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锁春秋 第四章 共同退敌

作者 :

“起来。”秦寮用剑拍醒正熟睡的梅环儿,“你快走”。

“走,那你呢?”梅环儿揉着松惺的眼睛有些迷糊。

“想要活命,走就对了。”秦寮见她未动半分,毫不客气地将她拉起来,推向竹丛旁的马边。

“有人要杀你?”梅环儿双眼冒光。

秦寮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梅环儿看了一眼秦寮的表情,心中一凛,哇,江湖仇杀原来就是这样啊,刚睡醒,不,还没睡醒就要与人拼杀保命。

“没事,我会武功。”梅环儿挺直腰干表情十分地认真,虽然有那么一点点害怕,但就这样抛下别人就逃命,这可不是梅女侠的做风。

没事,会武功?就她那三脚猫的功夫也可以叫武功?

“行走江湖,义字当头,我岂能抛下你独自逃命。”梅环儿表面态度十分地强硬,心里不免有些打鼓,于是又补问了一句:“你的仇家是不是很厉害?”

仇家?

只怕是她昨天惹的清河帮那些肖小。

“上马。”秦寮懒得多言解释。

梅环儿被秦寮冷得快结冰的表情吓得有些胆怯,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清清嗓子道:“我们共同退敌。”说着抽出软鞭,摆了一个漂亮的架式。

“啊”,最漂亮的架式还没摆开完,就被秦寮抓着扔上了马背,然后又狠狠地抽了马臀一鞭,马儿吃痛,载着梅环儿撒腿狂奔远去。

终于把她送走了,这下终于可以安静了,秦寮舒了口气。

倒不是担忧她的安危,清河帮的人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只是能趁这个机会能将她打发得远远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清河帮在十年前算得上是江湖上一个令人侧目的大帮派。当时的帮主风正天凭借燕云十八刀连挑了六七个门派,在江湖上叱诧风云,那个时候也是清河帮的全盛期。

自风正天去世后,他的儿子风剑群就大不如老子了,资质鲁钝不说,治理帮派更是一塌糊涂,喜听奉承,好大喜功,骄横霸道,任由帮中弟子在雾州和吉县欺压良善也置之不理,于是清河帮的声望渐渐败落。

清河帮共有六个分舵,其中洪桎就是天青舵的舵主,他本是一个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之人,昨日不仅让梅环儿搅了好事,还被秦寮出手教训,这口恶气不出,他岂能善罢干休。

待穴道自行解开后,分散在城内的其他弟子将梅环儿与秦寮的行踪告诉了他,他便联同天泷舵的舵主郭敦及帮中弟子十几人连夜追了过来。

待洪桎、郭敦与帮中弟子杀气腾腾地赶到时,秦寮正气度悠闲地倚在竹边,把玩右拇手指上的金珀光雪花扳指。

“舵主,就是那小子。”昨天在场的一位清河帮弟子手指指向秦寮。

“郭兄,这小子据说就是至尊帮帮主,仗着有几分武艺就敢开帮立派,居然还取了个至尊帮的名号,简单是把天下帮会不入在眼里!”洪桎坐在马上对郭敦忿忿不平地说道。

虽然同是舵主,但在众多舵主里郭敦的武功是最好的,风正天在位时也颇为倚重这位舵主,这也是洪桎找他来帮忙的原因。

“至尊帮,口气还真不小。”郭敦长着两捌小胡子,说话时胡子就会随着面部肌肉一抖一拌,所以帮中的弟子看他胡子的抖动就知道他是喜是怒。

秦寮冷笑。

至尊帮不过是梅环儿胡诌用来打压洪桎得意自鸣一下的,没想到这些草包竟然还真当真了。

“你那个娘娘腔的兄弟去哪里了。”

“是不是去当缩乌龟了。”

“哈哈哈。”

秦寮直起身,弹了弹衣襟,冷冷地扫了清河帮众人一眼。

清河帮众人被他冷如霜刀的眼神看得打了个寒颤。

郭敦稳了稳心神,才直视秦寮道:“听说你昨天很威风,教训了我们清河帮。”

“教训。”秦寮冷笑一声,“你们还没这个资格。”

