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魂白书 第十七章 人情浓 是谁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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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人情浓是谁执念

之后认了郭骁大哥做师父,从使鞭子到在野外辨别方向,他教得很是尽心尽责,让我倍受感激,学了十来天,还挺有成绩的,便沾沾自喜起来。

他见我这般道,“阿洛,你呀,跟着山娃子挑一趟水就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吐吐舌头,真跟着山娃子去挑水了。

刚过了个荒地,就知道其中的厉害了。

这蛮荒地,正午时分,受骄阳焦灼,让人心生热燥。前些日子还是三月里的和煦天,一眨眼就已是灼灼盛夏了,还和我所生活过的夏天不一样,至少那里有西瓜有泳池有纳凉的去处。

而这里,黄沙,莽原,荒废了的庄稼地和热得起雾的戈壁,半个月下来,我也被风化成个小泥人,脏兮兮地褪尽了洛家大小姐的模样。其实吧,我本就不是什么深闺名门,但也受不了漫天粉尘黄沙的侵蚀。

跟在山娃子后面翻山越岭去打水,过了一个土山包,彻底喘得不行,坐在路边喘气,猛然吸气换来一口沙子,而他已经离我有十几米的远。

我眯眼抬头望了望天,一望无垠,连只生物都不飞过,想起总有歌会唱到外婆说的话,不是没道理的。我外婆就说过,男人的承诺要斟酌。我想,我也该斟酌斟酌郭大哥的话了,这十来天下来,宝华镇上空飞过的大鸟一只手指便就数的清,更郁闷地,都还飞得老高,别说铁流星,大炮都不见得轰得下来。

“阿洛哥哥,看你是个男女圭女圭,体力真不行。”山娃子数落着,又跑回来来拉我起身,“阿洛哥哥啊,你这样明天都打不到水!”

他小手一指,“还有个山头呢,早知道就不带你出来打水了。”

一听这话就更没力气了,多少座山啊?再说了,还是我吵着闹着出来受着罪不成?!懊恼了起来,早知道就不收郭骁大哥的激了,抱臂蹲在路边像个老爷们,就差抽大烟了。

看满目苍凉,着实不解,怎么可以一点风情都没有,古人笔下的边塞都比眼前的热闹些呢。追上山娃子,问起这事,他指了指眼前的荒山,“都是让这堵了风水罢!”

也够惨的,我记得没错的话,版图上,荒山外是墨朝与海的边界,那好景好水的硬是叫寸草不生的山给挡去了,还不知连绵至何处,叫人翻都翻不过。

“宝华镇后面是九歌县,那……那里是什么个地,看着挺辽阔。”到了个山头,我好奇宝华镇南边的景色,隔得远,看不太清。

山娃子揉了揉小塌鼻说道,“那就是十八泥犁!别看这太太平平的样子,就是个吃人的地!”十八泥犁?头一天来的时候听阿荣道起过,说是就是十八层地狱的别称,“十殿阎王可都住里头呢!”

原来这个世界也有十殿阎王的宗教传说啊,可这里的神不都住在极乐之界么,这、人呆的地方有什么好玩的?我心里不信,找到个视线宽广之地,竟也瞧不尽它的全貌来,如此看来还甚是广袤。

翻了翻脑海里的墨朝版图,虽然记得含糊,但大致想得没错的话,十八泥犁是沿着边界的一块地,我现在处于边界处的最东端,如果再次出发找到水延军队的话,要么向北绕过十八泥犁,要么索性就横穿,这样可能会快上三月半载的。

念想至此,心动了动。再这么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以我这个现代科学思想观的少女而言,横穿应该不会有大问题不是,尽快找到水延才是,这样亦能确保我的安全。

赶忙一鼓作气,到了山脚下跳了一担黄蜡蜡的水就走,再回去已经是临近黄昏。一进门就被郭骁大哥笑话了,“阿洛,以后索性叫你妹子算了,山娃子一个人都能半天一个来回,加上你反倒是就差没明天回来了!”

此刻他着一身黑的不知颜色的烂衣服,除去了那个故事就一无所事事的邋遢大叔,撇开他的数落,我问出了多日来的疑惑,“郭大哥,再怎么没脸回家,你也不至于耗在这里。”

他也明白我的意思,只是笑笑,胡茬上都是灰。听到吵闹声,阿荣围着围裙从里屋出来,边忙着摆吃饭的地,边笑,“这小子啊,确实娘娘咧咧的类!”不懂这里的土话,但知道是在说我女孩子气。我心里有些被抓作弊似的紧张,避开话题逃进里屋去帮着他们添添手脚,今天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喜气,开了罐去年腌的大白菜。

郭大哥看着阿荣的眼神,到让我突然悟出了什么。

晚餐时间就着白汤大伙吃得可香了,看着,心里有点酸酸的,但更急于离开,不知我离开后,这里将成怎样,希望来年地里能冒出点庄稼……吃着吃着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道出了启程的事,说的时候喉咙有些发梗。

郭骁拍拍我的肩,半天说出几个字来,“好事!好事!”

