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封喉 第二十四章 花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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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绍梵再不济,也不会被一个男人逼迫。可众人都不认为他只是不济,所以李绍梵被公输孑珞偷香的消息,立时在江城传开了。同时,李绍梵那久未被人谈论的赛过女子的美貌,再次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再加上公输孑珞那样邪魅的美男子,这个话题便更劲爆了。

梁柔儿走在大街上,思绪有些恍惚。当你对一件事已经不抱希望的时候,老天突然抹走所有阴霾,投下明亮的阳光,就算你从未期待过什么,那么现在你也会有所期待。然而当你开始期待,并满怀渴望的时候,乌云再次密集,雷雨顷刻而下,所有的希望都被浇灭。这就像是老天的一个玩笑,梁柔儿就被老天开了这么一个玩笑。

从小,她便知道自己是个孤儿,别的孩子如何嘲笑她,她都不在乎,因为她的爷爷女乃女乃是真的很爱她。可是就算爱她又有何用,她终是为他们带来了噩运。从那时开始,梁柔儿心中除了害怕与悲伤,仇恨也随之发芽。

自此,她选择了没心没肺地活着,并立誓报仇,那时她不过八岁。八岁的她成了乞儿,挨饿受冻,与人争食,那时的天空没有颜色。而与师傅地相遇,让她的天空多了一抹色彩。

师傅也是个乞丐,一个瘦小的老乞丐,一个神出鬼没的小老头。师傅每次出现,不单会给她带很多吃的,还会教她功夫。因为师傅,她没被饿死,没被冻死,也没被人打死。

可某一天,师傅走了,然后就再也没出现过。梁柔儿等啊等,什么也没等到。在师傅离开的第十五天,已经两天没吃东西的她像死人一般躺在大街上。

她知道自己生病了,这个冬天似乎特别冷,她的心都被冻僵了。就在她以为自己快死掉的时候,一股温暖将她包裹,她艰难地睁开眼,看到一个美丽的女子,那女子蹲在她身旁,对她浅浅一笑,那笑是她见过的最美的笑容。

从此,她不再是小乞儿,而是江城李府的一名侍婢。

老夫人与细舞姐姐待她很好,在李府的生活也很安逸,可她从未忘记过要给爷爷女乃女乃报仇。梁柔儿有时很痛苦,因为她不知道仇人是谁。这种痛苦,比每次犯病都难受。

她已记不清,第一次犯病是在什么时候,她只知道每次都很痛,痛到想死。可她还不能死,她还没报仇!

之前是不能死,现在是不想死,因为她遇到了谢留崖,重逢了阿诺。她的心有了贪念,她想报仇,想和谢留崖一辈子都在一起。所以,就算谢留崖告诉她这次治疗的风险是有多大,她亦愿以命相博,只因她的心中有了放不下的羁绊。

恍惚间,梁柔儿已走到了石桥前,桥的那一边便是江城府,而她却顿住了脚步。她很想走过去,很想见谢留崖,她突然后悔那日拒绝留崖把她留在身边的提议。她也很想时时刻刻都跟在他身边,但梁柔儿知道她不能这么做。

留岩公子的离开意味着,留崖所要肩负的一切,他必会成为未来的江城城主。现今,留崖与他父亲的关系有些紧张,这或多或少与她有些关系,所以她在离开竹坞的时,选择了回到老夫人身边。

现在,梁柔儿后悔了,从昨夜开始便后悔了。昨夜,是一个痛苦的夜晚,因为她犯病了。她本以为自己的病已经被云苓治好了,因为她活着醒来了。可事实并非如此。

她害怕,害怕自己会突然死掉,在没有留崖的地方死掉。她从来就不怕死,以前每次犯病,她都未担心过自己会因此死掉。现在,她怕了,她怕的不是死,她怕的是死在看不到留崖的地方。

梁柔儿呆立在大街上,仿佛整个世界都随她一起静了下来。但世界不是她一个人,断不会为她一个人而安静下来。世界仍是喧闹了,就像她左边的鞠月楼,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的鞠月楼。

