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吟 十八 出庆门寻放药策 大功告成寻毒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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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头巷尾,村边池岸,皆是三两成群,议论纷纷,杭州城内皆在盛传,有一无名白衣公子带着两名随从,来路不明,奇怪异常。白衣公子折扇遮面,不见其颜,三人行踪不定,却有时常接济百姓之举,深得人心。而申庆门却囤积草药,唯利是图,置万千无辜性命于不顾,必遭天谴,民声怨载。

此传言流进皇甫搏泰耳中,盛气挥袖:“这些贱民着实可恶,竟还有反我之念,若将老夫惹恼了,大不了不要钱财将药全部销毁,一个都别想活!”

林英贵在旁听得心惊肉跳,忙道:“门主息怒,这可千万使不得啊。”面容失色。

皇甫搏泰怒道:“怎么,你还可怜那些贱民!”

“门主误会了。”林英贵道,“门主,这烧药容易,可若城里百姓要闹起来,我们可是招架不住啊。况还有那无名白衣公子也不是好惹之辈。属下见识过,他财大气粗目中无人,他就等着看好戏呢,还说……”不好言下。“还说什么。”皇甫搏泰怒问道。

“说若我们引起民怨,他只会作壁上观,到时只需将残败的申庆门收归即可。”林英贵颤声道。“什么,这么狂妄。”皇甫搏泰道,“这毛头小子到底是何来头。”

“属下不知,他们一主二仆,说是去济仁药庄买药,却是对属下百般挖苦,说属下做不了主,要您亲自出面与他们洽谈。而且那白衣公子随身携拿三千两银子,掉了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竟说连一个月的零花都不够。”

皇甫搏泰心中犯怵,敛眉凝思:“百花公子已在杭州城,若还有此番手笔的到底是何人,竟还想打申庆门的主意,那小儿现在何处?”

林英贵面有难色:“他们来去无踪,属下也不知道啊。”皇甫搏泰略一踱步:“放心,老夫定会将他们揪出来,以为申庆门如此好欺负。”肌肉抽搐,眼露凶光,林英贵觉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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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沉星稀,夜风如水,繁林脉脉,白衣飘散,如夜中大鹏高飞,惊起乌鹊,枝叶狂舞,白衣宽大如帛,人影乍现。林中漆黑如墨,一黑一白两人影对峙而立,皆是遮其面容。

黑影道:“后主,相信您已对城内之事有所耳闻,出现一无名白衣公子,竟是找上了我的麻烦,您可知他是何来历,怎么对付。”

白影道:“他们不就是想要草药吗,不会明抢就卖给他们。”竟是一女声,低沉辣练。“我们已经出动去查询此人,有消息会通知你,你先设法让他们现身。”

“是。”黑影恭敬道,又略带困惑,“后主,前几日百花公子也向我询问草药之事。”

“这个残腿公子你更不必担心,他不会多管闲事,若要管,你还能存药到今日。”

黑影不语。“皇甫搏泰。”白影道,“这十几年你对我们还算忠心。现在你不仅能抱得美人归,还能得此财富,怎么样,没有后悔你当初的选择吧。”

原来黑影是皇甫搏泰,忙道:“怎会后悔,我今日一切皆是后主赐予,日后定当竭尽全力为后主效劳。”“很好,当初没选错人。放心,只要你忠心耿耿,主人定不会亏待于你。”

“多谢后主。”皇甫搏泰诺诺道。黑影道:“先照我说的办,让无名公子现身,有什么事定会通知你,回去吧。”“是。”皇甫搏泰飞身离去。

白袍影又如大鹏展翅般盘旋而上,扫林而过,飞捷迅驰,然身后却有一黑影紧迫而随,与白影保持一点距离,不进不退,白影似未发觉。

突地,白影过处,丛林中射出如花白练,几闪星光,烟尘蔓延,直袭黑影,黑影反射性地往后掠去,躲过袭击,待烟尘过后,白练散尽,白影已失踪影。黑影立于丛林中,怒地发出一掌,两树枝叶尽落,随即黑影如梭,一闪而没。

良久,丛林之上,白影忽闪,只听一声音道:“是属下失职,竟不知身后有人跟踪。”便是先前的白影。又闻另一娇润女声道:“此人武功远胜于你,未能察觉自不怪罪。”