吃过饭后,他持了把木头,丢给我,“你又是叫我大哥又是叫我师父的,我一半功夫都没传给你呢!”说着冷不丁,赤手空拳上来几招,咄咄逼人,还没有看清,他反手一把夺过木棒横在我脖子上。

一身冷汗。

“阿洛,你真这么急着走吗?”。

“师傅,你就不跟我一起走么?”

转身回他一掌,还没有挥下去呢,就被他一脚扫开,摔了个四脚朝天,之前的沾沾自喜全没了。他把我拉起,“我年轻时候也那么气盛,希望事事都有成绩。”

我打掉他的手,继续过了几招,筋疲力尽不说还都是劣势,却不想放弃,至少不想丢脸。因为我不是气盛,绝不是……

一木棒用力劈过去,他紧握住,抽不开,就索性憋气更使劲。他注目着我,半晌松手,叹道,“走吧。”

“……”喘不上气说话,也不知该说什么。

“明天走,我送送你吧,确定走陆路?”

“不然呢?等你抓到只大鸟啊,我的女圭女圭都管我叫爷爷了!”我笑道。

“你这小子,人女里女气,嘴倒是挺刁的,我是问你确定要横穿十八泥犁?”——话说这十八泥犁究竟是个什么地,怎么人人都有些谈之色变的感觉。我耸肩,故作轻松,“这样穿过去,比较快不是?”

谈论得起劲,阿荣急急走来,摊开手是个玉米叶做的荷包,里面尽是腌好的苍鹰肉。看得我心里满是感动,几次推月兑,这里有将近一百个灾民,都是有了一顿没一顿的,我再这么……情何以堪啊,“不行不行,这些吃的我绝不能拿。”

“那日,要不是你的苍鹰误落到这里,山娃子还有几个病怏怏的孩子可能都没救了……昨天有人去翻地,看到有好些土豆长出来了,这些肉,你就拿去吧,路上危险……”

被她的纯朴真挚所动容,加上其实心里挺想拿的,不好意思,瞅了瞅郭骁,他撇撇手,便赶紧收下了。

阿荣一走,我丢了个眼神过去,“郭大哥,其实你留下来是有原因的对不对?嘿嘿,是不是对阿荣姐姐……人家拉扯个小女圭女圭也不容易,你说是吧……啊油,郭大哥打人了,阿荣救命啊……”

一夜好梦,难得的好梦,被我看成好兆头小心翼翼地埋在心底,出发。

那位老妪带着整个院子的灾民,一直送到好远,一步一个回头,竟是不舍,多走几步,就不敢回头了。又怕被郭骁看见,说我女气,只能闷声不响地强忍着。

郭骁一把上来夹住我的脖子,什么都没有说。

行了几里地,体力又支不上,歇歇停停并没有走很远,原本一天的路程被我拖到次日才可能到达十八泥犁的入口。

黄昏下,便不能行路了,必须赶紧找个地。

这方面,郭骁是老手,不一会儿,就在一个没有顶的土房子里驾起了篝火。

“这种石头很好使,对准几下就能有火星……”他抓住每件小事,能教我就多教会我一些事。

学会之后,话题便扯到我一直很想问的问题上了——“郭骁大哥,你不能因为儿女情长的就……现在墨国这么乱,正是大浪淘沙的好机会,不为自己也得为了有一顿没一顿的灾民不是?那个什么阿荣姐姐~~”

他不做声,挑动着被烧得滋啦作响的木头。

如果你友善地激一个人,对方却没有回应……是不是该考虑自己说的话过火了……

我亦不做声,不再无趣地问下去,转而遥望星空,千里荒地,敢情是所有的风情都融在这无垠的星空里了。没有半点遮挡物的视线里,鹅绒黑绸缎子上铺满了碎钻石。

甚至还折着斑斓的光,醉人的很。

或许,每个人放下心中的包袱的时间都不同,但我相信总有一天郭骁大哥依旧是位好汉,就期待着来日方长,再见于江湖了。恍惚间,好似看到小瑶,一个激灵打来。总是这样,我又何尝不是放不下自己的包袱么?

想得痴痴,忽听到水流声,下意识转头看过去……郭骁大哥就在我面前的角落里掏出自个儿的宝贝放水!羞得我立马掉头,被他看到,竟哈哈大笑起来,“不都是男人吗?!就你这样怎么去打仗啊?!我们以前去边疆征战,数日不洗澡,就几个人赤膊着互相搓搓背……你呀,索性投胎做大家闺秀算了。”

我眨巴眨巴眼睛,一字一顿道,“我娘亲教过我,这叫,注、重、他、人、隐、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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