鞠月楼一直都是热闹的,不过今日的鞠月楼特别热闹。因为今天的鞠月楼迎来了两位贵客,而这两位贵客恰好是,江城近段时间的话题人物——李绍梵与公输孑珞。

李绍梵与公输孑珞不是熟人,更不是朋友,他们两人一同出现在鞠月楼只是个偶然。李绍梵本是应朋友之邀而来,却不料上得楼来还没坐热,公输孑珞便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公输孑珞一身红衣,一上楼,众人的目光便被这个邪魅的男子勾了过去。连凌风也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凌风是李绍梵的朋友,很好的朋友。李绍梵很不满意自己这个朋友的表现,嘀咕道:“有那么好看吗?”。

凌风收回目光,淡淡一笑:“当然,可是比你还美的美男子呢。我说得对吧,松月?”

跪侍在李绍凡身旁的松月低着头,未有吭声,反是李绍梵抢道:“美个屁!”这是多么粗俗的一句话,可在李绍梵说来却一点也不粗俗。李绍梵的这句话不是冲着公输孑珞,只是他听不得别人用美这个字来形容他自己而已。

不过接下来这句话,任谁都听得出是冲着公输孑珞来的。这是一句抱怨的话,从李绍梵口中说出来的话:“真是流年不利,出门遇小人。”

公输孑珞不是小人,但也不是君子,不过今日他的表现很是君子。他未有理会李绍梵的挑衅,径自选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一如既往的风度翩翩。店小二忙迎了上来,殷切道:“公子,今个您想吃些什么?”

公输孑珞淡淡一笑道:“想吃人。”

这话让店小二顿时呆住,可鞠月楼的店小二绝不是一般的店小二,这店小二立马笑道:“公子您可真会说笑,我们鞠月楼又不是黑店,哪能为您提供这种服务?”

“这种服务,黑店就能提供吗?”。公输孑珞问道。

店小二的脸上一直堆着笑,就算公输孑珞问些奇怪的问题,他的脸上仍带着笑:“有些黑店能,不过没客人愿意享受这样的服务。”

公输孑珞有些不以为然:“是么?我就愿意,如果他们也能像你们这般服务周到,让我自点菜品。”

“那公子今个想点些什么菜品呢?”鞠月楼的店小二口才就是好,立马把谈话拉到了正题上。公输孑珞也这样觉得,所以他不想为难有这般好口才的人,并且今日也没想与人耍嘴皮。

店小二领了公输孑珞的菜品单子,退了去,却在经过李绍梵的位子时被叫住。店小二恭敬地委子道:“绍梵公子,您有何吩咐。”

“我问你一个问题。”

“您请说。”

“鞠月楼不是黑店吗?”。李绍梵问得一脸天真,也一脸认真。

店小二也很认真地回答道:“我们鞠月楼当然不是黑店。”

“不是黑店!不是黑店的话,菜品怎么会这么贵!”李绍梵不是第一次在鞠月楼吃饭,却是第一次闲鞠月楼的饭菜太贵。鞠月楼的消费的确很高,可对于李绍梵这种富家公子来说,这样的消费根本就不高,他闲高,只因他想找茬。

店小二一脸委屈:“绍梵公子……”他也知道李绍梵是在找茬,可是,他能怎么办呢。不论李绍梵这等人物,只要是鞠月楼的顾客,他们做小二的都是不能得罪的。所以他只能笑脸相迎,好言相对:“鞠月楼的菜品的确很贵,可这也是因为这些菜品的确值这个价啊。”

“今日是我请客,别想着替我省钱,掉了你绍梵公子的身价。”凌风不知李绍梵为何为难店小二,可却不想因李绍梵无事生事而坏了自己吃饭的雅兴,要知道,他难得来趟江城,最期待的便是鞠月楼的各色菜品,于是就让店小二退了去。

店小二笑呵着退去,可还未来得及转身便被李绍梵揪住了领子,提到了公输孑珞面前。公输孑珞看着李绍梵,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却不料他什么也没说。

李绍梵本有一堆不好听的话要说的,可当目光瞟过窗外后,一脸讶异的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这辈子也不可能出现在江城的人。死人是不会出现的,只会长眠地下。

公输孑珞循着李绍梵的目光看去,看到了自己认识的人。

梁柔儿仍是静静地站着,站在江城府的另一头。当人在面临选择的时候,他最需要的不是聪明,而是勇气。梁柔儿终于鼓起了勇气,遵循了自己的心,迈出了步子。她要和谢留崖在一起,所以她选择走向自己爱的人。

