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封喉 第二十三章 东风

作者 :

云苓急了,因为有人从她手上把见血封喉夺走了。但她又不急了,因为她认得那把折扇,更认得那把扇子的主人——公输孑珞。

公输孑珞是个名人,而且是个有名的俊男人。不论天下,只道汉土,他的声名还真是无人不晓。但声名也分好坏,公输孑珞的名声绝不坏,因为他是个很招人喜欢的人,并且特别招女人喜欢。可他的名声也绝不好,一个小偷的名声能有多好?虽然他从不认为自己是小偷。

说公输孑珞是个小偷,那也绝不是正确的。他为盗,不为钱财,亦不劫富济贫,只为个人喜好。比如,他曾偷过谢留崖的缠腰,缠腰是把好剑,可少有人知谢留崖的身上有这么一把好剑。但公输孑珞知道,并且还偷了这把剑,然后觉着于己无用,又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云苓仰着头,一脸不耐烦地看着院外立在一株斑竹巅上的公输孑珞。公输孑珞也看着她,手握瓷瓶、一脸挑衅。

“把药还给我!”云苓的声音不大,可在此般静谧的竹林中听来却很清楚,清楚来屋内的谢留崖与梁柔儿也听到了。

公输孑珞认识谢留崖,但谢留崖不认识公输孑珞,可当谢留崖看到那足踏只竹的俊邪男子时,便知那是公输孑珞。因为世间有如此轻功的人并不多,而公输孑珞正好是这为数不多的人中的一个。

公输孑珞看着云苓,没有说话。云苓耐着性子又把话重复了一遍,公输孑珞还是没有反应,一副把云苓当空气的样子。

“把药还给我!”云苓的声音仍不大,可她脚边的吃得多却被吓住了,因为她不大的声音里饱含怒意。她花了整整一夜才准备好药汤,只需把见血封喉准备好就万事具备,只等东风了。可没想到东风没等来,倒是公输孑珞来了,不但把见血封喉夺去了,还大有要和她耗下去的趋势,她能不急,能不怒吗?

云苓怒了,公输孑珞却笑了,他的笑很好看,可却总有一股邪气。梁柔儿不喜欢那股邪气,谢留崖更不喜欢,云苓当然也不喜欢。所以云苓直接迈出院子,走到那株公输孑珞脚下的斑竹前,猛地抬脚一踹……踹下竹叶飘飞,公输孑珞也与那些竹叶一起轻飘飘地旋落而下,然后稳稳地站在云苓面前。

“把药给我。”云苓无视眼前天降的美男,执著道。

“什么药?”公输孑珞故作一脸疑惑。

“你从我手上夺去的药。”云苓盯着公输孑珞手上的小瓷瓶,瓶里的见血封喉可是她花了不少功夫才弄到的。

循着云苓的目光,公输孑珞的目光也落在瓷瓶上,他晃着手上的瓷瓶道:“这可不是药,这是毒。”

“你管它是毒是药,还给我就是。”云苓不耐烦道。

“若是我不还呢?”公输孑珞有意要逗逗云苓,哪料话刚说完,云苓便一脚踹来,一手拂来。脚未踹到公输孑珞,手也未碰到瓷瓶,因为公输孑珞在她踢脚动手前已飘到了院内,停在了谢留崖与梁柔儿跟前。

只一眨眼的功夫间,梁柔儿完全没看清,公输孑珞是如何从院外来到他们跟前的。谢留崖也没能看清,因为公输孑珞的身形太快。

“你就是梁柔儿吗?”。公输孑珞冲着梁柔儿邪魅一笑,轻问道。

梁柔儿不知眼前这个一身邪气的男子是如何认识自己的,只微微点了下头。

公输孑珞见梁柔儿那般疑惑的模样,又一次邪魅地笑了:“我认识你很久了,这是给你的,祝你好运。”公输孑珞说着从怀中拿出一精致的小瓷瓶,递给梁柔儿。

梁柔儿询问地看着谢留崖,待谢留崖点头后,才伸手接过那小瓷瓶。这瓷瓶当然不是云苓的那个瓷瓶,因为云苓的那个瓷瓶还在公输孑珞的手上。但下一刻,瓷瓶便被公输孑珞抛向了空中,在即将落地的一瞬被云苓接住了。

公输孑珞飞身而出,云苓扑倒在地,云苓举起的手上握着瓷瓶,装着见血封喉的瓷瓶。云苓的眼充血了,红红的,那是怒火的红色,银牙几乎都快被咬碎般地从口中挤出一句话:“公输孑珞,我要杀了你!”

而公输孑珞早就没影了,只余下一句话在林中飘荡:“你可不能杀我,我可是来送药的。”

当云苓看到梁柔儿手中的那个小瓷瓶时,便知公输孑珞的确是来送药的,只是送得不安分,还把她戏弄了番,真是阵大出云苓意料的东风。云苓不由满心抱怨,抱怨胥庄为什么派公输孑珞来送药。

氤氲的雾气在整个屋子里游动,梁柔儿头以下的身体全浸泡在药液中。屋内的云苓攥着公输孑珞送来的那个小瓷瓶,一脸紧张地观察着已服下见血封喉的梁柔儿的反应。

屋内的云苓很紧张,屋外的谢留崖很焦急,而半梦半醒间的梁柔儿只有痛苦。她觉着自己的心被人用手死死地捏住,她呼吸不到一丝空气,使不出一点力气,就那么沉沦下去。然后,有一只手扶住了她的头,把她从即将坠入深渊的恐惧中解救。尔后是满腔苦涩,接着她便失去了知觉。

一个时辰后,已然筋疲力尽地云苓打开了门,还没能从屋里走出来,便被迎上来的谢留崖堵住了。

“柔儿没事吧?”谢留崖万分焦急道。

云苓示意他让让,谢留崖忙退了开,云苓走了出来,反手将门带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道:“没事。”

谢留崖立时松了口气,难抑激动地对云苓感激道:“谢谢你,宋姑娘!”

