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严肃穆的朝堂上,沿玉阶而上,设立着由纯金打造的宝座,同样一身金衣龙袍的皇甫仁和坐在上面,仿佛与那耀眼的金色融为了一体,他斜靠在背倚上,一手支在耳边,歪着头,冷眼蔑视着下面由殿中一直跪到廷外的数千臣子,听到他们山呼万岁的呐喊声,他只是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
已经三年了,上一次他坐在这里接受臣子朝拜还是在大婚那一天,那时的他,作为新郎官脸上没有丝毫的喜气,因为欧阳博的逼迫,他不得不接受了封蓝忻为后的事实,在愤恨与恼怒之下,洞房那一夜,他喝得酩酊大醉,也只有在混沌不清的状态下,他才敢挑战欧阳博的权威,肆无忌惮地在新皇后的身上寻求点滴作为皇帝的尊严。
也是像昨夜那般,他丧失了所有的理智,疯狂地撕扯着她的衣裳,报复般地蹂躏着她娇柔的胴体,直到那雪白的锦褥上染满了她鲜红的血,粉女敕的肌肤上留下了他愤怒的咬痕,他才稍感释然地压在她的身上,酣然入梦。
“皇上,请您示下”,已经年迈的大将军赵翼颤抖的声音打乱了皇甫仁和的深思,他抬起眼皮不满地瞪着赵翼,冷冷地道,“老将军,如今你已是一把年纪,难道人老了,这胆子也老了吗?那般蛮荒野族有什么好怕,既然他们自不量力来犯,就让他们来好了,正好北方的土地连年干旱,正需要他们的血来浇灌。”
“皇上,星日汗国虽是北方草原上的游牧蛮夷,但却有着‘大漠野狼’之名,尤其是他们的新汗王斛律夜,骁勇善战,足智多谋,在短短的三年间就已剿灭了其他部落,成为了草原上唯一的霸主。”
“斛律夜”,听到这个名字,皇甫仁和的眼角猛地抽动了一下,当年与欧阳博狼狈为奸,强娶他皇妹的混蛋不就是这个男人吗?“啪”地一声,皇甫仁和突然一脚踹翻了身前的案台,抓起地上那道由赵翼呈上的折子,狠狠地撕个粉碎,咬牙切齿地说,“朕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皇上,那斛律夜十日前已帅兵攻占了我大舜最北的城池,眼下军情紧急,望皇上能速下决策,绝不可任之实力壮大,否则,定会成为我大舜心头之患啊!”
“皇上——”,忽然门口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
赵翼所诉之事是何等重要,竟然也有人胆敢阻拦,众人纷纷扭头望向门外,只见崔公公一路小跑地冲到皇帝面前,气喘吁吁地说,“欧阳蓝忻死了。”
“什么?”皇甫仁和愣坐在宝座上,紧闭着双唇,神情凝重地盯着崔灏,他无法想象那个连死都不怕的欧阳蓝忻真地死了,不,这绝不可能,他已在日居宫布下了无数双眼睛,她怎么可能会逃月兑众人的盯梢呢?她绝没有机会自杀?他冲着崔灏大叫道,“是谁?是谁杀了她?”
崔灏稍稍平复了一下呼吸,一脸无辜地说,“奴才一直守在门口,可能……可能是病死的吧?”
“胡说”,皇甫仁和破口大骂道,直接跳下了高台,不顾众人诧异的眼神,快步向门口走去,崔灏连忙紧随其后,哄乱的朝廷之上,只听见老将军赵翼急迫的声音,“皇上,你不能走啊,军情紧急……”
皇甫仁和两三步就跨出了门槛,自然没有听到赵翼的话,他急切的脚步声穿廊而过,隐隐地带着一阵风吹向了日居宫。一路上,秋风凛冽,卷着地上枯黄的落叶在他的眼前纷乱地飞舞,他的心也随着越发的烦乱,不安地向前疾奔,紧皱的眉关就如同他混乱的思绪,将一张冰雕雪砌的脸孔刻上了几道人性的浅纹,脑海中一个声音在回荡,“她真地死了吗?”。
咣地一声踢开寝室的大门,皇甫仁和的目光在昏暗的房间里不停地寻找,屋中所有的窗户都紧闭着,几缕氤氲的光线穿过细小的缝隙钻了进来,洒在由金砖铺就而成的冰冷地面上,反射而起的淡金色光芒映在那间湖水蓝的衣衫上,如同落日湖畔,波光粼粼,柔美的余晖笼罩在她单薄的身体上,像一幅虚幻的画卷,仿佛触手便会破碎。
熟睡中的女子静静地侧躺在地上,两只手轻轻地放在胸前,如同一个纯美的婴孩,嘴角微微上扬,勾画出一抹天真纯然的笑,似乎她正怀揣着一个幸福甜美的梦,酣然地睡着。
皇甫仁和慢慢地走到她的身边,俯身用手轻触着她的鼻尖,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气息,霎那间,他只觉得自己脚下的土地好像突然裂开了,他随着蓝忻一同不停地跌落。他的脸色也同着她一起苍白了下去,“你想解月兑吗?”。他不甘心地抱起蓝忻,拼命地摇晃着她的肩膀,怒吼道,“没那么容易,朕不让你死,就算你已经做了鬼,朕也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你回来,你永远也逃不出朕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