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尘多么想就这样睡到地老天荒,但天不从人愿,隔了两日,她还是醒过来了!
映入她眼帘的是紫苏喜出望外的脸,和关切的眼神。虽然她的头还很疼,但紫苏的关心仍然让像冬日的暖阳一样,让她冰冷的心感到了一丝温暖!
紫苏笑逐颜开的道:“太好了,太好了,小姐醒了!”
她模着头,感觉有些四肢乏力,头也有些疼。
“紫苏,我头疼。”
“小姐发烧昏迷了两天,头当然疼了!”
这时,刘嬷嬷进了来,弓着身子说:“小姐,世子爷来看望您了!”
“世子爷?”她纳闷,心想这凌云翼与自己只有一面之缘,平素并无交情,没想到在眼下所有人都视自己为灾星,为宵小,这样敏感的时刻,他会前来探病!
见她不解,刘嬷嬷解释说:“小姐难道不记得了,那日小姐被罚跪,是世子爷救了你,抱你回的院子!”
原来是他,她还以为是在做梦呢?原来果真有翩翩佳公子前来相救!
她再一次见到他,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一如当日,初见他时的美好。
他身穿一袭紫色的锦袍,长发高高挽起,虽然年约十七八岁,但整个人温文尔雅之余却透着一种王者气息。而细看之下,她不得不感叹,这是怎样一张宛若惊鸿的脸呢?鬓若刀裁,眉如墨画,深得不可见底的眼眸冷漠而多情。
他就那样站着,静静的看着她,目光温暖和煦,像春风一样吹入她的心扉。
见她打算从床榻上起身,他忙扶了她,阻止道:“妹妹身子弱,就不要起来了!”
她满心感激的说:“前日我被罚跪,多谢世子爷相救!”
“你我本是异姓兄妹,无需多礼。”
落尘心想,他一母同胞的妹妹是凌若诗。她可没有这服气,做他的妹妹。
“世子爷真是抬举我了,我哪里敢当!”
知道落尘说的是负气话,他也不恼。只是用那双仿佛深的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眸子,深深的看着她。
良久,他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你需谨记,这世间之事,并非除了黑就是白!真相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希望看到的是什么?若诗自幼要强,凡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多担待些!”
听他之意,想必是知道事情的真相了。但他的话说得很对,这世间人情凉薄,那日她已领略。
嚼着心中的苦涩,她淡然一笑。
他见她笑了,像一朵遗世而独立的幽谷兰花,美得绝望冷情。他心里微微一颤,然后握着她的手。
她的手很小,被他的大手紧紧包围着,他手心传来的温度,渐渐的也温暖了她的。
他对她说:“落尘,你若信得过我,便和叫我一声云哥!从此我定护你周全!”
从此护她周全!她知道,以他在王府中的举足轻重的身份地位,他可以的!
可是,她来王府数月,从来都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与人为善,想不到还是遭了算计。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如果还让她留在这里,她害怕有一天,她也会像凌若诗一般,精于算计,活得虚伪可悲。
她摇摇头,说:“罢了,王府的荣华富贵,落尘自然无福消受!明日便向父王辞行!”
“妹妹听我一言。那日家宴,我亲眼见父王把你视若己出。又曾听闻燕叔叔是为救父王而离世。你若离去,父王如何向你九泉之下的生父交待?”
是了,靖王凌轩对她的确疼爱有加,这种疼爱发自肺腑,不曾掺了半分假意。
“相信我好吗?”。他说话的时候,眼睛始终看着她,好像对她有着深深的期盼,又有着浓浓的不舍。
这让她深深迷惑了,只痴痴的望着他,好像有一朵花瞬间开在心里,她竟然忘了要开口拒绝。
末了,她听见自己说:“好!云哥!”
自那日起,凌云翼果真如他所说的对落尘呵护备至。
一晃五年过去了,落尘也从当初的黄毛小丫头长成了如今的绝美红颜。性格也与从前判若两人。从前她是才情容貌绝佳的大家闺秀,如今人人都道她冷漠无理。
她总是淡漠的笑着,仿佛她看这王府里的任何人、任何事都是兴致索然的,仿佛她早已把自己当做了王府中的局外人,仿佛她生来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她在王府中身份特殊。虽然是只是靖王义女,但因为其父对靖王有救命之恩。因此靖王爷宠她,将她示弱亲生。世子爷怜她,把她视若珍宝。
有人怜,便有人妒。王府的姐妹个个恨她妒她。
有的本就不受宠,虽然看着她眼热,却也不好与她计较。有的仗着在府中有些地位,更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凌若秋许是得了她母亲余氏为人刻薄的真传,常常与她争锋相对。凌若诗倒是比她凌若秋高明许多,表面与她交好,护她,却总在暗地里使绊子。这些她心如明镜,却总是一笑置之。
她总是淡淡的笑着,对身边的紫苏说:“让她们闹吧!只当看出好戏如何?”
这日,听闻,凌云翼回来了,紫苏也像蜜蜂闻着花香般的兴奋。她忙跑了来回话。
“小姐,世子爷回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落尘不自觉的眉梢涌上喜悦。在这偌大的靖王府,能在她的心中还能泛起一点波澜的,就只能是凌云翼了。那个闯进她心里的男子,那个永远带给她的温暖和快乐的男子。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成了她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
她问:“是云哥!”喜悦之感呼之欲出。
云哥,这样亲昵的称呼,是她独有的。连和他一母同胞的凌若诗都不曾有。每每想到此,她的心,就会泛起一阵暖意。
紫苏与她名为主仆,实则情同姐妹。对于紫苏的心思她自然知晓。
“瞧?把小姐乐得都喜上眉梢了!”
见她肆无忌惮的笑话她,落尘装样恼怒道:“好啊!你这丫头,这些年我惯着你,胆子越发大了。连我都敢口无遮拦的编派!你这张利嘴,看以后谁敢要你。”
闻言,紫苏红了脸。紫苏虽胆大,但到底是未出嫁的姑娘,谈及这样的事情,自然有些羞涩。
“我才不嫁,我要伺候小姐一辈子!这些男人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要是谁能像以前老爷待夫人这般视我为唯一,我就考虑一下。”
在小姐身边多年,受小姐的耳濡墨染,许多道理,许多事,她也渐渐明了。这世间男子,薄情寡义之人甚多,还是不要存过多的痴念。免得日后受罪。
闻言,落尘笑了。看不出这小小女子,心气还很高。
是啊!落尘还记得,从前在家中,父亲待母亲极好。父亲是名医,知道母亲身子弱,虽然自己只是女儿生,即便燕家没有后继之人,父亲也坚持不纳妾。为此母亲和父亲不知闹了多少次。母亲是幸福的,能够找到她的良人。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想离。世间女子谁人不想,只是又有几人能够真正得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