云苓有些诧异,因为谢留崖对她的态度第一次如此友好。

屋内,氤氲的雾气已然散去,留下一股淡淡的药香。梁柔儿躺在床上,睡着了,呼吸匀长而深沉。这两日来一直粘着云苓的吃得多,在这个时候显示了它的忠心。它趴在床上,挨着梁柔儿,两只黑黝黝的圆眼紧紧的盯着梁柔儿,生怕错过一丝风吹草动般。谢留崖也一脸关切,寸步不离地守着梁柔儿。

云苓看着这一人一狗如此一致地专注在同一件事情上,忍不住想笑,但她还是忍住了。她走了过去,谢留崖立马站了起来,问道:“她什么时候才会醒?”

吃得多也抬起头,幽幽地望着云苓,似乎也在询问般。

云苓没有回答,只是走近,伸手抚上梁柔儿的额头。这下云苓笑不出来了,因为梁柔儿左额上的那条青痕还在。梁柔儿已经睡了四个时辰了,而那条青痕还在!这昭示着一件事——这次治疗失败。云苓赶忙替梁柔儿诊脉。

谢留崖见云苓如此紧张,心立时提到了嗓子眼儿,急道:“怎么了?”

还好梁柔儿脉象已然正常,云苓这才舒了口气,可转身面对焦急的谢留崖时,她有些不知如何开口,难道告诉谢留崖,之前的准备与等待、害怕与担心全白费了?

虽然很难开口,云苓还是说了:“她没事了,只是我没能治好她。”

“什么意思?”谢留崖立时冷下了脸。

“对不起。”云苓只能说对不起,因为那是事实——她没能治好梁柔儿。其实这怪不了云苓,只因梁柔儿的病超出了宋邑的预料,更不是云苓能够预料的。相反,云苓已经做得很好了,因为治疗失败了,而失败的严重后果并未随之而来。

“那柔儿有无性命之忧?”谢留崖急切道。

云苓摇头道:“没有!”

谢留崖脸上的表情这才缓和下来。

头昏沉沉的,天昏暗暗的,梁柔儿醒了,谢留崖却睡着了。睁开眼,满目的竹子,梁柔儿想到了几个月前,她也是在这间屋子里醒来。不同的是,这次醒来,谢留崖还守在她的床边。

看着谢留崖,梁柔儿的嘴角不由微微上翘。她醒了,她没死,是不是就代表她的病已经治好了,她是不是就可以永远和谢留崖在一起了?

梁柔儿伸出手,勾勒着谢留崖的轮廓,轻抚上他的眼。谢留崖嘴角微动,已然醒来,只是梁柔儿不知道,仍放肆地欣赏着她的男人。谢留崖索性装睡到底,直到梁柔儿轻轻地从床上起来,走了出去,他那双深幽的狐狸眼才慢慢睁开。

绿竹窸窸,晨风阵阵,站在檐下的梁柔儿,闭眼感受着晨风的亲抚,绿竹的和乐,睁眼便见开着的院门口蹲着的吃得多。吃得多望着一个方向,那个方向是云苓离开的方向,但梁柔儿不知道,她还以为云苓这个时候应该和往日一样在厨房准备早餐。

梁柔儿抱起吃得多,对它说:“你怎么了,怎么不跟着云苓,反倒在这里故作忧郁了?”

吃得多不会说话,但它似乎听得懂话。听了梁柔儿的话,它便扭着脖子朝着云苓离开的那个方向‘汪汪’地叫着。

此时,李府内,李绍梵大清早地也在叫,而且是惨叫,这声惨叫连李老夫人都惊扰了。当众人赶到织雨阁楼的时候,李绍梵正捂着个被子缩在床角上,而床的另一边倚卧着一个睡意朦胧、衣衫不整的美人。并且这个美人还是一个男人,一个浑身散发着邪魅气息的男人,这个男人叫公输孑珞。

公输孑珞为什么会在李绍梵的床上?答案很简单,他不过是夜宿江城,误入闺阁。他把织雨阁楼当成了女子的闺阁,哪知这样的阁楼上住着的不是大家闺秀,而是富家公子。

还好公输孑珞风流而不下流,所以采花这类下流勾当,他从来不做。还好他不做这种事,要不然,今晨醒来,会惨叫地不止有李绍梵,还有他自己。

公输孑珞没想到自己竟会跟一个男人在一张床上睡了一夜,他也很诧异,不过他很淡定,淡定到无视李绍梵的尖叫,继续睡觉。可当一大堆人涌了出来,他再淡定也不能继续睡了。

李老夫人见如此场面,心思转了几道,也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绍梵一定不是喜欢男人的,可绍梵床上却出现了一个男人,而绍梵的表现明显是受到惊吓。难道绍梵被这美男子强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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