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封喉 第二十五章 作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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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的由来有很多种,伤害是最为多见的缘由。花羽恨眼前的这个男子,可李绍梵却从未伤害过她,但与李绍梵长得一模一样的李慕梵却伤害过她的姐姐——绯羽,抑或叫成鱼。

而花羽不过是认错了人,虽然她知道有李绍梵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但她却分不清谁是谁,因为她从未见过他们本人。

梁柔儿不知道为什花羽的眼里会有恨,也不知道李绍梵为何如此警惕地将她护在身后。的确,梁柔儿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比如她不知道,此时,谢留崖正和苏冉在一起。

苏冉,本不该再出现在江城府,因为谢留岩已经不在了,她与谢留岩的婚约也已不在了。但她还是出现了,出现在她原本该出现的日子,因为今天本是她与谢留岩成亲的日子。

六月初八,宜嫁娶。但谢留崖却在祭祀,祭祀他的大哥。斑竹林的西边的小丘下,苏冉垂着头,一副哀伤的模样,墓碑前的香烛已燃尽,而她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因为谢留崖仍站在墓前,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们已在这儿站了很久了,久到苏冉的脚都酸痛了,所以沉默多时的她说话了,还是那般哀伤的模样:“二公子,大公子走的时候可有受苦?”

谢留崖没有回答,要他怎么回答呢?他连大哥最后一面都未见到,但他知道大哥一定是痛苦的,身苦,心亦苦。所以他只能说:“我不知道。”

是的,他不知道,他为此亦是身心俱苦。

苏冉默默地垂下了头,眼里似乎盈满了泪花,她知道,谢留岩走的时候一定是痛苦的,窒息的痛苦,谁人能忍受?她缓缓地蹲下,轻抚着墓碑,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是的,她对不起谢留岩!

看着眼前的这个本该在今日成为自己嫂子的女人,谢留崖觉着她或许是喜欢大哥的吧。

但谢留崖的想法错了,苏冉的泪是真的,可那也只是因为愧疚,愧疚而已,她从来就未喜欢过谢留岩。她喜欢的是他,而他却不知道。

苏冉从未亲手杀过人,但这却不是她第一次杀人,可她却是第一次愧疚,因为死的人是谢留岩——谢留崖的哥哥。在见到谢留崖因为谢留岩的死竟是如此悲痛时,她竟然有些害怕,她怕有一天谢留崖知道了真相,知道他大哥的死与她有关。

她伏在墓碑上,嘤嘤啜泣着。谢留崖在她身侧,蹲来,递上一张锦帕:“为何要说对不起?”

苏冉轻拭泪珠,言语稍哽:“因为,我本来会成为他的妻子,与他相伴一生,而今他长眠地下,我却不能陪他。”

这话让谢留崖的心微微触动,他想起了柔儿,他不能让柔儿先他而去,他今生绝不与她阴阳相隔!

可生死由天不由人,梁柔儿此时便命悬一线。那一线掌握在公输孑珞的手里。

红衣那般惹眼,俊颜亦是那般吸人,可红袖下纤长有力的手指却扼着他人的咽喉。梁柔儿没了气力,整个人软软地倚在公输孑珞怀中,脖子亦在公输孑珞的手中。只要公输孑珞那只手一用力,那她便可以永远地瘫软下去。

刚才还是敌对的李绍梵和花羽已是同一战线,因为主宰着梁柔儿性命的公输孑珞,成了他们共同的敌人。

梁柔儿如一被抽干了气的皮球,连说话都很费力气:“为什么抓我?”刚才她本站在李绍梵身后,可突然一股风来,她便失了气力,落在了公输孑珞手上。可她不知道公输孑珞此举为何,要知道,她只在竹坞见过一次公输孑珞,而且她并未得罪过他。

公输孑珞扬起他那招牌邪笑:“没有为什么。”

“放开她!”难得初次见面,李绍梵和花羽就能如此异口同声。

公输孑珞用他那纤长的食指轻抚着梁柔儿的脖子,像个孩子般道:“我偏不放。”话里竟有撒娇的味道。

李绍梵知道自己不是公输孑珞的对手,可是他不能不管梁柔儿。因为梁柔儿不单是他李府上的人,更是谢留崖的人。所以他一个风履便到公输孑珞跟前,正要出招,公输孑珞身形一晃便不见了。

就算公输孑珞不是人,梁柔儿却是,所以哪能说不见就不见的。他不过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抱着梁柔儿从窗户飞了出去,这速度快到楼上所有人都未看清。

而楼外,大街上的人都看清了,因为从天而降的那团火红是那般惹眼。当楼上的人听到大街上人们的惊呼时,那团火红早已不见。

公输孑珞怀中的梁柔儿就像一个人偶般,动也不能动。但人偶不能说话,梁柔儿却能。梁柔儿对公输孑珞没有惧怕,所以她的话说得很轻松:“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对于梁柔儿的轻松,公输孑珞没有惊讶,似乎梁柔儿的这种反应在他看来很正常。所以他也用很轻松的口气回答道:“到了,你就知道了。”就像和朋友聊天般。

梁柔儿怎么也想不到公输孑珞会带她来竹坞,而且云苓还在这里。难道是云苓让公输孑珞把她掳来的?可从云苓在看到,从天而降的公输孑珞和她时那惊讶的表情,看来不像。

而公输孑珞将她如物品般展示给云苓看时说的那句:“补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更让梁柔儿肯定这与云苓无关。她还以为这个红衣妖怪掳走她是为什么呢,原来是要把她当礼物送给云苓。

不忙!礼物?她一个独立的人,就连在李府做奴婢也没签卖身契的,怎么可以成为任人送来送去的物品!

