尴尬地说:“刚起床脑子有点乱。”

艾青老先生没在意,说:“小喜的文章写得不错,几篇我都看了,很有想法。”

我不知道很有想法是指我的文章还是艾老先生的想法。谦虚地说:“也是有感而发,记边的事情而已。”

“年轻人有你这种阅历就相当不错了。”巴老说:“你在〈世界月刊〉上写的社论,我和艾青都看了,都觉得很有意思,你说得很对国与国、人与人是缺少沟通。”

我说:“不成熟的想法,中国人对世界的了解还是太少,多说些国外的情况有助于认识都自己与世界的差距。”

巴老说:“说得很对,邓小平总理就很坦然承认中国还是西方五十年代的水平,承认不足没什么丢人,迎头赶上就行了,年青人做事也当如此。”

我虚心受教,问:“艾老也去香港吗?”

艾青老先生说:“我也去,那边要出我一本诗集,邀请我去看看。”

“那太好了,学生有什么不懂可以随时请教二老了。”我说,“香港那边是怎么安排?”

“主要是两地的文化交流,过去沟通沟通。”巴老说。

“英国人没怎么样?”

“他们能怎么样!”艾老先生说。

这群英国人自称绅士,心里的算盘打得最细,在克什米尔,在约旦河西岸,在中国香港,走前一定给你下绊子,睚眦必争。看97回归时英官员的苦瓜脸,这个国家真是太保守吝啬。但邓小平向美国示好,让他们进退维谷了。

“毕竟都是中国人,血脉相连。”

我说:“能让他们进来看看更好。”

巴金具体谈了谈去香港的事项,我们一直聊到六点多,艾老先生叫着去吃饭,这回下了饭馆,在上海有名的“和平饭店”。谢导他们也在,连李可染都来了,我算是里面年纪最小的,规规矩矩地坐着。艾青老先生和巴金先生胃口很好,还喝了一小杯酒。

饭后,巴老跟我说:“小喜加入作协怎么样,我做你的介绍人。”

作协副主席做介绍人,我能拒绝?这次不能了,我答应了:“明天我就把申请书交给您。”

“那好。”巴老笑了。“湖北作协刚恢复,辰生肯定怪我抢他的生意。”

这次到香港是走的水路,在船上要呆了两天,一直在艾青老先生的左右,与泰戈尔和徐志摩一样,我和艾青老先生也成了忘年交。艾青老先生现代诗的造诣是中国数一数二的,中国没落最快的也是诗,海子卧轨,宣告了朦胧派的失败,汪国真的诗又太小资化,从此之后中国诗坛就一直少人问津,作为一个传统的诗歌大国是悲哀。

我双手搭在船舷上,望着海,随口念叨:

一个在南边

一个在北边

吃着同样的饭

就是回不了家。

艾青老先生听到了,侧着头说:“很特别,速度似乎是快了点。”

他老是真懂,我是牛顿面前谈引力,爱因斯坦旁边说时间。“回车体”的确是种快餐化诗歌。

我说:“其实学生不懂诗。”

“不对,诗是每个人都懂,说真话,赞美该赞美的,就是诗了。”

我说,

听您的话

突然明白了

我正在

写诗。

我们哈哈大笑。

船到香港的维多利亚港停靠,我站在船上向岸上挥手,每个人都在挥手。看见了港督在岸上站着,霍英东、李嘉诚等陪同,军队在后面排队,礼乐队在吹英国的进行曲。旗杆上英属香港旗在趾高气扬的飘着,眺望后面能望见金庸为首的四大才子和亦舒在人群里,有人手中挥着中国国旗。

我们下了船,奏中国国歌,总督热情地接待我们,引我们在人群前走过,他说:“诸位已经很辛苦了,就先到英政府安排的饭店就住吧。”

英国人真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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