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华靖生平第一次站在湖边喂鱼!
有一次见到夜景蹲在湖边,捧着碗,断断续续地将碗中的米饭放进湖中,然后笑得天花乱坠。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笑得那般肆无忌惮。大概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她才会有她这个年纪的女孩该有的表现,十足的孩子气。在他面前,她太过拘谨,太过沉稳,像个训练有素的丫头。
虽然,事实上她确实是。
这几日她执夜事,白天都在自己房中睡觉,他没再像前段时间那样,明知她执夜事很累,白天需要休息,也强迫她学琴背诗练字。以她目前的水平,只要不是遇上有人故意刁难,已经足够应付了。而若是有人寻事,她补再多学问也是无用,只能靠她自己随机应变的能力了。
几颗米饭扔下去,便有十几条大肥鱼扑腾着抢食,一不小心脑袋撞到一起,便晃晃悠悠地分别游到两边,待到清醒了再游回来。南华靖不禁乐了,怪不得夜景会笑得那么开心,果然挺有趣!
柴英桀兴冲冲地来报,“王爷,晚凝回来了!”
“哦?!现在人在何处?”
“在前厅候着!”
“走!”南华靖把碗往他手中一放,“去迎接她!”
柴英桀低头一看王爷塞他手上的东西,表情便像见鬼一般,一碗白米饭?再回头一看,湖边一群金黄色的鱼正吃得欢畅,他觉得自己有点脑子不好使了,王爷什么时候竟然爱上喂鱼了?这是要变天了吗?
前厅里,晚凝正在细细观赏那幅山水画,这是王爷画的,她一眼便看了出来。她那头乌黑的长发只随意地用一根丝带绑着,为行动方便而穿着稍显贴身的衣裙,曼妙的身材若隐若现,而浑身上下没有一件配饰,更显清纯,浑身上下英气逼人。
南华靖一路快速走到前厅,欣喜地发现几月不见的她出落得更加标致了。
听到脚步声,晚凝转过身,露出大大的笑容:“王爷!”
南华靖走到她近前,上下打量了一番,也扬起了灿烂的笑容:“晚凝,你又漂亮了!”
晚凝觉得心里甜得如蜂蜜一般,脸上热热的红,嗔道:“王爷每次都这么说!”
“可是每次说得都是事实啊!不信你问英桀!”
柴英桀也笑:“确实又漂亮了几分!只是不知性子有没有温顺些,不然再漂亮也没人敢娶啊!”
晚凝瞪他:“谁说我要嫁人了!”
华靖靖怜惜地摇摇头:“晚凝,你也该有20岁了吧?确实该找个夫家了。若你不嫌弃的话,就把英桀送给你凑和着过吧!”
“不行!”两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一喊完,发现对方也反对,顿时又大眼瞪小眼了。
一个说:“你还敢有意见?本姑娘若嫁给你,那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
另一个说:“免了!这福气我消受不起!我媳妇定要是个温柔如水的女子,像你一般粗鲁,我还不如不娶呢!”
“若世间男子都如你一般色利熏心,我还不如不嫁呢!”
“哼!”
“哼!”
两人哼了一会,又相视大笑起来。南华靖无奈地笑着说:“你们两个啊,每次见面都要先吵上几句,这习惯看来是改不了了!”
晚凝大大咧咧地伸手揽上柴英桀的肩,豪迈地说:“咱这么多年的兄弟之情,改它干嘛!”
当年她哭哭啼啼时,是他向她伸出手,说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的!她一边抹眼泪一边说,我又不是男子汉大丈夫,我是小女子。他说,是不是男子汉大丈夫,不是看性别,是看这里!他拍拍胸脯,骄傲地说,胸中有口硬气,能够顶天立地,那就是男子汉大丈夫。
于是,她真的不哭了,而是缠着他跟他学武。她的一身超然正气,可以说他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两人的铁哥儿们关系就此敲定,打打闹闹着走下来,感情也越来越深。
南华靖也曾经想过,若两个是郎有情妾有意,倒真是一桩美事,不妨成全了他们。但后来发现,两个只是生死之交一般的情谊,无半点儿女私情,便作罢了。
瞧两人勾肩搭背的模样,南华靖失笑,“那么两位兄弟,不如随我到园中一叙?”
到了书房,晚凝从怀中取书一叠文书交给南华靖:“这是关于况州官府受贿的所有罪证,数额之大超乎想像,且勾结当地财豪大肆搜刮百姓,残害忠良。”
南华靖一页一页地看过来,眉皱得越来越深,双眼如火,朝廷每年支出大量俸禄,竟然养的是如此丧气天良的官吏,实在可恨!此人不除,整个况州百姓都不得安生。
他重重地将手中的书纸拍向桌面,紧抿着嘴唇,轮廓分明的脸庞更显得冷峻。这群败类,他一定要除。手上的证据,够他们死一千回了。
平复了怒气,他将罪证一一整理放好,才对晚凝说:“这几个月辛苦你了,本该让你好好休息,但尚有一事需要你去。”
晚凝点头:“可是西边山匪之事?英桀在信上提了,只是不知详情。”
“此事关系重大,我怀疑不止山匪那么简单,所以要你亲自去一趟才行。不过也不急于这一天两天,你一路奔波,刚刚才回来,先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晚凝摇头道:“我不累!能跟着王爷做些有益百姓的事,我觉得很开心!”
英桀劝道:“再开心也要注意身体才行,你毕竟是一个女儿家,辛苦也要有个度才好!”
南华靖说:“英桀说得对,切漠劳累过度,伤了身可就不好了!”
见他们如此说,晚凝便不再坚持了,只是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本想等走之前再开口的,现在倒有些迫不及待了:“王爷,等办完山匪之事,我想回一趟宏都,可以吗?”。
宏都是雪飞国的都城。她是雪飞国人,但她老家也不在宏都,父母又居于西边,她去宏都做什么?“当然可以,只是你有何事需要去宏都?要不要派人随你一起去?”
晚凝甜蜜地笑了:“不必了,我自己去就好了。再过几个月,我妹妹就入宫满7年了,我怕她回家找不到我们着急,所以想去接她!”
南华靖想了想,有些欠疚地说:“是了,你妹妹在宫中做宫女,这么大的事情我居然忘记了!记得那年你妹妹刚进宫,一转眼就7年过去了啊!”
“是啊!7年了!我们一家终于可以团圆了!”
柴英桀戳戳她的手:“恭喜啊,盼了那么久,终于盼到了!不知你妹妹是何模样?经过宫中的管束,应该不会像你一样粗鲁吧?”
晚凝拍掉他的手:“你少打我妹妹的主意!我才不会害我妹妹!”
“切!谁稀罕!”
南华靖温和地笑着,看他们两个斗嘴,会觉得自己也年轻了许多。有时候真羡慕他们,可以有这般亲密的朋友。而他,却从来没有这般好命。
“对了,王爷,还有一件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
“我来的时候,看到王府门前有个青年一直跪着,似乎说要见王爷,见不到就跪着不走!”
“有这事?”他看了眼柴英桀,他立马会意,说了句“我这就去看看”,便飞步出去了。
没一会儿便回来了,回报说:“他叫韩书瑞,是安巡队的,说想去边关充军,求王爷成全。”
这倒奇了,安巡队是负责定安城内的安全的,日夜巡逻,维护安宁,属于京府管辖,拿朝廷俸禄,不累不苦,也不危险,是份好差事,怎么不好好呆着,反而想去边关充军呢?
南华靖毫不犹豫地说:“走,去看看。”
晚凝随着南华靖一起向王府大门走去,柴英桀则掠上房顶,嗖得消失在王府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