“会不会是皇甫搏泰在后捣鬼。”

“借他一百个胆也不敢,他已一心系在白月怜身上,完全听命于我们,即使身败名裂也不顾,他也知我等厉害,不敢有何小动作。看来这杭州城奇人倒是聚了不少。”

“属下一定全力以赴,查清他们来历。”

“不急,既然他们在此现身,定是要暴露的。我们静观其变。”

人影飘渺,星光迷茫,娇音回旋,好似仙人之降,莽莽丛林,越显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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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小巷,城头路尾,皆贴了很多告示,人群围观,识字者念道:“寻无名白衣公子,请于济仁药庄会晤,商谈草药之事,申庆门。”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开:“该不会申庆门顾忌那白衣公子,肯放药了吧。”“白衣公子这么厉害,申庆门又不是傻子。”“太好了,这下全城百姓有救了。真是老天开眼,这白衣公子可真是活菩萨啊。”

皇甫搏泰已是早早在济仁药庄等候,大半天,竟连人影都没有,不由心下作急,面有愠色,来回踱步,林英贵与老者在旁站着,不敢做声。

皇甫搏泰道:“什么白衣公子周济百姓,如今真要他出面,还成了缩头乌龟。”

林英贵颤声道:“门主息怒,再等等吧。”“若老夫逮到他,定要给他点教训。”皇甫搏泰甚为愤怒。

“是吗,只要你有那本事。”话音刚落,一白影穿掇而至,毫无声息,令三人一惊,竟是那公子身前一随从唇边痣。皇甫搏泰将他打量一番,鄙夷道:“你便是那白衣小儿。”

唇边痣道:“我只是他身边的一个仆人,先由我来见你足矣。素闻皇甫门主飞扬跋扈,今日一见,真乃名不虚传。”皇甫搏泰怒道:“什么意思,老夫是一堂堂门主,竟找一个仆人来商议,你们到底有无诚意。”唇边痣不怒,平静道:“诚意自是有,否则我家公子也不会来杭州,今日遣我来只是想看贵门主有无诚心。”

“无知小儿,拿本门主当猴耍吗!”怒气冲腾。

“我家公子实力远非你想象,能称你一声门主算对你的尊敬。”唇边痣道,“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语气稍厉,令皇甫搏泰一时怔住,他能觉出唇边痣身上散发出一股威肃之气。

“相信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你硬不放药,让全杭州城百姓反你,一个小小申庆门如何能抵挡,若你还想安枕百年,就最好把架子放下。”不怒而威。

皇甫搏泰想不到一个仆人身上竟有此种威气,心中有些惧意,语气放缓:“那你家公子意下如何,莫非要老夫免费放药。”

“免费放药对您这一嗜财如命的守财奴来说无非要您的命。”唇边痣半尊半讥道,“我家公子财大势粗,定不会让你吃太大的亏,照现在的市价,一两银子一副给你全部买下。”

皇甫搏泰虽惊未表,全城应该有几万病民,这公子竟能出此大手笔,一两银子一副对他来说是稳赚不赔,若自己继续压药,城民暴怒,对申庆门也不利,即使身后有神秘人撑腰,也难保申庆门百年基业:“你家公子还真是会收民心。”

唇边痣嘲弄道:“也是拜你所赐,若无你的丢脸之举,哪来我家公子的救民之意,帮你申庆门挽回一天大损失。”皇甫搏泰被说得体无完肤,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怒目而视。

“怎么,让你名利双收,还有什么不服气。”唇边痣道,“若让我家公子晚来几日,你便是身败名裂,如丧家之犬了。”此话太为露骨,皇甫搏泰忍无可忍,手中长鞭一挥袭向唇边痣。唇边痣不慌不忙,嘴角一勾,待长鞭袭至,伸手一抓,反手一带,再力道顺鞭反送,将长鞭从皇甫搏泰手中挣月兑,皇甫搏泰被震退几步,惊诧万分。

唇边痣扔下长鞭,拍拍手:“皇甫门主是欲试探我武功吗,连我这小小仆人皆不是对手,看来确实没资格见我家公子。我家公子敬人才愿出钱买,若要硬来,你十个申庆门也没法挡。”

皇甫搏泰直瞪着他,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唇边痣从袖中模出三张银票,扔至桌边:“这是三千两银票定金,今日即放药,待事结之后再补上,若有违逆,哼哼……”冷笑两声,活动活动手腕,三人自知其意。