“你!将死之人还敢说大话,哈哈哈。”郭敦怒极反笑。

“先杀掉这个臭小子,再找那个娘娘腔的缩头乌龟。”

清河帮众人跃下马向秦寮围了过去。

“谁当缩头乌龟了,等下谁变乌龟还不知道呢。”说话间,一个姣如明月的少年已勒马在前。

晨风微微吹动他宽宽的袍子,白皙的面上带着清风般的微笑,灵动的乌眸带着三分调皮。

秦寮冷哼,不知死活,居然又跑了回来。

她可是使了好大劲才把马勒住,再快马奔回到这的。

还好,还好,没有错过。

“大哥,咱俩共同退敌。”梅环儿下马,微笑着走到秦寮身边,那微笑中带了几分得意。

秦寮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并不搭话。

“正好省事了,一块都杀了。”洪桎见到仇人分外眼红。

清河帮众人呼啸着砍了过来。

秦寮随手两片竹叶挥了过去,两名帮中子弟应声倒在地上。

郭敦力挥大刀朝秦寮劈了过来,秦寮身形一闪,又两片竹叶飞了出去,郭敦身旁两名弟子倒在地上,脖子处鲜血沽沽地涌出。

梅环儿一条软鞭舞得唰唰作响,身形变幻多姿,虽然杀伤力不大,但也足已让人近不了身。

洪桎红了眼,抓过身边的一个弟子扔向梅环儿打出来的鞭圈,趁梅环儿的长鞭遇阻时,近身向前,刀刀致命地向梅环儿挥去。

秦寮撒手又是两片竹叶飞出去,郭敦转身避让,竹叶还是在脸上划出了血。

敦敦心惊,这是从哪冒出来的小子,竟然身负如此高深诡测的武功,随意轻松的几片竹叶就已经让帮中的弟子大大折伤,他身上的剑还尚未出鞘。

此时此景也容不得他多想,只有杀将上去。

郭敦的一路刀法劈下来,梅环儿已被连连逼退。

“啊。”洪桎一刀划下,梅环儿来不及退步,被刀尖划伤手臂,痛呼出声。

秦寮闪身过来,长剑出鞘,看似轻轻地一刺,洪桎胸口血如泉涌,慢慢歪倒下去。

“快走。”郭敦及剩下的两名弟子被秦寮闪电一样的身手给吓呆了,回过神来后,急忙上马,飞一般地逃走了。

秦寮毫不在意任其去了。

走近梅环儿,极不耐烦地看了看她的伤口。

梅环儿伤得不是很严重,就是流了许多血,疼得她直吸冷气。

秦寮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又撕开梅环儿的衣袖,眉头紧蹙替她将伤口包扎起来,冷冷的眼神中带着极不耐烦。

这个臭丫头,好不容易赶跑了,又跑回来掺和,武功还差得要死。

梅环儿见他表情又寒又冷,心中打鼓,难道他是生气?

“嗯,那个,我武功不好,好像是不应该回来的。”梅环儿喁喁地说道。

“”

“喂,怎么说我也是为你才回来的啊,难道真的让我抛下你逃命吗?我梅环儿可不是这样的人!”梅环儿不悦地大声道。

就算是给他增添了麻烦,可自己也是出于一片好心呀,看在这份心上,就不要再摆臭脸给她看了。

“到吉县再找大夫处理一下伤口。”秦寮包扎好了后神情仍冷冷地说道。

“嗯,可是我也不能这样进城啊。”梅环儿拉了拉被秦寮撕开的衣袖。

秦寮一言不发月兑上的外袍披在梅环儿身上,又将她扔上自己那匹暗红色马上,自己跃坐在后。

“大哥你去吉县做什么?”