“说谁是礼物呢?”就算没啥力气,但这是有关尊严的问题,所以梁柔儿使劲把这句话吼了出来。

公输孑珞无视梁柔儿言语的反抗,抚着她的脑袋,邪笑道:“当然是说你啦。”

“到底是怎么回事?”没弄明白的云苓开口了。

见云苓询问,梁柔儿立马眼巴巴地望着她,可怜兮兮,有气无力道:“云苓,救我,我是被这红衣妖怪强掳来的。”

公输孑珞毫不在意梁柔儿那声‘红衣妖怪’,脸上仍是喜庆又邪气的笑:“我不过是想送份礼物给你,你不是没治好这丫头的病吗,这不给你送来,再试试。”说着就一把将梁柔儿推到了云苓身上,然后一晃便没了影。

喝醉了的人会变得很沉,因为他全身的肌肉都松弛了。梁柔儿没喝酒,也没喝醉,但她浑身无力,所以扶着她的云苓万分吃力。

好不容易把梁柔儿扶到床上,取来解药,把公输孑珞施在梁柔儿身上的蕴行散解掉。云苓忙关切地向梁柔儿问道:“好些了吗?”。

梁柔儿仍有些无力,但她已经能动了,所以她对云苓很是感激:“谢谢你。”

“不用谢,该是我跟你说对不起。”见梁柔儿疑惑,云苓接着道:“我没能治好你的病,现在又因我的缘故让你受惊又受苦。”

云苓这么一说,梁柔儿有些伤感,又有些羞赧:“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你不用说对不起,今天的事也不是你的错。”她怎么能怪云苓呢,就算云苓给过她希望,但从昨夜起这个希望瞬间化为绝望,这或许就是她的命。

梁柔儿知道云苓是个好人,更是个好大夫,所以她不想让云苓自责。再说了,她现在还好好的,大不了每月痛一次。人说痛苦的意义便是让人知道自己还活着,所以她宁愿每月痛一次,因为她想活着。

不想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梁柔儿忙转移话题,问云苓:“你不是离开了吗?”。

那日云苓的确是离开了,只不过是离开了竹坞,而没离开江城,待梁柔儿与谢留崖离开竹坞后,她便回来了。因为,如今,除了斑竹林的竹坞,云苓无处可留。峨眉,她不想回。沉风湖,她不能去。

云苓不想回峨眉,因为那里有岁炎,她不想面对的岁炎。云苓最想去沉风湖,因为那里有胥庄,她最想见的胥庄。

三日前,她回到竹坞,公输孑珞已在院子里恭候多时。公输孑珞,胥庄唯一的朋友,告诉她一件事,一件让她心疼又难过的事——胥庄受伤了。这伤是因为她,因为她想要‘活血石’来医治梁柔儿。

胥庄找不到活血石,但他的心血与活血石有着同样的作用,所以他剖开了自己的心,因为这是云苓想要的。作为医者,云苓不想梁柔儿死。作为女子,云苓更不想自己爱的人受伤。可胥庄还是受伤了,而且伤得不轻,所以公输孑珞带他送药。而胥庄则需三月静养,打扰不得,况且,沉风湖底又有谁能去打扰呢?

梁柔儿本想转移话题,不去谈那些不开心的事,却不想,这转移后的话题却触及了云苓的伤心事。她看得出云苓黯淡的眸光里满是心事,虽然她脸上挂着笑意回答她:“离开后又回来了。”

和云苓聊着聊着,聊到了吃得多,梁柔儿这才想起,这都未时了,吃得多怕是饿惨了,她得回去了。她的体力已经恢复,云苓将她从斑竹林送出后,她立马往回奔去。可急迫的心遇上路痴的脑,然后梁柔儿便走错了方向。

她本该往东走,却朝西行,待她发现自己走错了路,正要掉头往回走时,却顿住了步子。因为她看到了三个人,三个她认识的人——谢留崖、苏冉、冯谨。

谢留崖小心翼翼地扶着苏冉上了马车,这一幕让梁柔儿很是不爽,特别是谢留崖对苏冉那般关切地模样,貌似谢留崖从来没扶过她。梁柔儿可见不得,她一定得让苏冉知道,谢留崖可是她的,也得让谢留崖知道,既然有了她,就不能再外面拈花惹草!所以这个时候她必须出现,然而她刚欲开口、举步欲行,却被人从后捂住了嘴,拖入了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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