唇边痣也不愿久留:“我也不多说,你好自为之。”话毕白影一闪出门,突又从两旁窜出二黑影欲阻截他,唇边痣反手一挥,有两点东西点住二黑影穴道,随即闪身离去,丢下一句:“不自量力。”满是嘲讽。

皇甫搏泰扶着木桌的手颤抖不已,平时趾高气扬,今日如斗败公鸡,林英贵小心问道:“门主,怎么办。”皇甫搏泰看看桌上银票,竟是杭州的钱庄,强忍怒气:“放药!”目眦欲裂,誓要报此仇,然连对方人都没见过,是什么人更不知晓,只得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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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们欢欢喜喜成群结队从申庆门各大药庄领药,能保住一命,皆是无限感恩那无名白衣公子,即使申庆门放药,对皇甫搏泰仍是唾骂,诅咒,名声一失,颜面不存。

秦幽兰给母亲喂了药,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要向方忆恒三人下跪:“多谢三位公子救我母亲之恩。”方忆恒忙拉住她:“好了,这也是我们应该做的嘛,再说此事能成功也有你的帮忙啊,若没有你在人群中给无名公子散播好名声,如何能给申庆门施压让他放药。”

春敬义道:“这次皇甫搏泰是栽了个大跟头,你们不知,我在济仁药庄把他讽得有多惨,他却无招架还手之力,真是大快人心,也算出了口恶气,让他无地自容。”

蓝剑星道:“这是他咎由自取,为一己之利不顾千万人性命,不遭报应算便宜他了。”

方忆恒不由拊掌:“太好了,既能救人又能出恶气,以后这种戏就该多演演,把心中的气全都出在那些奸恶之徒身上。看那林英贵,定是一欺软怕硬之辈,一见我袖中掉的那些银票,再听我一番话,眼都直了,真是太解气了。”二人见他欣喜模样,不由莞尔。

提到林英贵,春敬义不禁皱眉:“忆恒,你可觉得那林英贵有点面熟。”

方忆恒止住笑,若有所思:“对呀,一开始见他就觉眼熟,到底是谁呢。”

“既然是我们都熟悉,便是在五年前,难道是他。”春敬义灵光一闪,“对,就是他,当日还有申氏三兄弟。”方忆恒也想起来了:“原来是他,难怪申氏三兄弟称他林先生,他是申庆门堂主,真是没想到,人面兽心,看来冤家路窄啊,仪哥哥,你可以报当年的仇了。”

春敬义沉吟半晌,蓝剑星奇道:“怎么啦,你们以前还和那林英贵有过节。”

方忆恒道:“此事说来话长了……”春敬义打断道:“他没认出我们便好,此帐慢慢算。虽申庆门放药,然还得找出污染水源的始作俑者,否者再多的药也不能解决问题。”岔开话题,害怕方忆恒把火莲珠给抖了出来。蓝剑星道:“你说会不会是申庆门下毒以大敛钱财呢。”

方忆恒道:“极有可能,真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

春敬义沉思敛眉:“没有证据不能妄下结论,皇甫搏泰虽倚势凌人囤积居奇,却还没有到丧尽天良的地步。忆恒,你可知这伤寒毒热是何毒引起。”

方忆恒闻言面色煞白,顿了顿,挤出两个字:“腐毒。”

“腐毒!”三人一惊,面面相觑,又将目光集中于方忆恒,显然不明白其意,方忆恒道:“令人肉腐烂的毒,而且应是腐烂的人肉或内血入水所致,药性还不算强。”

“药性还不算强!”蓝剑星不由惊呼,“闹得全城百姓染病还不算强,那怎样才算强。”

方忆恒道:“直接腐烂,当场毙命,哪还有救治的机会。这昏迷七日已经很好了,至少还有时间救治。”春敬义眉头紧锁:“腐毒,难道是水里积聚了腐尸。”一提到腐尸,四人一阵寒颤,“此地水源都须经过古道泉,我们去看看,看能否探到什么东西,解除腐毒。”

方忆恒浑身一个激灵,有点怯意:“难道……真要去看看有没有尸体啊。”

“当然,毒源不除如何清毒,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春敬义未作过多思考,方忆恒可是极不情愿,一想到尸体就浑身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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