秦寮神情冷冷不想与她多言。

“大哥,你家在吉县吗?”梅环儿已知秦寮不爱言语,便扭过头来捕捉秦寮面上的表情。共骑一匹马本就使俩人的距离十分近,再加上梅环儿扭身过来,使得整个人像靠在他怀中一样,再加上她吹气如兰在身边说话,暖暖的呼吸就落在颈处,让他有些不适,皱皱眉将身子往后拉了拉,错开与梅环儿的距离。

“大哥,你家是不是在吉县啊,如果是那你要尽地主之谊好好地招待我,我可是为你受伤的。”梅环儿大言不馋地说道。

“不在。”

家,十七年前就没有家了。

梅环儿见秦寮面色渐寒,还散发着浓浓的杀意,立刻吓得不敢再说什么,缩了缩头,扭正身躯。

过了一会儿,梅环儿害怕感过去了,又忍不住地问道:“那大哥去做什么?”

“路过。”

原来只是路过,那他是打算去哪儿呢?

不过没关系,闯江湖嘛,哪都行。

“大哥,咱们这一路会去很多地方吗?”

“没有咱们,只有我。”自己要去的是武林的漩涡中心,要是让她跟着不知道会带来多少麻烦。

本来可以一剑杀了她免得她跟着,可刚才走了又回来,还因此负伤,让他不好再痛下杀手。

“啊,不是吧。”梅环儿刚才还神彩照人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

“大哥,你就带我去闯闯江湖吧,我虽然武功不怎么好,但是我会说很多故事,会唱很多小曲,你一个人闯江湖多闷啊,带上我就不闷了。”梅环儿急急地将自己推销出去。

武功不怎么好?她倒还有自知之明。

“你看你又冷又闷,别人都不敢跟你说话,一个人无聊啊,是吧。”梅环儿见秦寮不说话,又道:“大不了,下次有坏人的时候,我躲起来,等你打跑了他们我再出来,绝不给你添麻烦了。好不好,大哥?”梅环儿又扭过身,抬头望着他,拉着他的衣袖作出可怜兮兮的样子,这可是她耍赖必胜的法宝。

法宝就是法宝,没有一次落空的,她见秦寮表情略为松动,心中窃喜不已。努力地眨眨眼睛,让眼眶发红蓄泪。

秦寮不语叹息。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梅环儿眼泪一收,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秦寮皱眉。

梅环儿怕他反悔,急忙又道:“反正你刚才已经答应了,就不能随便反悔。”说完扭身坐正。

竖起耳朵听动静,见秦寮没出声,才放下心里,可还是好像听见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不过,只要没出言反对就行,梅环儿心情就大好起来。

“大哥,你虽然不说话,但我知道你一定是个好人。”梅环儿很狗腿地说道。

好人?如果她知道他这个好人曾想杀了她以图清静,不知道她还会这样认为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梅环儿又扭身过来,睁着亮晶晶的眼睛呆呆地望着他。

感受到她凝视的目光,秦寮不悦地皱了皱眉。

梅环儿回过神来讪笑道,“大哥,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长得很好看啊。”

秦寮皱紧眉头,十分不悦:“坐安生点,别动来动去的。”

梅环儿调皮地眨眨眼睛,端正身姿。

秦寮自惨遭家变后,性情大变,性格冰冷不说,更容不得常人接近半分。在东灵派十年,派中知道他存在的弟子并不多,除了掌门无规子的大弟子宁清与姬陕的大弟子致远外,再无其他人。

宁清与致远与他虽然自幼相识,但他拒人于千里的态度,俩人并不敢怎么亲近他,有时在后山小院相见时,也只是点点头,并无交谈。

而无规子与姬陕俩人则是尽心传授其毕生武艺,到秦寮青胜于蓝后,俩人便在旁指点。俩位长辈对他虽是关爱有佳,秦寮始终只保持师徒礼份,神情永远都是淡淡的。

至于无影门下众人对于他深不可测的武功与处事的斩伐决断更是把他当神一样敬仰,哪敢亲近半分,玩笑一句。

今日这般与人同坐一匹马,二人呼吸相闻,衣袂相贴,从未有过,很不习惯,所以身体一直僵着。

“早春清阳催人醒,

沐春风,

林涧花香沁入春,

山顶含翠,翠含羽”

江南特有的吴侬软音在竹林道上飘散开来。

这首小调,母亲石兰也曾唱过。

母亲的声音是温柔低醇的,常常伴他暖暖地进入梦乡。

梅环儿的声音却是清脆如林间翠竹,流觞如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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