可刚跨出一步的梁柔儿被人叫住了,这是一个本不会出现在江城的人,这个人是花羽。梁柔儿一回头,便瞧见了她,因为她是个美人,在大街上很是耀眼的美人。

“花姐姐,你怎么会在这儿?”梁柔儿很是惊讶。

花羽亲热地拉起梁柔儿的手道:“我来找人。”

梁柔儿见只有花羽一人,遂问道:“胡作非为没和你一起吗?”。

“我一个人来的,他不知道我来江城了。”花羽有些低落道。

梁柔儿见花羽这般神情,一脸凝重地试探道:“难道姐姐是离家出走?”

花羽被梁柔儿逗乐了,掩嘴轻笑,引来不少路人的目光,真是美人笑颜笑语香。

“不是么……”梁柔儿讪笑道,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怎么会认为花姐姐是离家出走呢。

“当然不是了。”花羽看看日头,很是高兴道:“刚到江城就碰到你,看来我们真有缘,这快到午时了,柔儿你吃饭了么?”

梁柔儿摇了摇头,花羽接着道:“那就陪我一起吃饭吧。”说完就拉着粱柔儿进了鞠月楼。梁柔儿本想说什么,却见花羽如此热情,遂未拒绝,她可以等会儿再去找留崖,现在她应该尽一下地主之谊。当一脸笑颜的店小二向她们迎来时,她才反应过来,这是鞠月楼,除非把她买了,不然,她还真没钱对花羽尽地主之谊。

可梁柔儿是不会把自己卖了的,她也用不着把自己卖掉。因为花羽掏出了一张银票,一张面值百两的银票,柔声细语地对店小二道:“小二哥,请你帮我准备间上房,顺便再把你们这儿最有名的菜品都上上来。”

遇到如此大方的主顾,店小二本该很高兴很热情的招呼应承下,可鞠月楼的店小二不是一般的店小二,店小二有些为难道:“姑娘,我们鞠月楼最有名的菜品不下百道,不是我们不愿准备,我们就怕姑娘们吃不完浪费,您看……”

“那就随便准备四五道吧,清淡些就行。”

“好嘞!”

店小二遂领着花羽和梁柔儿上得楼来,甫一上楼,众人的目光无一不向他们投来。这些目光都落在了花羽的身上,这是鞠月楼今日迎来的第三个美人。

可这些目光里除了惊艳,还有惊讶,因为花羽和一个人太像,这个人也是个美人,一个薄命的风尘美人——成鱼。

可花羽不是成鱼,因为死者不能复生。当年,那倾世红颜为爱血染一身,只因痴心已付,难从他人。可花羽和成鱼太像了,若不是当年成鱼的死是李绍梵亲眼所见,他一定会把眼前的女子认作是成鱼。成鱼,他哥李慕凡此生最爱的女人。

花羽很是从容自在地于众人的目光中,与梁柔儿一同坐了下来,她的目光一扫,众人皆收回了目光,各自啖饮闲聊。除了她们对面桌案那一站一坐的两个男人。

梁柔儿一上楼便看到了窗户边上的李绍梵和公输孑珞,而松月却在另一张桌案旁,身边坐着一个俊朗男子。梁柔儿对松月笑着点了下头,算是打个招呼,然后就和花羽坐了下来。

见李绍梵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花羽,梁柔儿打心里鄙视他。公输孑珞虽然也在看花羽,却不过是看了几眼,便转过了头去,哪像李绍梵那般连眼珠子转都不转一下。

李绍梵不但眼珠子不转,还直直地朝花羽走了过去。梁柔儿已做好了要洗刷一下这个登徒浪子的准备,却不料李绍凡竟是朝她走来的,还一把将她拉起来扯到他身后,然后毫无表情地对花羽道:“你是谁?”

花羽冷冷一笑,美眸一抬,望着李绍梵道:“你猜我是谁?”

本还挣扎的梁柔儿,在看到花羽瞬间变脸的那一刻就呆住了,花羽姐姐怎么会用那样的眼神看李绍梵,那眼神中分明有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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